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慈姊……”
楊心潔的喊聲讓燕慈從回憶里回神!靶臐!彼B忙移動滑鼠,假裝在瀏覽網頁。
百貨公司的上柜宣傳記者會及服裝發表會,在極具風光及熱鬧下,順利的落幕。燕慈有效的文宣企畫成功地讓“心潔”這個品牌,在各大雜志媒體上曝光。
總算大家都可以松一口氣,暫時從忙碌中清閑個幾天,燕慈心里想著,那她是不是可以離開恩華了?
“燕慈姊,謝謝你。”楊心潔的笑容里有股靦眺。
楊心潔對燕慈的表情變多了,不再只是酷酷的女人,而是帶著有股純真的模樣。
“謝什么?”燕慈拉了把旋轉椅讓楊心潔可以在她身邊坐下。
“要不是有你,這次的發表會也不會這么成功!
“就算沒有我,也有劉總和杜副總,他們都非常優秀,我只是按照他們的指令在做事。”燕慈很謙虛。
“劉總和杜副總都是好男人!睏钚臐嵤菍3虂砀啻鹊乐x的,要不是有燕慈出色的企宣能力,像她這樣超級新的新設計師根本沒有機會浮上流行服飾的枱面。
“怎么?你愿意接受杜副總了?”燕慈笑問著,內心卻因為杜紹恩這個人而激動不已。
楊心潔尷尬的笑著!八蟾乓呀浄艞壩伊耍呀浻袃蓚月沒有開口約我,甚至都沒有跟我有任何私下的互動了!
“這陣子大家都忙得昏天暗地,你要體諒他,也許他這兩天就會約你了!
“我知道他很忙,我不是這個意思!睏钚臐嵭θ堇镉泄尚唪觥
這時公司的大門口傳來一陣騷動,讓燕慈和楊心潔都從屏風內站了起來。
“這位小姐,請問你找誰?”柜臺的小妹兼總機客氣的詢問。
“我找杜紹恩,他人呢?”一位美艷的婦人,年紀約五十上下,頂著一頭波浪的卷發,穿著色彩鮮紅的緊身套裝,腳踩著高跟鞋,眼神嫵媚的梭巡著四周。
“請問你是哪位,我們得先經過通報。”小妹客氣地詢問。
“我是他媽,怎么?連我這個媽要見兒子都不行嗎?”婦人是簡惠玲,她的風韻猶存、姿態撩人,一點都不像半百的女人。
“啊……”不僅小妹愣住,全公司的人都探頭想看這幕戲。
小妹只好趕緊走到杜紹恩的辦公室,沒多久,一臉鐵青的杜紹恩從辦公室走了出來。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杜紹恩劈頭就問。
“我想兒子想瘋了,自然就可以找到你!焙喕萘崮樕系膴y很濃,連她的笑容看上去都有幾分虛假。
“你來干什么?”杜紹恩俊臉擰成一片鋼板,微瞇的眼神是平靜而深沉。
“我想兒子不能來嗎?”簡惠玲的口氣諷刺到了極點。
杜紹恩將空調所釋放出來的冷氣深深地吸入他的肺腑里,壓低音量說:“到我的辦公室。”然后,他轉身往自己的辦公室走進去。
簡惠玲挑動紋過的細眉,對著同仁們淺笑著,然后才搖搖擺擺的跟著走了進去。
燕慈和楊心潔對看了一眼,兩人都有種詭異的感覺。
“我泡兩杯咖啡進去!毖啻葘χ鴹钚臐嵳f,然后往茶水間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雞婆的去泡咖啡,雖然杜紹恩沒什么表情,但她就是看得出來他是極力在壓抑情緒,他和他媽媽有種形于外的水火不容。
