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珞兒或許還小,說的話當不得真,可皇上信不信臣妾?”媚眼橫送秋波,云妃嬌媚地口吐蘭芷香氣,纖纖玉指撫向皇上胸口。
寵姬櫻唇微啟,南王的心窩全酥軟了!皭坼请薜男念^肉,你說的話朕豈有不信之理!
“皇上的信任讓臣妾好不動容,能得君寵是臣妾最大的福氣,可是……”她故作痛心,泫然欲泣。
“可是什么,愛妃別吊著朕呀!有話但說無妨!笨v有萬丈豪情,一見美人亦折腰。
云妃低垂美目,握著龍手輕撫挑弄!翱沙兼_實出身不高,也難怪青瑤公主多有誹語,臣妾認了也就罷了!
“胡說,朕的女人豈是人人可以輕賤之,你既為朕的妃子,便是千金之軀,何須忍氣吞聲。”青瑤這丫頭太不知分寸了,連他的妃子也敢輕蔑。
“父皇,何不把大皇姊送到東浚國,一來可緩和兩國不安的局勢,二來也突顯我國力求和平的誠意,青瑤皇姊的身份尊貴無比,總不會被說隨便送個人過去濫竽充數!蹦嫌耒笤谝慌垣I計,與云妃互使眼神。
“這……”怕有愧于先皇后,南王猶豫著。
“皇上,還遲疑什么,你想等到我們和東浚國的嫌隙加深,人民受不了不斷擴大的沖突而發生動亂嗎?”她要爭,替子女和自己爭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
“公主,不好了、不好了,皇上他……皇上他……他下了旨……”
大聲嚷嚷的侍女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臉色漲紅的直奔離皇上寢宮最遠的鳳雛宮,也就是大公主的居所。
她人未至,聲先至,帶著痰音的輕咳因她的喳呼聲而輕揚。
“咳、咳!侍香,慌慌張張地出了什么事,穩著點,別失了規矩!鄙顚m內院耳目眾多,行為稍有偏差便落人口實。
“出大事了,公主,天大地大的大事,我……呼!好喘,我聽到皇上他……公主你……送到東……當人質……”胸……胸口好痛,喘不過氣來。
跑得太急的侍女氣息不穩,話說得含糊不清,嘴里含著一顆鹵蛋似的,叫人聽得一頭霧水。
一杯清水送到面前,她仰起頭,呼嚕嚕地往喉頭灌,順了順氣。
“慢慢來,沒人跟你搶著說話,是父皇的壽辰到了,準備大肆慶祝一番吧!”每年一到這時候,宮里總是特別忙碌,大張旗鼓地為一年一度的盛事展開籌劃。
鵝蛋臉,杏仁眸,唇紅齒白,皮膚欺霜賽雪吹彈可破,一身天青色薄衫繡裙,如瀑青絲斜插一支雙飛燕垂穗銀釵,釵上刻著皇家獨有的烈火圖樣。
淺眉斂笑,舉止秀雅,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南青瑤擁有不凡的氣度,年雖才十三歲,但是眉眼間的貴氣一看即知非尋常人,落落大方,儀態從容。
論起容貌,她不及南玉珞嬌艷,身形也稍嫌薄弱,少了豐腴體態及玲瓏有致的身段,甚至帶了一絲不甚健康的病容。
可由里而外散發的氣勢渾然天成,即使衣飾不夠華麗,身上除了一支銀釵并無其它珠寶襯托,猶勝皇妹三分清妍,嬌貴中多了正統公主風華。
她,便是出身不凡的嫡長女,青瑤公主,皇位繼承人之一。
“不是皇上的壽辰,是有鑒于我國與東浚國日趨緊繃的局勢,皇……皇上打算送公主到東浚國,以示友好之意。”不想主子再瞎猜,侍香一古腦地說出。
“什么?!父皇他……他要我質抵東浚國?!”真的嗎?
消息來得突然,饒是向來沉穩的南青瑤也愕然。
“皇上實在太過份了,在眾多的皇子皇女中偏偏挑上公主,他不曉得公主從小體弱,得用名貴藥材保命才能一世平安嗎?”侍香為從小服侍的主子抱不平,忿忿然道。
驚愕過后,臉色微白的南青瑤眼神黯然!爸慌赂富试缤宋业拇嬖,在他諸多的兒女中,我是最不出色的一個!
“誰說的,公主可是明德皇后所出的大公主,身份之尊貴其它皇子皇女都不能及,除了太子他……呃,公主,奴婢失言!鼻扑熳镜模膲夭婚_提哪壺,專提公主的傷心事。
年長公主兩歲的侍香一臉愧色,非常自責一時口快。她打小服侍著主子,對宮里發生的大小事知之甚詳,太子的過世,不論對誰都是一大打擊。
尤其是和他同母所出的公主,手足感情深厚,太子的死讓公主肝腸寸斷,曾一度哭到昏厥而差點斷氣,跟太子去了。
“今非昔比,哪可相提并論。”她苦笑著,幽然一喟。
人在人情在,人亡人情不在,縱有再多的恩愛,一旦人不在了,哪來昔日情份可言。
自古哪個帝王不多情,紅顏未老恩先斷,在母后還在世時,父皇對發妻的情意已經薄了,偶爾的關心也不過是出自于責任罷了。
“才不是這樣呢!是云妃在皇上耳邊嚼舌根,還有玉珞公主一直編派公主你的不是,說你有多么驕縱專橫,容不下自家皇弟皇妹,不斷慫恿皇上要給你個教訓,壓壓公主日益高張的氣焰!彼秸f越氣,說得兩眉都橫了。
“我的氣焰日益高張……”南青瑤不免好笑地抿起唇,舌間微帶苦澀。
到底是誰目中無人,欺人太甚了?
