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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婆 第4章(2)
作者:葉雙
   
  “咳……”

  向來是眾人目光的焦點,樊衣甫哪曾讓人這樣忽視過,刻意的揚咳,提醒宇文丹花自己的存在,可偏偏宇文丹花正在逗弄一個才滿三歲的娃兒,在娃兒的咯咯笑聲中,她依然沒有察覺他那充滿不耐煩的暗示。

  倒是娃娃像是見著什么新奇的玩意兒似的,三步并做兩步朝他沖來。

  那跌跌撞撞的模樣,讓宇文丹花的心驀地往上一提,才要開口阻止,誰知那娃兒的腳步一個踉蹌,眼看著就要撲跌在地。

  “小心!”宇文丹花只來得及發(fā)出驚呼,就在她以為娃兒躲不過時,樊衣甫卻眼明手快的將小人兒給一把撈了起來。

  “你這小姑娘,小小年紀倒知道什么是好的,不像有的人,把別人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還完全忽視我的存在。”

  樊衣甫一邊逗弄著娃娃,在她咯咯笑出聲時,那有棱有角的唇兒還一邊吐出大言不慚的話語,順道也酸了酸將他忘得一干二凈的宇文丹花。

  “你……”他的話惹得宇文丹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她就不懂,樊衣甫干么沒事大費周章的跑來這兒酸她,他們本來不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兩人嗎?

  起身,沒好氣地步向前去,正準備接過娃兒的同時,宇文丹花卻敏感的察覺到樊衣甫的神色一凜,又見他的手正隨意搭在娃兒的脈上,難不成……

  “她怎么了嗎?”

  抬頭,瞥了神色緊張的宇文丹花一眼,見她那么著急,樊衣甫的眸光倏地竄過一抹狡黠的光芒。

  “她的身子……”他欲言又止,賣著關(guān)子。

  “怎么了?難不成她身子有恙嗎?”

  依舊抿唇不語,樊衣甫神色凝重得嚇人。

  “娃兒究竟怎么了?”著實慌了,宇文丹花哪里還有平素的從容,纖手一伸,緊緊攥住了樊衣甫的衣袖,揚聲問道。

  “她……”樊衣甫以幾近欣賞的眼神望著她,低聲問道:“為什么這么著急?認真說起來,他們的死活與你何干?”

  為了他們想方設(shè)法的弄銀子,為了他們甘愿假裝是他的女人,就算冒險與段劍箏那個瘋女人為敵也不在乎,她還為他們買屋買地,將一切責(zé)任都攬上身。

  “因為他們都是我的家人。”失去的已經(jīng)夠多了,她早將寨里的遺孤視為自己的孩子。

  “家人?”樊衣甫細細地玩味這兩個字,仿佛很久以前也有人這么跟他說過。

  只要是家人……就該不顧一切的保護著。

  成為她的家人,好像很不錯。

  “她不過是受了點風(fēng)寒,等會兒我給她下點藥就沒事了!苯K于大發(fā)慈悲把話說清楚了。

  “你確定嗎?娃兒沒有其他問題?”

  他說了實話,倒換成宇文丹花不安心了,連忙追問,一副不怎么相信他的模樣,再次成功為她贏來一記冷眼。

  “我倒以為,有問題的可能是你!狈赂⑼尥薹呕氐厣,沒好氣地開口,銳眸瞪著她那眼眶底下的黑影,還有略顯蒼白的臉色。

  原本該是明艷動人的臉龐,如今只能用“蒼白憔悴”四個字形容。

  想必是因為她這陣子忙著安頓這一大家子,所以才會將自己弄得這樣狼狽。

  樊衣甫知道這不關(guān)他的事,可是……向來不好管閑事的他,竟然會忍不住想要關(guān)心這樣的她。

  “我沒事!”一心只想好好安頓這些遺孤,重新打造一個黑風(fēng)寨的她,一丁點兒也不覺得自己有何問題。

  “是嗎?”樊衣甫冷冷一哼,只手扯住了宇文丹花的手,搭上了她的脈。

  肌膚接觸的感覺,讓宇文丹花倏地嚇了好大一跳,直覺就要抽回自個兒的手。

  但樊衣甫怎么會允,他牢牢地捉著她.薄抿的雙唇不斷的開合著,“肝經(jīng)積郁、肺經(jīng)不暢、心經(jīng)積滯……五臟六腑沒有一個是完好的!

  他每說一項,那些早已豎耳留心他們對話的女人家們就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等……等一下!”

  若再讓他說下去,那些早已視她為支柱的嬸嬸、嫂嫂們,怕不憂慮得睡不著覺了。

  “還有……”

  樊衣甫還要再說,宇文丹花卻先一步伸手捂住了他的唇,不讓他再吐出驚人之語。

  “沒事、沒事,我很好!”回頭,略顯尷尬地朝那些眼露驚懼的女人們掀起一抹安撫的笑容,然后急急地說道!胺蠓蛑皇窃陂_玩笑的……開玩笑的!

