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大哥,卓大哥……”
卓翊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清繡的小臉。他立刻緊緊抱住她。
“清繡……”卓翊恍如隔世,“真的是你?”
清繡點(diǎn)點(diǎn)頭。
“卓大哥,你怎么會來這里?”
卓翊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郡守府的客房床上,昨晚的事忽然清晰起來。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倒下,在他倒下前,他清楚看見清繡的肩膀動了一下。
清繡不可能害他的。
卓翊覺得郡守府透著詭異,潔繡必須立刻離開。
“清繡,跟我走!弊狂醋テ鹎謇C的手,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內(nèi)力虛浮,真氣散逸無法集中。
“我不能走,卓大哥。”清繡垂下眼簾,避開卓翊的目光!澳憧熳甙桑
“我會走,可是要你跟我一起走!弊狂凑酒鹕韥恚謇C。
“不可能的,卓大哥,夜闖郡守府是違法的,好在郡守大人不追究,你快離開吧!”
“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弊狂垂虉(zhí)地道。
“卓大哥,你現(xiàn)在自身難保,再帶上我,絕對走不了的……”清繡急得額頭冒汗。
“走不了,一起死在這里就是了!弊狂纯粗,他再也不愿與她分開。
“你為什么這么傻……”清繡強(qiáng)忍眼淚,“我……”
“清繡妹妹!”客房里間忽然傳出聲音,卓翊聽得出來,那是郡守夫人的聲音。
“卓總捕,”郡守夫人走了出來!澳氵是聽清繡的話好,你夜闖郡守府,我已在郡守大人前為你求情,郡守大人答應(yīng)了不追究;可是你要帶清繡走,這個擄人的罪名,我可就無法為你開脫了!
她說到這里忽然一笑,道:“何必搞得生離死別似的?不過是嫁衣的進(jìn)度延誤了些,清繡還沒做完罷了。我跟你保證,明晚一定讓清繡回郡衙,你們小倆口再也不會分開了!
卓翊將信將疑,眼望清繡,清繡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夫人,冒昧打擾!弊狂幢,“明晚我再來接清繡,希望那時夫人也能兌現(xiàn)諾言!
郡守夫人頷首,卓翊轉(zhuǎn)身,摸了摸清繡的頭!耙疹櫤米约海魈,卓大哥就來接你!
清繡勉強(qiáng)扯動嘴角,她不能讓卓大哥發(fā)現(xiàn)自己有任何難過。卓大哥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啊!
望著卓翊的背影,清繡發(fā)現(xiàn),光明已隨著卓翊的離去,一塊兒消失了。
金針命案有了重大的突破!丁春山取得了范嫣的畫像!
自從上次的線斷了之后,卓翊將搜查的范圍擴(kuò)大,先拿掉“二十九歲”這個條件,年齡可以謊報(bào),也可能不準(zhǔn)確。
接下來,是對“非常美麗”這個條件的檢視。第一次搜查時,因?yàn)檫@個條件,他們只搜查了較有規(guī)模的青樓,那些三流的妓女戶,并沒有列入其中。一方面因?yàn)樗麄冋J(rèn)為如果范嫣真的那么美麗,不大可能流落到這么下等的地方;另一方面,則是因?yàn)檫@種妓女戶常常隱身在小巷弄里,隨時營業(yè)隨時歇業(yè),查不勝查。
不過在經(jīng)過地毯式搜索之后,他們有了斬獲。
春山說,在一家三流的妓女戶中,發(fā)現(xiàn)疑似范嫣的女子。
老鴇說,這女子五年多前來到這兒,年紀(jì)看來像二十二、三歲,生得極美麗。
當(dāng)時她也不相信這樣的女子不能找到更好的地方賣身,可是這女子卻執(zhí)意要待在這里。后來,她發(fā)現(xiàn)她為什么不能去那些著名的青樓了,原來她完全不打扮自己,蓬頭垢面,言語行為粗魯無比,徒有一張漂亮臉蛋而已,完全沒有情趣可言。在這種地方,不比那些附庸風(fēng)雅的青樓,講究情趣,而她又完全不挑客人,所以她的恩客倒從來沒少過。
不過,大約三年前,這名女子忽然失蹤,不知到哪里去了。
春山拿出了女子的畫像,是根據(jù)老鴇的記憶命入畫的。
“頭兒,您覺不覺得這女子有點(diǎn)眼熟?我覺得好像在哪兒看過!
