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駿那句“會好好照顧她”并不是空口白話,他隔天一大清早便央托附近的一名大娘來照顧辛海棠,直到他放工回來,再接手照顧的工作。
見連駿付給鄰居大娘每日照料的工資,送鄰居大娘離去,辛海棠趕忙表明道:“駿少爺,奴婢已經沒事了。”
“閉嘴!边B駿板著臉斥道。
接著,他又馬不停蹄的開始燒柴煮水,一部分拿來泡茶飲用,一部分拿來煮粥,剩下的倒入浴桶中,準備讓辛海棠沐浴。
“駿少爺,奴婢真的可以自己來!币娺B駿真的為她寬衣解帶,將她抱到浴桶邊,辛海棠試掙扎脫身,卻因為牽動私密處的傷而倒抽口氣。
“不準動。”連駿板著臉,擰著眉,臉色兇惡,動作卻輕柔無比。
他仔細地擦洗著她的身子,指尖在撫遍每一處青紫淤傷時更是如微風拂過般,教她非但沒感到絲毫疼痛,反而留戀他柔和的愛撫,直到凈身結束。抱她回床上后,連駿又端來剛煮好的粥欲喂她。
“駿少爺……”辛海棠本能的又要拒絕。
“海棠兒,你就這么不愿意讓我照顧你?”不待她把話說完,連駿已經先開口,一臉凝重的看著她!斑@回是我太過分,害你受了不該承受的傷害及疼痛,想必讓你不快至極,也難怪你不愿接受我的照顧……”
“不,不是!”辛海棠一驚,急忙想解釋個清楚。
“不愿讓我彌補傷害你的罪過!边B駿的臉色愈發凝重。
“奴婢從沒這么想過丨我……”她想解釋,舌頭卻像打了結似的。
“但你不愿意接受我的照顧。”連駿就是咬著這一點不放。
“因為這不合規矩啊!”情急了,辛海棠反倒能把話脫口而出!澳侵髯,奴婢就只是奴婢,天底下沒有主子貼身照顧奴婢的道理。”
這話像記無形的拳頭重重襲向連駿,他必須竭盡所能才站得穩。
“沒錯……我是主子,你是奴婢。但除此之外,我們之間就不能有些別的嗎?”連駿試探道!爱吘刮覀儨卮鎺讉月有余了,關系終究不同的!
自從連駿考上文書生員一職,搬出連府住入這座小小的合院,在某個月色極佳的夜里,他試著撩撥辛海棠兩句,她便溫順可人的為他暖枕被,與他歡愉纏綿,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他們之間關系匪淺?
瞬間,連駿注意辛海棠雙頰泛紅,神情變得柔媚,可是很快的,她猶豫了一下后便雙睫垂掩,宛如戴上面具般,變回平常他所慣見的,溫馴平和的神情。
“滿足主子的需求是奴婢的本分,駿少爺您是聰明人,應該清楚這一點才是!
什么聰明人!連駿差點破口咆哮,但終究勉強按捺住了。
之前惹他心頭火起的就是這個原因!他發現,在長年相處下,他早就不把辛海棠視為一名貼身丫頭而已。
天下奴婢何其多,可是辛海棠就此一人!沒有她,年幼的他可能順理成章被嬌養成敗家子,不可能懂得思考將來;沒有她,逐漸成長的他不可能真正擺脫連家的名聲所帶給他的束縛,勇于開口希望長輩認同他的選擇,自力創造前景;沒有她,他根本不可能懂得何謂兩情繾綣,當然不會想要擁抱其他女子!
本來連駿不曾細想過這么多,直到這回失控傷害了她,才明白自己心底就是累積了這么多、這么深、這么久的情感。
這也就是為什么他會被辛海棠一字字、一句句的回應傷了心。
想想她說了些什么?她說他是她的磨練?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盡本分?那若是換個男人做她的主子、她的少爺,她照樣會無微不至的服侍對方,為他暖床?因為她是那個男人的貼身丫頭,是嗎?
