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被刻意壓低的笑聲,從門窗緊閉的房間里隱隱約約傳了出來。
“試試這款胭脂吧!毖诀咦响F笑著從一只木匣里拿出一朵珠花,“再配上這朵珠花,哇……美極了!
“真的嗎?這朵珠花真的適合我嗎?”
手拿鏡里映著明眸皓齒的美人胚子,垂著一肩烏黑的柔發(fā),白嫩的雙頰漾著一抹微暈的淺笑。
這樣的如花美貌連她自己見了都好心動,可惜呀、可惜,這張臉偏又見不得人,不對,應(yīng)該說是不能讓人瞧見才對。
另一個丫鬟綠寒噗哧一笑,手里的木梳差點(diǎn)掉到地上,“要是給老爺瞧見了,包準(zhǔn)咱們?nèi)齻都沒命,嘻嘻!
“所以要小心點(diǎn)嘛,沒讓他抓到問題都不大。”換句話說被逮到就麻煩大了。
史微光欣喜的摸著身上的新衣,這件淡紫輕羅紗配上同色帛巾的衣衫,穿在她身上怎么看都好看。
她可真舍不得脫下來。
轉(zhuǎn)一圈,烏黑的秀發(fā)在空中劃下一道優(yōu)美的弧度,衣帶跟著飄了起來,“怎么樣?好看嗎?”
“當(dāng)然好看!弊响F笑得腰都彎了,“少爺要是這樣出門,肯定把城里的公子哥都給迷死啦。”
只可惜少爺這身打扮只能在房里干過癮,說什么都見不得人的。
大家都知道耀武武館的館主只有一個獨(dú)生子,可萬萬不能冒出一個千金來。
聽到她這么說,史微光一張小臉馬上垮下來,沮喪的道:“跟你說在房里要叫我小姐的,讓我過過干癮也好呀!
唉,誰像她當(dāng)少爺當(dāng)?shù)眠@么倒楣又不甘愿的?人家明明是個貨真價實(shí)的女兒身!
“叫慣了少爺,一時改不過來嘛!”紫霧吐吐舌頭,有幾分頑皮的說:“況且要是給老爺聽見了我叫你小姐,我的皮非給揭一層下來不可!
“人家本來就是小姐,莫名其妙的要人家當(dāng)少爺,爹真的很過分!笔肺⒐庥行鈶嵉奈站o雙拳,“哪有人愛面子愛成這副模樣的?”
“少爺,我看你就忍耐一下吧!本G寒揚(yáng)起笑容勸慰著,“等到隔壁揚(yáng)威武館倒了,或許老爺就準(zhǔn)你改女裝了!
可憐的少爺明明是個愛漂亮的姑娘,偏偏卻得扮成男人,羨慕不已的看著別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那要等到什么時候他們才肯倒?”史微光煩惱的問,“我都已經(jīng)等了十七年了耶!揚(yáng)威武館要是一百年都不肯倒,那我怎么辦呀!”
為了她爹的一口氣和面子,她就要委屈男不男、女不女一輩子嗎?
人家她明明是個青春美麗的活潑少女,偏偏得扮成老成持重的青年才俊,還得裝那把丑到家的大胡子,她不依、不依啦!
“人家哪有那么容易倒!弊响F一臉向往的說:“只要酆少爺在的一天,威揚(yáng)武館就絕對不會倒。”
想到隔壁俊俏出眾的酆少爺,丫鬟們無法克制的露出一臉陶醉滿足的笑容。
“你這丫頭居然胳臂朝外彎。”史微光微嘟著嘴,“要是給我爹聽到了,有你好受的!
不過酆勤~他可越發(fā)俊俏了,難怪城里那些沒眼光的姑娘們一見了他就失魂落魄的。
就連從不正眼看他,死不相往來的她也不得不承認(rèn)他的確挺養(yǎng)眼的。
“老爺也真奇怪,什么都要跟人家比,嘻嘻,就連你和酆少爺誰長得俊,他都能在茶樓里跟酆老爺爭得面紅耳赤。”紫霧嘻嘻一笑,“他自己討厭姓酆的,就不許人家贊他們,真是沒道理!
