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御早就算準了葛明宏會為了葛圓月來找他。
他伸手迎他在一旁坐下,向店小二點了幾樣酒菜,等店小二將酒菜送上來后,倒了兩杯酒,這才開口。
“葛老爺來找在下,不知有何要事?”他明知故問。
“明人不說暗話,我這次是為了圓兒來的!备鹈骱曛苯诱f明來意。
“圓兒?”上官御假裝不解。
葛明宏端起酒杯,仰頭一飲,“我這次是來和你談圓兒的婚事。”
“葛老爺不是反對我和圓兒成親?”他故意這么說。
“我想清楚了,只要你能真心對待那孩子,我愿與宋家結這門親事!备鹈骱晖讌f了,為了他心疼的女兒。
一切早在上官御的計劃之中,“那關于之前提到的漕運問題……”
“我今天是來說親事的!辈皇莵碚f生意的。
“我此趟主要卻是這樁生意。”上官御話鋒一轉。
葛明宏的怒氣全表現在臉上,“圓兒之于你,竟比不上一樁生意?”
“當初你要將圓兒許配給襄州知府的三公子時,難道你的答案與我不同?”同樣以利益為出發點,不是嗎?
“你……”葛明宏難以辯解!爸辽傥抑缊A兒嫁過去,錦衣玉食是少不了的。”就因為這樣想,他才忘了問女兒想要的幸福是什么。
“那么當樺楓山莊的二少奶奶又何愁吃穿呢?”他同樣不會讓她餓著。
“原來圓兒一心一意所愛的人,竟也只是唯利是圖的普通商賈。”若她知道真相,不知道會如何反應?
“好說。”上官御掛上商場上的笑容,舉杯邀酒,“這么說,我們在生意上是達成共識了?”
“三天后,葛家的船運開始接樺楓山莊的生意!逼鋵嵥阋凰,撇開一切是非,若在商言商,這對他也是優厚的利潤。
“那么關于運資方面,我們可得再議。”上官御乘勢吃定了這樁生意的優勢。
“之前不是說好了?”
“那是之前,那時我低聲下氣的請葛老爺將女兒下嫁給我,當然得將誠意奉上,如今情勢轉換,是你請我娶你的女兒,那么利潤是不是應該重新算一算,以表示你的誠意?現在運資非但得重談,樺楓山莊還會在你的漕運派駐幾個人,以利維系貨運的時間,以免耽誤了到貨時候!鄙瞎儆呎f邊在兩人的酒杯里倒酒。
“宋御!”葛明宏大怒,狠狠的拍桌。“你把圓兒當什么了?”她不是談判的籌碼!
“那葛老爺又把我當什么了?”相對于葛明宏的怒氣,上官御顯得沉穩。
“果然是宋家的人,骨子里全是算計!彼偹阋娮R到了。
“這是我的事,你別隨便扯上宋家人!鄙瞎儆廊皇菑娜萦迫,“我骨子里有些什么,與我的姓氏無關,而是身體里的血液就是如此!
他的話中話,沒人聽得懂。
“你是一塊談判的料!彼@分明是想控制樺楓山莊與葛家漕運的支配,“這是最大的讓步,我不想再有得寸進尺的事發生!彼幌嘈乓粋后生小輩能拿他如何?
“既然葛老爺都如此謬贊的,那么我也不讓你失望!鄙瞎儆俅闻e杯,“明天我會上葛府去接圓兒,只要與你在生意上配合得好,我自是不會虧待她的。”
“如果讓我知道你虧待她,我也不會讓你好過!边@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這是當然。”上官御飲盡杯中物,“還希望你在生意上對我這女婿多多照顧、提拔。”
這杯酒進了葛明宏的嘴里,卻全然苦澀。
上官御沒想到再見到葛圓月時,她竟是這般憔悴。
他一推開她的房門,便看見呆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人兒,他的心緊緊揪住,關上門后,連忙走到她身邊。
“圓兒!彼奶鄣膯舅
葛圓月聽見他的聲音,回過神來,“御哥……”真的是他,她沒看錯、沒作夢吧?
“才幾天的光景,你怎么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她,她總是活潑好動,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
她趕緊撲進他的懷中,“爹不讓我嫁給你,他不讓我愛你,我好難過!”這些日子,她想的全是他。
“傻瓜!”他拿出帶來的芋香酥,放到她的手上。“小奴說你這些天都沒吃東西,怎么行呢?”
“我只要想到可能再也見不到你,就好害怕,什么事都做不了,連飯也吃不下……”拿著芋香酥,她口中盡是滿滿的思念。
他怎么把她害得如此?
“圓兒,如果和我在一起得讓你面對這樣的苦難,我情愿你沒愛上我!
若她的世界里沒有他的話,那么今日也不會有這種痛苦,只是一切都太晚了,現在后悔也于事無補。
她聽不懂他的話,“難道你也不要我了?”
他搖頭,“要,當然要,我今天就是來帶你走的。”
“可是……”她想到葛明宏,“我爹他……”
“你放心吧!”他讓她在自己腿上坐好,“他已經接受我這個女婿了,今天也是他讓我來接你的!
