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莫初凡轉向蕭水青,“雖然我左看右瞧,還是覺得你配不上我二哥,但我二哥喜歡,我這弟弟自然也不敢有什么意見。不過你最好肚子爭氣點,替二哥生個胖娃娃,不然小心我叫二哥休了你!
“你真的很討人厭!”她嘴巴雖然這么說,但眼眶卻不由自主的紅了,“就算是將軍又怎么樣,你還是可以來蕭家的錢莊干活!”
她還不死心?莫初凡好笑的挑了挑眉。
“至少不用上戰場打打殺殺!彼緡佒罢l知道上了戰場會有什么變化,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怎么想都不舒服,還不如待在錢莊做事,至少可以平平順順活到老!
莫初凡斂眼一笑,雖說這女人的性子是魯莽了些,但卻也是少見的真性情。
“二嫂的關心,小弟心領了,這一杯——敬你,恭喜你覓得天下難得的如意郎君。”他一口將酒飲盡,又要太監再斟上一杯,深吸了一口氣,“最后這一杯,就敬這天地神靈,保佑我大軍凱旋而歸,天下百姓人人平安、家家團圓!”
梁紫陽五味雜陳的看著莫初凡喝了一口,便將剩余的酒灑在地上。
“時辰到了。”莫初凡的精神一振,朗聲道:“大哥,咱們走吧!為了等這個二嫂,咱們都遲了!
趙念安微斂下閃著光亮的眸子,輕點了下頭,跟著莫初凡走遠。
看著莫初凡的背影,梁紫陽的心有喜亦有悲,有欣喜也有惆悵。
滾滾征程,重重離思,這一別,實在不知再會之期。
身旁突然響起的輕啜聲令梁紫陽收回視線,微驚的轉頭看向蕭水青,“怎么哭了?”
“他要出兵了,你難過,我自然也難過!
他忍不住一笑,伸手輕摟著她,“男兒志在四方,帶兵出征可是初凡一心所盼!
“打打殺殺有什么好玩的!
“這不是玩,正如初凡最后敬天地的那杯酒,他帶兵出征,是保家衛民!有他們,咱們才可以在這里安居樂業的生活著。”
帶淚的眸子從睫毛下偷覷他,“你怎么一點都不氣我?”
他低頭,雙眸凝視著她,“為何氣你?”
“你的兄弟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將軍,我平日不但對他們這般無禮,今天還……”她低頭掃了自己一身男裝。
“舍不得斥責你,只好由著你了!焙唵蔚囊痪湓,他對她的寵愛表露無遺。
她破涕為笑,“你真不怕待我太好,我會上天了!”
“我覺得你值得就好!彼ь^望著一片萬里無云。
她曾是他夢中的女子,如今真切的存在于他的生命之中,他只想要一輩子寵著她,他對她的熟悉,遠遠超乎言語所能表達。
。
“小姐,你得要坐好。”
“可是我的脖子好酸……”蕭水青忍不住咕噥。
梁紫陽今曰終于迎進了新嫁娘,拜過堂,開開心心的成了親,只是前頭是熱鬧滾的一片,但后院卻靜得像墳場,只有隱約傳來的勸酒、恭喜聲。
“咱們真的不能出去瞧瞧嗎?”
蕭水青已經在房內枯坐許久,再也忍不住一把將紅蓋頭給掀開,爬起來動動身子。
陪嫁過來的小羽微驚,連忙拉著她,“不行!小姐,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你在這里等姑爺。”
蕭水青無聊的嘟起嘴,“真沒道理!我是新嫁娘,為什么就只能待在這里?當大哥娶大嫂時,大嫂不也到前頭招呼嗎?”
“那不同!毙∮疠p聲安撫著,“大少奶奶來自西夏,草原兒女,自然不能跟這個大家閨秀相提并論!
她挑了挑眉,看著小羽,“你跟我爹真的以為我嫁了人,就能換了個人嗎?”
小羽本身是沒什么把握,只知道小姐嫁了人,多少得懂些規矩,老爺就是擔心小姐從小到大自在慣了,在書香門第的夫家會不好做人,所以要她跟在身邊隨時提醒。
“等會兒姑爺進來,記得行禮!毙∮鹣駛老媽子似的叮嚀,“明日一早隨著姑爺拜見公婆……”
“公公死了!
小羽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拜見婆婆,這是新婦的規矩!
蕭水青忍不住嘆了長長的一口氣,“那還要不要早起進灶房,挑水煮飯?”
“理應是要!笨吹叫〗闼查g瞪大了眼,小羽不禁失笑,“但是小姐打小十指不沾陽春水,這活兒小羽和陪嫁過來的下人們自然會替小姐做,小姐只要孝順婆婆、侍奉姑爺就好!
蕭水青實在不得不感激身旁一直有這么一個貼身的婢女,她不顧小羽的反對,拿起桌上的糕點吃了一口,“真虧有你,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小姐是我的大恩人,是真虧了有小姐,不然小羽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別再提以前的事了!笔捤嘁贿叧詵|西,一邊狀似無聊的搖著頭,“改天一定得找個好人家把你給嫁了,不然你變得跟我老爹一樣嘮叨怎么辦?”
“小姐……”小羽因為聽到門口傳來聲響而頓住,連忙拉著蕭水青,“姑爺進房了,小姐快去坐好!
蕭水青嘴里的東西來不及吞下就被推回床上,還沒來得及坐下,門就被推開來,她嚇了一跳,腳一絆,整個人摔趴在床邊。
梁紫陽有些啞口無言的看著這一幕。
她暗暗叫苦,咕噥著爬起來,“下次進來記得先敲個門!”
