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曉。"她對著女兒拍拍手,奚曉在沙堆里蹣跚著向她跑來,簡思抱起她,面向著奚成昊,一時又不知道該怎么說,爸爸這個詞在她喉嚨里似乎有千斤重,怎么也吐不出來。
"曉曉,還認識爸爸嗎?"奚成昊倒是很自然地從她懷里抱走奚曉,親了親她的臉蛋問。
奚曉不是個怕生的孩子,對面前這個高大的帥哥十分友善,雖然她對"爸爸"沒有太切實的感受,卻也不太抗拒他的親近。她很惡劣地一只手掐住奚成昊的臉,手上的沙子搽了奚總裁越來越頻繁登上雜志封面的俊臉,問他:"有沒有禮物?"
奚成昊的臉被她捏成很搞笑的樣子,簡思卻不敢笑,趕緊拉下她的手,奚成昊白皙的臉頰已經(jīng)留下一個沾滿沙子的指印,"你……你別介意?傆信笥褋砜磿詴,給她帶玩具禮物,所以她一看見陌生人就覺得會收到禮物。"
奚成昊雖然被女兒"欺負"了,扳著臉眼睛里卻還帶著無奈的笑意,聽了簡思的話卻驟然寒了眼神。"陌生人?"他冷哼著輕輕重復,簡思一噎,她的確是失口了。
奚成昊抱了奚曉就走,看來完全知道她們住哪兒,簡思安慰了幾聲滿臉失落的小成,保持和他不遠不近的距離回了阮廷堅的別墅。
一路上這對父女喁喁低語,進門的時候,奚曉已經(jīng)很親密地用小胖手勾著奚成昊的脖子,爸爸爸爸地叫他。
李阿姨齊大姐見奚成昊來了格外高興,千方百計地攛掇奚曉給爸爸表演所學"才藝"。簡思就一直微笑著站在一邊看著,默然無語。李阿姨齊大姐互相看了一眼,同時做了個怒其不爭的眼色。
"奚總,這次是來公干還是特意來看她們娘倆?"李阿姨笑著問,娘倆兩個字有意義地加重口氣,簡思皺了下眉,臉紅了紅。
"出差。"奚成昊淡然說,眼睛一直看著在他腿上扭來扭去撒歡的奚曉。"準備一下,我?guī)詴猿鲩T,玩具在司機那里,回頭送過來。衣服……不知道曉曉現(xiàn)在多高,所以還沒買。"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微微的傷感。作為父親,他竟然不知道女兒長了多大。
李阿姨和齊大姐故意沉默,簡思停了一下才說:"曉曉的衣服太多了,現(xiàn)在還有沒穿過的,不用買的。"
奚成昊抬眼看了她一下,她愣了愣,她似乎總是說不在點子上,對奚成昊來說,曉曉的衣服再多,也無關(guān)緊要,他不過是想盡一下父親的疼愛之情。簡思皺了下眉,決定別再多話,曉曉該享受父愛的,這和她和奚成昊的婚姻無關(guān)。
奚曉出門的東西很快就準備妥當,一向是齊大姐跟著奚曉出門,雖然奚成昊沒吩咐,她也理所當然地換了外出的衣服。奚成昊也沒拒絕。接奚成昊的車子也到了門口,李阿姨暗暗著急地推了毫無反應的簡思一把,簡思皺眉看了她一眼,還是沒有跟著去的意思。奚成昊抱著奚曉,一臉冷漠,剛來時的那點兒笑意全沒了,似乎還有些生氣,什么都沒說,看也沒看簡思一眼,帶著齊大姐揚長而去。
"太太,你干嘛不跟去。"李阿姨見人都走了才急的跺腳,年輕小夫妻,又有個這么可愛的孩子,好不容易見面了,一起帶孩子出去玩一玩,吃頓飯,聊聊天……說不定就和好如初了。嗯……就算進展沒那么快,至少也彼此近便一點兒,不至于這么疏遠尷尬吧!
"曉曉這么長時間沒見著爸爸,我要去了,她說不定會一直纏著我,和……他接觸的機會就更少了。"簡思皺起眉,輕嘆了一口氣。
"你就是想得太多!"李阿姨嗐了一聲,和簡思相處的時間長了,她也是真心想她好。"奚總……也未必真的只是來看孩子的。"李阿姨說,聲音卻不太響亮,像簡思這么個如花似玉的美人老婆,哪個男人說舍下就舍下了?!
