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這個余小姐會不會太厲害了,居然知道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想法?
“你想飛上枝頭當鳳凰,但是有一點你最好先搞清楚,麻雀飛上枝頭還是麻雀!庇嗯彗湫Γ拖惹巴熘握鹌硎直矍尚χ哪油耆腥魞扇。
“喔!绷置蠲畹拖骂^,看著自己的鞋頭,奇怪,鞋子上面怎么黑黑的?好想擦一下,再說了,麻雀飛上枝頭當然還是麻雀,變成鳳凰不是很奇怪嗎?就算物種突變也不是這么個突變法。
“我是最適合段震祈的女人,不管在哪方面我都能對他有很大的幫助,特別是事業,你懂嗎?”余佩瑛見她有點分神,語氣強硬起來。
“喔!绷置蠲顝目诖锬贸鰸窦埥,蹲下身,擦掉鞋子前方的污點后站起身,滿意地左右看了看。
0K,干凈多了!
“我知道像你這樣的女人,都渴望嫁個金龜婿!庇嗯彗а赖秃。
一般女人聽到這些話,不是呆愣住,就是氣得半死又嫉妒她嫉妒得半死,這個林妙妙反應可真妙,居然在擦鞋?
她到底有沒有認真聽人說話?
“我這樣的女人?”是哪樣?林妙妙明顯感覺到對力源源不絕的敵意,陷入自我反省中,自己有惹過她嗎?印象中沒有啊。
“想嫁給有錢人,過上幸?鞓返娜兆,是要有條件的,出身好不好也是條件之一,灰姑娘穿上玻璃鞋變王妃只能是童話故事,就是因為它不夠現實!庇嗯彗室庖荒樝訔壍厣舷麓蛄恐!艾F實是什么,你懂嗎?”
“嗯!绷置蠲钜荒樥J真地點點頭!耙詾榍笊癜莅菥湍塬@得幸福,這是迷信,以為有錢或是嫁給有錢人就能獲得幸福,是另外一種迷信!
此話一出,余佩瑛當場愣在原地。
“噗。”走道轉彎處傳來一記不客氣的笑聲。
怎么好像聽到笑聲?林妙妙往走道兩邊看了看,奇怪,沒人啊,想到段震祈,她再次陷入自己的思緒里。
看她家老板大人就知道啦,那么有錢,連他家的貓都比她享受,可是老板幸福嗎?一點也不。
看老板一天到晚跟人斗來斗去,每天面對硬邦邦的公事,連偷個小懶、偷個小樂都不會,如果有錢的代價是必須過上這種生活,她寧可不要。
雖然她需要為錢煩惱,可是她的問題都不難解決,就像玩破關游戲一樣,關關難過關關過,但老板生存的環境并不是打倒惡魔就可以過關,有時候他還得跟惡魔達成合作協議,除此之外還必須不斷攀上未知的高峰,一旦動作稍微慢了一點,就會被其他對手打趴。
好可怕的世界,感覺像要同時打破很多關,可是又不能一次破關,整個就是復雜到讓人想直接放棄的游戲。
“謝謝你找我聊天,讓我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以前我都沒有好好想過這些問題!绷置蠲顚︺蹲〉挠嗯彗⑽⒁恍。
“噗!”走道轉彎處又傳出笑聲。
余佩瑛狠狠瞪她一眼后,轉身用力踩著高跟鞋走離。
“妙妙?妙妙!”
林妙妙聞聲轉頭,看見嚴立志手里拿著一個小紙盒跑向自己。
“妙妙,你有時間嗎?”
“立志,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我問云妃,她告訴我的,不過這不是重點,這個巧克力蛋糕送你,上次在便利商店答應買給你的!眹懒⒅景鸭埡羞f向她。“上次我們約好一起慶祝的事,你什么時候有時間?”
“喔,那件事啊……”林妙妙接過蛋糕,不想在此處多作逗留,快步走離,也順便帶走坦率直接的嚴立志。
等他們走遠,走道底端才慢慢走出兩抹高大身影。
“你用一個那么貴的包甩掉余佩瑛,就為了這個大智若愚?”蘇文湛撇嘴一笑,看向好友的雙眼充滿興味。
“不關她的事!倍握鹌沓林,轉身,邁開長腿往會議室移動。
她跟那個男人進行到什么程度?
“不關她的事?”蘇文湛雙手插在褲袋里,饒富興味地笑了笑。“才怪!如果不關她的事,余佩瑛能找上她說那些話?”
