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凝提早下課來到公司找楊希凡,經(jīng)過門口時正巧瞥見方蘭妤站在不遠(yuǎn)處的柱子后面,頻頻往公司里邊瞧,心軟的她實(shí)在無法對她視而不見,她朝方蘭妤走去,對方在同一時間看見她。
「可不可以幫我跟希凡再說一次?只要見一面就好!狗教m妤緊緊抓著她的手。
她已經(jīng)連續(xù)好幾天都過來這邊,希望能見到希凡,但同樣都只到警衛(wèi)那兒就被請出來。
「這……」就算她身分特別,也不保證希凡每次都會縱容她呀!
她原本是過來勸退的,見她這樣哀求,又狠不下心了。
「拜托你。」方蘭妤眼眶泛紅。
「我很想幫您,但您真的是希凡的母親嗎?」至少先說服她吧,不然她根本沒啥立場向希凡開口。
方蘭妤重重點(diǎn)頭!盖д嫒f確,希凡的名字是他爸爸取的,我將寫著名字和他生辰資料的字條放在一個紅包袋內(nèi),將紅包塞在他的衣服里,然后把他放在圣華育幼院的門口……」講到自己當(dāng)年的狠心,又忍不住紅了眼眶。
邱冬凝聽到她的陳述后很驚訝,因?yàn)橄7苍?jīng)跟她提過這些事,和方蘭妤告訴她的完全吻合,所以她真的有可能是希凡的母親哪。
「嗯……我不能給您任何的答案,不過,帶您進(jìn)去應(yīng)該沒問題!
「謝謝、謝謝。」方蘭妤不斷點(diǎn)頭道謝。
「有一件事我必須先說清楚,如果您的目的是來傷害他的,那么即使丟掉性命我也不會放過你!」冬凝將丑話說在前頭。
「我來是想彌補(bǔ)他,只要他愿意和我相認(rèn),我什么都可以給他,包括生命!狗教m妤語氣堅定。
聽她這樣說,冬凝才比較放心。
冬凝帶著她通行無阻的來到楊希凡的辦公室外,雖然在樓下時警衛(wèi)不斷以眼神和手勢暗示她最好不要帶她上樓,但她們還是上去了。不管是真是假,當(dāng)面把事情澄清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她讓方蘭妤先在外面的休息室等候,自己則先進(jìn)去暖場。
楊希凡看到她出現(xiàn),立刻放下手中的筆展露笑顏!竵砹!拐归_雙臂示意她要抱抱。「抱一下!
她乖乖的走過去和他擁抱!高要很久嗎?」
「快了,有節(jié)目?可以現(xiàn)在就走喔。」只要她出現(xiàn),他就不想管工作。
她抿抿嘴后才開口:「那天那個老婦人……」
「又來了!她跑去煩你是不是?早上才叫警衛(wèi)把她轟出去,就又跑去糾纏你,看來不報警處理是不行了。」他氣得咬牙切齒。
「我把她帶上來了,現(xiàn)在在會客室。」往后退一大步,雖然知道他不會罵她也不可能動手,但還是會怕他生氣。
「什么?!你——」他瞠大眼怒視著她,想罵她卻又舍不得,只好自己生悶氣。
確定他真的不會罵她后,她繞到他身后,使出屢試不爽的馬殺雞招數(shù),捏頸搥肩附帶幾記香吻。
「別這樣,就算她是騙人的,她年紀(jì)都那么大了,你還怕她不成?何況她真的可以說出當(dāng)年把你送到育幼院的情況耶!我都忘記你是在圣華長大的了,她卻知道,而且還提到你的名字是你父親取的。她真的很想見你,看她因?yàn)橐姴坏侥愣鴤碾y過,我也跟著想哭,我想如果你們能見一面的話,事情就會真相大白,所以就把她帶上來了,你不會怪我吧?」趕緊彎腰再香他一個。
「你真的很單純又好騙,之前電視上早把我的事情報導(dǎo)N遍了,只要有看新聞的都知道我是從圣華出來的,這有什么好稀奇的?不過在你面前隨便掉幾顆眼淚,就能勾起你的憐憫幫著她說話,演技還真是不錯!顾瘩g回去,心里壓根兒不相信那名老婦人真的是他的母親,認(rèn)為對方是別有目的的接近他們。
「那寫著名字和生日的字條放在紅包袋內(nèi)的事,又要如何解釋?」加重捏按的力道。
「這種資訊對征信社來說一點(diǎn)都不難取得!固謱⑺氖謮涸诩绨蛏希粶(zhǔn)她再動。再捏下去,他的鎖骨都要碎了。
她有點(diǎn)生氣的將手抽出!敢娨幻媸菚鯓?她年紀(jì)都那么大了,就算認(rèn)錯人了,也當(dāng)面和人家講清楚呀,你這樣一直避不見面,她是不可能會死心的!如果連見個面都不行的話,那就算了,我去跟她說清楚總行了吧?今天晚餐恕不奉陪!共椒ビ昧Φ耐T口移動。
「唉……我見她就是了。」遇到她,他就什么都沒轍了。
。
方蘭妤看到楊希凡出現(xiàn),激動的起身,目光緊緊跟隨著他,舍不得眨眼。
她的兒呀!被她無情拋棄的兒呀!
