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陽行宮。
在古漢原和玄溟、燕王他們分手后,爭晴即被幾個護衛(wèi)送到一天行程遠的盛朝皇室行宮。
同樣戒備森嚴、座落在美麗山側(cè)湖畔的夏陽行宮,距離玄溟他們即將行動的青巖丘約一天的路程。
雖然行宮幾乎與京城的皇宮一樣亭閣處處、美不勝收,且宮里的侍女們也將她服侍得無微不至,但整個心思都在遠方的玄溟的消息上,爭晴又怎么有心情去看花賞玩?
來到夏陽行宮第五天。
爭晴滿身是汗地自一場惡夢中醒來。
「!玄溟……」一邊叫喚著,她猛地掙脫夢魘張開眼睛。
聽到她的尖叫,寢房外的侍女馬上嚇得飛奔進來!感〗,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驚魂未定的來到床邊,她忙著查看床上似乎剛睡醒的小姐的四周,一邊急問道。
急促地喘著氣,眼前慢慢聚焦了,爭晴轉(zhuǎn)過頭,看到不安立在她床邊的侍女,腦際的黑影逐漸散去,但她知道自己剛作了惡夢。
「……我沒事……」對著侍女歉意地搖搖頭,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的呼息恢復正常了。
侍女放心地松了口氣,接著趕忙侍候她下床洗臉、用早膳。
爭晴的心情一直輕松不起來。雖然她已經(jīng)忘了她今早作了什么惡夢,但她肯定她的惡夢和玄溟有關(guān),也因此她今天一整日都心神不寧。
五天了,他們卻一點消息也沒有。雖然她很想相信他們已經(jīng)順利完成計畫,且正平安在回程的路上,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的心就是忐忑不安。
就連那些護送她來此的護衛(wèi)也無法告訴她皇上他們目前的消息,一直到近傍晚時刻——
在護衛(wèi)侍女的陪同下到湖畔散步的爭晴,經(jīng)侍女提醒才轉(zhuǎn)過頭,看見遠方似有一隊人馬正朝這里奔馳而來。她愣了愣,然后隨即提起裙擺往行宮的大門快跑去。
她的心在狂跳、體內(nèi)的血液在奔竄。
是玄溟他們回來了嗎?
沒多久,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回行宮,而這時大門前也已經(jīng)有一大群侍衛(wèi)侍女們同樣出來等候著。
先遣士兵快馬過來通知皇上一行軍隊即將抵達,同時也說出了皇上身受重傷的訊息。
爭晴倒抽一口氣,她直覺便要搶下士兵的馬盡快趕到玄溟身邊,但侍女們七手八腳地阻止了她。
在護送重傷昏迷的耀帝的軍隊抵達宮門前,士兵在爭晴的逼問下,將君王受傷的情況說過一遍。簡單地說,就是在青巖丘地宮內(nèi)發(fā)生一場激戰(zhàn),淳德王爺被地宮內(nèi)的機關(guān)暗箭射殺,而皇上則意外被達契國將軍淬了毒的刀所傷。
大批兵馬在行宮前停下,一臉沉肅的澄云立刻指揮藍天云他們將馬車
內(nèi)的皇上移到準備好的輦轎內(nèi),其他人也機伶地趕緊下去收拾必要的物品。至于一向跟著君王行程進駐各處的御醫(yī),也早就從里面奔出來準備接手照料皇上的傷勢。
爭晴更是立刻上前,一臉焦灼驚懼地靠到玄溟身側(cè),她終于見到臉上毫無血色、昏沉在車廂內(nèi)的他了。
「玄溟……」逸出哽咽的低喚,她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澄云的臉色也很難看,他正強捺著想把整個達契國鏟平的沖動,而當他看到皇兄心愛的爭晴姑娘那副強撐著自己快昏倒的模樣,他的沖動更盛了。