段震祈沉默不語。
那天兩人吃過飯后,他很清楚知道一件事,余輒瑛不是他要的女人,所以才帶她去買包,當作歉意的禮物。
當天已經跟她說清楚,希望兩人以后是很好的合作伙伴,沒想到她居然還找上林妙妙。
不過,真正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林妙妙的反應。
以為求神拜拜就能獲得幸福,這是迷信,以為有錢或是嫁給有錢人就能獲得幸福,是另外一種迷信。
回想她剛剛說的話,段震祈心底深處一塊最私密的地方被悄悄打動。
“你看她的眼神也很微妙。”蘇文湛從他眼中瞧出端倪,正得意笑著。
“開會時間到了!
段震祈懶得理會蘇文湛臉上那抹得意,走到會議室門外,左手握住門把正要開門,就聽見蘇文湛還在用輕快的語調嘮叨——
“聽好友一句勸,好不容易遇到真心喜歡的就去追,想追那個小職員沒什么入門門坎,不像余爾瑛這種名門淑媛,男人沖過去之前得先抵掂自己的斤兩,剛剛那男的肯定在追她!
段震祈冷冷地掃了蘇文湛一眼。
“我只是想提醒你,跟你競爭林妙妙這個目標物的男人,不再局限在上流社會走跳的男人,你的競爭對手是全天下所有男人,包括公司員工!碧K文湛舉高雙手做出投降狀。
“說完了?”段震祈等好友點點頭,才打開門!霸撨M去了!
“忙了這么久,今天把問題徹底解決掉!碧K文湛自信一笑。
兩人一前一后踏進會議室,門板在他們身后緩緩闔上,宛如兩名勇士踏入充滿兇猛野獸的競技場。
在專心應對眼前的腥風血雨之前,段震祈腦中閃過一個令他心情郁悶的念頭,那個男員工確實纏著林妙妙,不斷向她獻殷勤。
“你是怎么考進公司的?”
“當然是憑實力!
段震祈看著林妙妙皺著眉頭,聳著肩膀,模樣竟和親愛的拱起背脊有幾分像。
“為什么拖地?真心要做,為什么不做好?客廳為什么到處有小水洼?”
“不小心打翻東西,才動手擦了一下!彼焐闲⌒÷暦瘩g,拿出拖把,針對小水洼進行重點式擦拭!斑@些水哪來的?我照李阿姨平常拖地的方式,人家就沒出現小水洼,怎么我就有?”
“不擅長的,以后別做!
“多練習幾次,以后就能做好了。”
“林妙妙你行啊!
“?”
她那吃驚的模樣,更像親愛的。
“敢跟老板大呼小叫!
“我、我只是據理力爭!
段震祈坐在客廳,腿上擺著筆電,視線掃向光可鑒人的地面,回憶片段像不速之客飄入腦子,心頭空空的。
他煩躁地看了眼計算機屏幕顯示的時間,十點二十分。再不回來,公交車都沒了,她怎么回來?坐出租車?
想起前一陣子出租車之狼的新聞,他用力蓋上筆電,放到茶幾上,快步來到玄關,抓起車鑰匙,手剛放上門把,正要使勁,門板被推開。
林妙妙一看見他就站在面前,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千條腦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
通常這時候他不在房里,就是在會議室,這么急著要出門的樣子,她頭一遭看到。
段震祈不動聲色地盯著她,意外發覺胸腔里的空洞感不見了,涌進體內的是一種安實感。
這種感覺出現的次數不多,以前有奶奶,后來有親愛的,現在則是……
“咦?這么晚了,你還要出去?”林妙妙被他看得口干舌燥,心跳加快,只好沒話找話,絞盡腦汁填補兩人之間尷尬的空白。
虧她還知道時間,怎么不問問自己,這么晚回來安全嗎?段震祈不吭氣,垂目瞪著她。
她站在門外,不知道自己一腳踩中地雷,下意識躲避他的目光,不安爬滿全身,一時之間弄不清他究竟在氣什么。
見她低頭,段震祈心一軟,問道:“晚飯吃什么了?”
“沒吃!
“林妙妙?”他瞇細眼,語調也冷了幾分。都幾點了,怎么還沒吃晚餐?
林妙妙霍地抬頭,見他繃著臉,連忙開口胡謅,“有、有吃!焙攘艘徽韥碜怨静杷g的咖啡,免費。
“進來!彼麄冗^身,讓她進門。
“喔!彼みM客廳,看見茶幾上的筆電。
怪了,他平常都是在會議室處理公事的,之前她還是貓時,他可能是為了看著她才會移駕到客廳,怎么今天……該不會公司出了什么事吧?!嚇!總不可能是特地等她回來吧?
