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十點半,澄星廣告公司開始預備新企畫案,所有人默默埋頭工作,僅有忙碌的走動聲,以及數據翻弄聲。
「哇啊啊啊——」突然間,辦公室里傳出一記殺豬般的慘叫。
所有人紛紛抬起頭來,不約而同給了出聲者一記白眼,「用力一嘖」的狀聲詞此起彼落。
「小鍾,你發什么神經?」惠如移動椅子湊了過來,敲了男友的頭一記。
「妳自己看這什么鬼東西。俊剐℃R悶吼,將雜志丟到她面前。
「那也用不著這么大驚小……」不過就是雜志而已,就算內容再怎么麻辣,也麻辣不過她的身材吧……不!是也沒必要發出這種夸張的驚嘆,她瞪了小鍾一眼,低頭瞧了清楚。
「天哪哪哪——」
嘖!
嘖!
嘖……又是一陣不約而同,此起彼落。
「魏東祺奉子成婚?」她驚叫,馬上轉頭看了眼俞子妡。
俞子妡側頭夾著話筒,與對方交涉企畫案中相關事宜,她雙手在計算機鍵盤上舞動,帶著專業的交際笑容,清晰好聽的口條,以及……眼底下深深的黑眼圈。
「不會吧?這是玩完的意思嗎?」惠如轉過頭,對著小鍾發出疑問。
「我哪知道?」
「你去問。」她將雜志丟給他,命令道。
「?」小鍾莫名其妙指著自己。
小鍾看著惠如跋扈的表情,心中明白女友只是想表達關心,但是又很怕被「臺風尾」掃到,只好找自己當炮灰。
他認命的站起身,隨手抓了一迭桌上剛打印下來的數據走過去!赣帷徭!
他在一旁杵了很久,終于等到俞子妡掛上電話!高@個啊……」
他隨便亂扯,拚命想在數據上找出問題請示俞姊。
俞子妡似乎也沒發現小鍾臉上的異樣,只是針對問題一一指示。
「那個,俞姊。」
「還有什么事?」
「妳看了這個沒有?」一不作、二不休,他直接雙手奉上貳周刊,擺到俞子妡桌前。
她盯著周刊,不到兩秒,收回目光,繼續看著屏幕。「看了,最新一期的貳周刊!顾鼗卮。
「?」就……這樣?
「鍾柏文,請你以后不要在工作還沒做完時,就看這些休閑刊物,如果你執意這么做,就代表你很有把握你份內的事情都讓我無從挑剔。」俞子妡依舊面對計算機,微笑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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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鍾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惠如,發現惠如很沒義氣當作沒看到,低頭做自己的事。
「回去吧!」頓了頓,「這個貳周刊先沒收在我這里!
「哦!」他摸了摸頭,走回位子上。
五分鐘后,俞子妡完成手邊的工作,她移動鼠標光標,將計算機中所有程序關掉,看著屏幕呆愣。
開始發慌,她怎么這么快就讓自己閑下來了?她左顧右盼,想找些事情做。
忍不住,她瞥了眼一旁的雜志封面。
記者會的照片中,魏東祺溫煦的笑著,面對眾多麥克風說話,一旁是袁靖婷,她的臉色相較之前更顯蒼白,但仍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果真是好相稱的兩人……
目光向下移,她讀著刺目的副標。
她對小鍾說謊,她根本沒有看過這本雜志,她承認在剛剛看到后,心里疼痛得難受,他對媒體發出這樣的言論,那證明她是真的不應該再想他了,想著他人的新郎只會讓她自己感到罪惡。
而事實證明,他也對她毫無眷戀。
她想忘記,甩了甩頭,卻發現腦海中那黃底綠字的聳動標題更加清晰——
魏東棋甜蜜宣言,與袁靖婷將在月底完婚。
。
「你真的決定了?」白圣謙皺眉,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如今這樣。
魏東祺點點頭算是回答,手里拿著飯店的營收報表,交給一旁的秘書。
秘書公式化的頷首,徑自退出辦公室。
「你不后悔?」白圣謙坐在沙發,將視線從秘書的美好臀型轉回魏東祺淡漠的臉上,看到這張撲克臉,他美好的情緒頓時轉為沮喪。
魏東祺拾起眸,對著他扯出微笑。
「喂喂喂,你知不知道你原本就話少?現在你竟然連個『嗯』字都懶得說,少爺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安靜,安、靜,你懂嗎?」白圣謙睜大雙眼,最后一句簡直是用嘶吼的。
