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桃花仔細一想,還真想不出有哪一次她交代的事屠鷹有忘記過。
“你是說,他是故意的?”她擰眉。
“不!焙Q蟮皖^看著她道:“我是說,他只是情不自禁!
嗯?情不自禁?
桃花笑了出來。
“那就是說,其實問題不大嘛!
海洋挑眉詢問:“為什么?”
“因為我想,水凈也不是不喜歡阿鷹呀!
她想想松了口氣,拍了拍老公的胸膛,笑著說:“唉唉,我看我們要來準備再辦一場婚禮了!
“你別忘了,他已經被拒絕過了。”
這回換桃花挑起了眉,提醒他。
“你也別忘了,阿鷹從小就不是那種會輕言放棄的人啊!
桃花回過身,繼續顧著那鍋肉湯,邊回頭和老公道:“況且,小韓說,水凈和阿鷹其實已經在一起三年了。三年耶,你以為是三個月啊,一個女人要是對那個男人沒感情,怎么可能撐三年,早早就分手了!
聽著門外那對夫妻的對話,水凈尷尬到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桃花顯然完全忘了她人在廁所,害她現在根本不敢走出去。
“再說,你沒看剛剛那狀況,那個電啊,滋——滋!的在兩人之間作響著。哇,我還以為會當場燒起來呢!
這句話有如炸彈一般,再次轟得她無地自容。
她羞窘的待在廁所里,過了好一陣子,直到桃花換了話題,她才敢走出去,溜回房里。
中午用餐時,她真的很想躲在房里就好,但那會讓狀況更顯得尷尬,所以她還是下樓去了。
幸好,桃花和海洋提早吃了飯,到前面餐廳去了,后面這邊一個人都沒有,省去了她的尷尬。
因為前面在經營餐廳,孩子們又去上課,中午時,大家吃飯的時間是錯開的,只有晚餐,所有人才會全員到齊,在后面這邊的餐桌上吃飯。
為了讓大家都能在一起吃晚餐,桃花特別把晚上的用餐時間,往后移到七點,因為五點到七點是客人最多的時候。
她本來很喜歡大家一起吃飯時,那種歡樂吵鬧的氣氛?涩F在卻忍不住猜想,是不是所有人都在背后猜測,為什么她懷了屠鷹的孩子,卻還不愿意嫁給他。
因為沒人在,她小小的松了一口氣,卻又擔心起晚上的狀況。
或許她晚上吃飯時可以假裝不舒服,窩在房間里工作算了。
坐在巨大的餐桌邊,她舀了一口咖哩飯,慢慢的吃著,卻無法真正放松下來享受美食。
說實話,她并不是不想嫁給他,只是她真的不認為,他若不愛她,自己能再繼續付出多久。
三年,對她來說,已經是極限了。
她也不想因為孩子,一直忍耐下去。
我只是想快點看到你……他的話,驀然浮現心頭,讓她氣一窒,紅霞再飛上頰。
他只是情不自禁。
屠叔的話跟著響起。
噢,她希望事情有那么簡單,問題是,男人通常不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嗎?她對那“情不自禁”可沒有這么樂觀。
可雖然心里這么想,內心深處,水凈還是壓不下那絲希望。
也許他其實不只是喜歡她而已?
或許他有可能已經一眼角閃過了人影,她抬起頭,屠鷹已經站在眼前,她嚇得嗆了一下,咖哩的辣一下子沖到腦門,辣得她咳了起來。
他迅速的倒了杯水給她。
她喝了一大杯水,好不容易才好了一點,卻聽他問。
“你下午有事嗎?”
她搖頭,拭著眼角因為嗆咳而冒出的淚水。
“沒有,怎么了?”
他拿出盤子,替自己盛了一盤白飯,再淋上咖哩。
“那個……附近有家婦產科!彼f。
她僵了一下。
天啊,她完全忘了這件事了。
“我想,你可能需要看一下醫生。”
他轉過身,把盤子放到桌上,坐在她對面,看著她說:“做個產檢!
紅暈浮上了她的雙頰。
“桃花幫你和醫生約了三點!彼f。
“喔,好。”
她低下頭,困窘到不行。
“我晚點陪你過去。”他說。
她尷尬不已,忙道:“不用了,你告訴我地址,我可以自己去!