她這才恍然大悟,跟他認識這么久,她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家里的事,她曾問過,他只是簡單說明他爸爸是國中老師,她一心沉浸在他的溫柔里,連他的父母他都不曾帶她見過。
就當作是他那天為她煮紅糖湯的回報,燕慈這么告訴自己,才端了兩杯咖啡,敲了敲杜紹恩的辦公室門。
她沒有等到“請進”的聲音,是杜紹恩親自來開門。
杜紹恩眉一挑,難看的臉色下有著訝異。
“有客人在,我煮了兩杯咖啡!毖啻冉忉。
看了她手中的咖啡一眼,杜紹恩退了一步,讓她可以走進辦公室,再把門給關上。
燕慈進門后,對著坐在沙發椅上的簡惠玲微微一笑!罢埡瓤Х。”然后將咖啡擺在茶幾上。
“謝謝!焙喕萘犭m然笑得很熱情,卻也顯得很虛偽。
“不客氣,你們慢慢聊。”她轉身就要退出去。
“燕慈。”杜紹恩喊住她。
他的眼神有種她不曾看過的憂傷或者是恐慌,他從來都是這么的氣定神閑,甚至是自負高傲的。
“副總,什么事?”她的心被擰緊了。
“你留下來替我看一下,有哪個歐美的品牌是值得我們去開發和代理?以你的論點分析一下該品牌的好與壞,資料就在電腦上。”
“這……”這擺明了就是要她留下來聽他們母子的對話。
“坐到我的位置去,直接使用我的電腦!笨此莫q豫模樣,杜紹恩又催促著。
“嗯!辈恢獮楹危篃o法舍下他那不安的模樣,于是她乖乖在他的旋轉辦公椅上坐下。
簡惠玲涂滿大紅蔻丹的手正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斑@咖啡怎么這么苦?沒有奶茶嗎?我喜歡喝珍珠奶茶!”
“不喜歡喝就請你回去!”杜紹恩在離簡惠玲最遠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簡惠玲撇了撇唇角!澳阕屚麓谶@里,我們要怎么談事情?”
“不能談就不要談!”杜紹恩端起咖啡,光聞咖啡味就能穩定住他的心神。
“哼!”簡惠玲冷哼了一大聲,卻也不敢生氣!拔沂悄銒專阋欢ㄒ眠@種態度跟我說話嗎?”
“聽不習慣,就請你離開!”杜紹恩的每一句話都顯得冰冷無情。
燕慈盡量讓自己專心在電腦上,可是她還是不得不聽進他們的對話。
“你……”簡惠玲明明想發脾氣,卻又不敢發脾氣。“你以為母子天性,這么容易就切斷嗎?”
杜紹恩不吭聲,優閑地啜飲著香濃的咖啡。
“一躲就是一兩年,要不是我眼尖,那天看你出現在報紙上,我是不是這輩子都不要見到你了?”簡惠玲拔高了音調。
“我們沒什么好見的!倍沤B恩擱下手上的咖啡,口氣仍是維持一貫的平靜。
那天的服裝發表會,他明明已經躲到了幕后,沒想到還是被拍到了相片。
“紹恩呀!你怎么這么無情?都不管媽的死活,媽的日子很難過呀!”簡惠玲扮起了苦瓜臉。
“我每個月都有匯兩萬塊到你的戶頭!边@是他為人子應盡的孝道。
“你以為錢就是萬能的嗎?媽很想你呀!”簡惠玲站了起來,想坐到離兒子最近的椅子上,不料,杜紹恩也立刻站了起來。
“你別過來,有什么事坐在那里談就行!彼3种嚯x。
“我就不能抱抱你、摸摸你嗎?”簡惠玲突然間又像是充滿了慈愛。
“不用再演戲了,你費盡心思找到我,絕對不是要跟我培養母子親情的!倍沤B恩冷冷地睥睨著。
簡惠玲精明的眼瞟了瞟!皟鹤友!媽最近手頭有點緊!
杜紹恩笑了,一副很嘲諷的模樣!澳阋嗌?”