“你懂什么。”綠寒一臉什么都清楚的表情,“我聽說老爺跟酆老爺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后來是為了一個女人鬧翻的!
“我早就聽說過了。”紫霧不服氣的表示,“我還知道是為了咱們對面那間濟(jì)世醫(yī)館大夫的女兒朱小姐嘛!”
“人家朱小姐早就已經(jīng)是丁夫人了,就老爺和酆老爺翻臉到現(xiàn)在都沒和好過!
這又不是什么新鮮的消息了,每當(dāng)他們兩個又斗得死去活來時,城里的人就會把這件事情拿出來講上一遍。
這么多年下來,早就已經(jīng)是人盡皆知了。
耀武武館和揚(yáng)威武館一直比鄰而居,雖然都是武館,但兩家的交情一直非常的好,甚至在八、九十年前還有史家的人嫁過去酆家的事情發(fā)生,可見兩家的牽扯可說是歷史久遠(yuǎn),硬要拉扯的話,也能稱得上親戚關(guān)系。
問題就是出在二十年前,當(dāng)時年輕氣盛又驕傲自滿的兩位新任館主史元和酆廉,居然不約而同的愛上對面醫(yī)館女兒朱小姐。
從那個時候開始,兩人為了求愛抱得美人歸,使出各種迫害對方的陰險招式,不惜將對方最窩囊見不得人的丑事挖出來,兄弟因此反目成仇,雖然沒有鬧出人命來,但雙方都小心眼的記住這件事。
鷸蚌相爭的結(jié)果是漁夫得利,朱小姐遠(yuǎn)嫁到別的城鎮(zhèn),但兄弟之情卻已經(jīng)無法恢復(fù)而蒙上了陰影。
史元和酆廉都認(rèn)為自己比對方優(yōu)秀,若非對方阻擾早就娶得美貌佳人,在對對方懷恨在心之下,兩人有將近半年的時間沒跟對方說過話,還將兩家的圍墻又加高了起碼有六呎。
跟著酆廉準(zhǔn)備娶私塾王夫子的獨(dú)生閨女,而史元也不甘示弱的跟李秀才的么女定了親。
兩個人連成親那天都比排場、比派頭,而且都不肯比對方晚拜堂,因此又吵吵鬧鬧的在同一天成了親。
隔年酆夫人生了一名健康的男嬰,酆廉高興的放了一整天的鞭炮,大擺流水席,還請來戲班子連演三天三夜的戲,最后還特地到史家炫耀自夸一頓,把史元?dú)獾藐P(guān)在家里努力做人。
史元忍氣吞聲讓酆廉囂張了整整兩年之后,自己夫人的肚子才有了動靜,她總算懷孕了。
他盼呀盼、等呀等的,好不容易等到瓜熟蒂落,夫人卻生下一名女嬰,而且還跟隔壁死對頭的兒子同一天、同一個時辰落地。
這個事實(shí)把他給嘔得說不出話來。
孩子一生,酆廉就迫不及待的命人來探聽消息,好面子又不肯服輸?shù)氖吩,硬是笑咪咪的說自己喜獲麟兒,對外一舉聲稱自己生的是兒子,還跑到酆家大大的把酆廉笑了一頓,一吐怨氣、一雪前恥。
因此,倒楣的史微光明明是個女孩,卻因?yàn)楦赣H的面子,不得不扮作男孩子,而且沒事就要為了武館的榮譽(yù)出去和酆勤一較高下。
她可以明白父親為了面子不肯服輸,不過兩個老家伙的臭脾氣卻越斗越離譜,居然連她和酆勤誰長得俊、誰有女人緣這種無聊的事都可以斗。
而且兩個人光是斗嘴還不夠,竟然認(rèn)真的搭了臺子強(qiáng)逼兩個當(dāng)事人上臺,敲鑼打鼓的說是開放全城仕女表達(dá)愛慕。
就算那些女人們都瞎了眼,錯愛于她,爹也不需要把戲班子請來,還在酆家前面搭戲臺連演七天的戲說要酬神哪。
這下把酆伯伯氣得差點(diǎn)沒昏倒,還在門口大罵酆勤沒用。
事實(shí)上她會贏靠的也不是她那把胡子裝得好看,而是爹私下使了銀子賄賂,想來都覺得丟臉慚愧呀!
