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撞牒?!啊——”左寧突然放聲大叫,臉色慘變,頭也不回地要往另一個小門沖出去。
“站!”言撞牒疾步走進廚房,一把抓住左寧。
“救命!救命啊——”左寧不由分說,就先狂叫。
“你喊什么救命?”言撞牒磁嗓低沉的警告,她當他是鬼嗎?
“救命啊~~救命啊~~快救我呀!”她理都不理,一逕地發狠狂嚷。
“快放開寧大廚!你是誰?你抓著我們的大廚做什么?做什么?”其他三個人此時才回過神,沖上去要救人。
他瞇眼,道:“我是她丈夫!
“什么?”三人呆住。
“救命啊!放開我,救命!”左寧不在乎他說什么,只是不斷地使勁推他,拚命想跑。
“你還要逃?”他掠上前,再度抓住她。
“大家快來救我,別讓我被這魔鬼帶走!快救我、救我——”她拚命要拉開他的手。“救命啊——”
其他人全傻眼,完全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什么丈夫?又是魔鬼來著?
大伙兒全被黑衣男子的氣勢給震懾住,不敢妄動。
“走!”左寧的力量哪里敵得過言撞牒?一下子就被他抱住了。
“你不要抱住我!”左寧高喊,拾首,對上他灼亮如火的眼神,心一悸,再喊:“打劫呀!我被打劫了,大家快來救我!救我啊——”左寧換個方式嚷。
外頭的人終于聽到打劫求救聲,紛紛往廚房的方向疾奔而去。
“你當我是強盜?”言撞牒不知該笑還是該怒,但抱她的手勁卻不曾放松過。
“你是強盜,你本來就是強盜!而且你現在就在搶人,搶不屬于你的東西!”左寧大吼大叫、右扭右扭,像滑溜的蛇似的,想掙出他的鉗制。
“跟我走!彼彩潜鹚
“我不跟你走!救命啊!我要被壞人抓走了,救命。屓税、搶人啊——”
一群人“砰砰砰”地趕到廚房,卻見到黑衣男人抱著一個小公子破窗而出,動作迅捷地往后門而去。
行動飛快,分明是個練家子。
“……救命……”寧廚師的喊叫聲愈來愈虛弱,也愈來愈遠。廚子們傻了,食客們也呆了,只能眼睜睜地看他被挾持而去。
四周都是荒草,風吹過,雜草搖曳,發出沙沙聲,荒郊野地原本就寂靜,不過現在又多加了一道馬蹄聲。
一匹高大強健的黑色千里馬穿過荒草,以迅捷的步伐往前奔馳。
“救命啊……救命啊……”聲啞氣虛的求救聲劃過天際,在荒野里形成第三道聲響。
左寧一路喊個不停,可惜千里馬速度飛快,即便有人聞聲想救援,駿馬也早就絕塵而去了。
“駕!”言撞牒一路往南走。
“救命啊……”左寧還是叫。
“你一直喊,不累嗎?”她整個人都靠著他,明明氣虛無力了,卻還是叫個不停。
“我累,我都快累死了!可是我不能不喊,因為我要逃走!”破鑼嗓子發出難聽的聲音來。
“你休想逃。”他決絕地道。
“我已經逃了,還擺脫掉你,擺脫了‘言之家’,你為什么又要劫我,要多此一舉地來抓我?”
“為什么……”因為不準她離開身邊的念頭緊緊攫住了他的理智、他的情感,所以在她走人的那一刻,他發顛似地想要再見到她,也用盡一切力量找尋她!拔揖褪窍肟匆娔,就是想要再看到你,這就是答案!
她聽著,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疲憊地撐開眼皮,看著路邊的景況。“你現在又要往哪兒去?”她頭好暈,問道:“你要返回京城嗎?我不回京城的,我不回‘言之家’的。你聽到沒有?我不回去!
“容不得你作決定!
“我偏要!”左寧使出全身力氣,想從馬背上跳下。
言撞牒卻牢牢抱住懷中的嬌人兒!澳愦蚨ㄖ饕庖c言家做切割?”
“本來就一刀兩斷了。我成功走人了,你也擺脫掉我,你該拍手稱快才是,怎么又來抓我?還有,你應該很忙才對,你的‘探花樓’呢?開幕了吧?你不忙‘探花樓’,跑來抓我又是為什么?”
她居然沒把他那“想看到她”的答案放進心上,一逕地只想與他做切割。
“‘探花樓’是開始營生了。”言撞牒回道。
聞言,她情緒震蕩得厲害!敖輧汗媚锬兀磕悴蝗抢锸刈o她,你不怕她被別的男人沾了?”
“她知道怎么見機行事!
她一怔,他竟對姜容兒展現出漠不關心的態度?好奇怪!澳阌终业叫碌墓媚锛乙局,所以又要離棄舊愛了嗎?”不愧是風流胚子。
“你真當我是風流胚子?”他口氣陰沉了。
“你是!”她毫不遲疑地回道,就是認知不變,所以不把他的話放進心里。
“我要是風流胚子,我還會再來找你、我還會花心思追蹤你的下落嗎?”他抱著扭動的她,把溫暖的手掌貼在她的小腹處。雖然隔著布料,但暖暖的掌溫仍然滲進她的玉肌里,流進她的心窩。
她全身慢慢僵硬,激蕩的情緒慢慢緩和下來,理智總算回穩了些。“對了,你為什么能找得到我?你是用了什么方式?”龍呈朝皇土地遼闊,要找一個人宛若大海撈針,他是用了什么方式?她想知道。
“就用腦子想嘍!你沒有從言家取走任何財物,這意味著你為了吃飯過日子,必須要掙錢,而你一介女流,要怎么賺錢?所以我猜測,你會以自己最擅長的廚藝來賺取溫飽。”
她大驚!斑,你……你還真的猜對了!”原來他是掌握住了她的想法,那她該不該為此事感動?不!她若感動就中計了!
