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家,夏星一打開門,撲鼻而來的,是熟悉的味道,是家的味道,有奶油、有桐平,這讓她的心平靜不少。
桐平聽見聲音,從廚房探出頭來說:“換好衣服出來,就可以吃晚餐了!
夏星一開始有些摸不著頭緒,看見桐平回到廚房,覺得意外。她想,是煮了晚餐嗎?真難得。
沒有出乎意料,果然是料理不上手的男子系料理。夏星想。她聞到泡面的香氣了。
換下襯衫和西褲,穿上淺色系的棉質(zhì)柔T-shirt和棉褲,夏星從房間出來,走到餐廳時,餐桌上已經(jīng)有一鍋面。
“這是我的拿手料理。”桐平得意地笑說,已經(jīng)擺好碗筷。
“這道料理很適合你!毕男切α诵Α
“什么嘛!聽起來不像是稱贊,我還打了蛋,加了小白菜喔!”桐平說,自己先迫不及待試吃中。
“菜有沒有洗?”夏星隨口問。
吃到一半的桐平,整個人停頓住。
“沒有洗?”夏星驚訝地說。
“有放在水里泡!蓖┢讲话驳卣f:“這樣可以嗎?”
“也是可以啦!毕男切φf,心想,有泡總比沒洗好,然后開玩笑地問:“那泡著青菜的水,應(yīng)該沒有變成湯底吧?”
桐平一聽,又停頓住了。
夏星見狀,心一驚,直呼,“湯頭不是這樣熬的呀,孩子!
“我知道啦!”桐平見夏星的反應(yīng)后,沒好氣地說:“我只是覺得你也太懷疑我的料理才能了。”
“煮泡面不需要才能呀。”
“這你就不懂了,泡面要煮得好吃,也是需要技巧的,什么時候放調(diào)理包,是一門大學(xué)問!蓖┢缴酚薪槭碌卣f,隨即幫夏星盛了一碗面,“我已經(jīng)試毒結(jié)束,沒有問題,你可以放心吃!
原來不是因為肚子餓才先吃,而是為試毒。夏星不禁啞然失笑。結(jié)果一笑就一發(fā)不可收拾,試想著桐平認(rèn)真煮面的樣子,她開懷地大笑了起來,一掃籠罩心底的陰霾。
“哪里好笑呀?”桐平一臉無辜地說,看似委屈。
“我知道了。”夏星說。她想,就算不好吃,或者最后拉肚子,她都會說好吃,而且是全世界最美味。
“不必了!蓖┢娇创┫男堑男乃,不領(lǐng)情地說。
夏星不抱任何期待地吃了一口泡面,并沒有說謊,泡面好吃到她的眼睛為之一亮。
“好吃吧?”桐平十分驕傲地說。
“好吃!毕男钦嫘牡卣f。
因為泡面很美味,兩人一下子就吃光了。餐畢,桐平甚至體貼地主動收拾鍋碗瓢盆,并且清洗干凈。
然后,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以喝熱茶做為晚餐完美的結(jié)束。
烏龍茶的香氣和溫度,完全傳進身體。
夏星覺得很舒服,她的頭靠在桐平的肩上,兩人一起看著電視影集。
“很累嗎?”桐平問。
“嗯。”夏星應(yīng)了聲。
桐平心疼地摸了摸夏星的頭,“今天診所很忙喔?”
“嗯!毕男抢鄣弥粦(yīng)了聲回應(yīng)。
桐平知道后,不再多說話,好讓夏星可以好好休息。安靜的兩人,伴隨他們的是影集中警匪追逐的聲音。
砰的一聲,警方制伏歹徒后,鏡頭畫面停在警方持槍的槍口上,形成槍就好像是對著觀眾的效果。隨即,槍口再度發(fā)射出子彈,砰的一聲,劃破寂靜的空間。
夏星覺得那發(fā)子彈彷佛是在對她射擊,有什么東西因此被擊中而碎裂,她感到無比的驚恐,就算放空自己,不去看、不去聽,她的內(nèi)心仍充滿巨大的不安與困惑。
為什么在桐平的家中,她還是看到了王章言的身影呢?視線所及的地方,她無法忽略,王章言一直站在她的面前凝視著她。
是她內(nèi)心的罪惡感使然嗎?
夏星所能看見的王章言,似乎帶著嘲弄在對她說:你是喜歡我的吧?當(dāng)我這么摸你時,你敏感得馬上就迎合我了……
所以,你再也無法愛上任何人。
因為你是愛我的,沒有我,你會活不下去!
我也愛你喔。
我的夏星。
揮之不去的王章言,毫無顧忌地站在夏星的面前,展開他的雙臂,如是說。
夏星嚇得全身發(fā)抖。
“怎么了?”桐平察覺到異狀,擔(dān)心地說。
“我覺得有點冷!睘榱瞬蛔屚┢狡鹨桑男请S即站起身,“我去泡一下熱水澡!