“別說這個了。”她哀怨的垂下小腦袋,“越說我越心煩!
紫霧和綠寒相視一笑,正想說幾句話來安慰她時,突然聽到一陣急急的擂門聲,“光兒,快出來!光兒,快點(diǎn)跟爹去教訓(xùn)隔壁的王八蛋!”
“他們家的榕樹居然敢長到咱們這邊來!非鋸了不可!”史元一邊擂門,一邊喊,“快點(diǎn)開門呀。”
“完蛋了!”史微光緊張的跳了起來,“快!幫我換回來!”要是給爹看見她穿上女裝,恐怕她會被罵到?jīng)]命、打到變形。
“來不及了啦!老爺一向性急,一定不肯等的,說不定待會就踹壞門進(jìn)來了。”
況且要還給老爺一個威武的兒子,那可是需要一番工夫的。
綠寒將她往屋后一推,“少爺快!快從后門走,先避一避!
史微光連忙拉起裙子往屋后跑去,她才剛出門就聽見門被踹開的聲音,和爹的大嗓門。
“少爺呢、少爺呢?”
她生怕給家里其他的人看到,于是不敢往前院走,只好躲在后院的雜物房邊,正覺得安心一會時,突然聽見爹的說話聲又傳了過來,她悄悄的探頭一瞧。
哇,不得了!
爹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嘴里還劈哩 啦的罵著,居然往她這個方向過來了。
眼看四下毫無躲避的地方,雜物房的門又上了鎖,她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千鈞一發(fā)之際,她瞥見墻上靠著一架高高的木梯,沒空細(xì)想梯子怎么來的,她只好先爬上去,然后跳到隔壁家的樹上,再靈巧的爬下去。
靠著粉白的石墻,她清楚的聽到爹在圍墻的另一頭罵人,說什么酆家的樹惡形惡狀的長到她家去,簡直欺人太甚,還大聲 喝人把長過去的那一部分樹枝鋸掉。
“聽到這話,她在心里大叫好險,還好剛才沒有躲到屋頂上,否則老爹是來鋸樹的,這一抬頭不是什么都完了?
看樣子她得等爹把這出鬧劇演完,她才能夠回去了。
只是,當(dāng)她瞧見酆廉怒氣沖沖的帶著一群人過來的時候,她才知道或許躲到這里來是個蠢得不能再蠢的主意。
她爹正挑釁得起勁,酆家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沒有回應(yīng)呢?
看這情況要躲也來不及了!怎么辦?
史微光急中生智,不躲反迎,一迭聲的說:“唉老爺!還好您來了!”
她硬著頭皮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史家的人打算鋸咱們的樹呢!”
“您快點(diǎn)去阻止呀,我好擔(dān)心您來不及過來,而給史家的人占了便宜!彼o張的絞著衣帶,“我剛剛就發(fā)現(xiàn)他們想使壞,正想去通知您,沒想到您已經(jīng)知道了!
史微光使出一招先聲奪人的攻勢,酆廉受到她的繁復(fù)招式所眩,還以為她是家里的婢女,“去給我叫少爺來!這老匹夫敢動我的樹試試看!”
他怒氣沖沖的揮揮手,“還愣著,快去呀!
“好,我知道了!彼奶摰狞c(diǎn)點(diǎn)頭,飛快的跑開。
門,酆家的大門在哪里呀?
完蛋了!她人生地不熟,如果撞到酆家的其他人,發(fā)現(xiàn)她不是婢女的話那麻煩就大了!
史微光情急之下,為了避開旁人,提氣飛身上了屋頂,快速的奔跑、飛躍著,總之是離這越遠(yuǎn)越好!