言撞牒再道:“我派出言家全部人馬到處查探哪處城鎮出現了美食,又或者是手藝精湛的廚師,若有消息,我就去確定,所以我才能在紅柳城找到你!
聞言,感動又襲上心頭,她快壓抑不住流淚的沖動了。
“我總算找到你了。”他幽幽說道。
“然后呢?那又怎樣?”不,別上當了,他一定有所圖謀!
“你跟我回‘言之家’!
“沒必要。”她繼續拒絕,她不是那種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煙花女,也不想貪求言家的一切。尤其他若對她無意,她回言家有何用?她可不要像個寡婦一樣,只能獨守空閨,又或者天天站在門前倚望丈夫回來,思念丈夫成癡,再變成望夫石。
一思及此,她立刻壓抑感動的情緒。
況且,她為什么一定要活在他的決定之下?
“哈哈哈……”愈想愈可笑,真好笑,而且她真的大笑出聲。
“你在笑什么?”言撞牒停下馬。
她抬首,他的黑色瞳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左寧的笑聲慢慢停止。
“我只覺得一切都很荒謬!”她斥了聲。千萬不能對他動了心念,方才被他深邃的黑眸吸附住,差點又淪陷進他的魔力下。
言撞牒臉色一凝,將她緊緊抱住,又要策馬狂奔。
“我說了,我不回京城!彼肿龀龇纯沟臏蕚洹
“我沒有要回京城,我帶你去散心。”他回道。
“散心?你哪來的閑情逸致?無緣無故的,你要帶我去哪里散心?”
“走就是了。”他決定了,既然她不相信他,也強烈地排斥他,那么他就做一些事情來讓她相信,讓她接受好了。
“要去哪兒?”她問。
“浙省!
“浙?去浙省做啥?那不是靠海省份嗎?”她忍不住懷疑著,道:“你要淹死我嗎?你要對紅杏出墻的女子浸豬籠嗎?你若要浸我,不必這么麻煩,找個溪流把我丟下去就行了,不會有人發現而找上你的,‘言之家’的美名依舊可以保住!
“我沒有要浸你豬籠。我不是說要帶你散心嗎?你別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是小人?你是君子?哈!”她氣到發笑。
“你若要驗證答案,那就跟我玩樂去吧!”他道!白!”
塵土不斷揚起,言撞牒駕著千里馬,往浙省方向奔馳而去。
*
紅柳城里,尤其靠近“發福客!币粠В是聚集著一圈又一圈的人潮,只是這陣子不是在討論天下第一美食,而是憂心地探問可有把廚師給找回來了?他們還有沒有機會嘗到人間美味?
“‘發?蜅!拇箝T還是關著的,想來他們還是在找尋寧廚師的下落吧?真可惜,吃不到絕世佳肴了……”食客嘆出長氣來。
“對了,阿福,你剛從外地回來,那你有沒有聽說關于‘發?蜅!蚪侔傅暮罄m消息呢?”
阿福道:“有耳聞了,也知道古老板都急瘋了。我還聽說,許多人瞧見一匹快馬往南方而去,但落腳何處,就沒有消息了!鼻∏勺鐾晟饣氐匠抢锏纳倘耍阉劯嬖V大家。
“真是奇怪的搶匪,不劫財,只劫人,還搶了人家客棧的廚師,真是奇怪……”
“不奇怪,一點都不奇怪!搶走那位寧廚師,等于搶走一座金山銀礦,因為‘發福客!膹N師等于是財神爺的分身呀!”
“說得也是。”
“請問大嬸,紅柳城真的出了個厲害廚師嗎?而且聽說前幾天還被一名年輕匪徒給劫走了,真有這回事嗎?”羅元紳一走進紅柳城,沿路就不斷聽到當地人的議論話題。他竊喜,看來綠林窩探子的消息是正確的。
“是有這回事!迸赃吶思娂婞c頭。
“你們能不能告訴我詳細內情?”羅元紳一直在打探左寧的下落,還吩咐綠林窩的徒眾們想辦法跟蹤言撞牒,雖然很快就被甩掉了,但后來就有聽說紅柳城出了位大廚師,道道美食皆引來絡繹不絕的食客,再然后又冒出紅柳城最出名的大廚子被怪人給搶走的消息,這消息讓他不禁前往紅柳城來一探究竟。
“你都不知道,‘發福客!睦习蹇薜糜卸鄠,還花錢請人幫忙尋找哩!”百姓們又竊語個不停。
羅元紳追問道:“那有沒有最新消息?客棧老板有查到那位劫匪往什么方向躲藏了嗎?”
“有人瞧見他們快馬往南方去了!
“南方?”
“對啊,聽說是南方,不過到底是哪個省份,這就不知道了!
“往沿海省份去了……”羅元紳核對著綠林窩已掌握到的訊息,綠林首領說過,言撞牒在沿海省份擁有別院與店鋪等產業,該不會是往浙省去了吧?
好,就沿著南方路線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