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妃大會鬧得沸沸揚揚,不出幾日秀女的名單就確定下來了。
秀女全數(shù)住在皇宮里的儲秀宮中,等待下一波的遴選,每日的生活作息也有太監(jiān)全程監(jiān)控記錄著,而連馨也是其中一員。
現(xiàn)在的她,心態(tài)已經(jīng)和當初剛知道自己被列入秀女名單時截然不同了,她心中充滿了熊熊的復仇火焰,但這火焰卻不是沖著陷害她母親的皇后去的,而是沖著見死不見的陽燁及洛真去的。
憑什么洛真那個不男不女、粗魯不堪的女人會受到陽燁的青睞?那女人還想分走她母親一半的關懷,搞不好還有機會入主大將軍府,使用那些原本全屬于她連馨的財產(chǎn),她怎么都無法忍受。
至于陽燁那個藥罐子,身體才好了些,居然一改過往懦弱的作風,變得囂張跋扈起來,她連馨這等姿色、這等身分,他竟還嫌棄,說她比不上洛真?
光是這些恥辱,簡直就要將連馨逼瘋,寧玉蘭的安危在連馨這樣的心境下,已經(jīng)算不上什么了。
她要報復,一定!
在皇宮隱忍多日,今日適逢皇后前來慰問這些選秀的秀女,一群希望被選上的佳麗們無不打扮得精致美麗,至于那些怕進宮的,便是有多樸素就有多樸素,形成強烈的對比。
至于連馨,自然在那群精致美麗的佳麗行列當中,如今的她,多么希望自己被選入后宮,然后她將使出渾身解數(shù)誘惑皇上,成為寵妃之一,只要她的地位扶揺直上,還怕沒有機會整死那兩個人嗎?
至于皇上受寵的妃子都會被害死一事,她已經(jīng)管不了那么了,再說了,她不認為自己有那么倒霉,會變成死亡的其中一人,只要好好提防,寢宮都用自己人,搞得門禁森嚴,又有誰殺得了她呢?就算是皇后也不行!
不過在那之前,要先過皇后慰問這關才是,連馨心中早有了定計。
在皇后前來探視時,眾秀女聚集在儲秀宮外,向皇后行最近才學的宮禮,皇后一臉笑意地上前去,一個個親切的說了幾句話,倒讓幾個佳麗受寵若驚。
直到來到連馨面前,皇后的笑意深了幾分,直言道:「你便是連大將軍之女吧?果然姿色不俗,氣質(zhì)不凡!
「謝皇后娘娘夸獎。」連馨垂睫斂目,有禮地一福。
「不錯不錯,」皇后像是極為欣賞地上下打量著她,「你有很大的機會選入宮中,基于與連大將軍的情誼,本宮也會多幫襯幫襯你,不用擔心。」
她這么一說,后頭跟著的太監(jiān)馬上拿起毛筆,在選芳錄上大書特書,基本上等于連馨肯定要入宮了,就不知道日后是好是壞了。
即使知道皇后這手是故意的,憑皇后與父親的齟齬,哪里可能讓自己這么好過?連馨仍是不動聲色,裝作什么都不知道般,大喜說道:「謝皇后娘娘恩典!」之后,她像是有些感懷,又有些可惜地道:「此后若能入宮,民女就不得歸家了,不知家中的姊姊是否會想念民女呢?」
皇后的柳眉微微一蹙,「你還有姊姊?」
「是!」連馨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說道:「姊姊也是民女的娘親生的,不過是在嫁給民女的爹之前的事了。她今年十七,名叫洛真,現(xiàn)在就住在將軍府里,我們姊妹的感情可好了,娘疼愛她,比疼民女更甚呢!」
「原來你還有一個姊姊。」皇后笑得古怪,「而且那個洛真十分受寵,是嗎?」
「是啊!」連馨的表情有些黯然!付嘞M芎玩㈡⒆靼榘
「你既有這個愿望,本宮就答應你。娥皇女英共事一夫,也算是好事一樁!够屎笙蛱O(jiān)使了一個眼色,凌厲又犀利,像是在責備他們辦事不力,居然漏了寧玉蘭還有一個女兒一事。
太監(jiān)們渾身一抖,連忙交頭接耳一番后,一個人馬上默默的離開了儲秀宮,辦大事去了。
皇后問完了連馨,又接見了剩下的秀女,之后便浩浩蕩蕩的離去。
至于連馨,則是站在原地,目光有些瘋狂的笑了起來,因為皇后最后的那句話,代表著她的計劃已經(jīng)成功了大半,她就是要讓洛真也進了這吃人的皇宮,沒命出去。
三日后,原本已經(jīng)確定的秀女名單中,竟又增加了一人,便是寧玉蘭的大女兒,洛真。
數(shù)名大內(nèi)高手連夜來到連大將軍府,闖了進去,將一臉莫名其妙的洛真抓了起來,即使她武功再高強,又哪里比得過大內(nèi)高手?