“海鮮披薩,可以嗎?”
“可以什么?”她還被“筆電疑云”籠罩著,沒聽清楚他說的話。
“晚餐加消夜!倍握鹌碜呦虿蛷d,用眼神暗示她最好乖乖跟來。
“你也還沒吃?”是不是公司出什么大問題,讓他沒有心情吃飯?林妙妙一路跟到餐廳,想起他說的前一句話,舉起雙手表態!拔也粫雠_!
他指了指餐廳座位!澳阕,我去加熱,你好好想想怎么回答我!彼趺磿詾樗雠_?
“你剛剛有問我問題嗎?”她滿臉狐疑地乖乖坐下。
“為什么這么晚回來?”問題不是來了,急什么?
林妙妙目瞪口呆看著眼前忙碌的側影,順序好像顛倒了吧,哪有人像他這樣說話?還有,他剛剛說了什么?加熱披薩?這種粗活是她的工作吧?
怪。
真的怪。
現在她是林妙妙,不是親愛的,怎么他的行為模式不是老板,而是飼主?
一股暈眩襲擊,腦袋鬧烘烘的。
他弄東西給她吃,會讓她有種自己是貓的恍惚感……彷佛回到先前的生活。
“加班。”她意識模糊地回答,不期然接收到他掃來的冷冷視線,火速自行舉證,“下班卡可以替我作證。”
段震祈收回視線,沉默。
廚房內逐漸飄出披薩香氣,林妙妙用力吞咽,聞到食物香氣,才驚覺自己有多餓。
“區區一名秘書,居然搞得比我還忙?”打開烤箱,他把盤子放到她面前,上頭裝著六片配料豐富的披薩。
“我也覺得很冤,忙得再晚,薪水永遠只有你的幾千分之一!绷置蠲钅贸霾孀樱_連戳三下,叉子上滿滿的料,張嘴一口吃掉。
唔……好吃,好吃!
“我年薪只有一元!倍握鹌眄庖婚W,黑瞳深沉晦暗。
“一元?”她火力全開,大吃特吃。“那你不是很窮?”
“我是公司老板,一年紅利是你薪水的幾千倍!彼砻娌粍勇暽,觀察她進食動作,呼吸漸漸急促起來!拔腋憧词杖雴栴}的角度完全不一樣,你算月薪,我算年收入、五年營收、十年營收。”
“謝謝你幫我熱披薩!绷置蠲畛酝炅_上的餡料。
“爐子上有海鮮濃湯。”他依舊面無表情,也不坐下,雙手插進褲袋,無聲握緊。
“你煮的?”
“林妙妙,你說說看,我為什么要煮東西給你吃?”他挑眉,雖然應對和平常無異,但其實他的內心早已思緒翻騰。
“跟飯店訂的?”她一臉期待,跳下椅子,整副心思全在食物上頭。“那一定很好喝!我去盛!
媽媽,老板還吃披薩嗎?還是上面料都吃光一只剩下餅皮?
“我煮的難道會比飯店差?”想起李阿姨兒子的話,段震祈盯著無料的餅皮,胸膛急遽起伏,不可能……怎么可能會有這種事?
這是巧合,還是什么?
林妙妙發現湯是冷的,打開爐火加熱。
“一點都不差!”比起她,他簡直是神人境界。
拿出兩副碗筷后,林妙妙掰手指頭一一細數,“煎鮭魚、海鮮面、鱈魚排都弄得很好吃,三杯雞我是沒吃到啦,不過聞那味道,就知道肯定好吃!”
“瞧你說的,好像真的吃過似的!彼麣庀⒉环,盯著她忙碌的側影,原本心頭隱約的疑影逐漸凝聚成具體。這些東西,是他曾經親手做給親愛的吃的食物。他感覺到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著。
他曾不只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把對貓的寵愛,轉嫁到身邊隨便一個人身上,如此荒謬的念頭,可悲的孤寂,難道不僅僅是錯覺?
可能嗎?
“我是吃……”才說了三個字,林妙妙猛地抬頭,跌進他精明黑眸,猛然醒神自己剛才說了什么。
被他緊緊鎖住視線,她全身無法動彈,腦袋轟的一聲,從此一片空白驚駭,慢慢的,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腦門。
“吃什么?”段震祈不慌不忙,步步逼近!霸趺床话言捳f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