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黑色的濃霧中。第一盞燈亮起,映照著路牌,上面印著白底黑字的英文字體。
康森街?吹侥墙置,她咒罵出聲,冷汗瞬間冒出。該死,又是那個惡夢,她以為她早就已經擺脫它了。
梁鈴紅低下頭,看見自己手上拿著一把槍,這只是夢。
她可以不要過去,站在這里等待支援就好了,馬上就會有探員趕來。
她不該自己一個人進去,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自己,但那股害怕小女孩被傷害的恐懼卻催促著她出去。
有太多的案件告訴她,有時候就差那么幾分鐘,事情就會全然改觀。她應該要等的,但她沒有辦法。那孩子就在里面,她知道,會發現那名專找小孩下手的殺人犯的行蹤,完全是個巧合,但她就是在加油站撞見,她認得他手背上那個獨一無二的痕跡。
她會在事隔一年半后,在加油站撞見這家伙,完全只是運氣好。
瞪著那棟幾近頹圯的老屋,她握緊了槍,無法控制自己往前走過那盞燈,經過那塊路牌。
冒著冷汗,穿過荒廢的庭園小徑,踏上木造的階梯,登上門前的陽臺。
那斑駁的門前陽臺在她踩上去時,發出咿呀聲,她嚇得幾乎心跳停止。
別進去、別進去。
她告訴自己,卻沒有辦法阻止一切。
她推開了門,走進那棟黑暗的屋子,然后被人敲昏過去。
雖然早知道事情會這樣進行,但她就是無外法反抗,在被敲得頭破血流之中,她被人拖行到了地下室。
再醒過來時,是因為聽到小女孩的啜泣。
她害怕的睜開眼,鮮血流了好滿臉,濃稠的血,沾黏著她的眼。
在老舊昏暗的煤油燈下,世界可怕的晃動著。
有人用繩子將她綁在一根柱子上,那個被綁架的金發小女孩,害怕的縮在墻角。
“莉莎?”她張開嘴,嘗到鮮血的咸味,卻仍是叫喚著那個女孩:“你是莉莎嗎?”
女孩臉色蒼白,淚流滿面的瑟縮著,但仍緩緩的點了點頭。
“別怕,我已經報警了!彼隣砍蹲旖,露出微笑,試圖安撫小女孩。
但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警笛的蜂鳴聲響。
她心頭一跳,該死的,他們應該要保持安靜!
下一秒,身后傳來匆忙卻沉重的腳步聲。
紅紅轉頭,看見那個高大的男人,提著一把銳利的斧頭,奔跑下樓,用那張恐怖扭曲的臉猙獰的靠近她,“該死的賤人!你報了警?”
“沒錯,我報了警,我是FBI!”她偷偷用力的扯著身后的繩子,一邊對他虛張聲勢的道:“警方和FBI已經包圍這個地方,你最好快點投降!”
“你當我是蠢蛋,對吧?”他咆哮著,抓住了那個小女孩。
莉莎發出尖叫。
紅紅憤怒的吼著:“你這王八蛋!放開她!”
他勒緊了莉莎瘦弱的喉嚨,高喊著:“沒有人可以耍我!沒有—”
他舉起斧頭,朝莉莎揮砍而下。
“不!”
她在尖叫。嚴風在第一時間跳了起來,抓了槍就沖進隔壁的房間。但她的房間沒有別人,只有她,一個人躺在床上,蜷曲著、呻吟著、淚流滿面的痛哭著。
他打開燈,四處查看了一下,確認房間里,包括浴室衣柜都沒有躲藏其它人,才松了口氣。
她的房間很溫暖,比他的暖多了,但那不算什么異常,他在墻角看見一臺電熱式暖爐。
她在做惡夢。
她在被子里掙扎著,忿忿不平的用英文咒罵著,全身不斷的顫抖。
或許他應該要離開,他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惡夢要去面對和處理,但她顯然正深陷在恐怖又丑惡的夢魘之中。
遲疑了一秒,他把槍塞到腰后,還是朝她走了過去,在她床邊坐下來,伸出手,覆住她汗水和淚水交織成一片的臉龐。
“嘿,醒醒。”他放還沒說完,手才剛碰到她的瞬間,她就驚醒了,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枕頭下抓出一把掌心雷。那是一把很小的槍,他反射性的伸手打掉它,不讓她瞄準自己,但她已經在同時揮出左手,用食指和中指插他的眼睛,同時抬腳踢他。
這女人果然不是那種溫室小雞,她并不是她表現出來的那樣懶散,她有肌肉、有利爪、而且她懂得怎么反擊。
他側頭避開她的挖眼攻擊,擋開她的腿,鉗抓住她的手,跨到她身上,將她壓倒在床上,用自己的體型和重量壓制她的反抗。
“該死的,女人,冷靜點,是我!
“嚴……嚴風?”她困惑的瞪著他,臉色蒼白的喘著氣,眼里還有著淚水。
“沒錯!币娝娴那逍堰^來,他松了口氣。
她眼里的困惑轉為不滿,開口質問:“你三更半夜跑到我房里做什么?”
