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暮夏猶見草長鶯飛。
今兒個晴空萬里,風從無際綿延的綠野上拂來,有著再熟悉不過的青草香氣,在如此美好時節,位在北地的黑石堡今日得見一場部族婚禮,是十分難得、怎么想都覺湊不在一塊兒的兩族聯姻。
獵狼族族長迎娶木靈族樂氏女為妻。
全程按木靈族的婚禮習俗操辦,而非獵狼族「看上就搶」的那一套。
雖說木靈族族長夫人其實已瞧出閨女早被獵狼族漢子「搶回窩里」兼「吃干抹凈」,如今能等來這場婚禮,與雙方的族人們同歡同喜,倒也覺出這位獵狼族女婿仍頗有誠意。
話說回來,木靈族的婚禮就是要紅,大大的紅。
當整座黑石堡系滿紅通通的喜緞、掛著好多紅通通的燈籠,正紅顏色淹沒這座樸實無華的堡寨,乍然一看俗麗得驚人,然喜氣滿滿,再看第二眼、第三眼,便覺俗得好,大俗即是大雅,怎么都美。
按習俗拜堂成親、送進洞房后,不管是獵狼族人抑或木靈族人,又或是前來賀喜的其他部族好友,男的一擁而上扛著新郎官到外邊場子飲酒唱歌,婦人們則紛紛涌進新房里,圍著新娘子「指導」所謂的「馭夫術」,自然連夫妻間的房事也得教上幾手。樂鳴秀發現自己根本用不著說話,且半點不無聊,光聽大娘和大嫡們你一言、我一語地「經驗分享」,當真一出比一出還彩,新房里曖昧的笑聲從頭到尾沒停過,還會伴隨幾句驚呼和嗔罵,非常熱鬧。
好幾位婦人還不斷拿烤肉、拿熱呼呼的餅子和酥茶進來喂食她,說坦白些都像在喂豬了,沒給她動手機會,一雙雙手拿著食物喂得她雙頰鼓鼓,她只能努力咀嚼再咀嚼。
婦人們紛紛叮囑,要她多吃些、定得吃飽喝足,因為以她們多年來的精準目光衡量,她嫁的夫婿可說高大魁梧,腰腿有力,洞房絕無可能草草了事,極可能壓著人兒大肆征撻到天亮也說不定,所以得喂滿自己的小肚子,以免通宵達旦體力不支。
樂鳴秀害羞歸害羞,但漸能跟上婦人們的思維,只是在場唯一未婚的黃花大閨女陸曉晴就比較支撐不住。
今日陸曉晴一直陪在新娘子身邊,幫忙張羅著大大小小的事,此際都有些坐不住,臉蛋紅得幾要滲血。
婦人們說起「葷話」絲毫不忸怩,用語直白淺顯,想假裝聽不懂都難,時不時還輔以動作比手畫腳講解,相當之盡責啊!
樂鳴秀為這一切感到好笑,不禁思忖,往后若曉晴也成親,她和曉晴年歲漸長成了大娘大嬸級的人物,兩人會不會也去擠在某個新房里,把一身習得的「寶貴經驗」如此這般不藏私地說個痛快?
到得那時,若再回想起此際的羞澀難當,定有頗多感慨吧?
新房中的熱鬧吵雜在金玄霄回窩后終告結束。
春宵一刻值千金,婦人們在快手快腳安置好新娘子之后,原本擠著一屋子的人眨眼間退得干干凈凈,連陸曉晴也隨大娘大嬌們離開。
今日成親,樂鳴秀并非罩著什么都瞧不見的紅頭蓋,而是頭戴珍珠串簾遮面,透過串串瑩白珍珠間的細縫,多少是能窺見新郎官的模樣。
她覺得金大爺當真豁出去,難得他愿意舍黑就紅啊。
娘親為他備上的大紅喜袍與她的嫁衣是一成套的,本以為當新郎官的他頂多僅能接受在胸前系朵喜彩,又或者系上紅腰帶,未料他從頭到腳著裝完整,連一向由它飄飄飛蕩的散發都仔細梳妥,還束紅緞、簪紅花。
他這般配合自然令她家阿娘開懷,而娘親開懷,她自然跟著開懷。
端坐在榻上的新嫁娘已被婦人們扒掉嫁衣,身上穿著的中衣中褲亦是喜氣吉祥的正紅顏色,她媒首略偏打量他,對他這身新郎官的裝扮看得像似入了迷。
金玄霄在外頭場子與前來賀喜的親朋族人們喝了不少酒,盡管千杯不醉、海量通天,卻怕酒氣太濃要薰壞剛得手的媳婦兒,所以重新踏進新房之前他又一次沐浴漱洗,散了散酒氣才回窩。
此時他起腳朝自個兒的新婦施施然走去,立定,屈指勾起她的秀顎,笑得像個強搶民女入山寨的惡霸。
「折騰了一天,終于能光明正大叼你回窩,本大爺可以好好來品嘗了!顾竽笏釢櫹掳停值溃骸赶葐疽宦暫寐牭膩砺犅。」
樂鳴秀聞著他身上淡淡酒香,雙頰浮紅云,想了想便應他所求——
「夫君!
