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心恬胡亂猜測著,心情七上八下地踏入YL工作室,懸在玄關的風鈴聲清脆揚起。
幾個正站在自己隔間外聊天的工程師轉(zhuǎn)頭看見她,眼睛霎時閃閃發(fā)光,踴躍熱絡地招呼起來。
“裴小姐,你來找我們老板?要不要幫你通報?”
“裴小姐應該直接進去就可以了,老板不會介意的!
“對啊,老板今天心情一定會很好。”
老板連月來暴躁終于有了解藥嗎?工程師們滿心期待,有志一同的想著。
“謝謝。”裴心恬偷偷看了一下秘書室的位子,空空的,看來葉寶儀不在,剛剛她的腦內(nèi)小劇場都白做工了!澳俏蚁冗M去了。”
在門口輕敲兩聲,她便開門進辦公室。
夏永瀧看見她進來似乎不驚訝,只是輕輕頷首,繼續(xù)講著電話。
她在他對面的椅子坐下,雙手環(huán)胸不說話,用自認最惡毒火大的眼神瞪著他看。
如果可以,她希望在他頭上燒出一個洞,萬一不行,至少也要瞪出他的罪惡感。
不過事實證明這件事吃力不討好,外加自討苦吃。
看著他處理公事時過分認真的俊顏,她忍不住想起那晚旖旎的情事,臉頰不禁臊紅發(fā)燙,盡管眼神努力兇狠,卻還是有了軟化的跡象。
所以她就說不想跟這家伙再碰面了!明明討厭得要死,卻偏偏擁有強大男性魅力,這世上可不是只有男人性好漁色,女人也會被旺盛的男性費洛蒙所迷惑的。
夏永瀧慢條斯理地結束電話,輕靠在辦公椅背上,與她對視。
從怒火染紅的嬌顏、挺俏的鼻梁、豐潤紅艷的嘴唇、雪白的頸項、性感的鎖骨,以及……一路往下伸,沒入衣中的所有誘人曲線,全都是他曾愛撫親吻過的。
即使表情冷靜,但反應在生理上的騷動卻無法壓抑,他幾乎失控地想將她擁入懷中,但又只能安靜忍耐。
裴心恬不自在地動了一下。
該死的夏永瀧!干嘛這樣看著她?好像正用眼神侵犯她一樣……
她深呼吸一口氣,終于按捺不住,用最凌厲的眼神瞪視他,開門見山地質(zhì)問:“賣公司股份給我爸的事,是不是你策劃的?”
“你父親開的條件很好!彼换〞r間裝傻,干脆地回答。只不過,他的答復和事實出入很大。
裴父確實是拿了一筆不小的金額出來,但那些錢,恐怕只夠買他股權的十分之一。
裴仲禮果然老奸巨猾,下手很重。
誰教自己當初被她氣得失去理智,對他脫口說出“當兄長必須確認妹妹對象愿意付出夠多才算過關”這種話,如今主導權交到人家哥哥手上,他也只好任憑宰割。
YL工作室對過去以事業(yè)為重心的他來說,跟生命一樣重要,可現(xiàn)在裴心恬還沒追到手就跟他索了半條命,代價不可謂不大。
不過,他也答應得很爽快就是。
公司再創(chuàng)一個就好,股份再買回來就有,裴心恬卻只有一個。
二十幾年來,他就只遇見這么一個令自己心動的女子,他無法像情圣般開口閉口說這是愛,卻已明確知道自己不可能放開她。
“夏永瀧,你不能每次都告狀……”她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像跟隔壁幼稚園的小孩在爭吵,虛弱地補一句,“勝之不武!
“公事和私事不同。”夏永瀧云淡風輕地解釋,仿佛一切毫無私心!傲钭鹗菍ξ业墓居信d趣才投資。”
“那你呢?你又為什么答應?”她才不吃這套,問話直指核心!澳沐X都多到去投資別人的飯店了,哪會欠資金?”
“開公司,錢不是都越多越好嗎?既然股份可以換錢,有何不可?”夏永瀧給了個很大眾化的答復,那雙睿智幽深的黑眸定定地看向她!爱斎唬乙灿形易约旱睦碛!
明顯就是在指她嘛!裴心恬臉頰一熱,差點堅持不住,趕緊轉(zhuǎn)頭避開他那雙太銳利的眸子。只是看見他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心頭頓時又火起,倔強地不肯認輸,驕傲的昂起下巴與他對視。
“你的理由該不會是我吧?你不會以為跟我上過床,就是我的誰吧?”糟糕,這怎么聽起來那么像她淫亂的哥哥……盡管內(nèi)心非常驚恐,可是她卻順口得不得了。“都什么時代了,要是一夜情這種你情我愿的事都要斤斤計較,急著找人負責,那世界不就大亂了?”