他實在受不了了,這半個月來,他深深堅信魏東祺已經變成啞巴。
「俞子妡肯定會很傷心!拱资ブt嘆了一口氣。
聽到那個名字,魏東祺拿筆的修長手指突然停下。
「哦!你也會有反應?我看我不是鬼打墻就是眼花了?」白圣謙尖酸的諷刺。
「可以幫我一件事嗎?」魏東祺淡淡開口。
「可、以、幫、我、一、件、事、嗎?」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白圣謙很認真的數著自己的手指,噢~~老天!實在值得痛哭流涕,他老哥這半個月說得最長的大概就是這句了。
「替我問她,那句謝謝是什么意思?」他渴望知道答案,即便在他倆分開以后。
白圣謙努力依舊數著,十三個字耶!他興奮的咧嘴,看著魏東祺!改愀陕锊蛔约簡?」莫名其妙。
「我很想知道!刮簴|祺沒有回答問題!钢x謝。」因為他已經沒有機會問了?
「喂喂,我又沒說我答應了,誰管你們在那邊謝來謝去的?」
魏東祺斂默,低頭繼續處理手邊的事情。
又是這種可怕的沉默!白圣謙痛苦的抱住頭,表情扭曲,不管了,他待不住了。
白圣謙快速站起身,在心中暗暗發誓,他再也不要與魏東祺獨處,再也不要自己發神經跟空氣說話……
在他將東祺的話帶給那個女人之前。
。
俞子妡伸出手,接過便利超商店員找的零錢。「謝謝!
中午就這樣解決吧!她低眼看了看手里的面包與咖啡,摸了摸疲累的頸子,準備走回家。
兩個禮拜過去,她又回到自己的獨居小窩。
房東看到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后,將原本有意要住進的女學生給打發,把房子繼續出租給她。
想到這里,她嘲弄的微笑,沒想到就算不很熟的人都知道她失戀了。
今天是禮拜天,可惡!她在心中痛罵自己的不爭氣,她明明將家中舉凡月歷、日歷、時鐘等所有可以計算時日的東西全都拿下了,為什么腦海中卻仍清楚地計算著每一天的流逝?
月底了,魏東祺與袁靖婷就要步入禮堂……
街口轉角,她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下,掉頭繞路。
這是她跟魏東祺分開后的習慣,她強迫自己繞路,繞得愈遠愈好,因為她深怕只要一接近他的房子,又會控制不住的想起兩人過去的甜蜜……
「喂喂,妳!就是妳,給我站!」遠處,一記呼喊喚回她的神智。
俞子妡回過頭,發現白圣謙氣喘噓噓的跑來。
「真是好久不見!顾嘈Γ詮呐c魏東祺分居后,她與他周遭的人事物也遠遠隔離了,上回看到白圣謙仿佛是很久遠的事。
「妳知道這里是哪里嗎?」他扒了扒汗濕的頭發,咬牙切齒瞪著她。
「這里?羅斯福路二段一百……」怎么?他迷路了?她有些好笑的看著白圣謙狼狽的模樣。
他不耐的打斷她!高@里叫作巷子,寬四米半長八十米的巷子,車子無法暢行的最佳地點,還有這該死的轉角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可以多成這種德行?!」他想到三天前寶貝名車不小心在巷口擦撞,車緣磨掉一大片漆的情景,心底開始淌血。
「沒有人叫你特地跑到巷子來飆車……」她愣愣的看著他懊惱的樣子,感到莫名其妙。
「什么?少爺我還想問妳沒事住在巷子里做什么?還有沒事跟東祺鬧翻臉做什么?為什么象我這種風流倜儻、英俊帥氣中又帶點無辜可愛的男人要為你們這對莫名其妙的情侶奔波賣命……」說到這里,他簡直欲哭無淚。
三天了,他真的整整花了三天在尋找俞子妡的蹤影。
好吧!他承認帥的男人有時比較不會拿捏時問,不是剛好碰到她加班沒有回家,就是到公司里找人發現她已經下班,而偏偏自己又沒有她的手機……
天知道剛剛他看到她的身影,簡直有股沖動想沖過來,給她個大力的擁抱。
她冷冷的看著白圣謙,在聽到那個名字后,臉色更寒冷!改愕降滓f什么?」
「東祺要去英國了!顾麑⒃拵У剑詣幽闷鹩嶙訆|手中的咖啡吸了起來。
他的嘴里發出滿足嘆息,覺得口干舌燥獲得紆解。
「所以呢?」她心中抽痛了一下,表情裝作沒事樣。
他跟她說這個做什么?他與袁靖婷就要去英國完婚,跟她……沒有關系了,心中泛起酸意。
「他永遠不會再回來了耶!妳竟然這種反應?」他詫道。
「就算那樣,我又有什么辦法?他們兩個奉子成婚,要到哪里舉辦婚禮是他們的事,我只能……祝福他們!拐f著,她覺得自己又要哭了出來。
「妳的腦袋有問題嗎?東祺跟靖婷根本就沒有要步入禮堂!
