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開設面粉廠的事情還是緩一緩比較好,先看看局勢再說!
「奎杰說得對,日本人一直在打上海的主意,我怕萬一他們真的占領上海,到時候會血本無歸!
「眼下最好的辦法是一動不如一靜,先探聽好消息,再決定要不要投資!
「這是比較明智的選擇。」
幾個男人聚集在商維鈞的公事房,就開設面粉廠進行討論。他們大多是商維鈞的手下,其中一位還是商維鈞的律師,大家的顧慮或許各有下同,但共同的結論是目前不宜冒險投資,這讓已經籌劃這件事有好一陣子的商維鈞思考了許久,半晌才開口。
「阿吉,你的看法呢?」葉疾風是他最信任的手下,亦是他的兄弟,他最想聽他的意見。
「我也這么認為!谷~疾風是個沈穩的人,沒經過多方打聽,不會妄下斷言,更不會輕易提供意見。
「連你都這么想!鼓壳吧虾?雌饋硪黄佬老驑s,景氣雖然稍有下跌,但比起國內其他地方都好,不過大家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確實該暫時停下腳步,好好思考思考。
「這件事情等我想清楚了以后再——」
砰!
商維鈞話還沒說完,公事房的門突然被用力打開,就看見程語靈像個復仇天使般走進來。
「嫂子。」大家見到她都很有禮貌地跟她打招呼,反倒是平日甜美可人的程語靈沒有任何反應,搞得現場的氣氛很尷尬,大家的話也都接不下去。
「我們正在開會!股叹S鈞的眉毛挑得老高,不怎么希望被別人在背后恥笑他有個不懂事的老婆,但她仍然站在原地,堅持不走。
「我看今天的會議就開到這里為止好了,我們大家先走,你和嫂子慢聊。」周奎杰不愧是律師,見風轉舵的本事一流,大伙兒見狀也趕忙收起文件,跟在周奎杰的屁股后面出去。
葉疾風是最后一個出去的人,也是由他把門帶上。
商維鈞兩手抱胸,背靠在椅子上打量程語靈,不記得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沒教養。
「你為什么娶我?」她太生氣了,顧不得教養。
商維鈞迅速瞇起眼睛,直覺得有什么事不對。
「你在學校遇到了什么麻煩?」是有人嘲笑她的出身還是……
「什么麻煩也沒遇到,只是遇見了一位很久以前認識的長輩。」張阿姨。
「小靈?」不對勁,她的語氣不對,表情不對,態度也不對。
「你為什么要騙我?」她盡量控制自己不要發抖,卻發現很難。
「你到底怎么了?」他站起來走到她的身邊,試著安慰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不要碰我!」她已經受夠了他的虛情假意,再也承受不了任何謊言。
「我都知道了!」她痛苦地吼道!覆唬瑧撜f我全都記起來了,你就是殺害我全家的人!」
這是最深沉的指控,也是他內心深處最深的恐懼,他原以為能夠瞞她一輩子,沒想到還是被戳破。
「你是怎么記起來的?」她說過她遇見了一位熟人,莫非那就是關鍵?
