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鬼戎難得晚上回來得早,和文知藝用完膳后,還不到就寢的時辰。兩人窩在榻上,一個跟自己手中的折子斗上了,一個就拿著針線在給身邊的男人縫制里衣。
“仔細眼睛,現在屋子暗,做多了對眼睛不好。”
對鬼戎的關心,文知藝也只是笑笑,抿了唇把線給咬斷!熬妥鲆粫K不得事!
她這些日子緊著給他做針線,開始只縫些香囊荷包,見他時時帶著,便又開始做鞋子,他現在的便鞋幾乎都是她做的,鞋子做了好幾雙后,又轉而做他的里衣。
見她又伸手去繡筐里找線,他握住她的手,索性折子也不看了,扔到一邊,把她摟到懷里。
“你這幾天情緒不太好!
文知藝的小臉一紅,悶在他懷里,怎么都不起來。
“是不是因為那些人要來了?!”他嘴里的那些人,就是他先頭的妃嬪們。
“你莫怕,有朕在!
她才不是怕這些,那有什么好怕的?她只管安安穩穩地低調做人,行事不出錯,任何事也不出頭便是了,她規規矩矩的,又有他在,她倒真不是怕這些。
有些難以啟齒,又不欲告訴他,只含糊“嗯”了聲,她乖巧道:“臣妾相信萬歲爺!
“你前幾天也這么說,可朕沒見你心情好起來,到底是為什么?”
他可真不好糊弄,被他逼急了,只能咬著唇,羞惱地道:“臣妾只是累了,萬歲爺莫再問了。”
鬼戎愣了一下,隨即大笑出聲。
這下她更不好意思,裝個縮頭烏龜的樣子,眼睛閉著,小手捂著耳朵,雪白的小臉此時比那火紅的花兒還艷麗。
“看你,身子這么弱,你還道累,你可知道,你的萬歲爺從來就沒被你喂飽過!
“萬歲爺!”文知藝羞死了,閉著眼睛不依地叫,小手也軟綿綿地拍在這人寬厚的胸口。
她可不敢下力氣,到時候疼的可是她自己,這人全身上下如銅墻鐵壁一般,臉皮也厚得很。
他一把抓過她軟軟的小爪子,放在嘴里啃咬,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恨不得把她一口吞進肚子里。
連他自己也覺得奇怪,以往環肥燕瘦、風情萬種的女人見過無數,今日竟迷上這樣青澀的小丫頭。
她身子弱,前些日子又生了病,年紀小,身子骨也未長開,他憐惜她,要她的頻率也不高,可就是這三、四次只有一次能入得她身子,對他來說簡直就是酷刑。每次一入,她就咬牙撐著,哪里來的樂趣?
剛開始他還不知,他向來喜歡后入式,有一次興致大,在顛鸞倒鳳的時候使了力氣,翻過她身子才發現她小臉蒼白,唇兒咬得都泛了青紫,整個人瑟瑟發抖,以往他沒瞧清,以為她是動情才抖得這么厲害,這時一看,嚇得立即把她抱在懷里,再不敢亂動。
后來還是他憐著寵著才慢慢好些,不是每次都入不得了。因此,能得一次,他就翻了天的折騰,她自然是累得不行,身子累,白日里就沒精神,顯得情緒不是多高。
他捏捏她雪白的臉蛋,啐道:“沒用的小東西,要你有什么用。”
文知藝扁起嘴巴,這會兒不羞,倒是惱起來了!叭f歲爺心里既覺得臣妾沒用,你盡管去找有用的女子好了!钡降讻]多少底氣,聲音放小又咕噥道:“被充作奴婢的美人那么多,非要到人家這里來。”
他一巴掌拍了拍她肉肉的小屁股。“你膽子大了是吧?當朕是聾的?要真去找那些女子,看你哭不哭!
“你打人!”她大眼睛立刻紅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他擺正了臉色,一張充滿威儀的大臉還真能唬人。
“你還有理了?竟然敢哭?給朕吞回去。”
聽了,她就委屈地不敢掉眼淚,硬憋著,難過死了。
這小女人伶俐起來,不管是平日奉承著他說話還是管理宮務都頭頭是道,可在。他懷里,她就是愛撒嬌,一看到他,整個人都活潑了起來,伺候他又細心妥貼,兩人有什么意見相左的地方,她也不鬧性子,只可憐巴巴地拿著一雙大眼睛望著他,他心就軟了。
“好了好了,朕跟你鬧著玩的,你還當真了!
一看他口氣松了,她這淚珠子就往外掉了,還抽泣!笆侨f歲爺先嫌棄臣妾不中用的,萬歲爺要是看上了另外的好女子,臣妾也不攔著,臣妾本就是萬歲爺的女人,萬歲爺喜歡臣妾自然心喜,萬歲爺要舍棄臣妾,臣妾也不敢說什么,只默默等著萬歲爺什么時候想起臣妾來,來看臣妾一眼就好!
