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一笙向來不是個好相處的人,有錢人家的少爺,哪個沒有一點公子哥的脾氣。
他從小到大談得上朋友的人不多,除了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還有去英國讀書時交到的幾個知交。
不同于大哥給人的霸氣,紀一笙俊美的外表少了雄性的粗野,他過于俊美漂亮的五官,還有他修長精瘦的身材,一身筆挺西裝,腰身挺拔,舉手投足間盡是敏捷優雅。
如此斯文的他,最大的嗜好跟打發時間的方式竟然是找人練拳擊跟搏斗,這個興趣是他高中后培養的,回臺灣進醫院工作后,不管工作再忙,每隔幾天總要去練習場練練拳頭,發泄一下工作壓力。
以前最常聚會的地方要嘛夜店、要嘛酒店,總會有辣妹或是正妹作陪,不過近幾年死黨們一個一個結婚,別說去夜店泡妹,就連晚上出來一趟都難,全都成了居家好男人,個個都想在家陪小孩抱老婆。
坐在自家經營連鎖飯店的咖啡館里,紀一笙抬腕看了一下手表,早過了約定時間,卻還不見丁貝云的人影。
紀一笙生平最厭惡別人遲到,而他也從不等人,此時坐在咖啡館里的還有另一位好友商文森,是他在英國讀書認識的莫逆之交。
商文森看紀一笙連連低頭看手表,怕他起身走人,忍不住幫遲到的丁貝云說話,“她可能是下班碰上塞車了,再等一等吧,應該快來了。”
紀一笙斜了好友一記白眼,冷著臉不出聲,放下手腕后又繼續低頭看著商文森帶來的資料,上頭是林國生交代的遺囑,商文森是他找來幫林院長處理遺囑的律師。
“我很好奇這位丁貝云到底是什么樣的女孩,竟然會決定跟你這個不相愛的男人結婚!
“文森,我以為你只對美女感興趣,像丁貝云這樣無趣死板的小家碧玉根本入不了你的眼,沒想到你會這么關心她。”
有錢的男人身邊總是會圍繞著美女,這是長久以來不變的定律,商文森家世顯赫,交往的女人個個都是一等一的美女。
“我只是對她有點好奇,哪來什么關心,你少亂說,再說丁貝云也沒有你說的那么無趣死板,我看她不過是個性害羞內向,不擅跟人交談罷了。”
“我對她這個人沒興趣,你不用跟我解釋!边B頭都沒有抬,紀一笙看著手上的文件回答。
“喂,你們都要結婚了,你說這種話也太傷人了吧!鄙涛纳娺^丁貝云兩次面,覺得她是個很好的女孩,長得也不差,性情也好,只是有點保守,并沒有紀一笙說的那么糟。
紀一笙懶得回應商文森的話,掃了他一眼,拿過一旁的咖啡輕啜了一口,打算起身走人。
“喂,你干什么?”見紀一笙已經開始收拾東西,商文森驚訝地問著。
“醫院晚一點還有個會議!
“你好歹再等個五分鐘!
“你應該知道我從不等人!彼计评攘宋宸昼,沒必要再等下去。
“一笙……”商文森見他真的打算走人,這下子也急了。
因為兩人在講話,沒去注意在咖啡館門口出現的人。
當丁貝云急匆匆地趕到約定的五星級飯店,已經七點十分,整整遲到了十分鐘。
丁貝云走到飯店華麗低調的咖啡館大門時,服務生很親切地來到她面前,在她道出紀一笙的名字后馬上幫她帶位。
此時紀一笙已經起身,才剛轉身舉步要走,身后就傳來丁貝云的聲音。
“對不起,我來晚了!倍∝愒谱呱锨埃粗矍翱∶赖募o一笙冷著一張臉,她連忙低下頭小聲地跟他道歉。
紀一笙冷冷地掃了丁貝云一眼,不悅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她看了幾秒,像是在思考要直接走人還是坐下來跟她談,幾秒后,沉默尷尬的氣氛被打破,紀一笙淡淡地說:“坐吧!
見紀一笙又再次坐回原來的位子,丁貝云也急忙跟著坐下。
“想喝什么?”紀一笙招來服務生,轉頭問丁貝云。
丁貝云要了一杯果汁,一分鐘后服務生端了果汁過來,紀一笙都沒有出聲,只見他從牛皮紙袋里拿出文件。
這時商文森語帶輕松,“丁小姐,你還記得我嗎?之前在醫院時我們曾見過一面!
丁貝云朝商文森點點頭,害羞地跟他打了聲招呼,“你好,商律師,好久不見了!
“不用這么客氣,你跟一笙結婚后我們就是朋友了,不用那么客套,你叫我文森,我也直接喊你貝云。”
商文森從第一眼見到丁貝云后,就對這個女孩有莫名的好感,不過這份好感并不摻雜什么男女情愫,只是單純覺得外表柔弱的丁貝云值得人家疼惜。
丁貝云的臉紅了一下,難為情地拿過眼前的果汁喝了一口,看起來有點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回答商文森,她跟商文森并不熟,直接喊人家的名字似乎不太恰當,卻又不知該接什么話,只能用沉默代替回答。
紀一笙冷眼看著兩人對話,隨手將手中的文件遞給丁貝云,“這是林國生院長的遺囑,你先看看有什么問題!奔o一笙將文件遞過去后,拿過咖啡杯喝了一口。
“好!倍∝愒频皖^,一頁一頁看著白紙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很快就翻完了。
紀一笙以為她會細細地讀完遺囑里每一條內容,沒想到她才看不到一分鐘,就將手中的遺囑放下了,這個舉動讓紀一笙不覺多看了丁貝云一眼。
丁貝云小他一歲,打從她還是高中生時,他就從林國生院長口中得知有這么一位私生女,礙于妻子的排斥,十年前丁貝云的生母過世后,林國生不敢將丁貝云認領回家,只好將她寄養在朋友家里,直到丁貝云上大學,在英國讀醫學院的他回臺灣時,在醫院見過她幾次面。
在紀一笙眼中,大學時的丁貝云清秀的五官有些青澀,因為與林國生長得不像,紀一笙猜她應該是像她的生母。
她近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只及他的下巴,因為骨架小,整個人看起來有點清瘦,一頭及肩淡褐色的自然卷發,只用發夾夾住前額垂落的頭發,看起來清爽的她皮膚白白凈凈,總是穿著牛仔褲和T恤,沒有時下年輕女孩的時髦打扮,是個害羞又內向的女孩。
第一次見面時,她緊張到不敢看他,幾次被他發現她偷偷抬眸看他時,那雙又大又圓的水汪汪眼睛讓他印象十分深刻。
幾年過去,每年寒暑假總會碰上一兩次,這些年他跟在林院長身邊,自然看得出林院長對丁貝云心里一直藏有虧欠,畢竟是他的女兒,卻不能被好好照顧。
“看完了?”