「爭晴姑娘,皇兄他……他會沒事的!褂昧σ荒,他努力朝她牽動嘴角。
玄溟很快被送進寢宮,安置在大床上。侍女們趕緊將乾凈的水、巾子和衣物送上來,御醫(yī)則動手查看玄溟身上的傷勢。
暫時等在一旁的爭晴,待玄溟身上的衣服被脫下后,這才看到他左胸口纏著一塊布巾,而原本是白色的布巾已經(jīng)被浸染成褐黑色。
她的眼皮子不覺一顫。
「沒事……他一定會沒事……」屏住氣息,她下意識地回應燕王的安慰。
「劉御醫(yī)的醫(yī)術(shù)高明,他當然有辦法讓皇兄再度生龍活虎起來!」咬著牙,澄云惡狠狠地道。
若不是在這種情況下,爭晴肯定會為他威脅御醫(yī)的狠話笑出來。但她只搖搖頭,勉強振作起精神!肝胰兔Γ 顾仨氭(zhèn)定下來為他做點什么。
稍后,在劉御醫(yī)的一番診治和爭晴的幫忙下,玄溟胸口上那道只差一寸便命中心口的傷,已被引出了大部分的毒血、敷上藥。接下來的一天一夜,他們的大半力氣都在應付玄溟忽高忽低、忽冷忽熱的體溫上,不過更難纏的卻是他身上的毒。
他胸口的那道傷雖然在御醫(yī)的全力醫(yī)治下已經(jīng)開始愈合了,但就算在他中傷后,隨身護衛(wèi)已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為他做了必要的防護措施,毒還是侵進了他的血脈。
為了解君王體內(nèi)的毒,使他清醒過來,劉御醫(yī)絞盡腦汁,也試過了各種方法。
兩天后,耀帝的確在乎晴懷里醒來了,但卻只是極短暫的一下又旋即陷入昏迷。
后來,劉御醫(yī)終于找出君王中的毒物為何。
由于是達契國將軍使的毒,毒物自然出自達契國,名喚「十五閻王」。這毒,從名字便可輕易了解其意——一旦中了毒,未在十五天內(nèi)服解藥,便得去見閻王。
爭晴沒聽過這種毒,可知道它名字的由來后卻不禁打了個寒顫。
「你說,要救皇上除了達契國的解藥,還有什么?」已經(jīng)找到理由——謀殺大盛皇帝——準備要攻打達契國的澄云,一聽到御醫(yī)的話,眼中盡是暴怒盛氣。
那專使小人奸計的達契王,手下果然個個盡會要小人步,連他們的大將軍也下例外,難怪淳德能和他們一拍即合。不過他現(xiàn)在有些懊悔當時一刀刦下達契將軍的腦袋,讓他沒辦法逼問出解藥。
正坐在床邊替玄溟換藥的爭晴,也想知道御醫(yī)還沒說出的另一個辦法是什么。
在燕王讓人背脊泛涼的注視之下,劉御醫(yī)輕咳了咳,這才道:「依臣的醫(yī)術(shù),雖然可以勉強護住陛下的心脈,清掉五分毒性,但并不能根除治愈,且臣怕時間一久,對陛下身體的損害恐難估計……」
「說重點!」快失去耐性的澄云強自壓下掐他脖子的欲望,咬著牙道。
收到威脅了!副碧茋幸粯訉=獍俣镜膶毼,王爺應該有聽過『千香醉』吧?」趕忙提醒他。
不但是澄云,就連爭晴也怔了怔,心跳快。
千香醉,聽說是北唐國以其國內(nèi)特有的千種奇花靈草,經(jīng)由秘密程序提煉出來的丹丸。而且由于收集材料與提制過程備極艱難,因此那傳聞可以使人起死回生、百毒不侵的珍貴丹丸,竟要耗時整整五年功夫才有那么一顆。至于能夠擁有丹丸的主人,自然也擁有極尊貴的身分,那便是北唐帝王。
不過傳言歸傳言,世上對這種寶物仙丹的傳言有很多。關(guān)于北唐千香醉的傳言,爭晴也自古叔那邊聽到不少,但和所有人一樣,皆無法證實它的真?zhèn),更別說它還是他國的傳說,可是……
劉御醫(yī)卻說得慎重其事。難道真有「千香醉」這寶物?
