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當丁永琪拿起手機想打給項澤恩時,卻忽然想到,那么晚打過去,要是他們正在「忙」不是很尷尬?
吼,她該不該打啦?
丁永琪后來選擇在凌晨六點打給項澤恩。
這時候,項澤恩和唐森愛正躺在民宿的大床上相擁而眠。
這是墾丁的民宿,兩人說好要去旅行后,唐森愛隔天就請了特休,決定休星期四五雨天,好連著星期六日一起放,在墾丁玩個四天三夜,今天是第三天星期六,窗外透進了柔熙的陽光,和前幾天一樣是個好天氣。
項澤恩的手機放在床頭上,卻沒接到丁永琪打來的電話,因為這支手機早在他們第一天到海邊玩時,便掉進海水里泡壞了。
唐森愛的手機放在化妝臺上也沒電了,所以就算丁永琪曾退而求其次地想打給唐森愛,再請她轉給項澤恩聽,也做不到。
兩人等于整整三天都沒跟外界聯絡,過著單純的兩人世界。
到海邊玩、大吃大喝、做愛……一直重復做著同樣的事,單純又快樂。
直到星期日下午,他們才開車返回臺北。
「好累哦……可是也好好玩,墾丁的陽光和海水真棒!」回到家后,唐森愛累到躺在沙發上不想動了。
「我去倒果汁給你喝。」項澤恩精神很好,開了幾個小時的車似乎沒累著,但當他來到廚房,打開冰箱時,一個恍神才透露出他的心情很沉重。
快樂的時光總是很快逝去,已經到了得對唐森愛開誠布公他的秘密的時候,不管她聽完后承不承受得住、會不會原諒他,他都得說。
項澤恩先替自己倒了一杯冰水,當冰涼的水灌入喉嚨時,他變得沉著冷靜,接著,他拿出了柳橙汁,將橙色的液體倒入另一只杯子,往客廳走去。
在項澤恩進廚房倒果汁時,唐森愛想到她四天不在家,不知道有沒有人找她,便按下電話答錄機聽取留蓋?
「我是丁永琪,項澤恩你跟森森的手機都不適,也不在家里,你們是一塊失蹤到哪去了?」
琪琪找他們?
唐森愛繼續聽下一則。
「拜托,你們兩個到底去哪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說耶,可惡……」
「又不在嗎?吼,氣死了啦!」
「項澤恩,你聽好,一回來馬上打電話給我!」
唐森愛一連聽了好幾則后,才發現丁永琪要找的是項澤恩。
她找他有什么事嗎?
「怎么了?」項澤恩端著果汁來到客聽,剛好看到唐森愛一臉納悶,暫且將自己想對她說的話擱著。
唐森愛抬起臉道:「我聽了答錄機,琪琪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找你!
項澤恩蹙眉,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跟丁永琪并不算熟,是因為唐森愛的關系才有聯系,平時只在他的店里見面,聊的話題也只有唐森愛,她會直接打來住家,還真稀奇。
「會是什么事?」他哺道。
唐森愛也好奇,拿起話筒給他,「可能是很重要的事,你快回電吧!」
項澤恩盯著話筒,「我沒記她的手機號碼……」
唐森愛這時想到他手機泡水壞了,「我手機里有她的電話,用我的打吧!」她特地回到房里,拿了另一顆替換的電池裝上,然后開機。
才開機沒一分鐘,手機就鈐鈐作響,唐森愛接起,傳來丁永琪的聲音。
「我的老天爺,我終于打通你們其中一人的手機了!你們到底跑去哪鬼混了?我從昨天早上就在找你們,真是急死了!」
「我們去墾丁四天。有什么要緊的事嗎?」
「當然了,我急死了,項澤恩呢?」
「他……」唐森愛還想多問丁永琪找項澤恩有什么事時,卻聽到門鈴聲響,正分心想著是誰來拜訪時,丁永琪又說了,「項澤恩跟你說了嗎?」
「說什么?」她回過神來。
「他還沒說你們以前的事嗎?」
唐森愛聽得一頭霧水,「我們以前的事?」
丁永琪也顧不得非要由項澤恩接電話了,「森森,你聽我說,姨丈知道我跟姨媽幫你找男管家的事,提早從美國回來了。算了下時間,他們已經回到臺灣,我想他們會盡快上你那去找你,你快帶著項澤恩逃走吧!」
「什么?爸媽回來了?這么快!」唐森愛可說是嚇壞了,從原本跪坐在地上跳了起來。
她心頭只響著一個慘字,要是父親知道項澤恩是她的管家,和她孤男寡女地同住在一起,一定會打斷項澤恩的腿!
「逃……要逃去哪?」她心慌地道。
「當然是逃到姨丈找不到你們的地方……」
逃一輩子嗎?
唐森愛知道,父親是看不上擔任管家的項澤恩的,仍會堅持將她嫁給有錢有勢的世交之子,所以她不能逃,必須面對。
「琪琪,我想把阿澤介紹給我爸認識,說我們正在交往,就算我爸不準我跟他在一起,我也不會逃。我相信只要我好好跟我爸談,他一定可以理解。」
丁永琪差點在電話那端暈倒,「事情沒那么簡單,姨丈對項澤恩可是……」
可是什么?
