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一頭就想朝柱子撞上去,石無顏連忙扯住她,「少夫人,你這又是何苦……好、好,你說吧,這事我該怎么幫呢?」
「你就幫我頂下這事,好嗎?」
「我?」原來是要她背黑鍋啊。
「嚴承寵你,肯定不會責罰你的,就算會,也肯定不會罰得太重,拜托!你就幫我這一次吧,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會犯下這種荒唐的大錯,拜托!」
石無顏到底心腸軟,見翟鳳璽又哭又想死,也狠不下心拒絕,「那……我該怎么做呢?爺不一定會信我的話……」
「到時就說那人是你的遠親,然后嚴承問你什么,你都不要回答就行了。」
石無顏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卻知道這可能會替自己惹來殺身之禍,「我覺得……還是少夫人好好跟爺說清楚比較妥當一些……」
「我這失寵的人,怕解釋再多也起不了作用,罷了……我就一死來證明我的清白好了!
說著,翟鳳璽就又要朝柱子撞去,石無顏死命的拉住她,逼不得已只好應允了她的央求。
「我答應,我答應就是了!
「無顏,你真的答應幫我嗎?」
翟鳳璽以死央求,她不答應行嗎?
「我答應。」
「不能反悔喔!」
「大小姐,你還不了解無顏的為人嗎?無顏應允過的事情,可曾沒做到過?」從小伺候翟鳳璽到大,但這翟鳳璽只怕比伺候她沒幾個月的小翠還不了解她。
「了解,我當然了解,你心腸最軟最好,我的命就交在你手上了。」
這寄托好沉重,重得教石無顏幾乎要扛不起來。
但,她即便有所不愿,也不能見死不救。
才應允,小翠就匆匆跑進來傳報,「兩位少夫人,少爺請兩位少夫人到前廳去!
雖然石無顏答應幫忙,但聽到嚴承傳喚,翟鳳璽還是嚇得全身發抖,石無顏反而十分淡定。
「走吧!乖搧淼目倳䜩恚鎸κ墙鉀Q問題最好的方法。
嚴家的廳堂,其余家丁奴仆都被支開了,只有嚴承和劉管家在等候著石無顏和翟鳳璽的到來。
兩人一踏進廳堂,就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窒悶沉重,嚴承背對著大門站得筆直,雙手緊擦在腰側,雖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光是背影就已經夠嚇人了。
翟鳳璽見狀,立刻躲到石無顏身后。
「少爺,兩位少夫人到了!箘⒐芗蚁茸隽送▓蟆
嚴承這才緩緩轉身,果然他的表情一如他的背影,相當嚇人,完全沒有笑容,緊繃的五官線條在在說明了他有多極力在忍著一股怒氣。
「爺!故療o顏欠身行禮。
翟鳳璽則依然躲在石無顏身后,不發一語,也沒有行禮,雖然最近她對嚴承獨寵石無顏感到心理很不平衡,但她怎也沒法喜歡顏面受損的嚴承。
「是誰允諾讓南城商人把貨運進商市的?」
「不是我!沟曾P璽否認倒是搶了第一。
當然也不是石無顏,但她答應過要扛下這個擔子,所以只能保持緘默。
嚴承直覺此事肯定和翟鳳璽脫離不了關系,但是翟鳳璽否認了,他沒法,只能把目光轉向一直緘默不語的石無顏。
他不認為事情和她有關,卻不懂她為何不否認。
「是你嗎?」他冷聲詢問,心底則期盼著她能快快辯解。
「我……」
石無顏才要開口,翟鳳璽馬上扯了扯她的衣袖,讓她的話語再度停頓了下來。
快否認!石無顏!
嚴承在心底不斷催促,但現實里他不能偏袒她,因為若是此時偏袒她,往后他就無法統管整個嚴家以及商市的一切。
「說,到底是誰?」
「是……無顏……」翟鳳璽低聲指控,但又馬上假意替她求情,「無顏是無心的,她是拗不過遠親一再的央求才答應的!
「真是你嗎?」嚴承緊瞅著石無顏,一臉懷疑。
他壓根不信翟鳳璽的說詞,石無顏說過,她是個孤女,從小被一對夫夫婦收養,后來被賣進翟家,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從何處來,又怎可能平白冒出個遠親?
但她遲遲不替自己辯解,他不能袒護,只能在心底焦急。
「確是無顏允的事情,請爺發落!