  “你該知道我一向不開玩笑的!狈赂滤氖郑偸菐еp淺笑容的臉色一斂,頓時變得嚴肅萬分。

  從她的脈象看來,之前她曾深受重傷,卻沒有好好的調(diào)養(yǎng),如今雖然外表看起來沒什么大礙,可是她的身體卻陷在極大的危險之中。

  “你……別再說了!”瞧水嬸都已經(jīng)急得快哭了,他再說下去,搞不好她們真以為她明天就要死了。

  “可是……”他很故意的再開口,果不其然見到宇文丹花那發(fā)了急的狠瞪,這一瞪,讓他忍不住笑得開懷。

  見狀,宇文丹花終于掀了氣,抬手便是一個拐子朝樊衣甫的胸膛撞去,一擊不中,她便換腳踹。

  可是不論她怎么發(fā)動攻勢,樊衣甫就是有辦法輕松地閃開。

  忽然間,猛地一陣暈眩襲來,她眼前發(fā)黑,纖細的身子也跟著搖搖晃晃起來。

  宇文丹花眼看就要倒下,原本還因為成功惹怒她而沾沾自喜的樊衣甫見情況不對,連忙伸手,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撈住了她下墜的身子。

  “你怎么了?!”

  不會這么巧吧?

  他是斷定她的身子再讓她這么糟蹋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出問題,可沒有說現(xiàn)在就出問題啊!

  “我……沒……”聽別周圍傅來此起彼落的驚呼聲,宇文丹花勉強想要直起身子,讓她們別操心,可是無論她如何努力,卻力不從心,只能無助地任由自己墜入那黑壓壓的無底深淵中。

 。

  果真!

  只有一個慘字能形容呵!

  瞧著那完全失了血色的蒼白臉龐,雖然不預(yù)期會來得那樣快,但卻是在他的預(yù)料之中。

  這女人多不珍惜自己失而復(fù)得的生命!

  想來多讓人生氣,樊衣甫忍不住伸出手掐著宇文丹花那細嫩的臉頰,也不曉得自個心里頭的那股子氣悶是從哪兒來的。

  她生病關(guān)他什么事啊?

  他應(yīng)該要現(xiàn)在就走人才是,早就覺得應(yīng)該要離這個女人愈遠愈好,可是偏偏今晨他卻管不住自己的腿,硬是找來這荒郊野外。

  手,忍不住撫著她那彎月似的柳眉,還有那看起來豐潤的菱唇兒。

  像……真的是太像了!

  雖然打從第一眼瞧見宇文丹花,樊衣甫就跟自己說那不是“她”,絕對不是!

  當她還是一個只懂得仗勢欺人的土匪千金時,他還可以很明確的分辨出她不是她,尤其當他知道她身上的銀兩是向儲仲泉勒索來的,他還曾嗤她是狗改不了吃屎。

  可是當他再次聽見她的消息,說她把大筆的銀兩拿去買屋買田,是準備安置黑風(fēng)寨的那些遺孤時,他卻又立刻來到太陰山腳下。

  想來看山看樹,看明媚的風(fēng)光嗎?

  他的心恍若明鏡般清楚,當然不是。

  只不過是想來瞧瞧她是不是真的變了,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山寨女大王。

  然后,他見著了她傻傻地被妹子欺負,又將他的幫忙拒于千里之外。

  她……像她,也不像她。

  當他修長的手掃至宇文丹花的唇時,原本闔著的門突然被人推開。

  一個個子不高、看起來圓圓滾滾的大嬸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湯碗才放下,她便忙不迭的說道:“你可別仗著自己是大夫,就像偷吃咱們丹花的豆腐,咱們這里雖然不是女人就是娃兒,但也不是好欺負的!”

  福嬸大義凜然地說道,睨著樊衣甫的眼神就好像睨著什么色胚一樣的鄙夷,顯然方才她們這群女人只怕都在干偷窺這個勾當。

  “所以呢?”向來就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所以對于福嬸的恐嚇,他更是丁點都不在意,甚至還氣死人不償命的反問回去。

  他倒想知道這些女人家們究竟要用什么方法來護衛(wèi)宇文丹花的清白。

  “所以,你若心存不良,最好趁早離開,要不然我們就、就……”瞪著樊衣甫那沒有丁點畏懼的臉龐,福嬸心一橫,說道:“我們就報官!

  “那正好,你們趕緊去報官,我正好可以跟官差說你們就是黑風(fēng)寨的漏網(wǎng)之魚!

  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要制住這些沒多大能耐的婦道人家,又有何難。

  果然,他的話才出口,原本自信滿滿的福嬸就變了臉色,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他,可指著的那手抖啊抖的,仿佛稍一不注意就要抖散了似的。

  伸手,不耐地格去福嬸胖胖的手指,他冷聲說道:“別威脅我,就算我對她有什么企圖,那也不是你們能插手的,還是你們希望我就此罷手,任由她拖著破敗的身子養(yǎng)活你們?”

  他那認真的眼神正清楚的告訴福嬸,要是惹惱了他,他是真的會那么做,而且,是立刻就去做。

  “可是……”

  “滾!”他懶得再與這群婆媽周旋下去,氣一凝,就是駭人的獅吼。

  原本還想糾纏不休的福嬸一聽到這聲大喝,便一溜煙的溜了,就連原本還躲在門外偷聽的人,也跟著爭先恐后地跑了。

  嘖,就憑這群人,也想守護差點兒病入沉疴的宇文丹花?他敢保證要是他撒手不管,不出三年,宇文丹花絕對香消玉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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