唐森愛還沒把整句話聽完,就聽到房外傳來「碰」地一聲,緊接著有人高喊「不要打」——那是母親的聲音!
爸媽他們來了!
她把手機扔到床上,沖出房間,就見項澤恩倒在地上,母親抱住父親的手臂,不讓他往項澤恩方向暴沖。
她瞠大眼,捂住唇,流泄出發顫的聲音!赴郑阍趺纯梢源蛉?」
唐父看到女兒,才發現自己太沖動了,但為人父的,怎么會向女兒低頭?「哼,是這小子太欠打,居然敢跟我女兒同居!」
五年來,他干防萬防女兒身邊的爛桃花,想替她找個好歸宿,結果還是防不了被這渾小子乘虛而入,真是可惡!
「好了,你冷靜點……」唐母仍勸著丈夫。
「同居」兩個字讓唐森愛自知理虧,不敢辯駁,看到項澤恩被毆得嘴角都流血了:心疼問道:「你痛不痛?」
「我沒事……」項澤恩真想苦笑,她父親竟提旱回來,一看到他就賞他好幾拳,他又不能回手,只有挨打的份。
乍見她父親到來,他腦子滿是吃驚混沌,真是太突然了,讓他來不及防備。丁永琪急著找他,恐怕是想通知他這件事。
可惜,他沒接到通知……他來不及在她父親回來前把他的秘密告訴她,把那埋在心底深處長達五年、痛苦又掙扎的心意吐露給她聽,然后請求她的原諒。
他注定得在這么狼狽的情況下面對她父親……還有她。
「我扶你起來……」
「不,不用!鬼棟啥鞑⒉徽J為被她扶持是好事,拒絕了她,抬高頭看著她那高他一個頭、身材健壯魁梧的父親,想在她父親面前抬頭挺胸地站起身。
唐父看到女兒百般呵護著讓他恨之入骨的男人,又見這男人沒一點惶恐地站起來,與他對峙,他跨前一步,真想一拳再打下。
「爸,不要!」唐森愛擋在項澤恩面前。
唐母也攬住他,「我去煮咖啡,我們坐著心平氣和的談,好不好?」
唐父瞪著老婆,把她當叛徒看,「你也護著這小子?這小子是給你灌什么迷湯,你居然以旅游為由,騙我離開臺彎,讓這小子接近森森?你怎么可以背著我做這種事?你忘了是這家伙害森森出了車禍又失去記憶的嗎?」
此話一出,充滿了無比的震撼。
唐父一臉慘青,唐母無奈地望著丈夫搖頭,項澤恩也好不到哪去,感覺地在晃,世界被擊潰了……終于,他想說的話被說出來了,卻是最糟糕的局面。
唐森愛則是臉色刷白,好似聽了多可怕的事,顫著唇道:「爸、媽,你們在詭什么?什么阿澤害我出車禍?」
她轉向項澤恩問道:「阿澤,為什么我爸媽會這么說?說得好像我們以前就認識了,真的嗎?」
她有一段因車禍遺失的記憶,短短三個月,她一直當成是不重要的小插曲,從不曾積極回想它,但爸媽竟說是項澤恩害她出車禍,也害她失去記憶的?她現在才知道,原來那段遺失的記憶并不是個小插曲,有著他重要的存在。
那么在過去,他在她生命里扮演什么角色?他們是什么關系?情侶嗎?若是情侶的話,為什么他會害她出車禍?
她心里好亂,太混亂了,頭隱隱爆疼著,只想聽他說明。
項澤恩臉色灰暗,先前做好再多面對她的決心,都敵不過她在這一刻詢問他的無助眼神,「森森,你聽我說……」
「不用說了!」唐父曾冀望過女兒永遠都不要想起這男人,如今他卻不小心說溜嘴,雖然懊惱不已,可他能做的也只有再次驅趕項澤恩,將項澤恩趕出女兒的生命!
「項澤恩,你給我滾!只要我活著,我就不會讓你繼續糾纏我女兒,就算你再賺個一千萬、一億給我看都沒用,我是不可能把女兒交給你的!」
「爸,不要這樣……」唐森愛見父親又對項澤恩大吼,情緒一激動,頭痛得更厲害了,她捂著頭彎下身子。
項澤恩見狀,擔心地想走向她,卻被唐父惡狠狠一瞪,并朝玄關處推去。
「我不走!」該死,她好像很痛,他從沒見過她頭痛……
「滾!」唐父堅持送客,門就在項澤恩后方了。
唐母見女兒頭痛,這兩個男人又吵翻天,只好勸勸比較好說話的年輕人,「阿澤,今天你就先回去吧!讓森森早點休息。」
項澤恩聽唐母這么說,也不好留下,不顧他的行李和物品都遺留在屋子里,擔心地望了唐森愛一眼后,自行離開。
只是,在他被隔絕在門外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到害怕。
真怕……再也見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