眼看她就快從這險惡之地脫身,冷不防卻一腳陷落已經(jīng)破裂的屋瓦,跟著身子往后一仰,撞破了屋頂直落而下。
史微光嚇得發(fā)出尖叫,夾著塵土和破瓦,火速的朝下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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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無聊!蹦掠詈拼蛄藗大大的哈欠,趴在桌上懶洋洋的說:“你爹什么時候才有新花招讓我樂一下?”
沒想到到酆家作客還有熱鬧可看,他本來以為會很無趣的,結(jié)果十天前秦淮河的花樓爭霸戰(zhàn)讓他樂了三天,一直到今天還念念不忘當(dāng)時的熱鬧,回想起來還覺得津津有味。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肯在花樓前面搭一個臺子,讓全城的姑娘來對她們喜歡的男子投懷送抱,而且得到最多美人青睞的人贏。
而酆勤會輸給史微光那個大胡子,可真是讓他開了眼界。
他后來才知道,原來酆家跟隔壁的史家是死對頭,從街頭比到巷尾,從城東斗到城西。
現(xiàn)在居然連兒子的長相都拿出來比了,照目前的情勢看來,暫時是史家略勝一籌。
“要是嫌無聊的話,你就早點(diǎn)回去吧!臂呵诎櫭,對他的話很不爽,“老是賴在別人家里,我怕你不自在!
“怎么會?我可是樂不思蜀、樂而忘返。”
“等你那個火冒三丈的未婚妻來揪你的耳朵,找你算帳的時候,我看你就沒這么樂了。”
穆宇浩開心的道:“哈,她找不到我的,我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
白無霜再怎么說也是官宦之家的千金大小姐,從來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么會有那個膽南下來揪他的耳朵?真是想太多嘍!
“我可沒你這么樂觀。”酆勤搖搖頭,“逃婚逃到我這來,沒問過我就害我變成共犯,你可真有義氣。”
穆宇浩豪爽的拍拍好友的肩,“哪天你非得從禮堂落跑時,我鐵定幫你,這樣的補(bǔ)償不錯吧?”
“不會有那種事發(fā)生!毙λ廊肆,誰會那么狼狽被逼到直接從禮堂逃走呀?
他不會給任何人機(jī)會逼他拜堂成親,也許有一天他會遇到一個讓他心甘情愿與她相守一生的女子,但絕不是因?yàn)槿魏稳说耐{逼迫。
“話別說得那么滿,誰知道哪天你爹會不會硬塞給你一個你壓根就不想要的老婆!
“如果不幸有那一天,我有嘴巴,我會說不。”
“哈!蹦掠詈埔桓边^來人經(jīng)驗(yàn)老道的模樣,“偏偏就有人聽不懂‘不’,硬要你娶那怎么辦?”
酆勤自信的表示,“我不愿意的事沒人能逼得了我,這一點(diǎn)我很有把握!
“最好是事事都這么如你的意!老天爺很奸的,你越是有把握,他偏偏要丟一個你弄不掉的麻煩給你!
他笑著說:“我很懷疑這世上有什么麻煩是我甩不掉的!
“太臭屁會有天譴!”
酆勤半開玩笑、半譏誚的說:“你這么一說我還真的有點(diǎn)怕呢,哈哈!
話聲未落,轟的一聲巨響,幾根胳臂粗細(xì)的梁柱夾著瓦片,混著一團(tuán)黑影當(dāng)著酆勤的頭壓了下來。
沙塵彌漫過去,他的懷中多了一個杏臉桃腮、驚恐未褪的美貌少女。
他們愕然的四目相望,很顯然的都被對方嚇到了。
好水靈的一個小姑娘,白皙的美肌有如冰雪,那倉皇的小臉更有股我見猶憐的心軟意動。
酆勤感到胸前似乎被捶了一下,心中閃過一股突如其來的獨(dú)占感。
穆宇浩傻眼,直嚷著,“哇!這種天譴我也想來一個!
“!”史微光首先回過神來,俐落的在他胸膛一推落地后退,驚訝之中脫口而出,“你想干什么!”
