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一天都沒休息,出院的隔天,萬森麒立刻進了辦公室。
雖然有陳子文替他管事,但畢竟有些事還是得自己處理。即使他好留戀昨夜與商若薇的親密,仿佛兩人的內(nèi)心在床第之間徹底地交流了一遍,今天早上起床時,連商若薇難得地都還爬不起來。
不過,即使舍不得將她叫起來,他還是輕輕將她搖醒。一方面是明白敬業(yè)的她應該不會希望自己因為這種理由遲到,另一方面則是和清醒的她來個早安吻,更有感覺。
帶著有些醺然的心情,提著商若薇急忙做好的早餐,萬森麒拉著拐杖進到辦公室,但一看到陳子文的表情,馬上就明白今天的心情顯然又要被打壞了。
“等一下,先別說。”萬森麒看了看手表,“還有五分鐘才上班,讓我先吃個早餐!
話說完,他倒了杯辦公室的咖啡,接著狼吞虎咽地吃掉手上的食物,讓陳子文看得有些咋舌。
“你很餓嗎?”陳子文狐疑地打量了一下萬森麒。腳傷會讓人胃口大開?
“不是很餓,是看到你的表情后覺得我如果不先吃,等會一定吃不下。”他搖搖頭。“說吧,是不是歐風建案的事?”
“沒錯。”說到這里,陳子文就想嘆氣!澳惆l(fā)生車禍那天,為了應付媒體的轟炸,還有大股東和投資人的詢問,全公司的人忙得不可開交,因此前往建案基地的事就緩了下來。
“可之后再去,又有了新的麻煩。之前我們幾乎和那些未簽約的住戶把價錢都差不多談妥了,沒想到才過兩天,我們的業(yè)務代表再去,那名姓賴的釘子戶居然把那些還沒簽約的住戶組織了起來,聯(lián)合要提高價錢,否則就不肯賣房子!
“有這種事?”萬森麒果然馬上皺起眉頭,“那個姓賴的不像是這么聰明的人,釘子戶也就剩沒幾戶,他會用抬價這個方式吸引其他人配合他的抗爭,也是不簡單!
“而且還有更玄的事。”這件事,陳子文也百思不得其解!澳莻姓賴的之前面對我們的業(yè)務,總是十分激動,不是拿刀拿掃把的要趕人,要不就嚷著要自殺,這一次他卻很冷靜的說要和我們抗爭到底……”
抗爭到底?萬森麒沉吟了一下,突然緩緩說道:“子文,車禍那天撞我乘坐的計程車的那輛小轎車肇事逃逸,但事后警方調(diào)閱路旁監(jiān)視器,發(fā)現(xiàn)那是輛無牌車。”
“你的意思是,那是故意肇事,有人鎖定你了?”陳子文的表情陡然一肅,“你懷疑是姓賴的他們做的?”
“不太可能,他是一般老百姓,不像有這種能耐!睋u了搖頭,萬森麒表情更凝重了些。“就怕是先前和我們爭土地的飛揚建設。你也知道,他們底子黑,會做出這種事也不奇怪!
“有可能,歐風這個案子很大,他們原本要蓋大樓的地段也被囊括,先被我們成功收購了!标愖游南肫鹣惹暗氖拢暗虑槎歼^半年了,現(xiàn)在才動手似乎有些奇怪!
“因為他們最近不斷和我接洽,想找我們聯(lián)合開發(fā)歐風建案,無論如何也要分一杯羹,而我拒絕了他們!比f森麒凜著聲說,“由于他們還沒死心,而你所說的事給了我一個想法,會不會賴姓屋主突然變得這么沉著,手段也變高竿,和飛揚建設有關(guān)?”
“我會去查一查。”陳子文主動攬下了這份工作。
“你可以從姓賴的最近接觸的律師著手!币驗椴还苁秋w揚建設派人和姓賴的接觸,或是姓賴的自己找到了幫手,最適合扮演這些角色的人,就是律師了。
“我知道!
“另外,叫我們的業(yè)務注意一下賴姓屋主的房子。”萬森麒回想著前陣子親自去探訪時賴家的情況。“如果真有高人指點或幫忙,他可能最近會開始整修房子!
“修房子?”陳子文有些納悶。
萬森麒耐心地解說道:“我上回看到他的房子十分破舊,只要來個什么風災水災的,應聲全倒是很有可能。我們有歐風建案的土地所有權(quán),而他的房子是早在我們?nèi)〉盟袡?quán)之前就存在的,可依法若房舍“不堪使用’,我們便能要求他拆屋還地!
“原來如此,你還真想的到……”陳子文看他的目光頓時變得有些不同。
兩人同個研究所畢業(yè),一個能當?shù)娇偨?jīng)理,另一個只能混到特助的職位,可見腦筋的靈活度還是有差的。
“我想,我有辦法讓他的房子永遠找不到人來修……”總的說起來,陳子文還是想用“特殊手段”快刀斬亂麻。在他的想法里,萬森麒的處理方式太溫和了。
“不,子文,你老愛用那么激烈的手段,小心給自己找麻煩。”萬森麒沒好氣地提點了他一下!八暨堅持不走,就跟他談土地租金的事,以我們蓋好歐風建案的土地市值去推估,他繳不起租金的!