“真的?”她直直的望著他,就象是害怕他消失,“你沒騙我?”
“沒有,不然我怎么在這里待了那么久,也沒見人來趕我?”他拿起芋香酥,放進她的嘴里,“快點吃,放久了就不香了!
她咬了一口,含在嘴里,“我好想你!
“別說話,快吃。”他命令道。
她卻笑了。
“笑什么?”看她笑,他也放心了。
“我以為再也聽不到你這種命令的口氣,現在聽了,反而覺得放心。”他不會丟下她的!
“你真是……”他抱著她來到桌前,讓她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再替她倒了一杯水!耙院缶退阄也辉谀闵磉叄阋膊荒茉傧瘳F在這樣,知道嗎?”
“這是什么意思?你會離開我嗎?”她好心急。
“你總不能時時刻刻黏著我吧?”他馬上轉移話題,“你別忘了,你還自夸能養活樺楓山莊的三百多張嘴呢!所以從此刻起,你要學著擔起責任,不能事事任性,知道嗎?”
今天,他終得負她,為此,他心疼、無奈,也為她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他報復的棋子而不舍。
他欠她好多、好多,多得連用下輩子來償還也不夠。
“任性?”她有嗎?
“當我的妻子要能獨當一面,你能嗎?”
一聽到當他的妻子,她便急著點頭,“能!我什么都學,你得教我!
他將她緊緊的圈進懷里,“傻圓兒!”
這樣的女人,教他怎么放得開呢?
他覺得自己好自私、好殘忍。
“哇!你看那水底有好多小魚喔!”坐在游湖的小船只上,葛圓月不安分的小手不斷的撥弄湖水,玩得不亦樂乎。
上官御坐在一旁,“你小心點,別掉進湖里了!
她轉身,端坐在他身邊,不安分的往他懷里鉆,“怕什么?有你在嘛!”就算掉進湖里,也不是第一次落水,有經驗了。
“這么有恃無恐!彼拇笫滞缟弦粩[,讓她坐得更安穩。
她笑了,“雖然我爹是經營船運的,但是從小到大我沒坐過船,這是第一次!币郧八龥]興趣,這一次是因為有他在。
“明天得回洛陽了。”他無法在長安城待太久,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明天?
“這么快?!”她舍不得葛明宏。
“你在長安多待幾天吧,過些日子,等我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我會來接你。”反正回到洛陽,他恐怕也沒時間陪她。
“我……”她不要,沒他在身邊,她一刻都沒有安全感。
“你在擔心什么?”他望著她的愁容。
她搖頭,“不知道為什么,每次一離開你的身邊,我便會莫名的害怕,好像有什么事要發生!
“我只是回洛陽將那些得運送出城的酒點好、辦好,若誤了時間,恐怕會造成損失。”上官御安撫道。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彼斎恢浪纳矸质巧倘,時間對他而言相當重要。
“不然?”
“我覺得你有好多事是我不知道的!边@些日子,她對這層感覺更深刻了,“象是我爹為什么不喜歡宋家人?這背后有故事,對不對?”
“那故事好長!辈贿m合現在說!耙院笥袝r間再說!
雖然她很想馬上知道,卻不想為難他,“你們男人都有不想和人分享的秘密嗎?像我爹也是。”
“喔?”
“我也是幾天前才知道,原來我爹深愛過一個女人,之前都沒聽他提過!彼蝗挥懈卸l。
他沉默不語。
“我爹說我的眼睛像他深愛的女人!彼ь^,讓他看看自己的眼睛,“我想他會這么疼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上官御望著她的眼睛。是呀!真像。
“別胡思亂想,你只是你,天生有種讓人想疼愛的特質,不是因為你像誰,知道嗎?”
“原來你也是因為抗拒不了我這種特質才愛上我的,對不對?”聽他這么說,她得意的揚起笑容。
愛?
“你說的都對!彼蝗绦姆瘩g她純真的認為。
葛圓月緊緊的擁住他,“御哥,我好愛你,這輩子我都要這樣黏在你身邊,讓你甩不掉!
他回擁著她熱情的身軀,“你忘了嗎?當我的妻子要……”
“要能獨當一面,不能任性!”她當然記得,要不然怎么當他的妻子。
“有一天,你若發現這一切事實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美好時,就把它當成一場夢,好好的活下去,別讓我擔心,好嗎?”
聽著他沉重的語氣,她的笑容跟著一沉,“你在說什么?我怎么一句都聽不懂?這怎么會是夢呢?”
真希望她能永遠擁有這樣的天真……
“對,這不是夢。”夢會醒,可是事實永遠不會變。
“你也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對不對?”她感覺得出來。
“放心吧!以后你會知道我所有的秘密和故事!钡杆苡赂业慕邮。
“真的?”她還是單純的以為,他只是想與她分享。
此時,她頸項間的玉如意露在衣領外,似乎是預告著他的秘密與故事即將被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