有別于爭晴的驚訝,澄云的表情倒是一震,接著右拳在左掌上用力一擊。「喝!對了,千香醉!我?guī)Пスハ逻_契,逼那家伙吐出解藥再返回這里,至少要浪費一個月的時間,但是到北唐皇宮可就快多了!」迅速盤算過一番,他逐漸面現(xiàn)喜色。
爭晴則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他!竿鯛斦嬉ケ碧茋?所以真的有千香醉?」
「當然!」澄云豪邁地點頭。雖說已經(jīng)有了最快的救人方法,但他的神情這時忽然有些為難。
爭晴因為完全不明白燕王可以拿到救命解藥的機會有多大,所以她沒有一下子就解除心中的憂慮,但她注意到燕王的表情似乎有些矛盾。
「王爺,怎么了?有問題對不對?」就算兩國之間有交情,但連她也知道要跟北唐國帝王討寶物恐怕不是件簡單的事。不知道他們要怎樣才肯送出一顆丹丸?想著想著,她原本燃起的希望火花又被澆熄了一些。
多少知道內(nèi)情的劉御醫(yī)自然清楚燕王爺?shù)念檻],他看了看爭晴,再看向仍舊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皇上。 「王爺,先以救醒皇上為首要考量吧!棺詈筮是決定開口道。
澄云一凜,心中疑慮立即消散!笡]錯!救皇兄要緊!我這就去!」對爭晴露出要她安心的笑,下一瞬,他已如旋風般地刮出門。
沒多久,外面?zhèn)鱽碚R的軍隊集結(jié)聲,再接著是數(shù)量眾多的馬兒奔踏遠去的聲音。
爭晴一邊傾聽著那些動靜,一邊望向正在收拾藥箱的御醫(yī)。
「……御醫(yī)大人,王爺真的有把握得到『千香醉』?」?jié)M腹說不出的疑問,現(xiàn)在只能找這似乎知道什么的御醫(yī)解答了。
劉御醫(yī)手上的動作不停!笭幥缧〗,您……知道北唐帝王是位女帝嗎?」先試探性地開口。
她毫不遲疑地點頭。「我當然知道!」北唐國民情開放,自古便不忌諱女人當家,所以歷代有女帝并非罕事。使她疑惑的是:劉御醫(yī)為什么特別提?
將藥箱提在手上,劉御醫(yī)想了想,終于還是決定不瞞她——他喜歡這位善心巧手的未來皇后,所以他認為她有清楚一切的權(quán)利!笌啄昵氨菹逻是太子殿下時,曾代替先帝到北唐國祝賀他們的新帝登基,聽說那時身為公主的圣羅——也就是現(xiàn)在北唐國的輝羅女帝——便對陛下一見鍾情,
甚至還想留他下來當她的駙馬爺,陛下當然不肯。但一直到輝羅陛下兩年前成帝,她都沒放棄要陛下成為她的王夫!购唵谓淮犨^的傳言,至于其中有幾分真實性,老實說他也不清楚——關(guān)于這一點,他也有誠實告知。
爭晴沒想到她會聽到這個——這算是玄溟的風流韻事嗎?
分不出心中忽然涌起的是吃味抑或是好玩,但眼前玄溟尚未脫離險境的事仍被她擺在第一位!敢驗檫@樣,所以御醫(yī)大人才想到『千香醉』,燕王爺才決定立刻去找北唐女帝碰運氣,對嗎?」她馬上聯(lián)想到這。
玄溟和北唐女帝的故事肯定不全是傳聞,否則燕王不會有剛才的反應……她忍不住轉(zhuǎn)回身,低眸凝望著床上那依然俊挺迷人、依然蒼白若紙的男人的臉龐。她緩緩吸口氣,忍不住眨落了眼眶里的淚花。
劉御醫(yī)搖搖頭,沒再多說什么,退了下去。
爭晴靜靜地坐在床畔,專注在他臉上的視線不曾稍移。
北唐女帝還是喜歡著他嗎?她希望是。只要北唐女帝對他還有眷戀,她必不忍見他死,那么他活命的機會便又多一分。她第一次如此強烈地期盼著,希望另一個女人對她最愛的男人有夠深的迷戀……
沒錯,只要他能醒過來,她什么事都愿意做。如果可以,她甚至可以用她的命換他的!
現(xiàn)在,她終于可以體會當她在宮中被宮女擊傷時,玄溟等待她清醒過來時的心情與煎熬了。她根本無法想像他從此不再睜開眼睛看著她,不再對著她說話、不再對著她笑……
不!她要他活過來!