「我怎么記起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也不能否認這是事實,不是嗎?」她多么希望他能親口告訴她:她記錯了,影像中那位少年不是他,只是一個跟他長得很像的男人。
商維鈞不發一語地看著程語靈,間接告訴程語靈:沒錯,他就是那位給了她戒指的少年。
「難怪你這么喜歡這枚戒指,原來是你的!顾把它當做是身分的證明,真是可笑。
程語靈氣得發抖。
「小靈——」
「別再這么叫我,我的名字是程語靈,不是莊小靈!」他甚至狠心到不讓她擁有自己的真名,只是隨便塞了一個假名字給她就算數,十五年來她都是和這個名字一起生活,如今卻感到陌生。
「無論你叫什么名字,你都是我的妻子!顾幌攵嘧鼋忉,卻自大地宣布他的所有權,這點讓她非常生氣。
「我可以不當你的妻子,反正你也不是真心愛我,你只想要回你的戒指!顾遣恢肋@枚戒指所代表的意義,但她不稀罕,也不屑戴,隨時都可以還他。
「這是你的戒指,現在就還給你!顾昧Π蔚艚渲,丟到他身上!高@就是你娶我的目的吧?現在你拿回去,從此以后我們沒有瓜葛,誰也不欠誰!」
她以為他是為了戒指娶她,這種想法很可笑,商維鈞根本就不需要那枚戒指,就能在山海會立足。
「別以為事情有你說的那么輕松,我還是你的監護人!拐f沒瓜葛就沒瓜葛,她以為她是誰。
「離婚以后就不是,我要跟你離婚!顾呀涀鲥e了太多事,絕不能再錯下去。
「離婚?」他瞇眼,仿佛從來沒聽過這兩個字。
「我沒有辦法再繼續跟你生活!顾裏o法原諒他對她的欺騙。
「就一個幾個鐘頭以前,還口口聲聲說想待在我身邊的人來說,你的改變可真快!顾男θ轁M是諷刺。
「那是在我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之前!顾缸约河肋h不要知道!脯F在我知道你就是殺害我全家的兇手,我不可能繼續留在你身邊和你一起生活,請你和我離婚!
「如果我說不可能呢?」他看著程語靈,目光炯然地問她。
「我還是會離開你。」她亦張大眼回望商維鈞。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會,此情此景,仿佛又退回到初相見那一天,他們在充滿異國風情的霞飛路上相互凝視,身邊飄來陣陣咖啡香和爵士樂,咖啡香雖然誘人,但卻比不上他的美好。
就是在那一刻,她瘋狂地愛上他,心甘情愿成為他的俘虜。
就是在那一刻,她無可救藥地迷上他,任他玩弄于掌心不自知。
她是如此愛他,但她卻不知道他對她是否有感情,他從來都不說,什么也不說!
突然間,她覺得不能忍受,再也無法站在他面前,看他英俊到令人心痛的臉。
「我恨你!」她大聲丟下這一句話,隨即用力打開門沖出去,差點因此而撞到門外的葉疾風。
程語靈欲言又止地看了葉疾風一眼,不知道該謝他還是恨他,干脆什么都不說,和他擦身而過。
葉疾風推開門板走進公事房,那枚象征繼承權的龍頭戒就躺在地上,誰也無意彎腰去撿。
「怎么辦,真的讓她走嗎?」葉疾風不相信商維鈞有那么干脆,有的話,他也不會娶她。
「不,你跟在她后頭,暗中保護她。」商維鈞淡淡命令道。
「暗中保護她以后呢?」葉疾風追問。
暗中保護她以后……
「看情形再跟我報告!顾麖膩頉]有像現在這般不確定過,一顆心仿佛吊在懸崖邊,一點都不踏實。
「知道了!谷~疾風隨口應了一聲后,立即轉身去跟蹤程語靈。
商維鈞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將視線轉向地板上的龍頭戒,鑲著鉆石的雙眼,在陽光的折射下,發出耀眼的光芒。
他走過去,彎腰撿起戒指,將它套入左手的無名指。它終于又回到他的手里,但他卻沒有任何喜悅,因為代替他保管了十五年戒指的程語靈已經離去——短暫離去。
另一方面,程語靈卻是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不曉得自己能到哪里去?沖動離開商維鈞以后,她才發現自己除了育幼院以外,就只能回她和商維鈞共同居住的洋房,而那也是他的財產。
程語靈覺得自己很可悲,全家被殺,她竟然還愛上殺害她全家的殺人兇手。說起來可恥,在她內心深處,并沒有如自己想像中那么恨商維鈞,反而愛他的成分居多,她是不是很下賤?
種種矛盾的情緒,讓程語靈再也跨不出任何一個腳步,倏然蹲下來哭泣。
「嗚……」她真的很難過、很難過,寧愿婦人不要出現,讓她一輩子生活在謊言中,都好過現在心碎。
「嗚……」她應該上巡捕房揭發商維鈞的惡行,告訴法官大人,商維鈞就是當年殺害她全家的兇手。如此一來,他就會被判刑,還她爺爺及家人、叔叔一個公道,可她卻沒有這么做,她甚至不敢回育幼院,就怕她一個不小心,把所有實情都告訴院長,害商維鈞坐牢。
她真的是一個很自私、很自私的孫女,爺爺若地下有知,恐怕也不會原諒她吧!