云妃這些年得到的圣寵還少嗎?連帶著,商賈人家的父兄也加以受惠,受封五品、七品官員,以非料舉制度的管道進入朝廷體制。
若非受制于皇家祖訓,以其受寵的程度,平民出身的云妃恐怕早就晉升為貴妃,或者是當朝皇后。
她想必很不甘吧,一直以來,她處心積慮就為爬得更高,私底下鏟除異己的動作并不少,甚至為霸住皇上的寵愛,不惜在宮中膳食下藥,讓不少懷了龍種的妃子因而小產。
這些見不得光的宮廷丑事不時耳聞,雖然有人意欲只手遮天瞞天過海,可是仍傳進她耳中。
皇兄的意外墜馬身亡,她心里多少有數,絕非單純的馬匹受到驚嚇而揚蹄后仰,導致馬背上的太子遭拋甩,頭斷,當場死亡。
“公主,云妃和玉珞公主實在是太欺負人了,明知你是南烈國大公主,身份凌駕庶出的皇子皇女,居然一再游說皇上要你”出使“東浚國,做一名親善友好的和平使者!笔滔銡鈶嵅灰训貫橹髯咏星
誰不曉得“出使”兩字只是表面話,實際上和人質、階下囚沒兩樣,萬一兩國真興戰火,第一個遭殃的就是質子。
“侍香,小聲點,小心隔墻有耳。”她可以容許她不經大腦的喧嚷,不代表其它人亦有容人的雅量。
“還怕他什么,咱們都快被趕出宮了,能不能活著回來還是個問題,我是舍不得公主你受了委屈!笔滔阏f得哽咽,眼眶微紅。
她五歲就進宮了,因為模樣清秀又手腳伶俐,所以分派到鳳雛宮,伺候當時年僅三歲的大公主,年妃相近的兩人玩在一塊,是感情甚篤的兒時玩伴。
稍長些,皇后、太子相繼過世,大公主逐漸失勢,鳳雛宮便乏人走動,主仆倆更是情同姊妹,在偌大的皇宮中相互扶持,爭得方寸之地存活。
皇上不是完全地遺忘了這個女兒,該有的賞賜不曾少過,可是不知為了什么,十來名宮女忽然一個個不見了,不是出宮嫁人,便是家有老父,請求盡孝返鄉,或是家有急事,一出宮門便未見回轉。
如今的鳳雛宮不復往日的光景,宮院寂寥冷清,有幾分秋風乍起的蕭瑟感。
“侍香……”別再說了,說得我心慌。南青瑤心口難受,不愿相信父皇聽信片面之詞便決定犧牲她。
人非草木,誰能無情,何況是親生子,他怎狠得下心送她到鄰國做質子。
一抹輕愁籠上兩眉,略帶蒼白的玉顏上,盡是無法言說的苦悶和抑郁,及一縷沉重的失望,重重地壓垮纖薄細肩。
“恭喜你了,大皇姊,終于如愿以償,得見你許久不見的心上人了!
心上人?
蛾眉一蹙的南青瑤不解其意,面露困惑,不自覺地握緊胸前的螭龍白玉,略帶詢問意味的望向衣裾熏香,服飾華美的來者。
“皇妹的恭喜所謂何來!
見她端莊得體、落落大方,本來就有氣的南玉珞更加不高興了!吧賮砹耍瑒e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惡心嘴臉,誰不知道你的心早飛到東浚國,巴不得和心底那個人雙宿雙飛,互訴情衷。”
哼!大皇姊有哪點比她好了,話少得像一顆石頭似的,也不懂得裝扮自己,素白著一張臉不施脂粉,宛如山魈魍魎,東浚太子居然舍她就她,簡直有眼無珠。
雖然多年過去,當初的允諾,也可能是一時興起,因為兩國之間并無正式文定,所以這件事也無人再放在心上,但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曾有此事發生。
“我真的聽不懂皇妹在說什么,身在深宮內院,皇姊少有機會接觸外頭的人!背俗约倚值苕⒚猛猓褪菍m中侍衛了,她還能認識誰呢!
南青瑤九歲那年落水,高燒數日不退,雖然最后有驚無險的從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回來,但還是留下令人遺憾的后遺癥,她不但身體變差,記憶也因而殘缺不全,忘了某個她懸掛在心的人。
“何必睜眼說瞎話,再裝就不像了,我看你一顆心雀躍得快飛上天了吧!”嫉妒她的南玉珞說得滿嘴酸,一臉不快。
“皇姊毋需虛言,若是皇妹羨慕皇姊的好運,皇姊愿意讓賢!辈还芩笧楹,她均無爭奪之意。
退讓是為不起沖突,有皇兄殷鑒在前,她更低調行事,不敢掉以輕心。
“讓賢?”一張日益嬌媚的小臉頓時扭曲,怒不可抑!澳愕靡獠涣硕嗑,一到了東浚國,別想有大公主的皇家待遇,你是人質,一個低聲下氣的質子,父皇不要你了,你等著吃苦受罪,當個落魄他國的失寵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