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心又開心的王峋先準備了些簡單的吃食給鞍作俊彥及趙莞清填填肚子,就趕緊整理兩間客房出來。
由于他們倆的穿著真的太奇怪,他就拿出自己大哥的衣裳給鞍作俊彥換上,不過他們家沒女裝,也只能先請趙莞清同樣穿男裝,等明日他再出門去買幾套女裝回來。
折騰了大半天他們也累了,就算這個時代的食物滋味還真不是普通的……粗糙、不合胃口,他們還是努力填飽肚子。
等到王峋終于整理出兩間客房后,他們倆倒頭就睡,對今天所發生的所有荒謬事都不想了,有任何問題,都留到明天再解決吧。
“司馬大哥,你怎么這么早就起身了?”
隔日一早,王峋一看到鞍作俊彥出現,一雙眼睛亮得跟什么一樣。鞍作俊彥再度無言以對,只覺得這位少年郎“病”得還真是有點嚴重。
“我一向習慣早起!彼蜌獾幕卮。
“和我大哥一樣呢!蓖踽靖菍λ蟹N濃厚的親切感,“剛好我已經快準備好早膳了,趙姑娘呢?”
“她恐怕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肯下床。”鞍作俊彥有些不以為然的輕哼了聲。
和她一同從臺灣到中國的旅途中,就已經領教過她的散漫個性,每天早上定好的出發時間,他是提早十分鐘就準備好,她卻得別人三催四請才姍姍來遲,還一臉睡眼惺忪的模樣。
今天早上果然還是鞍作俊彥親自出馬才把趙莞清從床上給挖起來,直到坐上桌吃早膳時,她還是一臉無神,像是隨時都有可能直接趴在飯桌上睡著似的。
“為什么我一定得這么早起……”她一邊用膳,一邊忍不住碎念,“今天又不用趕飛機、趕行程,難道就不能讓我一覺睡到自然醒嗎?”
“什么是趕飛機?”王峋好奇的問。
“嗄?”趙莞清心一驚,真糟糕,一不小心就說漏嘴了。
倒是鞍作俊彥老神在在的回答,“王公子不必管她說了什么,她還沒睡醒,腦袋犯糊涂才會胡言亂語!
趙莞清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他講話一定非得這么惡毒不可嗎?他到底是有多討厭她?
“司馬大哥,叫王公子太生疏了,你可以直接喚我f阿峋’,我大哥都是如此喚我的。”王峋再度朝鞍作俊彥露出一雙晶亮的眼。
“……”他直接直視王峋那“仰慕”到令他不太舒服的眼神。
“司馬大哥,不論你們要在揚州城待多久,盡量住下來不打緊,反正這座宅子只有我一人住也浪費,多你們兩位也熱鬧些。”王峋興致高昂的提議。
看來這位少年郎一個人住到太寂寞了,才會對他們倆這么熱心吧?趙莞清默默的吃飯,倒是有點可憐他了。
鞍作俊彥則滿腦子想的都是住在這里的利害關系,他們不知道會在這里待上多久,如果有人免費供應他們吃住那是再好不過,更重要的是,他們連一丁點能在這個朝代使用的錢都沒有,要是現在踏出這道大門,肯定沒多久就餓死街頭了。
他們暫時沒任何本錢自力更生,雖然依附著別人生活有點窩囊,卻不得不妥協,大不了之后他再想辦法賺錢回報王峋,不就得了?
雖然他還必須忍耐王峋對他可能有些“不良意圖”……
“王公子……”
“是‘阿峋’。”王峋笑笑的堅持。
“噗!”趙莞清忍住笑,埋頭吃自己的早膳?磥磉@位花美男已經在唐朝收服他的第一位“粉絲”了,雖然是個有戀兄癖的家伙。
“……阿峋!卑白骺┮浅H棠筒挪恢骂~上青筋暴跳,“很感謝你能暫時收留我們,但如果你能再答應在下一件事情,咱們會更加感激你的!