金大爺眉微挑,甚滿意她的乖巧!冈賳!
她露齒一笑,甜甜又喚,「夫君。」
他傾身吻住那張甜美小嘴,深入淺出地纏綿溫存,好一會兒才放開,吐著溫燙氣息道:「俗話說『夫字天出頭』,媳婦兒往后都要乖乖聽為夫的話,你乖,為夫自會好好疼你,你要不乖嘛……哼哼哼!勾鬆斔喊运I习a了。
樂鳴秀眨著靈動杏眸,擺出小兔兒溫馴模樣,乖順頷首。
「自然都聽夫君的,夫君那樣英明神武、機智過人,那樣有勇有謀、剛毅剽悍,秀秀對夫君的崇拜猶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又如大河潰堤一發不可收拾,夫君高尚的品德便若一座巍峨高山,令秀秀景仰不已,哪怕?萘、石爛了也要追隨到底!
金大爺瞇起雙目,磨磨牙。「秀秀又來『虛與委蛇』這一招嗎?」
她訝異地瞪圓眸子!冈趺磿?夫君又不是委蛇,要嘛也是『虛與猛豬』,畢竟夫君生肖屬豬!菇又捅弧该拓i」拱得往后倒,腋窩和腰間受到嚴酷攻擊,男人的十指直往她最招架不住的地方搔去。
她驚聲尖叫,混著清脆笑音不斷討饒——
「不行!啊啊——停手停手,是秀秀錯了,秀秀認罰,但、但不能這樣懲罰啦,夫君……金大爺……秀秀的好夫君,求求你了……」胸脯明顯鼓伏,喘得厲害,柔軟青絲在繡著花開并蒂圖樣的紅榻上鋪散開來,襯得玉顏更嬌,美不勝收。
金玄霄重重啄吻她的唇,接著將她拉起。
「罰你為我散發寬衣。」他嗓聲沙啞,瞳底熾熱。
樂鳴秀遂聽話從令,小手開始在他身上忙碌,先是取下他頭上簪花、解開發帶,接著是他的腰帶和外袍。
不僅為他散發寬衣,她還下榻幫他脫靴卸襪,更去備著冷熱水的里間端來一大盆熱水,服侍他洗腳。
然后移開水盆,她委身坐在踏幾上,將他麥色的大腳丫擱在自個兒屈起的膝頭,用白棉布仔細拭干水珠子。
「嗯,行了。」樂鳴秀笑語揚睫,唇上笑弧在望見金大爺的神情時驀地微凝!高馈趺戳耍渴俏夷樕险吹绞裁磫?」
金玄霄直直瞅著她好一會兒,搖了搖頭,跟著探指撫上她的頰,輕沉道——
「只是突然有了真實感,覺得本大爺真娶到媳婦兒了!
原來有個房里人、有個知心人來噓寒問暖般疼惜著……是眼前這樣的景象、這般的感受。
樂鳴秀聽到他的回話先是一怔,心疼的感覺很快涌上,她是如何心疼金玉磊,此際便是如何心疼他,然金玉磊還有他這個阿叔撐起一片天,而他呢?
她后來才知他早失怙恃,長兄承下族長之位又英年早逝命喪于北蠻狼族之手,他被迫接下獵狼族族長之位時,靈蘊與神識才因她陰錯陽差的助力回歸正軌不久,怕是他當時根本厘不清自身究竟發生什么變化,就得頂著一口氣扛起全族重任。
他把自己活得囂張猖狂,活得頭頭是道,活得令眾人望其項背甚至望塵莫及,但,她依然心疼他。
甫握住他撫頰的手,她人便被他展臂撈將上去,親匱地橫坐在他腿上、困在他懷里。
「秀秀要永遠待我這么好!孤曇魪乃韲瞪钐幉涑,心跳激昂。「你永遠這個樣子,我、我必也肝腦涂地回報你!