重重的抹把臉,連駿慎重的朝一臉納悶的她道:“海棠兒,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有朝一日,你我不再是主仆,會是什么樣的情況?”
他是試探著問,辛海棠的反應卻極大,血色再次自她小臉上褪盡,瞠大的雙眼里緩緩浮現淚光,貝齒緊緊咬住下唇,直到滲出些微血絲。
“……駿少爺是想趕奴婢走?”像被掏心剜肝,她好半晌后才問得出這一句。
“不,我怎么可能趕你走!边B駿急急反駁道。“相反的,我希望你能夠一直陪伴在我身邊!
“只要駿少爺不嫌棄,奴婢本來就愿意一直服侍您呀!毙梁L牟幻靼姿伪乜桃鈴娬{這件事。
“不,我不要你只是服侍我!边B駿臉紅許久,才忍著羞臊把話說完!拔蚁M闶且驗橄矚g我連駿這個人,才會愿意留下來,一直在我身邊服侍!
他自認把話說得夠明白了,辛海棠卻仍然沒有聽懂。
“奴婢自是敬愛您,自愿服侍您的,這有什么問題……”
“不是!”她話未竟,便教連駿急急地打斷!拔矣植皇悄欠N七老八十的長輩,你敬愛我做什么?更何況你會跟一個長輩歡愛嗎?不,我是說,我年紀甚至還比你小了一些,與其說是像長輩,還不如說像弟弟一樣……”
“像弟弟一樣?”辛海棠的嘴角顯得有些僵硬!斑溃埶∨緹o法想像……”
“是無法想像,算我舉錯例子。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連駿一提到重點,臉色又開始泛紅!爸攸c是……”
“是什么?”他支支吾吾的模樣教她不由得跟著屏息,靜待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喜歡你,是那種男人對女人的喜愛!郎情妾意你懂嗎?我喜愛你,是想娶你為妻的那種喜愛!”有點混亂、有點慌張,但連駿終于把想說的話全都說出口。
語畢,他大口喘息的模樣很是狼狽,但雙眼仍緊緊盯著辛海棠。
她對他這樣的一番告白,究竟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但見辛海棠先是一臉愣然,既而回神領悟,雙頰浮現一抹聽聞男子告白后的羞赧紅暈,可是下一眨眼,取而代之的卻是驚惶蒼白的神色。
“駿少爺!您在胡說些什么呢?您怎么可以喜愛奴婢?這是萬萬不可以的!”
“你是干了殺人放火還是燒殺擄掠的勾當?”連駿問道,見她搖頭,他才繼續說下去,“那還有什么理由阻止我喜愛你?”
“因為……因為奴婢是奴婢!”辛海棠急急地提醒道。“主子怎么能娶奴婢,那會作踐了您的身份!
“我不在乎!
“奴婢在乎啊!”她低呼,不明白他說出“我不在乎”時為何竟是一副云淡風清的模樣,他難道沒想過世俗眼光將如何看待他嗎?
“奴婢是絕不允許他人蔑視您的!
或許尋常人家主仆通婚,世俗的眼光會較為寬容,但連駿是何許人也?連家的名聲豈容毀壞?別的不說,連老夫人及荷夫人那一關肯定就過不了的,怎么可能讓一個奴婢嫁入連家大門?
定定神后,辛海棠以乞求的語氣道:“駿少爺,奴婢方才一定是聽錯了,才會以為您說了些什么不該說的話,是吧?”
連駿很想馬上回答一聲“不對”,但他不曾聽過她以這般驚惶失措的乞求口吻說話,反倒教他打消了主意。
他張臂傾身將震驚過度而顯得僵硬無比的辛海棠抱個滿懷,讓她的小臉枕上他的胸膛。這樣的守護姿態顯得如此天經地義。
“是,你說什么都對。你身子還很虛,現下我們別談這些。乖,閉上眼睛睡一下吧!
不過,此時此刻起,連駿已下定決心,無聲的扭轉了兩人之間的主仆關系,他對自己起誓,他就是要定了這個小女人,要娶她為妻,無論是誰阻撓,即使是辛海棠本人抗拒,他也不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