程語靈哭得柔腸寸斷,彷徨無助的模樣,著實令人心疼。躲在暗處跟蹤她的葉疾風,此刻的心跟她一樣抽痛,她的不幸有一半是他造成的,當年他若是沒聽維鈞的話一刀殺了她,或是將她送到更遠的地方,讓他們永遠無法重逢,或許就不會有今日的局面出現了吧!
「嗚……」
「唉……」
命運的巨輪一旦開始轉動,誰也躲不了,就連他也被牽涉其中。
葉疾風決定現身勸程語靈回去,畢竟她和商維鈞還存在著婚姻關系,商維鈞也不可能放手。
「小靈……」
「小靈!」
就在他伸出腳的瞬間,一個興奮的聲音也在同時間響起,遮去他微弱的呼喊。
葉疾風立刻把腳縮回去,仔細觀察對方。
「這不是小靈嗎?」呼喚程語靈的是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子,身上穿了一件高領旗袍,兩邊的開衩開得很高,大腿若隱若現。
女子身邊并且跟了一個和她差不多裝束的朋友,只不過年紀看起來比較大些,約莫三十來歲,兩人臉上都帶著笑意。
程語靈壓根兒不認識對方,她沒有這樣的朋友,雖然她看起來有點面熟……
「是我啊,娟娟,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娟娟!」
同一天被陌生人接連認了兩次親,不同的是這次對方是她想要找的人;她在育幼院最好的朋友。
「真的是你,娟娟!」程語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在街上遇見好友,驚訝到合不攏嘴。
「你怎么穿成這個樣子,我都快認不出來是你了!顾龘乃龝粫鍪,結果她卻穿得漂漂亮亮、妥妥當當地站在她面前,真的是好沒良心。
「我也差點認不出來是你!惯說她呢!小靈自己變得更多,一頭烏黑的長發燙了個大卷,身上穿著昂貴的絲質洋裝,看起來就像一個小女人。
「娟娟……」她確實變成了一個小女人,好友不在這幾個月,她嫁人了,還得知事情的真相,這一連串的打擊都使她不得不蒼老。
「總之,我們都變了,扯平!咕昃暌稽c都不知道別人有多為她擔心,還嘻嘻哈哈。
「哪能扯平?」看見好友這么快樂,程語靈也忍不住微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這些日子你都上哪兒去了,為什么不跟我聯絡?」
「說來話長。」一時間說不完!肝也畔雴柲銥槭裁丛谶@里呢!你一個人偷偷跑出來,就不怕院長擔心?」
跑出來就算了,還蹲在大街上哭泣,要是被院長知道,一定很難過。
「我——」程語靈不知道該怎么向好友解釋,她再也不能回育幼院,個中的緣由實在太復雜。
「到底怎么了嘛!」娟娟單純依舊,也依然不懂得看人臉色,和她一起同來的年長朋友見苗頭不對,連忙出來打圓場。
「太陽這么大,我們站在這里怎么說話?還是先回去再慢慢聊,你們說好不好?」年長朋友看出程語靈有難言之隱,才會支吾難以回答。
「可是小靈她——」
「走吧,回去再聊!鼓觊L朋友掐住娟娟的手臂,不許她羅唆。娟娟雖然被掐得哇哇叫,倒也真的住嘴,沒再說下去。
從頭到尾,葉疾風就目睹所有事情的經過,并且尾隨在她們身后,記下她們的住處。
「……你是說,小靈目前和她們住在一起?」
他并火速趕回去向商維鈞報告,請示下一步動作。
「會不會住在一起不知道,不過她確實是跟著她們一起回去。」葉疾風據實以報,就他的看法,程語靈應該會就此住下,反正她也沒地方可去。
「我知道了!股叹S鈞嘆氣!妇蜁簳r把小靈寄放在那兒,你多派幾個人盯住她們,一有什么風吹草動,立刻向我報告。」
