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吁息從嚴熾書唇畔輕輕逸出,慕容妍的提問讓他感到一絲滿足,為她主動的關心,更為她心細的體貼!鸽薅紱]開口,妍兒便知曉朕有心事,真是貼心。」
因為你抱得太緊,箍得我都快不能呼吸了——很想這么回嘴,可慕容妍卻仍是放柔了嗓開口:「因為皇上擾醒妾身了!
「不許你在朕面前自稱妾身。」尊卑有別的稱謂讓嚴熾書皺了眉,寧可她像前幾回那樣被他逗得忘了規矩,也不讓她用這樣的字眼隔開兩人的距離。
「皇宮內苑,妾身只是謹遵該有的禮儀!共粶仕苑Q妾身,那他也不要自稱朕呀!
「朕不管,沒有旁人在時,你就是不許自稱妾身,也不許喊朕皇上!瓜袷且獜娬{自己的堅持,嚴熾書用下顎撩開了她披散的發絲,在光滑白嫩的頸項上咬了一口。
「你、你這人怎這么霸道……」吃痛的縮了縮身子,慕容妍不無氣惱地嗔斥了聲。
「咬疼你了?」帶著笑意的問了聲,嚴熾書探舌舔吮著被自己咬紅的嫩膚。
讓人酥麻的癢意從頸膚傳入了心,慕容研止不住激顫的扭縮著身,「你、你別鬧我……好、好癢……」
「想不到朕的妍兒不只腳丫子怕癢,連頸項也敏感至極呢。」幾次的摟摟抱抱,嚴熾書早就摸透慕容妍的敏感處,偏壞心的不停啄吮,惹得她惱極的掄起粉拳招呼著他的手臂,這才甘愿停下,在她纖柔的頸子上烙了個艷紅吮痕。
「好好好,朕不鬧你就是了!箛罒霑谒l頂落了個輕吻,重新將她緊
緊的抱在懷里。怕她再這么扭下去,下腹那欲火又要燒得難以止息,偏偏此時他最不需要的就是這股欲火來給自己添亂。
稍稍平復了細細輕喘,身后緊摟的懷抱泛著讓人感到安心的熱度,軟下身的慕容妍下意識地往后偎靠,「你還沒說是什么事讓你心煩!
「妍兒的關心讓朕甚感欣喜,但既是心煩,朕一人擔就是,何苦說來惹你同煩呢!沟蛻,微瞇著眼的嚴熾書心頭仍是沉得悶窒。
聞言默然,其實慕容妍也不是一定要知道是什么事惹他心煩,只是從來沒看過向來霸氣外露,傲然自負的他流露出這種彷佛帶點脆弱的模樣,讓她有些好奇罷了。
「妍兒嘗過不被理解的滋味嗎?」幾個時辰前,玄殷在竹林里指著他鼻子罵的一幕躍入腦海,嚴熾書眉心輕蹙,突地開口問道。
沒頭沒腦的一句提問,讓慕容妍有些莫名,「你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任何一個決斷均是圣意如天,哪里需要任何人的理解呢?」
「帝王也是人,難道不能有被理解的渴望嗎?」
首次聽到嚴熾書觸及自身心緒的話語,慕容妍在意外之余也不免有些感慨。要成為一個受人敬重愛戴的帝王得要有所為,又有所不為,然而在這些有所為里,又有多少是不想為卻必須為之的違心之舉呢。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決策卻遭人誹議,才會覺得不被理解,心里難受?」
「嗯……」向來不喜讓人猜得心思的嚴熾書對于她的猜測不感意外,不被玄殷理解的苦的確讓他覺得難受。
「聰明如你,在做這個決定時,這不被理解的狀況應當也臆測得到幾分吧?那你又為何一定要這么決定呢?」
「因為朕想賭一個可能,想一箭雙雕的博得全勝!
嚴熾書的答案讓慕容妍感同身受,那種縱使所有人均不看好,卻仍想孤注一擲去拼搏的毅然決然,她也經歷過。
嬌軀微動,慕容妍在嚴熾書懷里轉了身,與他面對面,抬起柔荑輕輕撫著他眉間的蹙痕,「既然這樣,那么被不被理解又有什么關系呢?放手去為自己想要的拼搏,就算敗了,至少不愧于己心;反之,若成了,那些非議自然也會消散。那么,你又何苦與自己過不去呢?」
許是她的指尖太溫柔,又或許是她一番勸人釋懷的話說得太入心,嚴熾書泛在眉心間的蹙痕輕易被揉散,微抿的唇輕輕揚起,勾出了釋然笑意,將撫在眉間的柔荑包覆在大掌中,「難怪朕會心悅于你,妍兒這勇于拼搏的想法與朕的性格恰恰吻合!
勇于拼搏是算好還是算壞,慕容妍找不到答案,也沒心思去細究,只知道鐘鼓樓傳來了四更鼓聲,而自己在與他聊了好一會后覺得好倦,「那你能回自己的寢殿安歇了嗎?我困了!