“用錢逼他嗎?”陳子文眉一挑。上司堅持,他也只好妥協(xié),何況上司提出的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昂冒桑荫R上著手進行這件事,先打聽一下對方有沒有律師還是什么后臺的。另一方面,既然你要求合法,我們的律師顧問團也該出動了!”
難得的,商若薇比他還晚回家。
以前他若早回家,十有八九定會有晚飯吃,若晚回到家,雖然和商若薇也只是打個照面就各做各的事,可至少他還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不過他今天都十一點才進門了,卻發(fā)現(xiàn)家里黑漆漆的,客廳和他出門前毫無二致,空氣里沒有人的味道。
黑暗讓萬森麒的心里很突兀的興起一種空虛的感覺,好像在這一瞬間,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存在,感覺不太舒服。
也許是外頭風聲鶴唳的狀況讓他產(chǎn)生錯覺吧,由于車禍的起因不單純,令他只要人在外頭就會提高警覺,而商若薇的晚歸很不尋常,他不由得提心吊膽起來。
會不會對方的焦點也鎖定在她身上?雖然若薇行事一向低調(diào),不過稍作調(diào)查就能知道他萬森麒的老婆是誰,她也很有可能被盯上……
幾乎就要坐不住了,萬森麒打了通電話給她,卻是關(guān)機的狀態(tài),這結(jié)果令他的寒毛幾乎全豎起來,想都沒想便掛起拐杖,拿起車鑰匙就要出門,然而才走了一步又悻悻然地將鑰匙放下。
依他現(xiàn)在半殘的狀態(tài),上下班都是搭公司的公務車,有什么辦法自己開車出去找人?
沮喪之際,他拿著手機就要打電話叫計程車,此時突然聽見門口傳來一陣鑰匙交擊聲,萬森麒抬頭望去,是商若薇開了門進來,她打亮了燈之后,被原本站在黑暗里的萬森麒給嚇了一跳。
“你在客廳里怎么不開燈呢?”幸好她自制力本來就很強,否則早嚇得尖叫起來了。
“我……”人一放松,方才壓抑著的各種情緒一下子全跑出來,萬森麒表情有些復雜!拔抑皇前l(fā)現(xiàn),一個人獨處時很容易胡思亂想,一時忘了開燈!
“胡思亂想?”她莫名其妙地望著他。
“是啊。”他自嘲地笑了一笑,“剛才在黑暗里,我覺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遺棄了,有種莫名的心慌。結(jié)婚后,你很少這么晚回來,我很少感受過自己一個人在家的感覺,今天卻發(fā)現(xiàn),其實……不太好受。”
他等著她笑他,想不到商若薇表情十分認真地回道:“我知道這種感覺!
“你知道?”這次換萬森麒半信半疑,她真的知道他在說什么嗎?
“客廳好像變得很大,對嗎?還有,四周變得格外安靜,連說話都仿佛會有回音似的!彼抗庥行┿皭澋丨h(huán)視了家里一圈,“家該是溫暖的,但只有一個人的話,卻會顯得……冰冷!
“你真的懂!”他像是找到知音了,很高興自己與她能如此心靈相通。“想不到你真的懂!我以為這種感覺是很難捕捉、很難形容的,想不到你也曾有同樣的感受!
躊躇了一會兒,商若薇才有些沒好氣道:“畢竟過去你常加班不在家,都是我獨自看家的。”
被她這么一頂,他尷尬地笑了笑,然而也聽出了些端倪,“你這是在抱怨深閨空虛寂寞?”
商若薇想都沒想,犀利地回應,“是你先提起這個話題的,我只是附和并沒有抱怨!
“我在獨處時,心里想的都是你,所以特別感覺寂寞。”他老實地招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同時反問她,“你在感到寂寞時,心里想的也是我嗎?”
“……”商若薇直視著他,欲言又止。
他去香港出差的時候,她不就被這種心情干擾得很煩,還要靠他打回來的電話來籽解緊繃的情緒?然而這樣的心情,保守的她如何能像他那般自然而然的說出口?
不過,結(jié)婚也兩年多了,即使不完全了解對方,但個性上的特質(zhì)還是能抓個八九成。
萬森麒盯著她,忽地笑了!拔蚁矚g你的反應,真的。”
臉上一熱,商若薇索性走到開放式廚房去替自己倒了杯茶,不再和他糾纏在這個問題上。
這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萬森麒乘勝追擊!澳愕哪J,代表我們夫妻的感情又前進了一大步,對吧!”
“咳!咳……”
開放式廚房里突然傳來被水嗆到的急咳聲,而后飄來的是商若薇微嗔的白眼。
為了她的面子,萬森麒很聰明的就此打住,但他的心情卻在這幾句交談中飛揚起來,沒像方才那么低落了。
他將話題轉(zhuǎn)到他最想和她談的部分。“今天怎么這么晚回來?”
商若薇順了順氣,聽到他岔開話題,她也很快恢復冷靜!白罱墓ぷ饔悬c忙!
還不是因為先前得照顧某位傷患,害她工作迭得比天還高!
“所以這陣子都會這么晚回來嗎?”
“沒錯!
“那你若從公司外出……我是指要出庭什么的,也都是一個人?”他確認了一下她身邊的情況。
“通常會有助理跟著。”他很少問這么多,這令商若薇納悶了起來!坝惺裁磫栴}嗎?”
“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她的國應讓他稍微安心了起了不過這段過渡期,他還是得盡量不讓她在外頭落單!澳阋粋人回家不安全,我以后晚上去接你下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