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這……”
“皇上不必多說,若是皇上想抬微臣闖擅皇宮大內(nèi)之罪,那么微臣束手就摘!
只恨好友們來得太快,害他不能直接索了龍慕云的性命,好為姬君吟報仇。
雖然終歸是自己的刻意才讓姬君吟卷入這場風(fēng)彼之中,他也恨自己,可是龍慕云幾次的糾纏謀害,更是讓他怒火狂熾。
如今皇上和好友們都在場,他心知就算自己再狂,也無法在活著的時候取了龍慕云的性命,素不到解藥、又報不了仇的他,漫出一股萬念俱灰的心緒。
于是他就這么不管不顧地躺著,連手指頭也不愿動上一動,多年的般般輔佐、豪情萬千,如今全化成了一陣陣的死寂。
皇上開了口,見他不應(yīng),臉上驀地閃過一絲尷尬。
抬眼,望瞭望同樣難掩優(yōu)心的長孫承音和柴折霞,長嘆一聲之后,還是只能自個兒把話接下去。
“這……這事本就是皇妹的不對,居夙升不過情急之下做出了這些錯事,朕又怎會與你計較呢?”
不知怎地,望著這樣的居夙升,龍紫淵是一肚子的心虛,講起話未也顯得小心翼翼許多。
有時想來,他還真是窩囊,明明是個萬人之上的皇上,可偏偏因為需要這幾個聰明絕頂?shù)某甲酉嘀,有時還得這般小心對特。
可他還真寧愿窩囊,要不然人人都想做皇上,可又幾個人知道皇上不好做,要管的事多如牛毛,鎮(zhèn)日起早趕晚,若非有這幾個能力卓絕的大臣,他這個皇上只怕做不了多久,就要英年早逝了。
所以三不五時總要巴結(jié)巴結(jié)這些得力的好幫手。
“微臣謝過皇上的不殺之思。”這番言詞,并不懇切,態(tài)度明顯敷衍。
“愛卿怎么這么說話,是朕教妹不嚴(yán),讓她闖下了大禍,你放心,朕會好好地補償你的!
“皇上要怎么補償微臣?”居夙升就像具會說話的木偶,應(yīng)答只是出自本能,毫無情緒起伏。
他……太平靜了,平靜到連龍紫淵也覺得頭皮發(fā)麻,不知道接下來他還會做出什么事來。
“愛卿不必言謝,朕……”
原本還想多說幾句慰藉之語,可話都還沒出口,居夙升卻擺了擺手,阻止了他的后話。
跟著居夙升起身跪下,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朝著龍紫淵磕了三個響頭。
這樣的舉動瞧得眾人一頭霧水,這壓根就不是他的個性。
惹怒了他,他向來是天皇老子都不怕的,如今他卻這么生生地放了龍慕云一馬,這舉動看似大度,卻著實讓人捏了一把冷汗。
呆不其然,磕完頭,他也不等龍紫淵開口,便緩緩說道:“微臣謝皇上這些年來的重用之情,微臣今后不能再為陛下分憂解勞,還望陛下多加保重龍體!痹捖,他倏地站起身,腳跟一旋,毫不猶豫的離去。
這……是什么狀況?
“你這是干什么?”龍紫淵被他的舉措弄得心驚膽跳的,好不容易回過神來,連忙沖著他的背影喝道。
“辭官!本淤砩_步一頓,頭卻不回,只回了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你……的志氣就這么點大嗎?”既傻眼又憤怒。
原本還對居夙升的感情抱持著看好戲的態(tài)度,誰知情勢竟急轉(zhuǎn)直下,明明是個對什么都云淡風(fēng)輕的男人,如今卻為了一個女人想要辭官。
“微臣哪有什么志氣,微臣只想守著心愛的女人過日子!
這番情真意切的話,惹得龍紫淵再次一窒。
什么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這像是一個大男人該說的話嗎?
“沒出息!饼堊蠝Y冷冷陣道。
居夙升依然滿不在乎,繼續(xù)前行。
緊抿的薄唇動了動,龍紫淵正打算開口留人,卻被長孫承音的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望著兄弟離去時留下的那抹蕭索,長孫承音的心也像被人揪著一般難受,可他理智猶在,開口打斷了龍紫淵那份想要糾纏不休的心思。
“皇上,你現(xiàn)在就算說破了嘴也沒用!
兄弟是什么個性,他自然清楚。
在這個風(fēng)火眼兒上,除非皇上是打算將人給打入天牢幽禁起來,否則無論他怎么說,居夙升都會毫不在乎的離去。
“難不成朕就要眼睜睜瞧著他這頹廢的樣子,讓他沒出息地去守著個女人?”
沒好氣地碎道,其實眾人皆知他的心情也不好過。
終歸是自己的愛卿,就算平素偶爾也會被氣得咬牙切齒,可大多數(shù)時候,這幾個人赴湯蹈火地替他解決了不少麻煩事兒。
如今落得如此難以挽回的局面,要說龍紫淵心中無愧,倒也冤枉他了。
“皇上與其想法子留住他,還不如想法子救回姬君吟。”
只要保住姬君吟,便能留住居夙升的雄心萬丈,否則萬念俱灰之人,就是與他談情論理,也是無用。
一句話驚醒了夢中人,龍紫淵驀地拂去了心頭的不悅與感傷,當(dāng)著長孫承音和柴折霞的面,招未了宮中的大總管李公公,要他不計一切代價,一定要找著能為姬君吟解毒之物。
唉,頭疼!
離魅之毒當(dāng)真難解,如今只能希望市井山林之間,真的能有什么不出世的神醫(yī),好將姬君吟的命給救回來。
唉,想想這皇上還真的不好當(dāng)呢!