愣了三秒,她呆呆的看著白圣謙!甘裁?」
「一時間說不清啦!反正媒體報的都是假的、假的,那只是,呃,一種『手法』!顾龓н^,要解釋清楚實在太麻煩了,況且他有時也不太清楚那三個人在搞什么鬼。
「那、他去英國做什么?」她突然覺得好惶恐,意識到白圣謙口中那句「永遠不再回來」的嚴重性,那代表著她再也看不見他了?
「我哪知道?反正袁靖婷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妳該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跟東祺鬧別扭吧?」他斜眼瞅著她。
她茫然的點點頭,他在說什么?孩子不是……所以是她誤會東祺了?
「那悶騷鬼在想什么。繛槭裁床缓蛫吔忉屒宄俊
「因為我沒有讓他有解釋的機會!顾齾葏鹊卣f。
想到那天自己對他的狠心指控,她就覺得好罪惡,她根本沒有時間讓他解釋,亦或他根本就不想解釋,因為她的不信任傷害了他……
她還記得那時他說愛她的認真表情,伸掌拉住她的手,詢問她是否能夠不要離開身邊……
心,涌起不舍的疼痛。
「我為什么……」她用力咬著唇。「這么討人厭?」語氣哽咽。
「也還好,不過如果妳想繼續在這里浪費時問,那我勸妳不如趕快做妳應該挽回的事!拱资ブt干笑。
「他什么時候去英國?」她被他的話點醒,趕忙問。
「非常不巧,長榮機場,今天下午一點班機!
「今天?」她驚道,腦袋一片空白,突然她將手里的塑料袋塞到白圣謙懷里,轉身跑開。
「欸~~等一下,東祺想問妳,妳對他說謝謝是什么意思?」畢竟他也無法篤定她能否追得上東祺,讓兩人親自厘清誤會,剩下半個鐘頭的確有點趕。
唉!他是不是要負點連帶責任啊?三天的時間簡直給他白白浪費掉了……
「他想問的?」
「嗯!拱资ブt微笑,當然他自己也很好奇啦!
「我從高中時代就喜歡上他,謝謝他……」她回頭,眼眶些許濕潤,絕美臉龐在午后的陽光下熠熠發亮。「也給了我相同的心意!
「哦!」什么?為什么他有聽沒有懂?「喂,面包我吃了喔!」他摸摸饑腸轆轆的肚子,拿起手中的塑料袋。
「給你吧!謝謝。」她笑著旋身。
又謝?這年頭很流行這兩個字嗎?白圣謙咬了一口面包,匪夷所思的望著俞子妡消失在巷口的身影。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剛剛她在陽光下的身影相當耀眼,讓他看得有些發怔,他覺得似曾相識,后來恍悟他也曾在魏東祺身上看到一樣的光環。
終于明白為何看到她第一眼時,他就覺得俞子妡很投他的緣,因為只有她,才足以與高貴的東祺匹配啊!
白圣謙揚起微笑,慢慢品味起手中的平價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