壓低身子,將自己的額頭擱在他的肩臂上,同時張開雙手環(huán)著他,她想感受他的氣息、他的體溫!浮,你說過要我成為你的皇后、要我永遠待在你身邊……我不準你食言。不準……」埋在他衣物下的聲音哽咽著。
她不愛哭,也一向堅強樂觀,但自從看到重傷昏迷的他回來后,壓抑在心里的恐慌、不安和無肋,終于在此時化作淚水宣泄了出來。
「……可惡……嗚……玄溟……我不要……不要當你的皇后了……反正你自個兒躺……躺在這兒逍遙……一點也不……不關(guān)、心我的、心情……不關(guān)心我在哭……我為什么……為什么要聽你的……」邊哭邊碎念。
驀地,她的耳邊出現(xiàn)一抹輕得不能再輕的啞嘆!浮恍小闶恰业幕屎蟆
倒抽一口氣,她差點岔了氣。她她……她聽到了!顧不得自己正哭得曦哩嘩啦,她趕緊抬起頭往玄溟的臉瞪去,于是,他那雙半睜半閉、直直看向她的黑眸,就這么映進了她的眼里。
「啊……玄……玄溟……」低呼,她的淚落得更急了。
眸心只有一分清醒,他仍是對她輕蹙起眉。 「收回……收回你的話……爭晴……否則我會……打你屁股……」嗓音因濃重的昏沉與睡意而沙啞低微,完全不具威脅力。
但爭晴卻像真被他威脅到似地趕緊一把抹掉臉上的淚,回他一個伯痛的表情。 「好……只要你醒過來,我什么話都聽你的、什么事都答應你……」他上回忽然醒來是昨日清晨。再次心疼地望著他僅有一絲清澈的眉眼,即使知道他的清醒只是短短一剎,她仍是感動得胸口緊繃。
仿佛在確定她不是在騙他,他的眼心瞬間透出一抹微光,嘴里逸出一串模糊難辨的囈喃,接著他眸一閉,再次沉回不斷拉扯他的合境。
瞬也不瞬地看著他又陷入昏迷的臉龐,她用手指揩去不小心又滑落眼角的一顆淚,接著毫不羞怯地朝他低俯下頭,將自己的唇印上他的。
「……我等你,我當然會等你!」回應他最后那聲低語。
。
由于圣駕在此,且其受傷的消息并未被封鎖,所以這幾天夏陽行宮附近的地方大小官員一批批地趕來要晉見皇上,不過都讓御醫(yī)和侍衛(wèi)以皇上需要休養(yǎng)為由擋在行宮外。
但六天后,夏陽行宮卻迎進了一隊前所未見的貴客,整個行宮甚至為之騷動起來。
這一天,風塵仆仆、快馬加鞭自北唐國趕回來的不僅是燕王澄云與他的隨行人馬,還有一團聲勢驚人的騎兵車隊。
揚著「北唐」旗幟的大隊,護著一輛華貴馬車,隨著盛朝兵馬浩浩蕩蕩地抵達夏陽行宮。
在盛大的儀仗當中,自華貴的車廂上緩緩步下一個氣勢萬丈、艷色萬方的紫色身影。
「恭迎北唐輝羅帝君駕臨大盛行宮!」身為主人家的燕王澄云已先一步下馬,立在行宮前朝那抹麗影肅喊。
而他一開口,所有在行宮前出列的眾人立刻對著這位大駕光臨的鄰國女帝行禮如儀。
「參見輝羅陛下!」一時之間,呼聲震天。
爭晴也在其中。震懾于北唐女帝威儀和艷色的她,和宮中所有人一樣,完全沒想到這位女帝竟會隨著燕王回來。
心怦怦跳快,她趕緊跟在眾人身后進門。她想到的是,既然北唐女帝肯隨燕王來,那么她該是答應用「千香醉」救玄溟,所以他……他真的有救了!