哇!明明不是這樣的!明明到處亂上床、都不負責才會世界大亂——裴心恬你哪學來的價值觀?怎么這么扭曲?她在心里大聲尖叫,責罵自己不受控制的嘴巴。
可看著夏永瀧俊顏鐵青,眼睛冒火,仿佛就快跳過桌面把她撲倒掐死,她依舊無法克制自己不知從哪遺傳來的痞子基因大發(fā)作。
“夏永瀧你看開點,那天晚上你不也享受到了?有什么好抱怨的呢?”我的天!裴心恬你到底是什么淫魔轉(zhuǎn)世的?為什么才上床一次的新手可以講這么下流的話?!
裴心恬對自己的“開放”真是大開眼界,同時也無能為力。
唉,該說哥哥身教太成功了嗎?
“裴、心、恬!”夏永瀧咬牙切齒地打斷她的走樣演出。
他腦子里瞬間涌進一百句以上詛咒的話語,可沒有一句足以表達他此刻的怒氣,為什么這個女人永遠有辦法同時挑起他兩種欲望——殺了她跟占有她?
雖然,此刻前者的比例略高就是了。
深呼吸,他眼角余光看見桌上的iPhone4,想起他的偶像史蒂夫·賈伯斯說過的一段話——
提醒自己快死了,是我在人生中面臨重大決定時,所用過最重要的方法。因為幾乎每件事——所有外界期望、所有的名聲、所有對困窘或失敗的恐懼——在面對死亡時都消失了,只有最真實重要的東西才會留下……
看著眼前逞強亂說話的小姐,他突然在瞬間平靜了下來。
人生短暫,這世上的道德禮教都不重要,管她腦子里裝什么稀奇古怪、離經(jīng)叛道的想法,最真實重要的是——她別想從他身邊逃走!
人難免一死,但他決定在自己被她活活氣死前,將這位腦子里存放危險思想的小姐鎖在身邊,免得她仗著一點美色到處興風作浪,危害其他男人。
受害者他一個就夠了,不需要第二個。
“那晚的事與今天的公事無關!鼻榫w轉(zhuǎn)瞬沉淀后,夏永瀧再開口已經(jīng)是風平浪靜!安粫绊懳覀兾磥淼暮献!
“我們不會合作!”她都犧牲形象搏命演出了,為何他還固執(zhí)得跟牛一樣?裴心恬恨恨地重申。
“會的,我們會合作愉快!毕挠罏{慢條斯理、萬分篤定地說!澳阋膊幌M咎濆X吧?以目前情況穩(wěn)定發(fā)展,你每年至少會有幾十萬到上百萬分紅,真的沒興趣嗎?”
幾十萬到上百萬……
裴心恬怒瞪著他,然后深吸一口氣。
一年幾十萬到上百萬……這是表示,她可以完成提早退休的夢想,當云游散人去了嗎?
但是,孟子一樣說過,大丈夫貧賤不能移啊……
唔……可是一來她不是大丈夫,二來電視上理財名嘴總在大聲宣導說,在這個時代,要是不把握機會,貧窮是不可能自動轉(zhuǎn)移的。
雖然她小有存款,可要靠她這種閑人賺錢法致富退休,簡直比要夏永瀧把他的iPhone4丟掉還困難。
“怎么可能沒興趣?”裴心恬決定態(tài)度高傲到底,才不讓他看見她在金錢面前的軟弱,硬聲說:“既然投資了,我一毛錢都不會少拿。”
魚上鉤了。“很好!鄙扉L腿,夏永瀧姿態(tài)悠閑許多。“但身為合伙人,不能只是坐著等領錢,公司運作也要清楚。”
“放心,現(xiàn)在這家公司也掛了我的名字,我不會傻傻放著讓你占便宜。”她口是心非地說。
其實,要是他愿意決定一切,只負責把分紅給她,她還求之不得呢。
“公司接下來要跟勤予科技合作,過去我們主要客戶是銀行這種專業(yè)機構,只需處理系統(tǒng)本身的問題,比較單純。”他簡明扼要地介紹。“這次跟勤予科技合作新的網(wǎng)路安全交易機制,有對外聯(lián)系的工作,我知道你過去有相關經(jīng)驗,所以就交給你處理。不過,你的職位名稱,暫時還是掛我的秘書!
“秘書?”這兩個字讓她很感冒。裴心恬機伶的問:“葉寶儀小姐呢?”
“寶儀處理的是全公司的事務,和你不一樣!
自從上次不經(jīng)意聽到葉寶儀對自己有好感后,夏永瀧便非常警覺,畢竟合作多年,他不想傷害她,卻也不想讓她再有的空間,于是只能逐漸拉開距離。
也因如此,他目前確實欠缺一名可以取代葉寶儀的新秘書。
而裴心恬來得正是時候。
“以后你就跟著我處理勤予合作案,還有我的事務。”夏永瀧拍板定案。
看他氣定神閑、小人得志的悠哉樣,裴心恬很想反駁他、想故意跟他作對,偏偏一切安排都很合理。
她瞇著眼,瞪他又瞪不出個所以然,只好發(fā)出軟弱無用的威脅。
“夏永瀧,把我騙進來,你不怕我報仇嗎?”
他沉穩(wěn)地看著她的眼,慢悠悠地開口。
“不,我只怕你不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