「無顏!」他聽了非常心驚,但更痛心她寧愿騙他,也不愿意對他說出實情,在此情況下,他連想替她找臺階下都沒辦法,「劉管家,請家法!」
「少爺……」劉管家一聽,嚇到了。
嚴家上下都知道,通常是犯了非常嚴重的錯,才會受到家法的懲治,所以嚴承向來不會輕易請出家法。
現在,他卻要用家法來懲罰石無顏,她吃得消嗎?
「請少爺再問清楚……」
「請家法!」嚴承再度怒喊。
這下,連劉管家也擋不住了,只得照著他的意思把供放在祠堂里的家法給請了出來。
「我再問一次,真的是你嗎?」家法在手,嚴承仍期盼著石無顏能及時替自己辯解并且否認犯錯。
但她終究還是沒有那樣做,讓他既痛心又憤怒。
他依然不信事情是她做的,但他必須執行家法,才能遏止有人再次犯下同樣的錯,這懲罰大有殺雞儆猴的味道。
一丈揮落,打在她的背脊上,二丈揮落,石無顏已經痛得快要受不了,但她咬著牙隱忍。
她知道,家法打在她身上,施法的嚴承必然比她更為痛楚,她當這是她讓他心痛的懲罰。
就這樣,一丈又一丈的懲罰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她痛得快要昏厥,才恍惚聽到有人出聲制止。
但,她的意識已經渙散無法聚集,再也撐不下去了,終于,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大雨滂沱,水云閣的人來來去去,大夫來了許久,然后離開了,家丁根旺緊跟著大夫離去,接著小翠匆忙端著水盆進入水云閣的主屋。
人們忙碌的身影都入了這方的嚴承的眼里,他佇立在滂沱大雨中,靜靜的看著水的那方。
劉管家撐著傘來了,向他報告著石無顏的近況,「無顏夫人發高燒了,大夫說今晚有危險……」
「讓人好好守著!顾恼Z氣平靜,但心中彷佛也下起滂沱大雨,心痛得不能自己。
他知道自己下手很重,一個康健大漢都未必能受得了那種毒打,以石無顏那瘦弱的身子,哪堪得起這樣的折騰。
但,她傷的是皮肉,他則傷了心。
每打她一丈,他的心就抽痛一下,她的皮肉痛了,他的心也痛著。
所以現在她和死神搏斗,他在這里陪她一起抗戰。
「少爺,您還是進屋吧,這樣淋著雨,會生病的!箘⒐芗覄裰。
「去忙吧!
知道勸不了他,劉管家想把傘留給他,也被拒絕了,他只得拖著年邁的身軀轉身。
「劉管家!箘⒐芗艺x開時,嚴承又喚住他。
「少爺還有什么吩咐?」
「隨時向我報告她的狀況。」
「是。」
劉管家走后,他繼續佇立在大雨之中,看著水的那方,有幾次,他的腳就要移動了,意志力卻又把自己硬生生扯了回來。
但,即便沒有移動步伐,他的心也早就飛到那一方去。
而在水云閣這邊,石無顏的背部被打得皮開肉綻,只能趴在床上,背上上了一層厚厚的藥草。
因為受傷太嚴重,所以她被抬回屋內沒多久就開始發高燒,小翠只得端著融化的冰水,不斷擰了毛巾替她換上,好降低她身體的熱度。
「無顏夫人,您一定要撐下去啊。」
小翠不斷的幫她加油打氣,但石無顏陷入昏迷,一點反應都沒有。
劉管家來問了幾回,小翠都只能搖頭嘆氣地說:「仍發著高燒,而且我喚她,她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樣下去……」
「你去告訴無顏夫人,少爺一直站在大雨中不肯回屋,如果無顏夫人不快快醒來,怕少爺也會倒下!
「好,我這就去!
小翠奔回床榻邊,把劉管家的話轉述給石無顏聽,神奇的是,幾個時辰后,石無顏的燒竟然漸漸退去了。
小翠連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劉管家,劉管家更是片刻不敢耽擱,急忙跔去向嚴承報告。
一聽,嚴承大大松了口氣,但因為在雨中站了太久,他這口氣一松,人也險些倒下,劉管家見狀連忙出手攙扶。
「少爺,無顏夫人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您還是回屋吧!
這次嚴承不堅持了,他抽回手,轉身往書房走,但走了兩步,又停頓下來,然后背對著劉管家說:「讓人繼續好生照顧她。」
知道少爺還是擔心,劉管家認真的點頭回道:「少爺請放心,老奴會讓人日夜不歇的照料著無顏夫人的!
聽了劉管家的話,嚴承才再度舉步。
只有他自己清楚,石無顏沒醒來前,他的心是怎么也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