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衍惟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fā)里,手指撥動著骰子,一言不發(fā)。
姜悅發(fā)誓,如果再待在這里,他就要瘋了。他很想立刻出去,可想到好友正在傷心的時候,離開好像有點不厚道,只能硬著頭皮留下。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shit,無論他深呼吸多少次都憋不住心里的疑惑。
「該死的沉默!剐÷曋淞R一句,姜悅終于爆發(fā),「你到底怎么了,這幾天不是喝酒就是發(fā)呆,發(fā)呆回家去就好了,還非要來酒吧,害我想裝作不知道都沒辦法!
眼睛里黯然沒有一絲波動,邵衍惟無精打采地開口,「門在那邊,請便。」
憤而起身,又長嘆一口氣坐下,姜悅簡直恨死自己的厚道,憑什么擔(dān)心這個男人,把他丟在這里自作自受好了。
可看看他胡子都沒刮干凈,有些邋遢的樣子,終究還是不忍心。
「我被你打敗了,干喝酒有什么意思,和我說說到底怎么了!姑髅髦斑四處炫耀幸福,忽然就要死不活的。不都說女人心海底針,為什么男人的心思也這么難猜?
「好,你不說是吧,那我去讓人把路心悠帶來,我就不信你見了她還能這副死樣子!
這個名字剛一說出來,邵衍惟眼底終于有些波動。
不得不相信好友的異樣真的是為了女人,姜悅皺眉,「不是吧,你們鬧別扭了?邵衍惟你、你竟然也為了女人這個樣子,我簡直沒辦法相信!
掃他一眼,邵衍惟不置可否,眼底卻隱藏著痛苦。
別說姜悅不相信,就是他自己都不相信。他邵衍惟竟然會有為女人要死要活的一天,還是因為路心悠這個笨女人。
去度假飯店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好幾天,他卻始終沒辦法忘記聽到那句拒絕時候的感覺。
心口刺疼,像是被針扎了一下。
怎么都沒辦法相信路心悠會說出拒絕兩個字,邵衍惟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之間還溫象地躺在同一張床上,明明恨不得一直黏在一起,她怎么能說出這么殘酷的話。
更可恨的是,自己的心痛。
從來沒有人逃出他的掌握,也沒有人能夠讓他認輸……只有路心悠,讓他狠狠跌了一跤。
在他準備結(jié)婚的時候,這個女人居然敢拒絕。這些天他無數(shù)次地想懲罰她,應(yīng)該大笑,應(yīng)該嘲諷她,可他當(dāng)時什么都沒做,腦海一片空白。
舍不得這樣做,舍不得傷害她,只能一個人自苦,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只想找個僻靜的地方待著。
他第一次真誠地對一個女人,卻落得被拋棄的下場,這難道就是結(jié)束?
當(dāng)初為什么說出和她結(jié)婚呢,也許是一時的沖動,可他從沒有因為自己的決定后悔過,這一次同樣如此……何況他們相處的感覺那么美妙,早就忘記初衷是因為什么,只是有一種強烈的沖動,把她留在自己身邊,永遠。
可是路心悠拒絕了,親口說出不要結(jié)婚這句話,在他已經(jīng)想答準備婚禮的時候,他坫至想過要找機會把路小安改成邵小安,那是他的兒子。
從來沒為女人這么瘋狂過,這感覺卻甜蜜得很,可惜,路心悠不要。
想到那天的畫面,邵衍惟眼底流淌著難掩的痛苦。
姜悅一直沉默地看他的反應(yīng),表情變得鄭重起來,「你們之間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問題?你之前不還說要和她結(jié)婚,為什么鬧脾氣?」
結(jié)婚兩個字狠狠刺痛了邵衍惟的神經(jīng),他苦笑,「她拒絕了。」
這么說,邵衍惟生平第一次被甩了!