她激動得差點跌跤,所幸她身旁的侍女趕忙扶住她。
這六天,玄溟的狀況雖然都在御醫(yī)的控制范圍內(nèi),但他們都清楚,誰也無法保證他這種情況可以持續(xù)多久,只有徹底除去他體內(nèi)的毒他才能完全好起來——就連接到消息,被心急如焚的太后娘娘火速派來的另外兩位御醫(yī)也做如此解。
由于考慮到皇上的病況不宜移動龍體,再加上其安危問題,因此太后娘娘雖然決定讓皇上繼續(xù)待在夏陽行宮,但她不但派了御醫(yī)過來,還調(diào)度了一隊精兵到行宮四周駐扎。
澄云先將北唐女帝安排到西殿休息,接著便迫不及待飛奔到懼帝的寢殿,將自北唐女帝手中得到的「千香醉」交給御醫(yī)。御醫(yī)們一接到這顆冷香四溢的珍貴藥丸,馬上把它送進耀帝口中,并且讓他順利吞服下。
稍待片刻后,當躺在床上的玄溟全身肌膚開始轉(zhuǎn)黑,接著出現(xiàn)咳吐的連串反應后,御醫(yī)們趕緊上前——
扎針導血、順氣,三名御醫(yī)動作俐落流暢,再加上爭晴在旁適時地遞針遞水地幫手工作,因此在耀帝服下解藥半個時辰,他的膚色不但已回復正常,就連原本蒼白的臉也有了血色。
劉御醫(yī)細心地為耀帝診著脈,一會兒后,他收手,露出了釋然的笑意。
其余人見狀,不覺跟著放下了緊繃多日的心。
「劉御醫(yī),皇兄沒事了吧?他真的沒事了,對吧?」跳到床前,澄云一邊盯著玄溟的臉,一邊伸出大掌抓著御醫(yī)的肩頭用力搖。
「……啊……是……是……陛下沒事……王爺……別……別把臣的骨頭搖散了……」被搖得頭暈的劉御醫(yī)趕緊求饒。
澄云一聽,趕忙放開他,禁不住咧開嘴笑。「好好好!真是太好了!沒想到北唐女帝這顆藥丸子果然是仙丹,馬上就把皇兄救活了,哈哈……」
耀帝從鬼門關(guān)前回來的消息,隨即從寢殿傳了開來。
連爭晴也忍不住心頭的喜悅,緊握著玄溟恢復溫暖的手,悄悄笑了。
御醫(yī)們隨即交代侍女們照顧陛下該注意的事項,其中的虔御醫(yī)卻忽然想到什么地轉(zhuǎn)頭朝燕王疑惑一問:「王爺,怎么……北唐的輝羅女帝會隨著您一起回來?」
他這一提,所有人立刻記起這件大事了。
在眾人的好奇眼光中,澄云的笑臉立刻一收,搔搔頭,轉(zhuǎn)向爭晴,表情有著難得的小心翼翼!笭幥绻媚,咳……我想我得先讓你知道一些事,輝羅陛下她……」
「她是因為還喜歡皇上,所以才答應救他,所以才親自來見他的,是嗎?」她反而微笑問他。
澄云一怔,驚道:「你已經(jīng)知道他們的事了?」本來他還以為要先花一點時間解釋那兩個人的故事。太好了,他可以少費些唇舌了。但他忍不住盯著她的笑臉:「既然你知道輝羅陛不喜歡皇兄,你不怕她這回來別有用心?你不怕她藉機對皇兄提出奇怪的要求?」例如要皇兄當她的王夫?
老實說,他當初趕去北唐國是抱著賭賭看的心態(tài)。雖然以前皇兄的確深得輝羅女帝的心,不過在被皇兄拒絕這么多次后,誰知道她現(xiàn)在對皇兄是不是還存有愛慕之情?所以他并沒有把握可以從她手中取得「千香醉」。只是沒想到,當他說出他是為了皇兄來求藥時,她不但一口答應,還提出要隨他來看皇兄,他當然沒有理由拒絕。
可他清楚,她絕不止想「看看」皇兄這么簡單。不過他也盤算過:她救了皇兄一命,最多最多應該就是要皇兄當她的王夫,或是她當皇兄的后——這當然是個大問題,但只要皇兄的命能先救回來,他相信以皇兄的聰明才智一定有辦法解決,所以他不煩惱這事。
他比較擔心爭晴的心情。畢竟她可是皇兄最愛的女人,皇后的身分也差不多決定了,他可不希望因為殺出一個輝羅女帝,兩人又再生出什么波折。
經(jīng)燕王一提,爭晴才想到這些問題。她愣了愣,但很快地搖搖頭!杆攘嘶噬,當然有資格要求皇上的報答……」雖有不太好的預感,但她此刻不愿妄加揣測!竿鯛,您為了皇上奔波了這么多天一定累了,皇上就讓我來看顧,您先去休息!
