季寧雪騎在馬上,一路往北而去。
她自幼在江南生長,又在京城待了好幾個月,因此這趟出門她毫不猶豫地往北走,想到不一樣的地方去瞧瞧。
她知道自己留書出走的行為很任性,但是她實在不想繼續(xù)待在京城里,那只會讓她愈來愈煩躁、愈來愈不對勁。
每天被娘要求著學刺繡、學琴棋書畫,她還勉強可以忍受,但是楚廷豫無時無刻地浮上心頭,卻讓她不堪其擾。
她常不自覺地想起他的俊臉、他的微笑、他的親吻,還有他說的每一句話,無論她怎么告誡自己別將那個男人放在心上,他卻宛如在她心里生了根似的,怎么也驅(qū)趕不走,那讓她心煩意亂,常常有股想要大吼發(fā)泄的沖動。
為了才;讓自己繼續(xù)這樣下去,她一定得出來透透氣。她相信只要離開京城,她一定就能將那個惡劣的男人給拋到腦后,而等她的情緒不會再受到那個男人的影響后,她就會乖乖地返回王府了。
在那之前,她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到各地走走,也算是實現(xiàn)云游四海、行俠仗義的夢想。
“駕!”她叱喝了聲,馬兒立刻加快了奔馳的步伐。
沁涼的風迎面而來,令人神清氣爽,果然也讓她的心情跟著豁然開朗起來。盡管楚廷豫那張惱人的俊臉還是偶爾會浮現(xiàn)在腦海,但是絲毫不減她愉悅的心情。
在午后的暖風中,季寧雪經(jīng)過一個小城鎮(zhèn),遠遠就看見一戶人家將房子布置得喜氣洋洋。
“辦喜事呀?原來今幾個是好日子。”
為了怕馬兒不慎碰撞到忙進忙出的人,季寧雪特意放慢了速度,緩緩靠了過去。
突然,她聽見一陣哭哭啼啼的聲音自屋內(nèi)傳了出來,聽起來像是好幾個人傷心激動地哭成一團般。
她先是一愣,繼而猜想應該是新嫁娘與爹娘舍不得分開,所以一家人正感傷地落淚吧?
她笑了笑,不以為意地打算要離開,可是那愈來愈凄厲的哭聲,卻讓她不禁狐疑地勒住了馬兒。
到底怎么回事?
就算舍不得,也用不著哭得這樣肝腸寸斷吧?
倘若沒有這些喜氣洋洋的布置,光從那哭聲聽起來,她恐怕會以為屋內(nèi)的人正經(jīng)歷生離死別,可明明他們辦的是喜事而不是喪事呀!
季寧雪蹙起眉頭,稍微留心觀看了一下,這才發(fā)現(xiàn)那些忙進忙出的人臉上根本沒有半點喜悅。
怪了,怎么會這樣?
在關(guān)心與好奇的驅(qū)使下,季寧雪下了馬,上前詢問。
“請問……貴府不是在辦喜事嗎?為什么每個人卻都愁眉苦臉的,屋里還傳來了傷心的哭聲?”
一名小廝瞥了她一眼,搖頭嘆道:“姑娘看起來很面生,是外地來的吧?難怪你不知道。唉,附近山寨的土匪頭子看上了我家小姐的美貌,要強娶我家小姐當壓寨夫人,今幾個就要被迫上花轎了!
“什么?有這種事?”季寧雪瞪大了眼,骨子里的正義感立刻竄出頭來。
“是啊,咱家小姐明明己經(jīng)有了婚約,本來年底就要完婚的,可是現(xiàn)在卻……唉……”
“這么過分的事情,怎么不報官呢?”
“官府的人不敢管也管不了咧!”小廝氣憤地說道:“那山寨地勢險惡,易守難攻,一年多前官府曾派兵圍剿,結(jié)果近百名官兵還沒到山寨就全滅了,之后對于那些土匪的存在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豈有此理!官府的職責就是要保護百姓,怎么能縱容那種惡霸為非作歹呢?”季寧雪愈聽愈火大。
既然她要行俠仗義,碰到這事兒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官府不敢管,我來管!”
“嘎?”小廝一臉錯得,看她只是一個嬌滴滴的姑娘,能夠做些什么?
季寧雪迅速在腦中思索著對策,不一會兒就有了法子。
她先將馬兒拴綁在一旁的大樹后,說道:“帶我去見你家老爺和小姐吧!
“?這……”小廝有些遲疑,就怕被她一攪和,萬一反而惹來更大的禍害,那可怎么辦?