卓翊一看卻驚得呆了!這女子,他昨天才見過,因?yàn)榧埳袭嫷模杖痪故强な胤蛉耍?br />
卓翊走了之后,郡守夫人把清繡鎖在客房里,清繡哭了一天。
直到隔天,郡守夫人才又出現(xiàn)。
“哭夠了沒有?做出那副清純樣子給誰看。磕愕淖看蟾缬植辉谶@里。”郡守夫人鄙夷地道。
“柳姐姐,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們?”清繡止了眼淚,她不愿在郡守夫人面前示弱。
“我做了什么事?”郡守夫人眉毛一挑!澳切┳屪狂赐葱募彩椎脑挘墒悄阏f的。你還應(yīng)該感謝我,幫你救了你的卓大哥!
是,是我的錯,我不該不信卓大哥,我已經(jīng)配不上他。清繡想。
“起來,起來,”郡守夫人踢了踢清繡,“別為了一個男人,就要死要活的。你這副樣子,就是讓那些最下賤的男人看到了,也把你當(dāng)爛泥踩。”
她拽住清繡的膀子,往銅鏡前拖。
“我?guī)湍愦虬绱虬,就會有很多男人愛你!?br />
清繡任她擺布,她早當(dāng)自己是死人了。
“妹妹!有時候我真羨慕你!笨な胤蛉恕呁樕贤恐ǚ郏贿呎f道。
“你長相不如我,智謀不如我,武功不如我,讓男人欲仙欲死的本領(lǐng)更是不如我。唉!”郡守夫人故意嘆了一口氣!翱墒亲狂磪s對你死心塌地,寧可舍了自己的命,也要救你……”
“所以,你是嫉妒!敝挥新牭阶狂吹拿执纾謇C才有反應(yīng)。
“嫉妒?你太小看我了!笨な胤蛉诵Φ馈
“嫉妒會讓人失去理智,在我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這兩個字。”
“可是,你喜歡卓大哥!鼻謇C忽然說道。“不是這樣,你不會救他!
清繡透過鏡子凝視她。她覺得郡守夫人的神色變了一下,雖然很短很短。
“我救他,是因?yàn)槲液匏,恨他一直對我緊迫不舍!笨な胤蛉死淅涞氐馈
“我救他,是因?yàn)槲疫要利用他,利用他來達(dá)到我的目的。”
說著,她背轉(zhuǎn)身子,從首飾盒里拿出一支金步搖。
“妹妹你會這么說,是因?yàn)槟氵不知道我是誰……”她舉起發(fā)釵尖端,對準(zhǔn)清繡的百會穴。
鏡子清楚地映出了一切,清繡匆忙之中就地一滾,腦中靈光一閃,原來——
“你是師姐!”清繡叫了出來,“你是范嫣!”
“頭兒,我們要怎么跟郡守大人說這件事?”
丁春山不知如何是好,郡守大人最寵愛的夫人竟然是金針命案的兇手,實(shí)在匪夷所思。
“而且,清繡姑娘還在郡守府里……”
自從發(fā)現(xiàn)郡守夫人就是范嫣之后,卓翊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郡守夫人留著清繡,擺明就是要做人質(zhì)。
他可以直接率春山他們闖入郡守府拿人,可是這樣不但救不了清繡,還會害春山他們丟了工作。畢竟,他們沒有直接證據(jù)。
捉拿范嫣是遲早的事,他們今后會盯緊她,她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救出清繡。清繡在郡守府多留一天,就多一天危險(xiǎn)。
清繡是被他氣走的,救清繡是他的責(zé)任,沒必要讓春山他們涉險(xiǎn)。
“現(xiàn)在時間已晚,大家就先回家休息,案情既已水落石出,明日再來從長計(jì)議!弊狂醋隽私Y(jié)論。
眾人——退去,只剩丁春山。
“頭兒,”丁春山擔(dān)心地道:“您是不是要去救清繡姑娘?”
卓翊點(diǎn)頭。
“頭兒,我跟您一起去!
“不,春山,這事我自己去就好!