“我聽到你在尖叫!彼欀碱^道:“以為出了什么事,所以過來看看!
她瞪著他,咽了下口水,啞聲道:“抱……抱歉,我……我想我在做惡夢。”
“我猜也是!彼f,然后慢半拍的發現她身上一件衣服也沒有,他渾身一僵,感覺到她柔軟的胸房,緊貼著他赤裸的胸膛,兩人的下半身之間,只有一件薄薄的被子擋著。猜對了,她裸睡。這個認知,讓他的yu\\望瞬間變得更加堅硬。她抽了口氣,大眼直瞪著他,氣息紊亂不已。
他可以呼吸到她的氣息,感覺得到她狂亂的心跳,甚至嘗到她臉上的淚水,她在他身下微微顫抖著。
“抱歉。”他松開她的手,卻在起身時,看見她胸前那道殘酷的疤。
他猛然一僵,停在那里。
他不應該緊盯著她看,她沒穿衣服,他應該要轉開視線,但他被嚇了一跳,那道刀疤,殘酷的橫過她潔白的柔嫩的酥胸,破壞了那完美的一切,在上頭留下丑陋的痕跡。
這傷,當時一定差要了她的小命。
她差點被人開膛剖腹。
那讓他腸胃一陣翻攪。
這男人動也不動的,瞪著她胸口的疤在看。
她想要他,她猜他知道,那讓她更加難堪。為了防衛,紅紅開口自嘲:“我知道它很丑,但你也用不著活像見了鬼一樣吧?”她伸手試圖遮住自己胸前的疤,但他卻再一次的,抓住了她的手!白鍪裁?別鬧了,放開我……”
她在笑,笑聲在顫抖,他移開了盯著那道疤的視線,抬起頭。
嚴風知道自己該退開了,她的問題不是他的,她的惡夢也不是,但他可以從她淚眼中,從她佯裝的自嘲中,察覺到更多。
她被人傷害過,不只是外在的傷害,還有更深層的。
有人傷了她的心。
因為這一個丑陋的傷口。
他無法松開手,沒有辦法假裝什么都沒發生。
某個人,某個該死的男人,讓她因為這道傷,覺得自己很丑。
她的強顏歡笑,讓他心痛。
“發生了什么事?”他問,沒有辦法不開口。
我發生什么事,到底關你什么事?
她很想這么反問,但他的大手穩穩的抓著她的手,沒有很用力,但也未放松;他直視著她,一雙黑眼仿佛能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那瞬間,她知道,沒有得到答案,他不會輕易放手。
“沒什么,只是遇見一個戀童的變態殺人狂,不小心被砍了一斧頭!彼栔纾吨旖,故作輕松的說;那實在很難,特別是她身上并沒有任何遮蔽物。
“你是因為個,才做惡夢?”
“差不多!彼煨Σ幌氯チ,有些緊張的顫聲問:“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他看著那個躺在床上的女人,然后放開了她的手,但他沒有起身,他仍懸在她身上,盯著她的疤。
她喉嚨發緊,看見他以指尖輕撫她胸上的疤痕。
紅紅不由得屏住呼吸,她應該要阻止他,但她無法動彈,他的觸摸是如此溫柔,緩緩的從這一端,到那一端。
然后,他看著她,以掌心覆蓋她的疤痕,用那厚實的掌溫暖著她,有如承諾似的,開口宣布——
“這是個徽章,它并不丑!
她訝然的望著眼前的男人,剎那間,胸口一緊。
淚水,驀然狂涌而出。
仿佛潰堤一般,熱淚在他的注視下,乍然泉涌,她完全無法控制,只能顫抖哭泣。她不想推開他的手,她需要那份溫柔和熨進心頭的暖意,所以她遮住自己淚濕的臉,崩潰般的痛哭失聲。
他知道她為什么不推開他的手,他真的知道是為了什么。無法自制的,他在床上躺下,將哭得像孩子般的她擁進懷中。她的淚,成串的落,沾濕了他的胸膛。
他親吻著她的額頭,舔去她的淚水,拍撫著她的裸背。
那本來只是純粹的安慰,但他與她之間只有一條薄薄的被,擋不住rou\\體的摩擦,yu\\望的火。
不覺間,他與她唇舌交纏,十指交扣。
他貪婪的愛撫著她柔滑的曲線,感受她狂野又甜美的嬌軀。她饑渴的吮吻著他濕咸的汗水,感覺他強壯而有力的身體。
求求你……她任性的吻著他的唇、他的頸項,愛撫著他的胸膛,無聲要求著。
抗拒自己yu\\望已經很難了,再加上她的更難。他沒有辦法抗拒,無法拒絕她的渴望,更無法在她的心傷上,再戳上一刀,但他并沒有未來,他有的只是叛國的罪名和一長串的追殺者。
那驚醒了他。
他抓住了她的手,她有些慌亂的抬起頭,看著他。
她的眼睫上還沾著淚水,粉嫩的唇微微輕顫著。
這個女人,一直很有自信,很特立獨行,他沒見過她如此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