“不行!
她瞬間擰起的眉,讓他發現自己口氣太強硬,補充道:“抱歉,但是你不能自己出門,武哥那邊還沒有消息,我們還不知道是誰要找你麻煩!
“我說過我沒有得罪過人,”
她不是很愉快的放下水杯。
“但你被人縱火是事實。警方昨天通知我,你車子的煞車線是被人破壞掉的,并不是因為長期磨損才斷的!
水凈心下倏然一驚,脫口道:“補習班的招牌呢?”
“也是。上面有工具破壞的痕跡!
猜測自己被追殺是一回事,真的證實有人要殺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閉上眼,深吸口氣,睜開眼看著他說:
“我真的想不出來,我有得罪任何人!
“嗯。”
他點頭,一邊吃飯,一邊說:“武哥也是這么說的,你沒得罪什么人,所以他還在查!
“查什么?”
“謀殺案,通常不是因為人,就是為了錢!
“我把錢都花在那棟公寓上了!
一想到被燒掉的家,她就有些悶。
“我沒有太多存款。”
“嗯!
他點頭,把另一口飯送進嘴里。
他沒有再多做解釋,她懷疑他們能查出什么東西。
她食不知味的攪拌著盤里的咖哩,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
“警方為什么是通知你?”她狐疑的問。
“你的手機燒掉了!彼粗f:“我請阿震把你的電話轉到我這邊。”
“噢。”
可惡,她也忘了這件事,該死的,她最近遺漏的事真的太多了。
她煩躁的用湯匙戳著咖哩,過了幾秒才發現她在玩食物。
討厭,她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水凈吃掉盤里最后兩口食物,起身把餐盤收到洗碗槽里洗干凈,然后習慣性的削了水果籃里的蘋果,放到小盤子里,拿到桌上給他。
他已經把盤里的咖哩飯吃完了。
“你還要吃嗎?”她問。
他看著她,搖頭。
她收走他吃完的盤子和湯匙,叨念著:“吃點水果,不要吃完就去睡!
他盯著她看,然后點了點頭。
水凈拿著盤子回身,洗碗洗到一半,她才發現自己做了什么。
噢,可惡,這里不是她家,他也已經不是她的男人了。
她微微一僵,清楚的意識到他的視線。
他在等她,她知道,她不能一輩子都不轉過去。
所以,她深吸了口氣,把洗干凈的碗盤放好,轉過身來。
“謝謝!彼f。
“只是習慣。”她說。
“嗯!
他點頭,卻清楚知道那不只是習慣。
水果籃里的水果,不只那一樣,但她知道他喜歡蘋果。其實仔細回想起來,他從來不曾和她說過,但她知道,因為她關心他,她有在注意。
他凝視著她,瘠痙的道:“我以前一直把它當成是理所當然的,但其實它不是!彼畠艉眍^一哽,只能緊抿著唇。
“我很抱歉!彼f。
害怕淚水就要奪眶,她無法再看著他,只能離開這個地方。
屠鷹看著她倉皇離開的背影,緊握著拳,好不容易才忍住去追她的沖動。
半晌后,他才吃起水晶玻璃盤里已經開始氧化的蘋果。
一直以來,她為他付出太多。
等到將要失去,他才發現,那些都不是理所當然就在那里的。
每次你離開,我都只能提心吊膽的等著,怕我再也等不到你回來……她總是等他等到深夜,他卻以為她本來就日夜顛倒。
我只是,我不了解你在想什么,你從來不和我說……他以為他不說,她也能懂得,卻忘了,再好的默契也需要溝通。
現在想起來,他和她從來不曾爭吵過,即使感情好如桃花和海洋,也會爭吵冷戰。
我很……害怕,我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我擔心你在做什么危險工作……他從來不知道她如此憂慮,他只貪圖她提供的溫柔和安定,卻沒有注意到她的困擾和擔憂。
我已經二十五了,不是十五歲,不是二十,是二十五了,你懂嗎?
她淚濕的面容,浮現腦海,教他胸口緊縮。
從前的他,不懂她在說什么,現在他懂了,卻擔心已經懂得太晚。
蘋果是甜的,但直到他將它們全部入了口,他的嘴卻仍是苦的。
他希望,真誠的希望,現在還不會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