“是!彼滩蛔≥笭。
“姑爺……”小羽惴惴不安的扶著蕭水青,輕喚了一聲。
“無妨!彼麚]了下手,“下去吧!
小羽不敢有第二句話,瞄了自家主子一眼,不忘交代道:“小姐,要好好伺候姑爺!”
臉都丟光了,還伺候什么?蕭水青嘟著嘴,坐在床沿。
“可有摔痛?”待房里只剩兩人,梁紫陽心疼的坐到她身旁,關心的問。
“摔痛的是面子!彼挠胁桓实恼f。
“你啊——”他將她頭上的鳳冠給拿下來,看著她松了一大口氣。
“怎么?”她睨了他一眼,“想數落我?”
“沒有!笨粗t撲撲的臉頰,一股暖流直撞心間,他張開雙臂,“我只想抱抱你,所以那些禮數就免了,我只要你是我的娘子,輕輕松松過日子就行了!
她眸光閃動,側著臉,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他,他漫不經心的話語中,帶著太多的縱容,溫暖了她的心。
她猛然伸出手摟住了他,在他的雙頰用力親了好幾下。
嘴巴雖說禮數免了,但是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還是弄得他微微一愣。
“說大話。”她微喘著氣,心中有著一股熱騰騰的激動,看他全身僵硬,不免心生調笑,“被我嚇到了吧!”
他回過神,大聲笑著,伸手摟著她,她令他心動之處不單是容貌,更是她開朗真摯的態度,懷中的溫暖令他頓時覺得有些頭暈目眩,一股甜蜜的滋味涌上心頭。
“拿去。”他暫時將她放開,從衣襟中拿出玉笛,“大哥說送給你的!
她的眼睛一亮,興奮的接過。
他一臉溫柔的注視著她燦爛的笑容。
“給你。”她開心的將玉笛重新交到他手中,“誰能料得到,最后我竟然是因為一支玉笛嫁給了你!
他倆成親跟玉笛根本沒有半點關系,但是蕭家上下似乎都認為大才子愿意“委屈”娶可以說是目不識丁的蕭水青,起因全是因為這支玉笛。
畢竟御賜玉笛可不是用銀兩便可以賠償的,蕭家賠不起,只能將蕭家小姐嫁給他,用一生來賠了。
“我娶你不是為了玉笛!
“我知道,但我爹一直認為你是!彼膊唤橐獾男Γ胺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寶貝回到你手上,我說過,你值得用好東西!”
“此生最值得的,是今日娶了你,你絕對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她望著他的臉,“要說一輩子嗎?”
“或許是好幾世!彼麥睾偷男π,將她拉進懷里,低頭輕吻她的額頭。
她有些臉紅,“雖然你還是個書呆子,但講起好聽話,還挺順耳的,我喜歡聽!
“如果你喜歡!彼⒌拖骂^,溫熱的唇抵著她的,“我天天說給你聽……”
他的溫柔令她莫名的想哭,勉強開了口,“記住,你娶了我,這一輩子都不能嫌棄我!
他微微一笑,“我還擔心你嫌我無趣。”
“才不會!”
他輕吻著她,她的雙臂纏繞著他的頸項,發出一陣輕微的呻吟,感受他身上溫柔的力量。
他的吻因為太渴望而有些粗魯,雙手也熱切的快速替她褪去身上的嫁衣。
她輕閉著眼,彷佛可以聽到心口重重的撞擊聲,身子也跟著不由自主的顫抖,接著,她突然覺得身上的熱度褪去了些,不解的張開雙眸,才發現他不知為何停下了動作。
她的眼眸閃著疑問,順著他的目光,才注意到他正凝視著她胸前的胎記,難道他覺得她的胎記不好看?她不禁往后縮了一點,想要用手遮住胸口。
但是他立刻拉住了她的手,不準她這么做。
“怎么了?”她猶豫的問,“你不喜歡我的胎記?”
“不——”他搖著頭,“你的一切我都喜歡,只是……”
腦中驀然閃過皇覺寺住持的身影,他那番意味深長的話語——掌心留下的是相思痕,那她胸前的胎記呢?也是為了與他重逢而留下的相思嗎?
望進她晶亮的雙眸,他緩緩的舉起了左手,“你看!
鮮紅的胎記落入她的眼底,她從沒仔細看過他的掌心,此刻滿是驚奇,“你也有胎記,而且長得跟我的胎記好像!”
牽著他的手,她的手輕觸著他的胎記,她實在不知道該用什么話語來形容這么湊巧的事。
“你我前世有約!彼麑⑺霊牙,“你是上天還給我的!
他抱著她的力道,緊得幾乎讓她不能呼吸,但她沒有抱怨,只是輕輕一笑。
“若真是如此,上輩子你一定很不聰明,不然怎么會向老天要我這么一個大刺刺的女人,不怕我折磨死你?”
“不怕!”他的手往下滑至她的腰,搖著頭說,“我只怕你離開我……”
“我這輩子纏定你了!”她主動吻他的唇,“永遠不會離開你!”
他看著她的眼睛,揚起了嘴角,“今日我終于知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她不解的眨著眼,“你在說什么?”
他帶著一些溫柔和難懂的眼神看著她,“前世若我真欠了你,此生我一定還給你!”
她與他四目相接,微微的痛從胸口的胎記傳來,到了心中竟成了一股酸意,令她紅了眼。
他的一言一行都深深打動著她,她伸手輕撫著他的臉頰,“我才不管前世如何,但我的今生才不要跟我的夫君相欠,而是要跟夫君相守!
讀了這么久圣賢書,竟還不如她看得通透,逝者已矣,來者可追,她在他的身旁,他只管好好愛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