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書瑀望著擺在床上的旅行箱,把里面幾件襯衫拿出來重新折好又放回去,東京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寒冬了,一定要多帶點保暖的衣物。她趕緊打開衣櫥,取出圍巾和手套還有保暖的棉襪,心底還是很不放心,總覺得似乎遺漏什么?
“書瑀,”歐陽圣擎走進自己的臥室!拔覀冊摐蕚涑鲩T了,不是約了翊羚她們一起吃晚餐嗎?”自從書瑀前幾天正式把圣擎介紹給她的姐妹淘之后,很懂得巴結(jié)人心的圣擎,逮到機會就會請翊羚她們吃飯,他希望更加融入書瑀的生活,她的好友也是他的好友。
“等一下,我還沒把你的行李整理好!彼捶锤哺驳匕崖眯邢鋬(nèi)的衣物拿出來又放回去,再拿出來檢查。
“別忙了,我的行李早就整理好了,你不用擔(dān)心!
“我怎么可能不擔(dān)心?”書瑀嘟起小嘴!拔也还,我也要跟你去東京,然后一起去首爾開會,我是你的助理耶,當(dāng)然要跟你一起去處理公事!
“不行!彼麖谋澈蟊ё∷,微笑地親吻她的臉頰!爸滥阌写顧C恐懼癥。我怎么舍得讓你再去受罪?而且這一次行程很趕,東京開完會馬上要搭飛機轉(zhuǎn)飛到南韓的首爾洽公,最后再飛到曼谷,那邊待兩天后再回臺北,我不要你跟著我這樣四處奔波。”
“我不管,就是因為你這趟出差會很累,我才堅持一定要同行。不然,我這個助理當(dāng)?shù)糜惺裁匆饬x?”書瑀很堅持!皫乙黄鹑,我不怕搭飛機。”她當(dāng)然還是很怕搭飛機,但一想到接下來要跟圣擎分開整整十天,她就覺得自己整個人也被掏空了,魂不守舍。
“乖書瑀,你就聽我這一次吧,我保證自己會很快很快地把公事都處理妥當(dāng),盡快回到你身邊!
厚實的大手把她摟入懷中,書瑀無言地棲息在他的懷里,也許是童年的諸多陰影,讓她對離別這件事充滿恐懼,一顆心莫名地驚懼著……她知道十天不算很漫長,圣擎很快就會回到她身邊,兩人又可以如膠似漆地黏在一起,他們的感情不會有任何變化。
但,為什么心底覺得如此不安?
但愿,不要有任何可怕的事情發(fā)生……
。
這天下午,書瑀獨自窩在圣擎家?guī)退頃,把凌亂的文件一一歸檔,書本也分門別類地放回書架上,又拿出吸塵器把家里打掃干凈,忙得滿身大汗后,她才替自己泡杯茶坐下來,默默地望著一室的寧靜。
奇怪……她喝著花茶,覺得好像越來冷,調(diào)高了暖氣溫度,卻還是覺得很冷。
唉,怎么會這樣?以前她跟圣擎最喜歡窩在這張沙發(fā)上,天冷就共享一張毛毯,少了他,她頓時覺得渾身不對勁,花茶的味道不再芳香,整個屋子好冷清,空蕩蕩的回音令人驚慌。
好想圣擎!昨天他才搭飛機出國,她就快被潮水般的思念給淹沒了,滿腦子都是他。
她決定了,下次不管圣擎要去哪個國家出差,她一定同行。她可以想辦法戰(zhàn)勝搭機恐懼癥,但,她無力抵擋這么深沉的思念,她想念他、瘋狂地想念著……
唉~~好悶喔,如果一直悶在這里,她恐怕會掉眼淚吧?書瑀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打個電話給曉蘿吧,約她出來逛逛街。”
她還沒付諸行動,手機卻響了,書瑀懶洋洋地接聽,彼端響起一道溫柔的嗓音——
“書瑀嗎?我是逸軒。”
盧逸軒?書瑀有點錯愕!班福蒈帯逼婀,他怎么會打電話給她?
“書瑀,下周三晚上你有空嗎?我的祖母要過九十歲大壽,她說她很希望看到你!