那細細委屈的嗚咽哭法真讓人心疼,那小嘴說出的話也可憐得緊,令鬼戎哭笑不得,無奈極了。
他不過一句閨房里的玩笑話,她就能聯想到他看上別的女人,哭成了淚人兒,心疼得他心頭一抽一抽的,想罵又舍不得,只能一指頭點她腦門上,看她細小脖子往后一撐,竟還擔心她傷著了,趕緊又摟回來。
“你說的什么話?朕現在身邊除了你還有誰?小沒良心的,朕開個玩笑就不依不饒了,居然自己裝起可憐來,誰要舍棄你了?朕舍不得!
文知藝小手就扭了他衣服上的扣子,委屈地說:“你還打臣妾!
“這就叫打?”他又拍了她幾下小屁股,語氣突然曖昧起來,貼著她的耳朵低喃著。
“朕晚上寵愛你的時候,那才叫打得厲害,小屁股最后都紅紅的!
聽了,她也不怕冒犯天顏,小手上來就捂住他嘴巴,臉蛋燒紅。
“你你你……”糾結了半天,到底面子薄,只故作兇狠地說:“不準說!”
鬼戎仰天大笑,笑聲傳了好遠。
“你不許笑,不要笑啦!蔽闹噽佬叱膳俨还苁裁戳,就要扯了他的手,下床去離他遠遠的。
鬼戎長手一伸,就想把她撈回來,沒料到她身子靈巧,一個矮身就讓他撲了個空,文知藝正得意,但顧此失彼,身子一滑,竟然要從床緣掉到地上。
她尖叫一聲,小手胡亂揮舞,把矮榻上的奏折全部打散到地上,還是止不住下滑的趨勢。
鬼戎心里也怕她跌傷,一個空翻落到地上,虎腰一彎,就把佳人牢牢抱在手里。
文知藝一靠到他身上,兩只細胳膊立刻圈在他頸子上,整個人扒在他懷里。
“看你多不小心——”兇過后,見她害怕的樣子又心疼,鬼戎緩聲道:“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抱著她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他總覺得脖子有什么東西頂著自己,大手往后一伸,從她手里抓出一個折子來,原來她剛才抓奏折時,緊張得一直沒松手。
文知藝在鬼戎懷里窩了一會兒,被他哄著才緩過了神,眼珠子一下就看到他手里的折子。
那是她父親的字,她看到自己的名字在上面,是父親給她求封的折子。
鬼戎順著她的眼神,索性拿出來,抱著她,雨個人一起看個明白!叭f歲爺這些日子心里煩躁,都是因為這些請封的折子吧?”
“嗯!惫砣职颜圩臃呕厝!扒嘟、匈狄、大夏人都是朕的子民,朕不想偏頗任何一個。其他的位置都還好說,只這百官之首究竟給誰,朕拿不定主意!
文知藝握了握他的大手,語氣輕柔地道:“萬歲爺說到這個,臣妾就想起剛接手宮務的那陣子,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取銀,然后安排人去將這些銀子換來衣食住用。臣妾想偷個巧,就還用原來的人,讓他們按照以前的規矩去做,回來報給陳嬤嬤知道就行。
“但幾日后就發現,這法子行不通。他們大概覺得臣妾不管事,常混水摸魚或者討點小便宜,幸虧陳嬤嬤老練,發現了不對,報給臣妾知道。臣妾也好為難,這么大的宮殿,臣妾不可能事必躬親,可若是那些個奴才互相包庇,一起瞞著臣妾,臣妾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鬼戎就接著問她,“那藝娘是怎么做的?”
“臣妾就在同一個位置上安排兩個旗鼓相當的人,言明誰得力就賞誰,誰出問題就罰誰。如果是要管銀財,每一筆來往都要兩個人用印方能通過;那做蔚房采買的,買進的菜項兩個人分開記錄,每個月差人去對帳,對得上才作數,對不上就要再另外派人去審查,這樣誰都不敢在里面做手腳,規矩才好了起來!
她說完就對著鬼戎一笑!斑@都是臣妾為了偷懶想出來的小聰明,說給萬歲爺解解悶,只要萬歲爺有心,早晚都能想出辦法,畢竟萬歲爺眾望所歸,連天下都能得,這樣的小事自然有更好的做法。”
鬼戎聽完,激動得一下子就把她抱著站了起來。
“朕得了你這樣聰明懂事的人,是上天賜給朕的福氣!”俊臉湊上來就親了她一口!澳憬须拊趺茨懿幌矚g你?!”