她喃喃低語!敢荒R粯,一模一樣……」然后她仰首對著空氣懊悔的低喊:「遠(yuǎn)達(dá)呀!瞧瞧我做了什么?竟然親手把我們的孩子丟棄……我怎么這么壞呀!」
看到挺拔高大的親生兒子,方蘭妤為自己當(dāng)年丟棄親生兒子的狠毒行徑,傷心難過的直跺腳。
要有多壞的心腸,才狠得下心丟棄親生兒子呀!
楊希凡長得和他父親楊遠(yuǎn)達(dá)年輕時幾乎一模一樣,連酒窩的位置都毫無二致,就像是從同一個模子鑄造出來的。
「有什么話快說吧!」楊希凡壓著嗓子道。
他的眼神充滿防備,過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冒充過他的母親來找他「相認(rèn)」,最終卻都只是為了錢,所以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早已經(jīng)疲乏了。
方蘭妤臉上早已布滿淚水,趨前想撫摸他的臉頰,卻被他后退一步閃躲開來。
她難過的縮回手,閉上眼在胸前畫一個十字架。「感謝上帝讓我在有生之年還能見到親生兒子。」
「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兒子,就憑你那幾句話我就得買單嗎?那我的母親應(yīng)該多到可以將萬里長城排滿才對。」他諷刺著。
他過去也曾想過要找出親生母親,但想到母親能狠心的丟下剛出生的他跑掉,就表示根本不喜歡他,于是便放棄了這個念頭,反正他已經(jīng)很習(xí)慣沒有家人的生活。
「當(dāng)年把你送走后沒多久我就出國了,幾年前才回到臺灣,然后才開始找尋你。我找過院長,但她說沒有經(jīng)過你的同意無法告知你的聯(lián)絡(luò)方式,所以我始終在原地打轉(zhuǎn)!狗教m妤試著向他解釋。
他確實(shí)交代過院長,沒有他的允許,不要對任何人透露有關(guān)他的任何消息,為的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及造成育幼院的困擾,看來院長執(zhí)行得很徹底呀!
他微勾嘴角冷笑。「自從我成功之后,就常常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到院里攀親帶故的,院長防著點(diǎn)也是應(yīng)該的!
「但你真的是我的孩子呀!」方蘭妤悲傷的嘶喊著。
「你一直說我是你的兒子,有什么證據(jù)?」總不能每個來自稱是他母親的女人他都要照單全收吧?
她顫抖著雙手從口袋中拿出一條手絹,小心翼翼的將它展開,里頭包覆著一張已經(jīng)泛黃的照片,她欲將照片遞給他。
他沒有伸手接,仍然帶著非常強(qiáng)烈的防備心。
「他是你父親,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方蘭妤輕聲道。
他隨意朝照片睞一眼,卻立刻被照片中的人給驚駭住——如果不是照片已經(jīng)泛黃到看得出歲月的痕跡,他會以為照片中的那個人是自己。
「他……是……」他錯愕得說不出話來;如果沒有血緣關(guān)系,他們不可能這么相像。
「你的父親!顾欀粡埬樋薜讲荒茏砸选
楊希凡無法再繼續(xù)冷漠下去,飽受震驚的他跌坐在會客沙發(fā)上。
眼前的老婦人真的是他的母親嗎?
他眼神復(fù)雜的看著她!笧槭裁船F(xiàn)在才來?他呢?為什么不一起來?」既然要來找他,為何不一起過來?就帶著這么一張照片算什么?!
「我、我……們并沒有在一起!狗教m妤頻頻拭淚。
「什么意思?」所以他才成為棄兒是嗎?
原來他只是他們縱欲之后卻丟棄不要的累贅呀!