斯文的瓜子臉,兩只眼睛清澈靈活,高挺的鼻梁不是一張端正而略薄的嘴,這、這不是她的頭號對手酆勤嗎?
嚇?biāo)廊肆,什么地方不摔居然摔到酆勤身上,這種另類的投懷送抱也太恐怖了吧!
他可算得上是她的仇敵、對頭耶,她怎么能就這樣坐在他腿上?
可惡!怎么她的心跳得跟打鼓沒兩樣?是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害的?還是近距離跟酆勤接觸惹的?
酆勤因?yàn)樗馁|(zhì)問回神,心頭一定,“那是我要說的話!”
“你是誰?”
雖然他不敢自夸過目不忘,但是酆家上上下下有些什么人他卻是一清二楚。
這陌生少女容色秀麗,身材曼妙,穿著淡綠綢子皮襖,服飾和打扮都頗為華貴,絕對不是他酆家的人。
穆宇浩抬頭上望,驚嘆著,“哇!好大一個洞,真羨慕你們蓋這房子的工匠懂得偷工減料,才能平白掉個大美人下來!
“這不是重點(diǎn)!”酆勤好氣又好笑,“她怎么會從屋頂上掉下來才是重點(diǎn)!
“說的也是!
兩個人,四只眼睛全盯著她,“你到底是誰?在屋頂上做什么?”
“我……”她靈活的美眸骨碌碌的轉(zhuǎn)著,急思脫身的辦法。
想了半天,沒一個說得通的好理由,干脆心一橫耍起賴來,“我不知道啦!”
“不知道?這不是一個好答案!臂呵趹岩傻目粗。
她看來纖細(xì)文弱,別說是上到屋頂,就是爬個樹也有困難吧?
“我真的不知道啦,我本來在家里睡覺,誰知道睡醒了就……不要問我啦,我真的不知道嘛!”
她自己也覺得荒謬,實(shí)在掰不下去,干脆閉嘴算了。
真倒楣呀!長到十七歲第一次扮女裝就遇到這種慘事,是不是自己真的不大適合當(dāng)女人呀?
“!我知道了!”穆宇浩雙手一拍,得意揚(yáng)揚(yáng)的說:“你一定是遇到迷魂大盜了!
這句話讓酆勤和史微光同時睜大眼睛,異口同聲,“什么東西?”
“迷魂大盜呀!這小姐不是說本來在家睡覺,醒來就在這?她一定是被人迷暈了擄走,沒想到大盜到了酆家屋頂卻踩空,把小姐給落了下來,一定是這樣沒錯!
史微光張口結(jié)舌,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么短的時間他居然掰得出這么合情合理的故事,也許她應(yīng)該考慮拜他為師吧!
酆勤和史微光又同時出口,“你真厲害!”
他們互看一眼,覺得說出同句話的巧合有點(diǎn)妙。
“沒錯!就是這樣,你一說我就全都想起來了,事情跟你說的一樣!”
酆勤一手往額頭拍,叫了聲我的天,一副敗給他的模樣。
“穆公子,你人真好,真熱心,三言兩語就幫她解套!
史微光瞪著他,“你是什么意思?是在說我說謊嗎?哼,我說的都是實(shí)話,可是有的人心腸狹隘,老是喜歡胡亂猜疑別人!
“你心知肚明你沒說真話!彼迤鹉榿,決定弄清楚她的來歷,“再給你一次機(jī)會!闭f著一手抓起她的手腕,扭到她身后。
她痛得大叫,“人家說來者是客,我都已經(jīng)來了,你這么兇巴巴的扭著我的手,算什么待客之道!”
可惡!要不是她決心裝到底,不顯露功夫出來,一定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酆家的待客之道因客而異,不請自來的不是客!彼p輕在她肩后一推,“走。”
“去哪?我哪都不去!”開玩笑,誰知道他想干么,她哪能冒險跟他到處去招搖?
“你不是說你是客人嗎?是客人干么不敢跟我走?”