文知藝粉臉羞紅,心里啐道,不過幾句解了他的難題,他就開心成這樣,心口卻是因著他的話喜滋滋。
可當她被放倒在床上,身上壓了個衣裳半褪的男人時,她又郁悶了。
怎么說發情就發情?
等他幫她解了衣裳,露出雪白的身子時,她就開始止不住顫抖了,一雙惹人憐惜的渾圓被揉 捏得通紅,嬌弱的身子根本受不住這些剌激。
神智昏茫之中,她就按住了他在她身上造亂的大手,輕泣著哀求,“爺、爺,奴受不得,奴疼,奴受不了……呃!”她低叫一聲,再也說不出話來。
見她畏懼,他心疼萬分,溫柔地哄她,“藝娘乖,朕輕著些,你放松,讓朕多疼疼,藝娘就能受得住了!
她在愁望中迷亂,只搖擺著小腦袋!芭,奴不要,嗚嗚……”
她也知道自己被養嬌了,知道他疼她,就不愿意受一點點罪,先前幾次都還能忍得住,現在倒一點都不愿意委屈自己了。
“藝娘別哭,朕都忍好久了。”她在床上撒嬌,他只會更疼她,明知道她這嬌毛病,也愿意哄著她。“乖啊,聽話,朕保證會溫柔一點!
“嗚嗚嗚……不、不要……”
一夜繾綣,就不知道是東風壓倒了西風,還是西風壓倒了東風。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地過著,轉眼一月余就過去了。
今天是個大日子,宮門大開,中道上鋪了紅毯,今日是迎接皇上正宮和其他妃嬪入宮的日子。
元隆帝當天就分封天下。
從龍有功的自然少不了加官進爵,就連大夏朝的舊臣子也有不少委以重任,比如以前的文宰執,現入了皇上的內閣,官職仍是正一品的內閣大學士,但權力卻被分成了十二等分。
怎么說呢?
皇上的內閣都是天子近臣,分文武、正副一品各兩位,其中又分為青金、匈狄和大夏人,這一共十二人就是皇上最親近的臣子,所有重大的決策都是皇上與這十二人制定的。
皇上的詔書一頒出,除了文華氣得跳腳外,其他人無不豎起大拇指,贊新皇英明,內心有乾坤。
誰也不知道,這個法子不過是人家寵妃在閨闥之內嬉樂之時,隨口進言得來的。
這法子既解決了皇帝以后被權臣架空的危險,也保證了三族的勢力平均。以前都是宰執一人說了算,甚至能煽動群臣與皇上分庭抗禮,可現在權力被分化,還分三個族,本身就不可能齊心,這不是都得以皇上馬首是瞻嗎?
鬼戎的后宮嬪妃都到了位,外面的人來看,這分配得也是均勻。
皇后是元配嫡妻就不用說了,青金一向與匈狄聯姻,皇后娜仁是匈狄公主,身分尊貴,位居中宮,貴妃封了兩位,一位是青金人,一位是大夏人。
青金貴妃也是皇帝以前的寵妃,叫朱赫,在青金的時候,就是可以與皇后爭寵比肩的厲害人物。
可在識得內情的人來看,那就不得了了——
聽說這個大夏人的貴妃不是原先那個寵冠后宮的文昭儀,而是前朝妃嬪中一個小小的才人。
但人家的爹一樣是文華呀。
她不過是個不受寵姨娘養的庶女耶!
那也是文家出來的女兒,宗族就擺在那了。
如此種種非議,從民間到朝廷都不少,但無論如何,文知藝還是被封為了貴妃。
而她自己跪著接圣旨的時候,也有點被驚住了,原先以為自己最多只能得個四妃之末的位置,畢竟皇上龍潛之時,她可是半分功勞都沒有的。
有了文家撐腰,加上皇上對三族大臣都一視同仁的情況下,她的貴妃之位在朝廷倒是沒有太多非議,不過,后宮就不是那么好說話了。
分封大典后,文知藝領著一眾宮女太監迎接入宮的妃嬪。
娜仁和朱赫早就聽到傳聞,說皇上寵愛廢帝的一位宮妃,一月來竟時刻與她相伴,龍榻上只有她伺候,更讓她們震驚的是,這位妃子才得了圣心就一步登天,封了貴妃,這怎能不讓娜仁生出忌憚之心,讓朱赫如臨大敵?
娜仁跟著鬼戎的時間長,自認自己最了解他。皇上是英雄,長久來都希望能一統天下,女人在他眼里就是傳宗接代和閑來逗樂的存在,何曾對誰真的上心過?
這也是她之所以能穩坐后位,縱使早已無寵,也能壓得住朱赫的根本原因。
所以,她一開始覺得皇上這么出格地寵愛一個被人穿過的破鞋,不過是為了他的大局鋪路,封她做貴妃也不過是想安撫她的家族和大夏人罷了。
但當她真的見到文知藝的時候,又有點拿不定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