“有什么事情盡管說。”他毫不猶豫的承諾。
鞍作俊彥眸中銳光一閃,勾起一抹得意之色,“那用完早膳之后,咱們就開始大掃除吧!
“嗄?”大……大掃除?
在王峋的一陣呆愣之下,鞍作俊彥突然開始主導一切,將整座宅子劃分成幾個區塊,以使用頻繁排出先后打掃的順序,開始三人的大掃除計劃。
忍耐一個晚上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既然他要在這里久留,就非得讓這里改頭換面,至少也要有最基本的干凈整潔不可!
王峋明明是主人,但頓時間好像鞍作俊彥才是這里真正的主子一樣,強勢的開始主導一切。王峋卻被鞍作俊彥指使得很快樂,鞍作俊彥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沒有第二句話。
“那個家伙肯定有潔癖!”也被鞍作俊彥指使的趙莞清一邊哀怨的擦窗欞,一邊抱怨出聲。
他是指使人指使習慣了嗎?連到了唐朝也不改本性,毫不客氣把她和王峋當成自己員工一樣操下去,讓人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
他命令人的口氣非常專斷,而且還有一種不容否決的強大氣勢,甚至他只要占著身高優勢由上往下睨她一眼,她就只能摸摸鼻子默默工作去,然后在他的背后腹誹他泄恨。
他們打掃了整整三天,才終于讓鞍作俊彥點頭收工。
天知道收工那一刻趙莞清差點痛哭流涕,她之前從沒被這么“虐待”過,一雙纖纖玉手都被磨粗了,要不是她現在身處唐朝的揚州城,無處可逃,否則她早就逃離開他逃得遠遠的。
第四天一早,她一用完早膳,馬上帶著大包包離開鏡作坊,溜到外頭去避難,免得鞍作俊彥又要找什么名目來操她。
而鞍作俊彥要王峋帶他去工作坊看看,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試著幫王峋整頓王記鏡作坊,順便賺錢,算是報答王峋對他們的收留之恩。
于是她和鞍作俊彥暫且分道揚鑣,也終于讓她松了口大氣。
趙莞清帶著鏡靈出門,在揚州城內到處走走,看鏡靈能不能想起什么事情。
“哇……是揚州城,真的是唐朝揚州城耶……”
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趙莞清興奮的左瞧右看,每一樣事物對她來說都好新鮮,她甚至看到許多后來只在文獻記載出現的歷史實物近在眼前,恨不得能偷渡幾個帶回二十一世紀。
她一邊往前走,一邊問身旁的鏡靈,“鏡靈,你有想起什么來嗎?”
“是很熟悉,但再多的感覺……還是沒有!辩R靈無奈一嘆,她的身形已經比前幾天要清楚多了,但還是很淡。
“別著急,慢慢來吧,至少這里對你已經有熟悉感,我相信會越來越好的!壁w莞清笑著鼓勵。
“趙姑娘,謝謝你。”鏡靈感激一笑。
“許爺,您慢走呀……”
就在前頭,趙莞清她們瞧見一個肚子圓滾滾,身穿錦緞的中年胖大叔從某間玉店走出來,玉店老板親自送到門外,還拚命鞠躬哈腰,諂媚得很。
這個人一定是大金主!趙莞清忍不住搖頭惋惜,果然年輕又帥又有錢的大總裁只會出現在小說內,現實世界始終是殘酷的。
但鏡靈卻突然獲起眉頭來,“這個人身上有鬼氣纏身!
