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永玹過來為拂春換藥。
這趟他出來只帶了幾個侍衛,同行的除了她,并沒有其他的姑娘,他也不可能讓侍衛幫她換藥,當然就只能由他親自服侍了。
拂春從小和一群男人一起習武,也沒太多忌諱,撩起衣袖,由著他替她換藥。他將昨日敷的藥先清理干凈,再重新為她上藥,包扎完后,他問道:“昨晚傷口可會疼!
思及昨日被他調戲的事,拂春挑起眉,刻意說道:“昨日被你一抱,我昨晚疼了整夜都睡不著,你說你要怎么賠我?”
“是嗎,那你想我怎么陪你?一整天可夠?”他存心將她說的賠當成陪字。
她聽出來了,沒受傷的那只手握起拳頭,威嚇的舉到他面前,“你是不是很想試試我的拳頭有多硬?”
他抬起手,包覆住她的拳頭,捏了捏,一臉正經的回道:“我知道你的拳頭有多硬了!
拂春磨著牙,嚴正警告道:“你再敢輕薄我,休怪我揍你!”
永玹面露詫異,“我以為咱們已經私訂了終身。”
“誰同你私訂終身?”她沒好氣地道。
“那日在馬車里,你可是親口答應會對我負起責任,難道你想不認賬?”
聽他提起那事,她拳頭癢得很想揍人,“那不只是你一時的戲言嗎?”
他神情嚴肅的瞅著她,“我豈會拿婚姻大事當兒戲!
“你這是什么意思?”她弄不清他是不是又在逗弄她。
“我不會拿你我的終身大事來當兒戲!彼麌@息一聲,捧住她的臉,“我那日是認真的,我以為你明白。”
她明白個鬼呀!拂春用力揮開他的手,板著臉道:“那天你莫名莫妙逼著要我負責,這還不兒戲?永玹,我警告你,你別再戲弄我,否則我真對你不客氣!
見她真的怒了,永玹解釋道:“我從未戲弄你,我……”
他話未說完,外頭傳來侍衛的聲音——“啟稟王爺,張大人求見!
“讓他在大堂等我!庇阔t站起身看著她,說道:“拂春,我與張大人要商量官銀的案子,你我的事,等我回來再談可好?”
她被他給撩撥得心煩意亂,朝他擺擺手,意思是同他沒什么好談的。
見她沒答腔,他當她默許了,走了出去。
獨自留在房里,拂春心煩的來回踱步,她不太明白自個兒是怎么了,一顆心被他給攪得時喜時嗔,無法平靜。
待在房里越想越亂,她索性走了出去,守在門外的兩名侍衛亦步亦趨的跟在她后頭。
知道這兩人是奉永玹之命保護她,她回頭道:“我沒要出去,你們用不著跟著我!
“王爺擔心那些殺手不死心再前來刺殺您,吩咐屬下務必要保護好拂春小姐!逼渲幸幻绦l說道。
“這里是衙門,那些殺手應該沒那么大膽闖進來!
那侍衛回道:“那些賊人連朝廷官銀都敢劫,豈會將這小小衙門放在眼里。”
“你說的倒也沒錯,”拂春瞟了眼受傷的手臂,臉上沒有一絲懼意,反倒露出一抹期待,“他們要是敢來,這次我非抓住他們不可!彼龖鹨獍簱P,準備回房里拿隨身長棍,忽地瞥見廊柱上有幾只螞蟻,她猛地想到昨日在槐樹坡見到的一幕情景,脫口而出,“啊,我想到了,該不那里吧!
說完,她看向那兩名跟著她的侍衛,催促道:“去告訴你們王爺,說我想到有個可疑的地方了。”
永玹帶著拂春與八名侍衛再來到槐樹坡。
拂春翻身下馬,率先走向那棵大槐樹,繞到樹后頭,她低頭尋找須臾,找到一個蟲蟻出沒之處,撥開草叢,回頭朝跟在永炫身旁的幾名侍衛說道:“借我一把劍。”
一名侍衛抽出腰間佩劍,倒轉著劍柄,遞過去給她。
她握過劍柄,握開草叢,插入一處縫隙里,劍尖沿著那補縫隙,往前后和四周刮了一大圈,一邊順手把周圍的雜草一并除去。
片刻后,被她刮過的地方,露出一片彷佛被切割過的土塊,嚴絲合縫的被填在內里。
“這塊地底下該不會有什么密室吧?”她將劍還給侍衛,一邊說道。
昨天她瞧見那些成排的螞蟻沿著縫隙里鉆出來,隱隱覺得奇怪,不過當時永玹過來了,她沒來得及細看,離開后也就忘了。
見狀,永玹指著那土塊,吩咐侍衛,“把它給移開!
兩名侍衛上前,抽出佩劍,插入縫隙里,試著將那片土塊給撬開來,不久,他們將那片土塊給抬了起來,露出底下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拂春站在洞口旁探頭望著,但里頭實在太黑了,瞧不清楚。
在等侍衛去找來火把和繩索時,永玹垂眸睇看著那洞口,說道:“看來那些劫匪雖飛不了天,倒是能遁地!彼又蚍鞔盒Φ溃骸斑@回若是能破案,你可是首功!
聞言,拂春欣喜的追問道:“那可有賞銀領?”
見她滿心想著銀子,他不免失笑,“回去后我會稟明皇上重重賞你!