沒再多說什么,澄云很快接受她的提議。
。
夜深,昏睡的耀帝曾醒過來一回,侍女趕忙去通知睡在隔院的爭晴。
雖然他醒來的時間仍短暫,但眸眼卻比之前清醒許多。
隔日一早,昏迷多日的耀帝終于真正清醒了。
所有人皆又驚又喜。一會兒,陛下醒來的消息火速傳遍整座行宮。
這時,為耀帝的傷再換過一次藥,接著再為他把過脈之后,劉御醫(yī)面露喜色地退下。侍女們接著侍候他擦凈身子,再為他換上舒適乾凈的袍子,然后爭晴一口一口地喂他吃著清粥。
「……真的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有的話你一定要說!」爭晴一邊動手喂著玄溟吃粥,一邊細心觀察他的臉色。
盡管因為躺在床上昏沉多時臉龐瘦削了些,但他的模樣已清爽精神許多。背靠著軟墊坐著,他任她喂食著,恢復光采的黑眸,一直不曾自她籠著一層淡淡青影的小臉移開。
「你沒聽我的話?昨夜我不是要你回房好好地睡一覺。」抬手,兩指輕扣住她變得略尖的下巴,他凝視著她的眸有些不悅和心疼!改氵@陣子根本沒真正休息過,是嗎?」可以輕易從她的臉色看出答案。
爭晴卻是望著他傻笑。啊,好懷念的聲音……
發(fā)現(xiàn)她的傻笑,玄溟挑眉,不過在下一剎,遠處傳來的動靜卻令他眼光一銳。
那陣腳步聲中,他辨出其中一個屬于誰了。
發(fā)現(xiàn)玄溟忽然放開手,她才回過神。「……呃……誰說我沒有好好睡覺休息的,我只是睡比較少而已……」而且還很容易驚醒。不過最后這話她當然沒說出來。她把空碗、匙交給一旁的侍女!富噬稀
「輝羅陛下駕到!」這時,門外忽地傳來響亮的通報聲。
她一詫,立刻轉(zhuǎn)過身,直覺要從床畔站起來,但一只大掌輕輕握住她的手,阻止她。
「輝羅陛下!」一屋子的侍女隨從朝慢步進來的北唐女帝行宮禮。
雍容氣派、神采高貴的艷麗女帝,在眾侍從的簇擁下一步步踏進屋里,最后在距離玄溟床前數(shù)步停下。她美麗光采的鳳目定在玄溟那張英俊從容的臉上,輕啟朱唇,似笑非笑。
「耀帝,敗在一個小小的毒物下,心情如何?」沒有客氣。任誰也沒想到這位華貴的女帝君,一見到玄溟開口的第一句便是貶損他。
原本懾于女帝耀目逼人風采的爭晴,也不禁被她出人意表的話弄得一怔。
玄溟只淡淡一個眼神,便馬上有侍從搬來座椅讓輝羅女帝坐下。
「若說本帝的心情差到想夷平達契國,你還滿意嗎?」淺淡的嗓音卻透露出他胸臆問的惡意。
精明的笑躍上圣羅的眸,但她的目光接下來轉(zhuǎn)到親密坐在他身側(cè)的圓臉少女臉上!高@位姑娘,想必就是讓你一怒英雄救美的未來皇后,丁爭晴姑娘吧?」不冷不熱的語氣。
爭晴收整心思,趕忙回她一禮:「輝羅陛下!」
鳳眸迅速閃過一抹深思,圣羅的神情多了些認真!笭幥绻媚,你愛耀帝吧?」
心一跳,沒想到她竟問得如此直接乾脆,爭晴的臉頰不禁飛上兩朵紅云。她先是看看女帝,再把視線移到玄溟那邊,當她一碰到他那帶著興味的眸光,不由得一慌,一雙眼睛忽然不知道該放在哪兒。
「……我……輝羅陛下……」咬著下唇,她的臉更紅了。
「看來你已經(jīng)被他迷得團團轉(zhuǎn)了!故チ_微勾唇,聽不出其語意!敢,你明白本帝還是不甘心你拒絕本帝為你準備的王夫之位,你也明白本帝這回答應救你,可不想白救吧?」開門見山地看著他說了。
玄溟瞬也不瞬地回視她。她說得很坦白,不過他卻從她的聲音中辨出其它的算計。
他和她是同一種人,他們都善于掠取,更善于利用各種機會來完成他們的目的。
他微微一笑。
不!他知道她有目標,但這回卻不是他。她沒瞞過他的耳,他清楚這其中的差異。
「開出你的條件吧!除了本帝早已跟你拒絕過的事,其余好談!顾菜斓煤堋
微垂眸掩去其中的驚訝,她仍不動聲色地故意道:「假若本帝就是要與你談這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