看著她掩不住睡意的打著呵欠,嚴熾書心窩充塞著滿足,將她的柔荑拉攬在自己腰際,「朕一開始就說了,朕想抱抱你!
雙臂被迫圈攬著結實的勁腰,慕容妍有些惱羞的鼓了鼓雙頰,「你已經抱過了,而且抱得夠久了。」
聞言,嚴熾書懸在唇邊的笑意化成了朗朗笑聲,他都不知道這妮子這般會算,精準的同他計較了呢!盖镆骨邲觯须薇е托。」
要暖和的話,床榻上那墊著無數鵝絨的錦被就夠暖了,根本不需要他這人肉暖爐來湊熱鬧!
無言至極的在心中吠嚷,慕容妍才有了縮回手的推拒動作時,他貼在她背后的手卻一個使力,逼得她與他毫無空隙的密密相貼,在她耳邊輕吐著魅人嗓音,「再沒幾個時辰,朕便得上朝,你就委屈點,再讓朕多抱會兒,好嗎?」
堂堂帝王,竟使出這種叫人不得不心軟的撒賴招數,真的是……
默默在心底翻了好幾個白眼,拿他無可奈何的慕容妍也只能認了,安安靜靜地蜷臥在他懷里。
是她累了,才不是他暖暖的體溫及男性陽剛的氣息讓她覺得安心舒適呢!
——倦沉的眼皮緩緩閉上時,慕容妍好強的這么想著。
真真是性子倨傲,明明沒一會兒工夫便睡得發出細淺的鼾聲,卻不承認自己在他這些時日的軟磨硬泡下,已經依戀起他的懷抱。
無聲失笑,嚴熾書拉過錦被覆蓋,不讓秋涼的晚風侵襲她,泛著柔光的眸心同時斂合,心滿意足地抱著她入夢。
縱使嘴上不承認,獨處時也不愿正視內心那份已然萌芽的評然心動,面對嚴熾書的噓寒問暖,慕容妍也再難以冷顏相對,甚至在他領著她體驗諸多往常未能參與的玩樂賞悅時,情難自禁的露出純然無邪的笑臉。
是以昨日接到圓子傳來的帝王口喻,說今日嚴熾書要帶她到特別的地方馭鷹時,她便掩不住興奮的一早便換好了輕裝,滿心期待的等著。只是說好的早膳后便出發,直至午膳都用過了,連日頭都有了西斜的傾向,在華顏殿雀躍等著的她卻連嚴熾書的影子都還沒盼到。
慕容妍掛在臉上的欣喜少了幾許,倒是落寞與不解添多了些,坐在琴座上有一下沒一下撥著琴弦,心思卻不受控制的想著嚴熾書。
這陣子他似乎顯得忙碌,上華顏殿找她的次數相較前些時候少了許多,安居于后宮的她不知道也沒想過他是忙于哪樁國事,但是偶爾他在夜里來時,臉上的疲憊讓她有些在意。
相處間的點點滴滴無聲無息的進駐心上,對于他高傲中帶點自負,又沉穩內斂性格,她多少也摸透了幾分,所以也未曾想過開口探問,總是安靜地任由他摟抱,有些孩子氣地將頭埋在她頸間,無聲的逸出嘆息,同時貪婪地汲取著她的體溫與發香。
「娘娘,您午膳吃得少,奴婢給您端來了茶點,您嘗些吧!挂娔饺蒎麗澣蝗羰ВS侍在側的宮女貼心的呈上點心。
「我沒什么胃口,先擱著吧。」倦倦地低應了句,慕容妍終究捺不住地朝宮女開口:「你知道皇上現在人在哪嗎?」
「回娘娘,方才奴婢去端茶點時打探了下,皇上似乎仍在御書房。」
「這樣呀……」都什么時辰了還在御書房,看來約好的馭鷹是無法成行了。
有些失望的低喃,慕容研在看向桌上的茶點時又忍不住想,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忙得忘了用膳,隨即起身端起了托盤。
「娘娘,您這是……」慕容妍突來的舉止讓宮女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想接過放著精致細點及養身茶的托盤。
「皇上同我約好的時間都過了大半天了,也不知是否忙得忘了進膳,我想走一趟御書房看看!