“你可別忘了!彼肫鹱詡兒上回幫忙捉拿到兩名欽命要犯,得了一百兩銀子,這回若是能破了這案子,少說也得賞她個五百兩吧。
永玹滿臉笑意,意有所指地道:“忘了誰也忘不了你的!
拂春想著賞賜想得太開心,沒聽出他話中有話。
沒多久,侍衛們便找來了火把和繩索,并將繩索的一頭牢牢綁在那棵大槐樹的樹干上。
“我先下去瞧瞧!狈鞔航舆^其中一支火把,迫不及待沿著繩子爬了下去。她的速度快得永玹根本來不及阻止,他無奈又擔心地揺揺頭,心里想看以后得想辦法管管她這一股腦往前沖的急性子。
很快便滑到底,拂春仰起頭大聲喊道:“下來吧!彼e起火把照著四周,發現前面有一條甬道。
沒多久,永玹等人陸續下來,侍衛下來六個,留了兩個人在上頭看守。
一行人往甬道走去,此時正值盛夏時分,外頭酷暑逼人,但越往里面走,只覺一股寒意竟撲面而來。
幾人手里的火把照亮幽暗的甬道,永玹瞥見兩旁的壁畫,說道:“這里像是一座古墓!
“你是說這里是古人的墓室?”拂春盯著一旁畫著仙人升天圖的彩色壁畫,頓感寒意更加逼人,不自覺揉了揉手臂上冒起的疙瘩。
“嗯,只是不知是哪一個朝代的墓室!
一行人邊看邊往里面走。
拂春猜測道:“那些劫匪搶了官銀之后,該不會就是躲進這里好躲避官差的追捕,連同那些官銀都藏在這里吧?”
“有可能!
空蕩的甬道里回蕩著他們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永玹示意身邊的佳衛提高警覺,接著追上走在最前面的拂春,與她并肩而行。
來到甬道盡頭,是一處墓室,墻上點著幾盞長明燈,幾人還來不及四處察看,便遭人襲擊。
十幾名黑衣人從后方的甬道竄了出來,持著兵器朝他們砍去。
他們一路上一直暗自戒備,因此在對方偷襲時,旋即發觀了。
墓室里登時響起金戈交擊之聲。
拂春提著長棍,一邊還手回擊,一邊刻意挑釁道:“你們是誰,蒙頭蓋臉的見不得人嗎?有本事就把臉上的蒙面給揭了,光明正大的同咱們打!
對方一人冷哼道:“你們敢擅闖這古募,就別想活著出去!”
話音一落,黑衣人的攻勢更加凌厲。
見對方似是真想置他們于死地,拂春也顧不得三舅曾告誡她非到必要不許傷人性命,此刻危急關頭,她若不殺他們,那些人就會殺了她。
她將手中長棍一扭,抽出藏在里頭的一把細劍,全力應敵。
然而對方人多,武功又不比他們弱,他們一行人很快被分散。
拂春瞥見永玹落單,她只記得他也懂武功,卻不知深淺,為防萬一,她退守到他身邊保護他。
他們遭六名黑衣人圍攻,一步一步被逼到角落,永玹瞥見隨行的侍衛有兩人被殺,另外四人也被黑衣人糾纏住,無法過來幫忙。
他未帶兵器,手里握的一把長刀還是適才從一名黑衣人手里奪來的,覷見一名黑衣人舉刀要砍向拂春,而她正與另一名黑衣人交手,無暇顧及,他橫刀替她擋住那一刀,卻顧不了背后的攻擊,他悶哼一聲,忍痛回手一刀刺向對方的胸口,在對方倒地后,他發現又有一名侍衛被殺死,緊接著兩名黑衣人朝他們圍攏過來。
他神色凝重的對拂春交代道:“我攔住他們,你趁機逃出去!”
“你要我丟下你一個人逃走?”
“眼下這局面,能逃一個算一個!
這次是他大意了,為防衙門有人勾結那些匪徙,走漏消息,他未知會縣衙,只帶著自己的幾名侍衛,以至于讓她身陷險境,此時情勢危急,縱使他逃不出去,也希望能護著她逃走。
拂春馬上拒絕,“我不能丟下你獨自逃命,要逃我們一起逃!”她發狠的使著手里的劍,刺向那些黑衣人。
“拂春,聽我的話,我掩護你出去,若是有個萬一,也有人能將在這里發生的事稟告朝廷!闭f完,永玹大步上前,一邊揮舞著手里的火把,一邊橫刀試圖擋住黑衣人,爭取讓她逃走的機會。
“那也該是我掩護你逃出去,我攔住他們,你快走,咱們不能全折在這里。”她抬手橫劍一揮,想攔下那些步步進逼的黑衣人。
她這一招讓她身前門戶洞開,永玹連忙護住她,“不,你先走!
一名黑衣人聽見他們互相推讓的話,獰笑道:“你們誰也別想走,今兒個都給老子把命留在這兒!”
他殺氣騰騰的舉刀當頭劈向永玹,拂春驚得抽劍一攔,險險替他擋住。
就在這時,她的手不慎撞向旁邊的一堵石墻,那石墻竟往旁移開,露出了一道石門,見狀,她飛快一把拽著永玹,逃向石門后頭。
顧不得多想,她一路拽著他的手腕逢路就走,在墓室里左穿右拐,想甩開追在后頭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