“你這么兇早把人家嚇?biāo)懒,就算你要請她吃飯喝茶她也不敢去!蹦掠詈扑餍援?dāng)個好人,義不容辭的幫起小美人。
“你怕什么?”一定有鬼,她表現(xiàn)得全然不像被迷魂盜所擒,正常女人遇到這種事起碼也得哭天搶地一番吧!
“我才不怕你!我只是遵循古人的經(jīng)驗(yàn),人家不是說了——君子不處危地,需防小人暗箭傷人。”
“這么說你是君子我是小人嘍!
史微光扮個鬼臉,清楚的表達(dá)她的看法。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既然我是小人,那就該做點(diǎn)小人才會做的行徑,好符合你對我的期望!
“你想干么!”她有不好的預(yù)感,拚命推著他的手想溜。
“我想請你去溜達(dá)溜達(dá)!臂呵谖⑿χ,“知府衙門喜歡嗎?”
史微光臉色一變,“你……我才不去!要是喜歡你自己去逛,我不陪啦!”
這個王八蛋有夠過分的,她了不起算是非法入侵而已嘛,需要那么狠把她關(guān)到牢里去嗎?
“用不著這樣吧?這姑娘再怎么說也是受害者呀!”
“正是因?yàn)槿绱瞬乓獛涎瞄T報案,不見了這么多時候,想必她的家人一定很著急!
她狠狠瞪他一眼,看見他笑得那么開心,這才明白他故意嚇?biāo)?br />
“不用報案了,我自己認(rèn)得路回去,門在哪?我先走了!
穆宇浩自告奮勇,“我送你回去!
他們又是異口同聲,“用不著!”
史微光氣呼呼的看著他,“別老是跟我說一樣的話!你討不討厭哪!”
他張口無言,他心中也正想到這句話呢!結(jié)果又被她搶了先,真奇怪,他們明明是陌生人,默契卻好得這么古怪,簡直是有鬼!
“少爺、少爺!快、快快!”
這時一名家仆邊跑邊喊一路沖進(jìn)來,慌慌張張的說:“不好啦!少爺!你快去幫幫忙呀!”
“怎么回事?”
他還是抓著史微光,拖著她奔到門邊詢問,這舉動讓她又多罵了幾句。
“老爺跟史館主斗上啦!”
穆宇浩失笑,“這有什么不好了?不是常有的事嗎?”
“這次不一樣,老爺他們?yōu)榱藰渲Τ称饋,剛才又動了手,現(xiàn)在正拚著內(nèi)力呢!少爺你快去幫忙,免得老爺有損傷呀!”
酆勤一聽可不得了,他知道他們的功力在伯仲之間,這樣拚下去沒有結(jié)果,只會大傷元?dú),如果沒有第三個人去引開他們的內(nèi)力,兩個人都會受重傷的。
他將史微光交給穆宇浩,“看著她,我回來再處理!”
“沒問題!彼呐男乜,“這種輕松容易的讓我來,高難度的你去處理!
酆勤的離開讓史微光松了口氣,他的精明難纏讓她招架不住。
“姑娘,就剩我們兩個了,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好,來認(rèn)識一下好了。我姓穆,穆宇浩。”
她笑一笑,“怎么寫呀?你寫給我瞧成不成呀?”
退后幾步,她輕輕撞到一張小方幾,反手一摸——太好了,有個花瓶。
“那有什么問題?來來來~到這來!迸d匆匆的穆宇浩聽到美人發(fā)問,連忙磨好墨,提筆伏案寫字。
他得意揚(yáng)揚(yáng)的寫下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正等著美人發(fā)出欽佩崇拜的眼光,沒料到一回頭,迎面一個大花瓶打來,正中面門。
他立刻四仰八叉的癱在地上數(shù)星星。
史微光趁機(jī)開溜,還不忘道歉,“不好意思喔,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現(xiàn)在酆家的人應(yīng)該全都圍在另一邊替酆老爺加油打氣,往另一邊走絕對不會再出問題了。
這種驚魂之旅她一點(diǎn)都不想來第二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