丁貝云朝他點點頭,問:“我要在這里簽名嗎?”她知道紀一笙跟商文森都是大忙人,為了不打擾他們的時間,她將遺囑翻到最后一頁。
“一旦我跟你結婚了,就等于你放棄繼承林國生院長的財產,這一點遺囑上有寫,你看明白了?”
“我明白!
紀一笙見她又以頭頂對著他,沒好氣地問:“那你還有沒有其他條件和要求?”
商文森立刻挑眉看了好友一眼,不懂他哪來的火氣,不就是問人家有什么問題嗎,丁貝云又沒說什么,他干嘛要把氣氛搞得這么充滿火藥味,跟紀一笙當朋友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他用這么惡劣的態度跟女人說話。
因為紀一笙的口氣突然莫名其妙變兇,丁貝云被嚇了一跳,全身僵硬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后,大大的眼睛偷偷瞥了紀一笙一眼,“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什么事?”紀一笙口氣有點冷。
“我可以知道你……為什么同意跟我結婚嗎?”憑他的家世跟外表,肯定有很多女人愛慕他,他卻眉頭都不皺一下,點頭愿意跟她結婚,她忍不住好奇。
紀一笙沒料到她會這么問,俊容閃過一絲納悶,而后聳肩勾唇反問:“這個答案很重要嗎?”
丁貝云抬頭與他相視,小臉上的表情很認真,她知道同父異母的妹妹林芯芯喜歡紀一笙,因為喜歡他還義無反顧地當了醫生,在爸爸的安排下進到紀家的醫療體系當醫生,就為了能拉近兩人的距離。
她以為紀一笙若是要娶,也應該是娶林芯芯,畢竟以紀家的社會地位肯定會選林芯芯,沒想到他卻愿意娶她。
相對于丁貝云的認真,紀一笙的態度顯得無所謂,“林院長覺得對你有虧欠,希望我能娶你,而我需要林院長在醫院的人脈穩定人心,所以我同意結這個婚,這就是全部的理由!奔o一笙直接明白地說出了心里的想法,也直接表明這個婚姻沒有男女情愛,純粹是為了林院長。
“所以你并不喜歡我?”丁貝云又問。
“不喜歡!奔o一笙清楚地看到丁貝云的臉上在他說完不喜歡三個字,閃過一絲失落的神情后,再次低頭看著手中的果汁。
他很清楚丁貝云喜歡他,女人看他愛慕的眼神他很熟悉,他從丁貝云十七歲就認識她,知道她在感情上干凈得像張白紙,對他的喜歡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她不懂得掩飾的情意,在女人堆里流連過的他清楚地感覺到了。
見丁貝云久久不出聲,紀一笙抬手看了下手表,“理由我給你了,你對遺囑跟結婚還有其他問題?”
丁貝云本來就沒打算拿爸爸的財產,那些錢本來就不屬于她,只是她對結婚多少還是抱了一些幻想,但紀一笙簡單的一句話就把這個幻想打碎了。
紀一笙見她無異議,點了點頭,將手里的筆遞了過去。
“我還可以有一個要求嗎?”商文森卻在這時出聲制止,“貝云,你要不要將遺囑拿回去想一想,看看有沒有什么要求是你想補充進去的,放棄繼承不用這么急著簽字。”商文森見她正要在文件上簽名,擅自伸手將文件抽過。
這一突來的舉動讓丁貝云愣了一下,有些不明就里,還惹來紀一笙一記冷眼,商文森卻絲毫不在意紀一笙投射過來那道不算善意的冷光,他只是繼續親切地對著丁貝云,像在跟個不懂事的小女孩開導,“我看我們約明天再見面,到時你若是有什么要求,我可以幫你補充進遺囑里,你覺得如何?”
丁貝云有點吃驚地眨了眨眼,她印象中的律師都是冷淡不近人情,只會站在自己客戶的立場,她跟商文森非親非故,他卻這么幫她。
“我明天有手術,沒空!倍∝愒葡屏讼拼桨赀沒出聲,一旁的紀一笙已經先冷聲拒絕。
“那就約后天,看你哪天有空,這份遺囑我們那天再處理。”商文森不為所動地聳聳肩,不退讓地說。
丁貝云見兩人有點火藥味,怕兩人為了她的事吵起來,心里有些急了,“我現在就可以簽名,不用等改天!
她的話讓兩個互瞪的男人同時轉頭看她,紀一笙二話不說,將好友商文森手里的文件拿了過去,翻到簽名的那一頁,再推到丁貝云面前,丁貝云見狀拿起桌面上的筆,在文件簽上自己的名字,等商文森回過神想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