“不多啦!”簡惠玲伸出三根涂滿鮮紅指甲油的手指。
“三十萬?”杜紹恩挑眉。
簡惠玲笑得很虛偽!澳悻F在可是這里的副總,還可以上報紙、上電視的,三十萬對你來說太少了嘛!我的意思是三百萬。”
杜紹恩幽深的眼眸迸發出冷冷的寒意。“我沒錢!”他連問都不想問她為什么要這么大的一筆錢。
一聽到簡惠玲開口就要三百萬,燕慈終于忍不住看向簡惠玲。
“別這樣嘛!才三百萬,你就借給媽,我一定會還你的!焙喕萘崞砬笾。
“你借的錢有還過嗎?再說,就算我有錢,我也不會借你!”
“你不借我錢,我就天天上你公司來鬧,讓大家看看杜副總是怎樣遺棄生他、養他的母親!”簡惠玲咆哮地威脅。
“你以為我還是那個被你掐著脖子,處處受你威脅的兒子嗎?”他笑得很深沉,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酷。
“紹恩,你可憐可憐我,沒有三百萬,我一定會被追殺的!焙喕萘嵯胍兆鹤拥氖,卻被杜紹恩一個閃身避開。
“你不是賭博就是喝酒,不然就是在外頭跟別的男人勾三搭四,我記得你在我小學五年級時,就已經拿了一大筆錢跟我爸離婚了!
“這些年來,你盡過當母親的責任嗎?你只會開口要錢,要不到錢就到爸爸的學校鬧、到我的公司鬧,爸爸已經退休,他再也不用怕你了;而我也不會再接受你任何的威脅!”杜紹恩細說從頭的話,分明是要講給一臉震驚的燕慈聽的。
簡惠玲就只有那么一絲的愧疚,隨即又揚高唇角。“你爸那種無趣的男人,整天不是學生就是看書,他把我放在哪里?我連你這個兒子都還不如,我不去找別的男人,難道要一輩子葬送在你爸那種書呆子的手里嗎?!”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你拿走我和爸多少錢,我也不跟你計較,反正我每個月就只會給你兩萬元,再多就沒有,你回去吧!”杜紹恩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杜紹恩,你真的不怕我把事情鬧到新聞上?”簡惠玲氣得咬牙切齒的語出威脅。
“你明天要是敢再出現在我公司里,我會先報警處理,再將你設局詐賭、破壞別人家庭、偽造文書的證據全交給警方處理!彼贸隹诖锏匿浺艄P。“還有,你剛剛說的話都被我錄音了!
“你……”簡惠玲看著那支銀白色的錄音筆。“什么詐賭?什么破壞別人家庭,我沒有!”
杜紹恩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從最底層的抽屜里拿出一個信封,再從信封里拿出一疊照片,然后拿出其中兩張在簡惠玲的眼前晃動。
“啊……”簡惠玲嚇到了!拔摇彼裁炊紵o法說,只能挫敗的沖了出去。
杜紹恩冷冷地看著母親的落荒而逃,有如一座不動的大山,就這么直挺挺的站著。
這是他為了防范母親的需索無度,而請征信社調查到的資料,只是為了制止母親過分的行為,沒想到還真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紹恩……”燕慈的手輕輕拍了拍杜紹恩的肩,他就像是跑了五千公尺般的疲憊,讓她很想疼惜一下這個一向傲氣又自負的男人。
杜紹恩將她一把擁入懷里,她什么都不用說,他就能感受她嬌小的身體所帶來的無窮力量。
“讓我抱一下,一下就好!倍沤B恩淡淡哀求著。
她沒有動,也沒有掙扎,反而雙手環上了他的腰際,第一次感受到他也是需要有人疼的。
像他這種從不肯輕言認輸,表面這么強勢的男人,沒想到背后竟會有這樣的母親。
她好心疼他,可是她任何安慰的話都無法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