她吸吸鼻子,等情緒稍微穩(wěn)定后才又開口:「你父親是名門之后,而我出生于平凡的小康家庭,我們的戀情并不被你父親家的長輩所允許。原本我們約好要一起私奔共組兩人世界,結(jié)果你祖父知道了這個計劃后,態(tài)度強(qiáng)硬的拆散我們,并威脅我的父母要他們也控制我的行動,阻止我們見面,沒多久就聽說你父親被送到日本讀書,我們因此斷了音訊。
「后來我發(fā)現(xiàn)懷孕了,不敢讓父母親知道,只好獨(dú)自坐火車北上,在要與不要這個孩子之間掙扎著,最后還是把你生下來了?吹侥闾煺鏌o邪的模樣,我才真正開始感到害怕,連自己的未來都不知道的人,又要如何養(yǎng)一個孩子?驚慌失措之下只好把你送到圣華,單純的想說你在那邊至少會比跟在我身邊好……」低著頭無限懊悔。
「既然如此,那你現(xiàn)在回來找我干么?你來做什么?」他大聲吼叫,眼眶濕潤泛紅,卻倔強(qiáng)的克制著不掉淚。
她仰首看他,眼眶再度蓄滿淚水!肝夷昙o(jì)已經(jīng)大了,再活也沒幾年,我只是想在有生之年可以找回兒子,和兒子相認(rèn),這是我最大的心愿呀!」
他冷然一笑!府(dāng)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里?」
「我……」方蘭妤早已哭花了臉,紅腫的雙眼幾乎要睜不開,但就算瞎了,她也不在意,她真心的祈求能得到兒子的原諒。
「當(dāng)你丟下我的那一天起,就放棄了相認(rèn)的機(jī)會,就算沒有父母親的陪伴,我還是活得很好!顾廊痪髲(qiáng)著,像是在控訴著她當(dāng)年無情丟下他的狠絕。
「知道為何取名叫希凡嗎?」她苦笑低語!高@是你爸爸取的,當(dāng)年我們交往時,他總是笑著計劃我們的未來,他說如果以后我們有了孩子,男的就叫希凡,女的就叫希樂,因?yàn)榇蠹易彘g的明爭暗斗讓他厭倦,所以他希望能靠自己的力量給孩子一個平凡、快樂的成長環(huán)境。
「可惜他還來不及知道自己有孩子,就在國外發(fā)生意外過世了,我也是在多年后輾轉(zhuǎn)由他好友口中得知,他的家族也因?yàn)槎窢幉粩喽щx破碎,如果你父親知道你現(xiàn)在這么有成就,一定很開心!他是無辜的,他一直不知道有你的存在,所以你千萬不要怪他,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他對孩子一直有著滿心的期待與計劃,早早就取好了名字,只怪我們生錯時代,才會釀成這樣的悲劇……」提到初戀情人為孩子取名字時,方蘭妤難得出現(xiàn)溫暖幸福的表情。
雖然她后來嫁給了現(xiàn)在的丈夫,也一直很恩愛,但對初戀情人的思念與情感是無法被取代的。
楊希凡繃緊身體,頸邊的青筋暴浮,顯示他正極力壓抑著激動的情緒。
孤獨(dú)生活這么多年,要他一下子接受有母親的事實(shí)很困難,但如果她說的那些都是真的,那她其實(shí)也是受害者呀!
「我只希望你給我一個機(jī)會,如果最后你仍堅持不要我這個母親,那……那……我答應(yīng)你……我答應(yīng)你永遠(yuǎn)不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就是了。」要做出這樣的決定需要耗掉她極大的氣力。
「我不需要一個空降母親,你請回吧!不要再來了,也不要去騷擾冬凝,她心腸軟并不表示我就好說話,我寧愿傷害所有的人也會保護(hù)她!顾麍远ǖ氐。
「真的跟你爸爸一個樣呀!那種不惜一切也要保護(hù)心愛女人的帥氣模樣,是模仿不來的。」露出身為母親的驕傲表情。
在她眼中,此刻的楊希凡和初戀情人的身影是重疊一致的。
「你走吧!」楊希凡低吼。
聽到越多,他的心就擺晃得越厲害,所以只要她消失在眼前就沒事了。
方蘭妤擦干淚水,堅定地說:「找回兒子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希望,我不會放棄的!
楊希凡雖背對著她不語,但緊握的拳頭及咬緊的牙根,已泄漏他激動的情緒。
方蘭妤深睞一眼他的背影后,傷心的哭著離開。
他握拳使勁搥向玻璃制的茶幾,借著不斷搥打的動作來發(fā)泄激動的情緒……
他的指關(guān)節(jié)都搥到破皮受傷了,但他不在意,像個孩子般搗著臉大聲痛哭。
母親的出現(xiàn)喚起他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從小到大所遭遇到的辛酸及委屈,紛紛涌上心頭,壓抑許久的情緒終于在方蘭妤離開后一股腦兒的宣泄出來。
為了讓他們能單獨(dú)談?wù),冬凝刻意留在希凡的辦公室內(nèi),直到她看見老婦人掩面哭著出來后,才進(jìn)入會客室內(nèi)看看他的情況。
看到凌亂的現(xiàn)場及楊希凡狼狽的模樣,她悄悄的關(guān)上會客室的門,蹲到他身前,心疼的拉著他的手陪著掉淚。
此刻的楊希凡像是脆弱的新生兒般,緊緊偎在她的懷里發(fā)出低啞的悲鳴,為他自己也為他悲情的母親及早逝的父親。
冬凝緊緊的攬著他,雙手柔柔的撫摸著他的發(fā),親吻著他的發(fā)際。
她替他抱不平,抱怨老天爺為什么要讓他受這么多的苦?
從小到大都是苦,就連現(xiàn)在他成就非凡了也不放過,偏要設(shè)下一連串的磨難來折磨他!
老天爺真不公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