樂鳴秀聽著不樂意了,皺起巧鼻,瞇起汪汪水眸。
她大膽地輕掐他一雙厚耳,立時察覺到他渾身一震,氣息都不對……但,她仍沒放手,不但沒放,還覺觸感絕佳地搓揉一番。
「我就要你好好的,長命百歲陪著我一塊兒變老,誰許你肝腦涂地了?」
男人傻了似,靜靜將臉埋進她秀發中,吸食她的香氣!膏拧
樂鳴秀撫著他的頸項,緩聲又道:「這一次弭平赫夜族阿思克的反叛,僅是將北蠻狼族的爪子打收了回去,我知道,北方部族聯盟遲早是要與北蠻子對決,為求長久安居,削弱北蠻狼族勢力,打得他們抬不起頭來,如此方能一勞永逸。」
那綿軟小手的撫觸對金玄霄來說很受用,他賴了她好一會兒,聲音才慢悠悠逸出——
「遲早是要收拾敵人的,秀秀莫怕,為夫還要長命百歲陪你!
她立時道:「我怕。所以金大爺你得讓我跟著。」
金玄霄抬起頭,眉目間的神氣有些高深莫測,薄唇似滲笑意,一樣莫測高深。
樂鳴秀管不了那許多,再次表明!肝抑篮芸炀鸵边呴_打,很可能要一路往北打過去,之前我們說過的,你很強,我也強,強強聯手,打起架來快狠準,穩贏不輸,所以你總歸得帶上我才成!
「為夫都不知道秀秀這么離不開我?」他語氣戲謔。
「我跟你說真的。」她表情認真。
下一瞬,樂鳴秀就被送進床鋪內,入眼盡是大俗大雅的正紅,紅榻、紅被、紅枕,上方還布置著喜彩喜緞。
床幢外的龍鳳紅燭靜靜燃著,燭光透進,令幢子里皆著紅色中衣的一雙人,那身形輪廓亦都暈紅暈紅的。
然后……她家金大爺又開始「大狗上身」,熱呼呼的身體蹭著她,鼻子直往她耳畔和頸窩努,邊努邊沙啞低語——
「既然說真的,那秀秀欠下的債是不是該還一還?」
「我哪有……哪有欠、欠什么債?」她身子無法克制輕輕哆嗦,耳后一方肌膚十分敏感,而金大爺似乎頗為了然,似有若無地撩撥。
他好脾氣般咧嘴一笑!冈鯐䴖]有?你說要我帶著你打架,把北蠻子趕出赫夜族,只要我照辦,往后我頂著鼻子想嗅哪兒、想往哪兒鉆,秀秀都任著我來,且配合到底……為夫確實照辦了,那秀秀也得兌現承諾才好啊。」很大度溫柔地提點。
「唔……」噢,她記得的,那日為求金大爺點頭讓她隨行打仗,確實允了他那樣的事。
欸,怎么這種事他也能記得牢牢的?明明臉皮那么厚卻還會時不時偷偷害羞,她家金大爺可不可以不要這么怪又這么莫名可愛?
「那、那許下的承諾我也沒說不遵守……」她說得小小聲,想起他最喜歡嗅聞的身體部位,十根腳趾頭不禁蜷縮了縮。
紗幃內,男人的瞳底彷佛躍著火,眼神熾熱,灼得她皮膚細細麻顫。
他再次咧嘴笑開,兩排白牙在暈紅幽微中格外顯眼。
「秀秀果然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擇期不如撞日,既然咱們倆都窩上榻,今夜不如就讓秀秀來兌現諾言吧?」長指拉開她的衣帶,緩緩探進去,摸到她的褲帶又慢慢扯松,同時哄道:「秀秀躺著就好,放松躺好啊,睡著了也無妨,為夫自能大快朵頤,會把自個兒喂飽的。」
她最好是躺著就好!
最好是能夠放松!
最好是有本事睡著!
事情都到這分兒上了,也沒什么好矜持,來吧來吧,她接招就是。
她也探指去拉開他中衣衣帶,摸索他的勁腰,跟著扯松他的褲頭,小手貼著他熱燙的皮膚胡亂撫摸。
男人沙嗄笑語蕩進她耳中,既歡愉又隱忍的問——
「秀秀怎把眼睛閉上,還閉得那么緊?閉著眼睛不好意思看,兩手倒是忙碌,這樣算不算是某種掩耳盜鈴之舉?」
聞言她驀地張開雙眸,臉紅過腮,神情略委屈。「是夫君說要盡情嗅聞的,這么做還不是為了配合你?我、我揉揉你,你也揉揉我,再相互揉揉蹭蹭,身體泛紅發軟了,氣味就會變得更明顯、更飽滿,不是嗎?」
她身上動情的味道帶動靈蘊散出的香氣,金玄霄為之著迷不已。
知道她是為了他才積極主動,他大爺樂上加樂,「吃掉她」的念頭又一次動蕩神魂,洶涌無比。
他吻住她,低低笑道:「是的,是啊……相互揉揉蹭蹭,身子軟了,滋味就更豐美秀秀,你真好,待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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