聽到逸軒提起他的祖母,書瑀原本想拒絕的話梗在喉間。對于他的祖母,她一直懷有一份很深很深的感謝,她非常敬重這位長輩。
當(dāng)年書瑀被梁文澤帶回梁家后當(dāng)然引起軒然大波,梁夫人——周貴伶拚命想阻止書瑀認祖歸宗,跟梁文澤發(fā)生激烈爭執(zhí),吵得全家雞飛狗跳,她還一哭二鬧三上吊,驚動兩家的長輩。
周貴伶口口聲聲說書瑀不知道是哪里冒出來的野種,沒有人可以確定她真的是梁文澤的骨肉,不配認祖歸宗。梁文澤被吵煩了,脫口說要帶書瑀去驗DNA,這時,盧逸軒的祖母卻出面了。
盧家和梁家原本就是世交,盧逸軒的祖母彭婉儀是梁老太太的干姐,兩家的關(guān)系非常親密。她對梁老太太說原本她不該干涉梁家的家務(wù)事,但,在梁家一看到書瑀,那酷似梁文澤的五官讓她印象深刻,她實在不忍心要一個年幼的小孩去驗DNA。
既然都清楚這孩子鐵定是文澤的骨肉,何必為難一個小孩,硬要把大人的過錯全部推給這個孩子承擔(dān)?
聽到干姐的勸告,梁老太太也心知不妥,她當(dāng)然也看得出書瑀絕對是兒子的骨肉,只是礙于媳婦的立場,她不好承認。但,去驗DNA的確很不妥當(dāng),為難孩子又會讓外界看笑話,豪門望族最忌諱的就是傳出什么笑話。因此,她出面阻止這樁鬧劇的進行,正式承認書瑀的身分。
坦白說,書瑀一點都不希罕姓梁,如果可以選擇,她真的希望自己不曾踏進梁家。不過在那最尷尬的時刻,她真心感謝盧老太太的仗義執(zhí)言,最起碼,她讓書瑀避免掉很多羞辱。
當(dāng)年書瑀才十二歲,卻牢牢記住這位曾經(jīng)幫助她的老夫人。說來可笑,雖然盧老太太與她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卻是她獨自踏上臺灣之后,第一個給予她溫情的人。
成長過程中,雖然梁文澤盡量避免帶書瑀出門,不過,在幾次家庭宴會中,書瑀還是見到盧老太太。她永遠都是那么溫柔慈祥,每回都親切地拉著她的手,關(guān)心她過得好不好,鼓勵她要好好念書。
盧老太太給予她的恩惠,書瑀永遠不會忘記。因此,聽到她要歡度九十大壽,她的心動搖了。無論如何,她真的很想去為她老人家磕頭拜壽,誠摯地祝福她福澤綿延,長命百歲。
但,很多問題橫在眼前,她遲疑地道:“我當(dāng)然很想去為老奶奶拜壽,但那個場合……我想我應(yīng)該不適合出現(xiàn)吧?”可以想像,周貴伶還有她生的四名子女會給她多大的難堪。
“書瑀,你一定要來。我奶奶她說她好久沒有看到你了,挺掛念的。唉,奶奶這一陣子身體狀況不太好,常常進出醫(yī)院。坦白說,她年事已高,我們都知道可以承歡膝下的時間也不多了。”
書瑀聞言心頭更加難過,是啊,盧老太太都九十高壽了,她還能有幾次為老人家拜壽?
可是……
盧逸軒又道:“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你放心,這是屬于我奶奶的壽宴。梁家其他的人雖然會出席,不過,他們也懂得尊重長輩,不會鬧事的,你來拜個壽就離開,大家都相安無事!
“……”書瑀沉默,明知自己出席那種場合不是很恰當(dāng),但,倘若她失去為老人家拜壽的機會,她會非常自責(zé)。
“那就這么說定了,下周三晚上我七點去接你,告訴我你住的地方!
實在找不出拒絕的理由,書瑀只好硬著頭皮道:“我住在XX路……”
約定的時間到了,書瑀換好衣服后不安地頻頻望著手機,待會兒盧逸軒就要來接她了,這幾天她一直反反覆覆思索著一個問題——到底要不要告訴圣擎,她要去盧家拜壽?
說來很巧,今天晚上是盧老太太的壽宴,而圣擎預(yù)定在明天晚上由曼谷回到臺北。這幾天書瑀天天跟圣擎通電話,倘若他時間允許還會通視訊,兩人情話綿綿。好幾次書瑀都想跟他提起這件事,話到嘴邊卻又硬生生地咽下。
不是她想隱瞞他,坦白說,去為長輩拜壽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但,她不知道該如何交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不知該如何說明盧老太太對她的恩澤?
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好像挺復(fù)雜的,要在電話里解釋恐怕也說不清楚,而且書瑀知道圣擎這次出差的行程非常緊湊,他都是犧牲睡眠時間,硬跟她通電話。倘若她提起這件事,不是又占用他更多的休息時間嗎?不!讓他嚴重睡眠不足,她會很心疼的。
想來想去,她決定還是等圣擎回來,再當(dāng)面告訴他。
六點五十八分,時間差不多了,書瑀拿起手機放入包包里,準備下樓等待盧逸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