一陣鬧烘烘后,洛真被帶走了,而陽燁因為睡前服用了寧神劑,這原是為體弱的他精心配置的藥湯,讓他晚上能好睡,他重生后發(fā)現(xiàn)這寧神劑對他精神力的提高有些許作用,所以還是每日服用。
也因此,睡得有些沉的他,壓根不知道自己的貼身護衛(wèi)被抓走了,他也從來設想到,一向與世無爭又自保絕沒問題的洛真,會有求救無門的一天。
當他隔日醒來,發(fā)現(xiàn)洛真不見了,聽到大將軍府的下人稟報,洛真已然入宮當秀女時,他難得發(fā)火了,而且這一發(fā)火,差點把將軍府的大廳砸個稀巴爛。
「我要進宮去!」陽燁并沒有帶太多侍衛(wèi),就是原本他從易城王府帶到將軍府的那些,便聲勢驚人的往皇宮直直闖了去。
那些禁衛(wèi)一看是陽燁,根本沒有人敢擋他,要說起易城王的權勢,比起皇后那可是不分軒輊,更別說易城王還是姓陽的,是皇上的親弟弟,這是皇后怎么都比不上的。
陽燁并沒有魯莽的闖到了后宮,而是直直進了御書房。皇上并不在里頭,他便自己大馬金刀的找了個位子坐下來,好整以暇地盯著那一大串跟著他的禁衛(wèi)及太監(jiān)們。
「把你們新進宮的洛真給本世子交出來!顾赏溶E得老高,該是不雅的姿態(tài),但不知怎地,他做起來就是很優(yōu)美,很有氣勢。
太監(jiān)干笑道:「世子,這不合禮制……」
陽燁不待他把話說完,已經(jīng)將桌面上的茶盞拿起來,砸得那個太監(jiān)差點站不穩(wěn)。「跟本世子說禮制?你們皇宮的人擅闖將軍府抓人,抓的還是本世子的護衛(wèi),有問過本世子嗎?你們守的是什么禮制?」
「稟……稟世子,洛真是在秀女名單上的!」太監(jiān)冷汗流了滿身,剛被砸到的半張臉還隱隱作痛。
又是一個茶盞飛來,砸中了他的右邊臉頻,他吭都不敢吭一聲。
陽燁感受到意識里的罪惡值上升了一點點,要是平常他可能會因此高興一下,但現(xiàn)在他只想發(fā)火。
「你們把本世子的護衛(wèi)加入秀女名單,是想置本世子的安危于不顧嗎?居然還敢多嘴?」
太監(jiān)們都是一臉苦澀,嚇得噤聲不語,即使在場有武功高強的禁衛(wèi),但又有哪個敢真的對陽燁出手?
陽燁可以砸他們,但他們?nèi)舾易岅枱钌倭艘桓,護短的易城王明天直接攻進皇都有可能。
此時,外頭突然通傳皇后娘娘駕到,御書房里的太監(jiān)和禁衛(wèi)們都松了口氣。
不一會兒,皇后果然出現(xiàn)在門口,在宮女的扶持下雍容華貴地走了進來!戈枱,是什么事惹得你這么生氣啊?」皇后表情和煦地問道。
「參見皇后娘娘!
除了陽燁未動,一群人跪成了一片,其中一名皇后的心腹,甚至直接哭訴道:「皇后娘娘,易城王世子闖入御書房,要求奴才們交出秀女洛真,可是這……這不合禮制!」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够屎笠桓爆F(xiàn)在才明白情況的模樣,不以為然地說道:「陽燁,本宮聽說洛真只是你的一名待衛(wèi),既然她已入宮,就等于是斷了與王府的關系,你若缺侍衛(wèi),本宮調(diào)個武功高強的禁衛(wèi)給你……」
「斷個屁關系!那本世子也將皇宮里那些皇子公主抓進王府,他們是不是也算斷了與皇宮的關系,就能讓本世子恣意蹂躪了?」陽燁嗤之以鼻,在他看來,皇后那姿態(tài)之做作惡心,更勝連馨三分。
他不善的態(tài)度令皇后妝點精致的臉蛋一板,語氣也嚴肅起來,「陽燁,本宮諒你情緒激動,寬宥你口出穢言之罪,你要知道現(xiàn)在是在皇宮里,不是在你易城王府,你若真敢將腦筋動到皇子公主的頭上,恣意捕人,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陽燁完全沒有被皇后的威儀震懾到,更沒有皺一下眉頭,反而就著她的語病窮追猛打,「怎么,那你們闖到將軍府,將腦筋動到本世子的護衛(wèi)頭上,還沒問過我這個主人就強行擄人,難道不是殺人的大罪?」
確實,在本國律例,擅闖大臣府邸已是重罪,再加一條強行擄人,殺頭也不為過。
那些大內(nèi)高手平時耀武揚威慣了,根本不在乎闖入什么地方抓什么人,但現(xiàn)在死抓著這一點不放的是陽燁,他們便無話可說。
「是誰抓的?出來一個個讓本世子砍頭!恣意擒人是殺頭的大罪,那可是皇后娘娘東口說的!」陽燁冷笑道。