目光幽幽地望著眼前那座精致無比的繡架,眸光中帶著濃濃的珍惜。
這座繡架細(xì)致而實用,就如同最近這一陣子他給她的感覺一般踏實。
從沒想過,像他這樣的男人,竟會有如此細(xì)心的一面,因為她想開繡坊,便知道她愛繡,所以特地讓人尋了這座新穎精致的繡架給她。
繡架是用上好的楠木打造,高度適中,楠木上還有她打小便愛的挑花浮刻其上,一瞧便知道用了不少的心思。
掙扎地下了床,揮身虛軟的她,步履瞞姍地走到了繡架旁時,已經(jīng)氣喘吁吁,撐不住地跌坐在繡架前那只同樣細(xì)致的小墩子上。
抬眼望著睡榻和繡架之問那短短的矩離,姬君吟忍不住閉了閉眼。
雖然伺候她的朱雪不說,福兒和祿兒也不說,但自己的身子,她又怎會不情楚。
居夙升日日為她守夜,總在她清醒后第一記輕咳時,沖進房內(nèi),仔細(xì)小心地扶她坐起,然后幫著她進藥、進食。
可偏著吃進肚子的藥愈多,她的身休愈虛軟,鎮(zhèn)日昏昏沉沉的,連想要拒絕他的好意都沒力氣,她的心里頭便情楚自己不是尋常的生了病。
她這是中毒了吧!
雖然她相信以居夙升那謹(jǐn)慎的性子,必定嚴(yán)令府中之人不準(zhǔn)議論關(guān)于她的事兒。
可偶然間福兒和祿兒的竊竊低語,曾經(jīng)在她昏昏沉沉之際,飄進了她的耳里、鉆進了她的心里。
對于身休究竟為何會夾然變成這樣,她沒多問,因為她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有時她甚至自欺欺人的相信終歸會沒事,可是隨著那些逗她開心的東西流水似的送了進來,隨著他的益發(fā)休貼和小心翼翼,她再也無法自欺下去。
她不想再這么揮揮噩噩地活著,然后莫名其妙就被黑白無常帶走,有些話她想對他說情楚。
腦中的思緒切切,連房門被人俏聲往內(nèi)推開都沒察覺,直到一陣風(fēng)隨著敞開的門吹了進來,姬君吟這才緩緩轉(zhuǎn)頭瞧向來人,便見端著藥的朱雪。
“丫頭!”像是往昔還在姬家一樣,姬君吟笑意吟吟地輕喚一聲,然后語氣輕淺地問道:“我還能再活多久?”
完全沒有料到小姐會突然這么問,朱雪嚇得手一松,手中的藥盅落地碎裂,一時之問屋子里彌漫著濃濃的苦藥味。
朱雪瞧瞧地上那攤既濃且黑的藥汁,再瞧瞧姬君吟膛上那抹心知肚明的神情,心想許是瞞不住了,可她仍是勉力扯出一抹笑,說道:“小姐,你這是在胡說什么呢?你不過是生了病,多吃幾帖藥就會好了!
強自鎮(zhèn)定地說出慰藉之詞,不過若是換成她,也不會相信。
“我這身子是中毒了吧!”不理會她臉上的忽青忽白,也不想再兜著圈子說話,姬君吟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出心中幾乎已經(jīng)肯定的臆測。
“小姐……”
“有話就實說,我們之問還有什么需要隱瞞的嗎?”微微硬起嗓子,正色說道:“你若不說,我讓福兒、祿兒進來說也是一樣的,但主仆一場,我終究還是相信你多一些!
一聽姬君吟這出自肺肺的話,朱雪的身子顫了顫,臉上也驀地沒了血色,碰地一聲雙膝跪地,眼淚更是撲簌簌地直落。
“小姐……小姐……奴婢該死,要不是我那個沒出息的大哥,我……”
瞧著朱雪哭得這般梨花帶雨,姬君吟忍不住頭疼了起來,她不過是說一句呢,值得哭成這樣嗎?而且這關(guān)她大哥什么事呢?難不成……
“小姐你是中毒了,而且這毒還是我親手摻進你的飲食里的,可我也是不得已的,要不是我大哥在外頭胡來,打死了縣太爺?shù)膬鹤樱劭粗鸵粏枖,結(jié)呆十七公主讓人找上了我,說我若想救大哥一命,就得聽她的,我……本以為公主只是想教訓(xùn)教訓(xùn)你,沒想到……她竟是……竟是存了這樣的惡心……如今小姐被我害得命在旦夕,我……”
這一串子的話,不但讓姬君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卻也牽扯出了讓她極為心寒的事實。
握著繡架的手緊了緊,最終她只是淡淡地說道:“你先起來吧,這事若讓居侍郎知道,那就不好了!
難怪,這陣子總覺得朱雪古怪,對于居夙升也有很莫名的排斥,只怕這丫頭是因為不得已對她下了毒,卻將根由按在居夙升的身上,所以才會對他面色不善。
怪嗎?
姬君吟望著跪在地上的朱雪,心中竟然奇異的沒有半點怨恨,深吸了一口氣后站了起來,巍頤頤地走了幾步,變身將人扶了起來。
“這事,你知我知便可,可別讓其他人知道了!彼(xì)聲交代。
她只想為朱雪留下一條命,甚至不曾開口問過關(guān)于她身上的毒。
既然公主能籌謀到她身邊的人,那么只怕早已存了要她命的心思,身上這毒必定難解吧!
所以她想問,也不能問。
驀地,她的腦梅浮現(xiàn)居夙升那愁顏難展的模樣,一抹抹的心疼漫了開來。
還有多少時間能很費?
既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