“這什么這?快呀!我有法子可以幫助你家小姐,讓她不必被迫嫁到土匪窩去當厭寨犬人。”
小廝聽她說得如此篤定,又見她出于一番善意,便領(lǐng)著她進屋去了。
“什么?你要代替小女上花轎?”潘家老爺一臉錯博,不敢相信地望著眼前的季寧雪。
剛才小廝一將她帶過來,她就說有法子可以讓他的寶貝女兒不必嫁給土匪頭子當壓寨夫人。
他原本還心存期待,以為她真有什么絕妙辦法,想不到她競說要代替女兒坐上花轎,嫁進土匪窩去里
當初土匪頭子莊霸天是看上女兒的美貌,才蠻橫地要強娶女兒為妻,而眼前這姑娘的容貌比女兒更加嬌美,就算那莊霸天發(fā)現(xiàn)新娘換了人,肯定也會樂得接受一個更美的新娘。
這么一來,女兒確實可以逃過一劫。但是……要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代替女兒嫁去土匪窩,這樣他的良心怎么過意得去?
“沒錯,我打算坐上花轎嫁進土匪窩去!”季寧雪肯定地點點頭,這就是她想出的辦法。
剛才她己衡量過目前的情勢,她只有自己一個人,土匪卻是一整窩,若是她貿(mào)然沖上山去,只怕連土匪頭子的長相都還沒看見,就先被亂刀砍死了。她雖然一心想行俠仗義,可也不是沖動過頭的笨蛋。
想要安全而順利地混進土匪窩,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坐上花轎,大大方方地被抬進去了。
所謂擒賊先擒王,只要她能制伏土匪頭子,還怕那些哄唯不乖乖就范嗎?
“放心,我不是真的要嫁給土匪頭子,我也不會有事的。不過為防萬一,等我上了花斬之后,你們就趕緊到附近的城鎮(zhèn)去避一避吧!等我擺平那窩土匪之后,你們再回來。”
等她擺平那窩土匪?
見她說得輕松簡單,潘老爺困愕極了,怎么也想不出一個年輕嬌美的姑娘,能有什么本事擺平一窩土匪?她該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吧?
“姑娘,那些土匪個個兇殘狠毒、殺人不眨眼,你一個女孩子只身前往,實在太危險了呀!”潘老爺皺眉說道。
“放心,我會見機行事的!奔緦幯┎⒉惶珦。
對于自己的身手,她還挺有信心的,再加上自己又不是莽撞行事的人,不管面臨什么狀況,她應該都有辦法應付。
“這……”
“別這呀那的,潘姑娘不是己有婚配了嗎?難道真愿意嫁給土匪頭子?”季寧雪轉(zhuǎn)頭問向一旁早己哭腫雙眼的潘家小姐。
“不!我不想嫁!我不要!”潘小姐害怕又傷心地哭嚷。
“是啊,那就這么辦吧!”
眼看她不畏危險,真心愿意幫忙,潘老爺和潘小姐簡直感激涕零。
“姑娘,你真是潘家的大恩人!咱們該如何報答你才好?”
季寧雪揮了揮手,毫不猶豫地答道:“不用報答了,路見不平,本來就該拔刀相助。事不宜遲,咱們得快點準備準備。還請潘老爺回避一下,小姐快把身上的嫁裳換下來吧!”
季寧雪一邊說著,一邊迅速打量著潘家小姐的身材。好在她們兩人的身形差不多,那襲嫁裳穿在她身上應該還算合身。
半個時辰后,季寧雪按照計劃上了花轎。
或許是篤定潘家不敢反抗也不敢玩什么花樣,土匪頭子莊霸天竟然只派了四名負責抬花轎的手下前來接新娘。
倘若不是要直搗匪窩,季寧雪隨隨便便也能把這四個家伙給收拾掉。
她按捺住出手教訓這幾個嘍的念頭,安分地坐在花轎中,任山他們將她往山上的土匪窩帶去。
一路搖搖晃晃了許久后,她扯下遮蔽視線的喜帕,悄悄掀開花轎的簾子,就見他們已經(jīng)來到山林之中。
照這個情形看來,應該快到土匪窩了吧?
季寧雪放下簾子,開始在心里仔細地盤算起來。
等會兒到了土匪窩之后,她應該先佯裝柔順地與土匪頭子拜堂,等到那家伙進了新房,身旁沒有其他手下的時候,應該就是她出手的最佳時機了。
好,就這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