然后,她逃也似的快速走開,沒有讓他看見自己倉皇的表情。
將全身浸泡在熱水里,只露出鼻子和眼睛,夏星漸漸回神,不再看到王章言的身影。
“還好嗎?”桐平問,他敲了門后打開,探頭進來,表情十分擔(dān)憂地望著夏星。
“沒事!毕男翘鹉,笑了笑說。
桐平確認(rèn)夏星沒事,正準(zhǔn)備關(guān)門。
“你不來溫暖我嗎?”夏星突然說。
桐平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見的,他直盯著夏星。
“不要就算了。”夏星說,再度半沉進水里。
怎么可能不要?桐平笑了笑,隨即進入浴室,在夏星面前,脫下衣服。
“笨蛋!毕男强匆娡┢饺愕纳眢w,忍不住說。
桐平倒是很大方,直接正面進入浴缸中,然后,大手一抓,把夏星攬入自己懷中。
夏星反而轉(zhuǎn)過身,半跪在桐平面前,她緩緩伸出手,摸著他的臉,深深地凝望著。因為她手上的水,讓他的臉和頭發(fā)都微微濕了。
“怎么了嗎?”桐平語氣溫柔地問,他的雙手,緊緊抓著夏星的細(xì)腰。
夏星笑了笑,搖頭,不想讓桐平擔(dān)心,她一臉故意似的,用手在水面下,挑逗地輕輕撫摸他……
第一次時,她根本就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她原本和表姊睡在一起,后來她發(fā)覺有人在撫摸她的身體。
夏星……
有人在呼喊她,隨即她聽見濃厚的呼吸聲。
她原本不以為意,直到她意識到了什么,有人突然緊緊抱住她,那人什么話都沒有說,就吻住她。第一次的親吻,她覺得全身酥麻。
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事,她記得不是很清楚,卻讓她從此陷入無法掙脫的束縛。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北礞⒖拗鴮λ夂。
她什么都沒有做,委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我們家好心收留你,你竟然這樣回報我。”表姊氣得作勢要打她。
可是,那個人阻止了表姊。
“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蹦莻人向表姊懺悔,“是我強行抱了她,是我的錯,是我愛上了她!
“王章言,你……”表姊睜著充滿恨意的眼,瞪向她與那個人。
她知道,若是以被害者的姿態(tài)出來控訴,或許可以得到原諒,但是,在那當(dāng)下,她什么話都沒有說,沒有否認(rèn)那個人的說法。當(dāng)那個人說愛她時,她沒有承認(rèn)也沒有否絕,她只是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小手。爸媽放開了她的手,外婆放開了她的手,要和她一起死的少年放開了她的手,長腿叔叔放開了她的手……沒有人會想牽起她的手了。
她只是不想再獨自一個人,不要再一個人躲起來哭。
她只是想緊緊抓住再次握緊她的手……
討厭的夢,讓夏星哭著醒來。她的情緒有些激動,但身體隨即感受到的溫暖驅(qū)趕了內(nèi)心的恐懼。
她和桐平兩人赤著身體,彼此相擁躺在床上。她輕輕翻過身,背向著他。
緊緊摟住她的腰的手,沒有松開,她仍在他的懷中,她覺得十分的安心。
可是,那場夢魘,不知不覺間,仍讓她忍不住落下淚來。
小幼貓不斷叫喊著,夏星覺得心疼,伸手輕輕撫摸著它。出生一個月,都躲在車底下,差點就要被車子輾過,幸好及時被發(fā)現(xiàn)。貓媽媽不知去向,發(fā)現(xiàn)幼貓的人找了許久、等了許久,都沒有看見,后來聽說已經(jīng)被停車場管理員抓走。
小幼貓送來診所時,身體虛弱,但大致上沒有大礙,食欲良好,沒有嚴(yán)重的皮膚病。經(jīng)過細(xì)心照料,已逐漸健康,非;顫姾脛,只是害怕寂寞而已。
和她好像。夏星想。她在內(nèi)心替它祈禱,希望可以遇到好人家收養(yǎng),要讓人好好疼愛才行。
“學(xué)姊,你養(yǎng)吧。”夏星對經(jīng)過身邊的美佳說。
“我家已經(jīng)兩只貓了!泵兰研φf!胺判睦,這么可愛,一定會有人領(lǐng)養(yǎng)的,不要擔(dān)心!
“我才……”夏星的話說到一半,突然覺得暈眩,身子因而站不穩(wěn)。
“怎么了?你的臉色很蒼白!泵兰寻l(fā)現(xiàn)了,急忙攙扶住夏星。
“我頭好痛!毕男潜砬橥纯嗟卣f。
“夏星!”美佳著急地呼喊,“你撐著,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夏星冒著冷汗,蹲坐在地上,恍恍惚惚地,她看見自己的面前有一雙腳。
那雙腳的主人,不一會兒便蹲了下來,他伸出手至夏星的面前。
那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她茫然地抬頭,卻又什么人都沒有看見,盡管隱隱約約間,好像真的有什么人在面前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她覺得一切都很恍惚,想看清楚卻沒有辦法。她一直帶著這樣的念頭,然后逐漸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再度清醒時,夏星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
“還好嗎?”美佳站在病床旁,表情十分擔(dān)憂。
夏星虛弱地一笑。
“夏星,你仔細(xì)聽我說……”美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夏星沒有注意在聽美佳說話,她的目光直視著美佳的身后,神情非常專注,眼睛踭得好大。
“你在看什么?”美佳見狀,好奇地問,她照著夏星視線的方向看去,只看見再也普通不過的墻角。
夏星這才聽到美佳的聲音,回過神,恍然大悟。
“怎么了?”美佳十分擔(dān)憂地說。
夏星輕輕地勾起笑,搖頭。她什么話都沒有說,態(tài)度十分坦然,但其實她看見了,她的視線里,出現(xiàn)了幻影。
是呀!
你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嗎?我親愛的夏星。
幻影中的王章言站在病床旁,一臉得意地對夏星說。
夏星,你永遠(yuǎn)不可能離開我的身邊,因為,你愛我,你愛我的程度,超乎你的想象,你愛我的程度是,不論何時,你都已經(jīng)無法忽略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