“頭兒,清繡姑娘也是我們的朋友。”他更不愿意看卓翊涉險(xiǎn)。
“春山,你放心,我不會再魯莽了!弊狂磳λ⑿。
“范嫣承諾我,明天就會讓清繡回來,我明天依禮到訪,我想她不敢留難。如果真的不行,大家動起手來,我正好在大人面前揭穿她!彼舵探贿^手,范嫣不是他的對手。
丁春山仍然無法放心,卓翊拍拍他的肩頭。
“現(xiàn)在對我最好的幫助,就是按兵不動,不要讓范嫣握了先機(jī),那我們又要處于挨打的局面了!
丁春山點(diǎn)頭。
“看樣子,你也不太笨。”范嫣笑道!斑@游戲我也玩累了,正好收場!
“師姐……”
“住口!”范嫣怒道,“我從來不是你師姐,百慧老賊婆也從來不是我的師父。”
“師姐,你怎可直呼師父名諱?”
“你稱她師父,是因?yàn)樗勰,把你?dāng)寶貝;她對我,卻只當(dāng)作路邊撿來的野貓野狗,在她眼中,我就是個下賤胚子。”
“師姐,你誤會了,師父一直很掛念你,所以才叫我出來找你……”
“掛念我?派你找我?她是想壞我好事!”又道:“百慧老賊婆明知道我無法修練玉女神功,卻還是要我修練,說要變化我的心性。我要她教我點(diǎn)有用的功夫,她就是不肯,還說要慢慢來。家破人亡,仇深似海,我怎么能慢慢來!就這樣虛耗了我三年時光。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一次走火入魔,讓我發(fā)現(xiàn)了逆練玉女神功的秘密,我將這事告訴百慧老賊婆,卻被她罵了一頓,不許我再練功。
“我當(dāng)然不會就此放棄,自己偷著練習(xí)。只是每練習(xí)一次,身體就會變得很熱很熱,我只能靠著自瀆來紆解。我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總有一天,百慧老賊婆會發(fā)現(xiàn)這件事;而僅靠自瀆,我的功力也無法有實(shí)際的提升,我需要真正的男人來助我練功!
“所以你偷了玉女神功跑掉了?師姐,你真的做錯了,如果你那時告訴師父,師父一定會有辦法幫助你!鼻謇C說。
“你錯了!她從來沒有幫過我,一切都是我自己安排的。你以為,真的是她救了我嗎?是我讓她救的。
“那時我家被毀,嚴(yán)長發(fā)帶我逃到了鄉(xiāng)下,我為了求生,忍辱做了他兩年的玩物。那時我才十二歲,這種生活你能想象嗎?”范嫣的聲音微微發(fā)抖。
清繡流下淚來。
“不許哭,你不配同情我!”范嫣續(xù)道:“我含羞忍辱,逆來順受,刻意取悅他,他終于放松了對我的掌控,對外,大家都以為我是他的女兒。那時他偶爾會放我出去,我就在出去的時候,留意是否有逃生的機(jī)會,終于被我等到機(jī)會了!
“那時百慧不像現(xiàn)在,偶爾還會到各地走動,聽說她來了江南郡,傳授繡坊新的刺繡技法。我想這是我唯一的機(jī)會,就在她經(jīng)過的路上等她。百慧看我一身狼狽,正好彰顯她的仁愛慈善,于是就將我?guī)У搅松襻橀T。”
“師姐,你對師父有太多誤會,師父絕對不是像你說的這個樣子……”
“放屁!你再幫百慧說一句話,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不是我?guī)蛶煾刚f話,而是事實(shí)如此。不過清繡沒有再說出口,她極欲了解事情的真相,不想再觸怒范嫣。
“后來呢?”
“跟嚴(yán)長發(fā)在一起的那兩年,我終于從他口中得知害我家的人是誰了。我離開神針門之后,就躲起來勤練武功,可是進(jìn)境有限,而欲/望高張的感覺也令我非常痛苦,于是我決定冒一次險(xiǎn),直接去河北郡找靳安東。
“可是,這些被殺的人里面,靳安東的功夫最好,你先找他不是更危險(xiǎn)嗎?”
清繡問道。
“沒錯!但是那時我的金針火候不夠,沒有一擊必中的把握,所以我需要再加強(qiáng)內(nèi)功。我會選上靳安東,除了要他助我練功,也因?yàn)樗攀俏易詈薜娜!?br />
清繡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