「你……」皇后第一次被堵得啞口無言,好半晌才緩過氣來,她極力忍住叫人把他拖出去斬了的沖動,因為易城王她的確惹不起,只好壓抑著怒氣,咬牙切齒地道:「陽燁,你真要如此膽大妄為,枉顧宮規(guī)?」
「宮規(guī)是約束你們這些人的,本世子住皇宮嗎?」陽燁一臉不屑,他來之前都做好了準備,他可是和以前那個軟弱的陽燁不同了。
「要和本世子談宮規(guī)?皇后娘娘,我倒要問問你,在沒有外敵的情況下,大內(nèi)高手為何可以出宮?不要跟本世子打迷糊仗,若不是大內(nèi)高手,根本不可能打得贏洛真!」
他前進一步,皇后便退一步,在氣勢上完完全全被壓制。
「再來,洛真是有品級的武將,你們知道嗎?」
陽燁早在連馨被選進秀女名單時就有了警戒,因本朝有女子為官的前例,便特地要求易城王請旨,令洛真得以繼承其父副將之職,以便遇襲時更方便調(diào)兵遣將保護他,所以洛真雖然沒打過仗,卻是貨真價實的武官。
這一手,現(xiàn)在果然派上了用場,讓他的氣勢更加凌人。
「本世子倒不知道,不過區(qū)區(qū)幾個挑選秀女的太監(jiān),手居然伸到兵部來了,還可以隨便抓武將?你們是刻意要引起前朝和后宮的紛爭嗎?而且秀女的基本要求,就是不能有任何品秩,免得壞了規(guī)矩,現(xiàn)在可是你們知法犯法!」
他又向前了一步,皇后又再退了一步。
覺得屈辱的皇后,直接把氣撒在一旁的太監(jiān)身上!改銈冊趺礇]査清楚?」
「皇后娘娘……我們……」當初是皇后急匆匆的要他們?nèi)プト,而且他們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侍衛(wèi)竟有那么大的背景,自然沒有詳查,現(xiàn)在只能自認倒霉,成了代罪羔羊。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皇后不甘心自己的威嚴就這樣被陽燁無視,她索性拿地位壓他。「陽燁,不管洛真身分如何,本宮都可以立刻撤了她的官職,若本宮就是不放人,你又要如何?」
「不如何!
陽燁突然由懷里掏出幾顆石子,朝著某個太監(jiān)用力扔過去,那太監(jiān)機伶的閃開,但背后的柜子卻被砸出一個大洞。
皇后看傻了眼,差點放聲尖叫,「陽燁,你在做什么,居然敢砸御書房!」
「我砸御書房了嗎?我砸的是那些悖禮犯紀的小人!龟枱罾湫χ殖硪粋太監(jiān)扔出一顆石頭,那太監(jiān)本能一閃,石頭將后方的花瓶直接砸破!竾K嘖嘖,先皇御留的祥云龍鳳和鳴鏤空大花瓶!你們還敢閃?你們一閃,御書房可就要毀了,這么大的罪,你們擔得起?」
「陽燁,你……」皇后簡直要氣壞了,以前聽說易城王世子如何古怪,她都不甚在意,如今才知這陽燁根本是個瘋子。
「你什么你,皇后娘娘看了不舒服,那請皇上出來評斷,不過選個妃,就鬧得滿城風雨,皇后辦的好事啊,要是皇上知道下面的人違法犯紀的幫他菟羅天下美女,不知道會有多開心呢!」陽燁說著,作勢要扔出第三顆石頭,那些太監(jiān)果然都不敢躲了,卻是抱頭的抱頭,遮臉的遮臉。
這么沒用的模樣,讓皇后都氣到說不出話來了!改恪
陽燁就是要氣死她,這女人公報私仇他不管,就算琴貴人是她害死的,也與他無關,但動到他的人,他才不管她是什么身分,就是要討回公道!副臼雷右闹皇锹逭,看不到洛真,本世子就繼續(xù)砸,一直砸到皇上出來。」
皇后渾身發(fā)抖,卻沒有再說出一句狠話。她真的怕了,怕眼前的瘋子直把皇上引出來。
皇上現(xiàn)在在他的密室里搗鼓著他的一些秘密,不可隨便受驚擾,何況洛真這件事她確實不對在先,若真把皇上吵出來了,她不敢想象自己會受到什么責罰。
「夠了!」她深吸口氣,吩咐道:「去把洛真給本宮帶來!
「皇后娘娘,這……」太監(jiān)們見居然是皇后讓了步,都十分不平。
「快去!難道你們真想被砸死嗎?」皇后氣得大罵,這群飯桶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居然在這時候和她爭吵?
那群太監(jiān)都很精明,見狀全閉上了嘴,灰溜溜的跑了出去。片刻,他們便從儲秀宮帶來了洛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