“你說什么?”趙莞清訝異的睜大眼。
“我瞧見他身上有股黑氣纏繞,那股黑氣還帶有極大怨念,肯定是做了什么缺德事,長久下去,他不但運勢衰弱,還會病痛纏身!辩R靈非常篤定的回答。
趙莞清想了想,既然都有鏡靈出現了,那有鬼呀怪呀這些非人類存在似乎也就不是什么太訝異的事情。
眼看著那位胖大叔即將走上馬車,趙莞清突然沖上前去,好心提醒他,“這位大爺,請等一等。”
許大貴瞥了一眼趙競清,態度高傲,“小丫頭,本大爺日理萬機,可沒時間浪費在你身上,快走。”
“我說完短短幾句話就走!壁w莞清沒好氣的暗哼一聲,這人的眼睛簡直就是長在頭頂上。“大爺若是有機會,還是多做些好事,幫自己積積德吧,肯定對你有好無壞。”
許大貴臉色一變,勃然大怒,“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暗指我做了不少缺德事嗎?”
“唉,我可什么都沒說,我只是提醒你要多做善事而已。”哦喔,這人惱羞成怒,不打自招了。
“住嘴!”許大貴憤怒的命令馬車邊的壯漢隨從,“將這個滿嘴胡言的小丫頭好好教訓一頓,看她還敢不敢亂說話!”
“是!”
趙莞清狠狠倒抽一口氣,終于知道什么叫禍從口出,動作飛快的轉身就跑,一路逃回王記鏡作坊。
鞍作俊彥此刻正隨著王峋來到工作坊一探究竟。
工作坊就在他們所住院落的后頭,因許久未動工,里頭也積了一層灰,讓鞍作俊彥看了又忍不住直皺眉頭。
他來到角落已是成品的鏡子堆內,隨手拿起一面六瓣菱花鏡瞧了一眼,發現鏡背的花紋粗糙,一看就知道做工隨便,再拿起一面旁邊的圓形海獸葡萄鏡,花紋同樣粗糙,完全就是劣質品。
揚州城可是唐朝制鏡最有名的地方,各家鏡坊林立,在這個一級戰區,這種程度的鏡子難怪賣不出去,只能堆在工作坊內生灰塵。
“其實咱們鏡坊的鏡子,一開始品質不是這樣的。”王峋有些無奈的笑,“但自從大哥消失后,我也不知該如何一個人打理鏡坊,那些師傅們就開始怠慢起來,鏡子越做越差,賣不出去,我發不出工錢,他們也“意思是若我想重新招攬一批師傅,你也請不起?”
他善于經營,要他將一座鏡坊起死回生并不是件難事,只要有經費及工藝人才,再加上他的經商腦袋,沒什么事情是他辦不到的。
“是呀,其實我現在身上所剩的家當也勉強只夠咱們三人吃食一段日子,再多就沒有了!蓖踽敬蠖男α诵。
“你……”鞍作俊彥再度無言以對。這個人都快自身難保了,還不自量力又多收了兩個白吃白喝的人,他到底有沒有腦袋呀?
鞍作俊彥的個性要求完美,晉唐工藝出產的工藝品要是過不了他這一關,是要銷毀重做的,但現在可沒有本錢及時間將這些鏡子銷毀重做,也只能忍著不讓自己的完美主義發作,先想辦法將這些劣質品順利銷出去再說。
但這種糟糕東西能換幾個錢?他忍不住冷哼一聲,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現在最重要的經費沒著落,倒是讓他有些苦惱。
“啊——俊彥,司馬俊彥!”
一早就離開鏡坊不知跑哪去的趙莞清,此刻居然急急忙忙的沖回來,前頭找不到入,就找到后頭工作坊這里來,一臉的驚慌失措,像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煩。
鞍作俊彥眉一蹙,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闖禍了?”
“我才不是闖禍了!”她激動的反駁,“我只是好心‘叮嚀’對方幾句,誰知道那人肚子那么大,肚量卻比眼屎還要小,居然沒品到要他的手下教訓我一頓!”
鞍作俊彥在聽完趙莞清講述剛才的事發經過后,忍不住翻了一記白眼。
她倒厲害,來這里才沒幾天就惹禍上身,可真是有本事!
鏡靈?王峋納悶的挑了挑眉,有些不太懂趙莞清在講什么,不過倒是很識相的沒在這時插話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