「娘娘有這份心,皇上知道了定會很開心。往御書房有段路,這茶點就讓奴婢來端吧。」
「也好!箤⑼斜P交給宮女,慕容妍隨即在宮女的引領下,踏出了華顏殿。
另一頭的御書房里,身為丞相的玄殷卻是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指著皇帝的鼻子叫罵。
「明明就有避役可以頂替,你偏偏還要平曦也往龍潭虎穴走上一遭,是怎樣,沒見親妹受苦陷危,你不高興是不是?」
玄殷口無遮攔的話讓嚴熾書繃緊的神情更顯陰鷙,開口便是抑不住的怒意,「我是帝王,想怎么做由得你管嗎?」
「帝你的王八蛋!」忍無可忍的一聲唾罵,急怒攻心的玄殷袖一挽,便要朝嚴熾書揮拳。
佇立一旁的羅修武見狀,連忙出手攔阻,「有旁人在,你冷靜點!闺m說格圖不算外人,但這兄弟鬩墻,直接打起來的場面不好讓他瞧見。
「欸欸欸,別攔!讓他們打起來,我才有機會瞧瞧嚴熾書的身手!」坐在椅上看著布兵圖的格圖聞言瞟來一眼,看好戲般地訕笑開口。
「他都要把平曦推去送死了,我還能怎么冷靜!」揮拳的手被箝制,玄殷燃著熊熊炙焰的雙眼仍是恨恨的瞪著嚴熾書,試圖瞪穿這個沒血沒淚、缺心少肺的人。
「熾書心思向來謹慎,這么決定自然有他的理由,你就委屈點,別這么沖動好嗎?」緩言開口,拉著玄殷押坐椅上的羅修武心中真是無奈至極,白眼都快翻到后腦勺去了。
嚴熾書深吸幾口氣后斂穩了情緒,坐回紫檀御案后便轉向格圖開口:「依你看,修武這布兵是否妥善?」
唉呀,沒好戲可看了。不無遺憾的低低哂笑,向來直爽的格圖也知道眼下不是耍鬧嘻笑的時候,他曲起指節敲著輿圖某處,「漏了這地方!
聞言,羅修武連忙上前,看著格圖所指的位置,疑惑開口:「此處離東胡鑾城最遠,路徑彎繞崎嶇,何以需擇此處密駐兵力?」
「正因此處地勢險峻,向來為胡兵所輕忽,所以更該以此處為首要密駐點。」見羅修武一臉了悟,格圖接著又道:「雖以和親虛招來松懈烏圖防心,但要想一石數鳥,光派駐關外的兩萬鐵鷹銳士怕是有所不足,再則中原與東胡距離不算短,十萬大軍要及時趕上援手怕會有困難,所以我想,由我另領一萬精兵隱駐此地,在千鈞一發之際出手突襲,不僅可以攻得烏圖措手不及,也能為皇城援軍爭取些時間!
看似瞇眸沉思的嚴熾書開口了,「言之有理,只是此處地勢險惡,要隱密進駐怕是不易。」
「雖然這些年我人在中原,可那地方我從小玩到大熟得很,這點倒是不必多慮!剐赜谐芍竦恼f完,格圖隨即又笑道:「你唯一要擔心的,就是我會不會反咬你一口!
「若你真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那識人不清的我被反咬也算活該!共恢每煞竦臏\淺笑應,嚴熾書還想朝羅修武開口時,黑著臉坐在一旁的玄殷又開始跳腳,「你們一個一個光想著如何拿下東胡,就沒能想想被架在刀口上的平曦該怎么辦嗎?」
「瞧瞧咱們玄相,一心光護著長公主,用情之深真真叫人感動呀。」坐在椅上蹺起二郎腿的格圖語出調侃,眼光卻瞄向匆匆走向嚴熾書的內侍。
嚴熾書唇邊的淺笑隨著圓子的附耳低語而抿直,無視羅修武正軟言勸慰地跟玄殷保證平曦的安危會由熾影衛菁英負責,突地出聲打斷,「我們的軍力尚不敵胡匈,和親實為上上之策,朕意已定,誰也別再多言,今日謀議到此為止!
嚴熾書這番話讓羅修武、玄殷以及格圖當場錯愕,不懂他怎么會突然語出此言。直到嚴熾書無視一切的離開御書房,格圖拉住跟在后的圓子低聲探問后,這才雙手一攤的開口:「這人就是愛耍腹黑,明明是為了她大張旗鼓,卻又不想讓她知道,這會兒人來了,才又怕她窺伺一二的硬生生拐灣!
格圖的釋疑讓羅修武了悟于心的搖頭笑嘆,然而落入仍在氣頭上的玄殷耳里,卻猶如火上添油,熊熊怒火瞬間燃成漫天烈焰,憤恨的掐緊了拳心,啪一聲的折斷了手中的扇子。「為了奪回天下,丟下親妹,現在為了個胡人女子,竟又要犧牲成癡的平曦,這口怨氣我要吞得下,我就不叫玄殷!」
「玄相這話說得有誤了,那妍妃也不完全算是胡人,她的生父可是道地道地的漢人呢。」輕笑開口,格圖拎起桌上的酒走向玄殷,「你也別氣了,嚴熾書的性子你比我還熟,表面上他看似為了妍妃才決定以和親虛招興兵東胡,實際上他也是賭上一切的想博得全勝。」
「就是呀,你想想,東胡的存在對咱始終是隱患,熾書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會做此決定,雖然真是委屈了平曦,但我相信要將平曦推上火線,他心里的難受絕對不會亞于你我。」羅修武伸手在他肩上輕拍,試圖安撫的說。
「懂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叫我怎么能不擔心平曦的安危呢?」
無力低喃,玄殷接過格圖遞來的酒盞,仰首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