如果是平時,姜悅一定會大聲嘲笑好友,可是他現(xiàn)在笑不出來,想到邵衍惟這段日子借酒消愁,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的樣子,他被觸動了。
「應(yīng)該不會吧,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誤會……」邵衍惟何嘗不希望真的是誤會,甚至希望她憤怒地罵自己都可以,可路心悠這些日子看起來平靜極了,完全沒有一絲傷痛的感覺,每天上班、下班更加規(guī)律,如果不是吃飯,她幾乎不想出現(xiàn)在他眼前。
明明住在一起沒有多少日子,整個房子每一個角落卻都充斥著她的味道,邵衍惟簡直要發(fā)瘋,只能逃避。
「我覺得,肯定有誤會。」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姜悅一臉嚴肅地分析,「路心悠怎么可能拒絕你,按照你告訴我的,五年前你們有過一夜……嗯,還有了路小安。
先說當(dāng)時的情況,你雖然是有些意識不清,但她卻是很清楚的,就算是推不開你,想逃開完全可以大叫引來人,她什么都沒做,偏偏偷偷離開,然后生下路小安。你覺得這其中的原因會是什么,什么原因能讓一個青春美麗的年輕女孩有成為單親媽媽的勇氣?」
姜悅沒有點明,話里隱晦的意思卻讓邵衍惟眼睛一亮。
「再說前段日子在酒吧,五年未見的朋友一眼就能認出,還受驚過度的樣子,不對,你們還不算朋友,那時候你還沒有留意到她,所以說是她在這五年里對你的記憶是很清晰的,幾乎刻骨銘心,這又意味著什么,你對她很重要,是她生命里一個例外。還有度假飯店,她看你的眼神完全都是愛意,說不喜歡,你騙鬼吧。」
姜悅還想分析,邵衍惟已經(jīng)直起腰,「你是說,她、她那些話不是真心的?」
「愚蠢!沟伤谎,姜悅簡直無奈,「她的心思是怎么樣,最清楚的人不應(yīng)該是你嗎,難道你們相處的每一天都是假的嗎,倒是你……」
「我怎么了?」幾乎把姜悅當(dāng)成了救命稻草,邵衍惟目光灼灼地看過來。
「邵衍惟,你倒霉了!」被他的后知后覺打敗,姜悅一臉優(yōu)越感,「這些日子你只顧著和她冷戰(zhàn),想沒想過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我沒有……」
「蠢貨,你愛上路心悠了!」難得有機會打擊到邵衍惟,姜悅深知機不可失的道理,不遺余力,「只有沉迷愛情中的笨蛋才會這么蠢,你這么在乎人家有沒有跟人家說過?我愛你啊、你愛我這類的情話還是很有必要的嘛,畢竟就連我們這些外人都覺得她配不上你,路心悠這些日子不知道有多難熬呢,自卑的女人被愚蠢的男人傷害,簡直可恥……
混蛋,要不是看你這倒霉的樣子,我才不會幫你分析這些,愛呀愛的肉麻死了。我還忘了,你這些天回去得這么晚,就不怕路心悠收拾東西跑路?看你到時候欲哭無淚!
「她走不了,我把小安和俞冕送去了別的地方,一直沒去接回來,她不會丟下小安的!
邵衍惟喃喃說了一句,表情還有些迷茫。
他愛上她了,不只是單純的喜歡,是愛!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口,往日的一幕幕相處就如同連環(huán)畫一般閃現(xiàn),邵衍惟覺得心里忽然有什么東西變得明朗起來。
這些日子的沉迷,原來都是因為愛嗎?
眼前的迷霧忽然散開,邵衍惟恍然大悟。
甚至來不及多說一句什么,他風(fēng)一般沖了出去。
姜悅看看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包廂,撇撇嘴,果然是有異性沒人性!
車子急速行駛在回家的路上,邵衍惟只想立刻看到路心悠。
路心悠是在乎他的,他也愛上她了!
這一次無論她怎么講,自己都不會放手。
這兩個念頭一遍遍在腦海盤旋,讓他有種大叫的幸福感。
三十分鐘的路程十幾分鐘走完,他明天大概會收到很多罰單,不過這也不能讓他高昂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跳下車就往家里沖,邵衍惟只想立刻解決掉所有的問題,他不想再用卑鄙的手段強迫她留在自己身邊,他要名正言順地和她結(jié)婚。
腳步輕快得像是能夠飛起來一樣,可還不等他興奮完,手機鈴聲響起,是路心悠的號碼。
這是兩人鬧別扭以來第一次通話,他幾乎是有些顫抖,腳步慢了下來。
「心悠……」
意外的是,手機里面是另外一個陌生的聲音,平平的沒什么情緒,「你是邵衍惟?」
「是!
對面?zhèn)鱽沓林氐暮粑袷菓嵟,很快有一個刻意壓制的聲音傳來,憤怒到極點,「混蛋,我不管你在哪里,你給我聽清楚!」
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手機里面就傳來路心悠的聲音,哭泣的聲音。
「笨蛋,別哭了,能不能有點出息。」剛才和他通話的女生吼了一下,「當(dāng)初你不是很有種地帶著他的孩子離開,現(xiàn)在哭什么!
「對不起、對不起……」路心悠開始道歉。
「對不起有什么用,大白天喝醉發(fā)酒瘋,你以為這樣就能得到邵衍惟的愛嗎?」
這話太冷酷,路心悠的哽咽聲更輕了,好半天才開口,聲音里充斥著絕望,「曉嘉對不起,我不想這樣,不想把自己弄得這么慘,可是我忍不住,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我以為只要離開他就能安靜地生活,可是心里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