剛才她明明瞧見奚總時不時趁簡思出神或者看別處的時候看著她,簡思生完奚曉,身材恢復得更加凹凸有致,因為當上媽媽的緣故吧,竟然多出了一股說不出的少婦的嬌媚,比她剛結(jié)婚的時候更加耐看了。她出門的時候,那個回頭率啊……陌生的男人都看的如癡如醉了,奚總這么正牌老公怎么可能就無動于衷呢?雖然他們的婚姻出現(xiàn)了這么大的問題,畢竟奚總也沒提出離婚什么的,李阿姨覺得這事總有轉(zhuǎn)機,可簡思卻一副置身事外聽之任之的態(tài)度,讓她這個局外人干著急。
但當著簡思,她又不敢把話說滿,萬一奚總真的沒復合的意思,她這么瞎說八道不是害簡思更傷心嗎?她活了一把年紀,在奚總那張臉上還真看不出什么明確的苗頭來。如果他有那個意思,剛才只要說一聲"跟著來",不就完了嘛,簡思還能拒絕啊?可是他什么都沒說。
到了晚上六點多,奚成昊才帶著奚曉回來,齊大姐和司機里里外外搬了十多趟才把今天的收獲搬運完畢,在廳里堆成一座小山。簡思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把商場的兒童專柜都搬回來了嗎?"怎么……買了這么多?"她無意識地吶吶叨咕。
"都是曉曉要的。"沒想到奚成昊居然冷聲回答了。
"你太慣她了。"簡思皺眉。
"沒你慣她慣得厲害!"奚成昊顯然十分不滿她的話,迅速反擊。
簡思知道他是指她縱容奚曉欺負小成,她無法解釋,之好垂下眼不再說話。奚曉好像明白爸爸戰(zhàn)勝了媽媽,咯咯咯地在爸爸懷里得意地笑。
晚飯比較簡單,簡思沒想到奚成昊居然會帶著孩子回來吃飯。奚曉愛吃零食,吃飯總是很費勁,還總是不要齊大姐喂,講條件般的纏著簡思喂。不過今天奚成昊是她的新寵,爬上他的膝頭,把喂飯的這項榮譽賜給了他。奚成昊喂的似模似樣,李阿姨齊大姐看了暗暗發(fā)笑,覺得奚總這么居家的模樣十分搞笑。簡思倒是笑不出來,瞪著眼看他把半碗奚曉平時嗤之以鼻的菜粥順利地喂了進去。
飯后奚成昊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看齊大姐她們給曉曉洗澡。
李阿姨急得竟然掐了簡思一把,這太明顯了,奚總是在等簡思留他啊!
簡思咬了咬嘴唇,她是覺得自己應該說句請他留下的話,雖然他是來出差,相關(guān)單位會為他安排好住處,畢竟不如這里安全方便,還能增加他和曉曉相處的時間。她等在浴室外的小廳里,一會兒奚成昊出來她就找機會開口。機會來的很快,他的手機響了,他出浴室來接,簡思看他徑直走到小廳的窗邊,背對著她,大概沒發(fā)現(xiàn)她。廳里很靜,她清楚地聽見他的手機里傳出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是,我很快回去的……知道了,我不會忘記的……"奚成昊的口氣也很特別,聲音壓得很低,雖然平淡,那種親密之感卻怎么也掩飾不住。
簡思聽不清女人說了什么,但個別字詞卻異常清晰,禮物、想你……
奚成昊掛斷電話,回身看見簡思微微一愣,好像沒想到她會在那兒似的,繼而皺起了眉。
簡思被他的表情輕微刺傷,她不是想偷聽他的電話,刺探他的生活。
奚曉洗完澡,不肯上床睡覺,嚷嚷著爸爸陪她,奚成昊看了看簡思,答應著女兒的喊聲,走進奚曉的臥室。
直到晚上九點多奚曉才睡著,簡思不便回房睡覺,一直在廳里坐著。奚成昊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她站起身。廳里的水晶燈輝煌奪目,光線卻異常柔和,她低垂著眼瞼,橙黃的光照在她細膩的肌膚上,好像是最美的瓷器。
奚成昊站在樓梯口,抓著西裝外套的手緊了緊,默默地看著沒有抬眼的她。
"嗯……"長時間的沉默讓簡思越來越局促,"要走了嗎?"
她不是催他離開,剛才李阿姨和保姆收拾奚成昊買回來的東西,她一直在旁邊看著,他并沒把行李帶過來,而且……司機一直在院外的馬路上等他。他……根本沒打算留下來。
他的雙目驟然一深,嘴角冷漠的抿著,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盯著她看。
她發(fā)覺他冷颼颼的眼光,更不想抬頭迎視,這冷漠的感覺--她突然想起那個女人的電話,或者他這次突然來訪,有其他的用意?比如說來和她談離婚的事。
一直他都沒有說起,她覺得如果她太積極地和他談離婚事宜,他會覺得她對那段婚姻更沒誠意,或許會讓他更加難受,所以她一直是等待他的決定。
他……有了新女友,新生活,她不該難過,不能難過。
他看了她一會兒,冷著臉向大門走。
"嗯……"她支吾了一聲,他幾乎是立刻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她。簡思撇著臉看窗外的昏黑,盡量平靜地說:"路上小心。"也許是太壓制了,口氣聽起來有些虛假的客套。
奚成昊哼了一聲,關(guān)門離去的聲音非常響。她瞧著緊緊關(guān)閉的大門,苦笑著想,他果然還沒有當父親的自覺,這么響的關(guān)門會嚇到熟睡的孩子的。
奚成昊走下臺階,腳步突然有萬斤重,他回頭看了看亮著燈的窗戶,都放下了紗簾,里面的一切顯得朦朦朧朧。
她……從來不挽留他!
試都沒試過一次!
幾年前是她提出的分手,他去了美國后把自己的電話號碼告訴了所有相熟的朋友,不過是希望她隨便向誰打聽都能輕易知曉。在國外這幾年,他從沒換過號碼。幾年后,明明是他提出分手,還是感覺自己被她拋棄!
她怎么就不問一問,他為什么給女兒起名叫奚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