「了解。」葉疾風得到指示以后,馬上進行部署,不到一個鐘頭,娟娟的租屋附近,即布滿山海會的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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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不到二十坪大的房子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旗袍,開衩從高到低,領子從完全遮住脖子到只有短短幾公分,袖子從窄到寬,下擺從長到短,差不多每一種樣式的旗袍都可以在這里找到,儼然就是一座小型旗袍展覽中心。
「自己找地方坐,家里很亂的!挂贿M到租屋,娟娟就招呼程語靈坐下來休息,但她的眼睛太忙了,這屋子到處都是東西。
「你家真熱鬧,又是旗袍又是流蘇的,遺有一大堆化妝品。」雪花膏、花露水,教人眼花撩亂。
「這些都是霞姊的,我才剛入行,沒錢買這么多行頭,但是霞姊人很好,什么東西都肯借給我,這房子也是我和她合租的,一個月要三十三元。」租金很貴的。
「入行?」程語靈聽不懂她的意思,娟娟只好進一步解釋。
「我和霞姊都在舞廳上班!挂簿褪俏栊〗。
「舞廳?!」程語靈瞪大眼睛,作夢也想不到她會去當舞女。
娟娟聳聳肩,點起一根香菸。
「干嘛這么驚訝?」娟娟吞云吐霧的模樣就像是一個老菸槍!干虾S袔浊兹f個舞女,我不過是其中之—!箘e忘了上海的色情問題有多嚴重。
「可是——咳咳!」程語靈被娟娟吐出來的白煙嗆到流淚,喉嚨難過得半死!缚墒悄愕哪信笥涯?咳咳!」她拚命搖手將煙揚走。「你不是留書說要跟你男朋友一起走,還要我們不要找你?」咳咳!
「不要提了!咕昃晁坪跤X得程語靈被菸嗆紅臉的樣子很好玩,一直笑!改莻死沒良心的,只是要我的身體,根本不是真心愛我。」她被騙了。
「娟娟……」程語靈一臉同情地看著好友,怎么姊妹兩人的命一樣苦,都看錯男人。
「他用完了就丟,還想要把我賣進花煙間,幸好我及時遇見霞姊,否則真得被迫接客。」雖然舞女也不是多高尚的職業,但比起被人糟蹋,可要好上太多,她沒得抱怨。
「又在博取同情心了,娟娟,你還真是死性不改!
娟娟正說得精彩,就看見霞姊手上拿著大包小包地走進來,邊說邊從黃色牛皮紙袋里面,拿出兩罐玻璃包裝的橘子汽水,分別遞給她們兩個人。
「謝謝霞姊!钩陶Z靈覺得很不好意思,突然來別人家里叨擾,又拿別人的東西。
「不必客氣。」霞姊將床上的黃色流蘇丟到另一邊,坐了下來!改銊e被娟娟說的故事騙了,當初我也是被她騙了才收留她,現在?后悔得不得了呢!」
霞姊爽朗的笑容說明了她其實是說反話,程語靈也跟著笑了笑,覺得她人好好,難怪會跟娟娟這么投緣。
「把菸熄掉,你這個菸鬼!瓜兼屵^娟娟手上的香菸,當著程語靈的面擰掉。
「人家小靈可是個好女孩,你可不要教壞她!瓜兼⒖吹贸龀陶Z靈的教養不同,雖然一樣出身自育幼院,但她身上硬是多了一份濃厚的學生氣息,舉手投足間也多了一份淑女的味道,娟娟和她完全不能相比。
「知道啦,我不抽就是!顾齻儚男【筒灰粯,根本是南轅北轍。
霞姊白了娟娟一眼,柔聲問程語靈。
「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霞姊是個明眼人。「你應該是沒地方可去,才會在街頭徘徊吧?」在她還沒有蹲下來哭泣之前,她清秀的臉龐上只有迷惘,她看得非常清楚。
「老天,你離開育幼院啦?!」娟娟始終在狀況之外,霞姊只好給她一記鐵子拐。
「嗯!钩陶Z靈低下頭,很難解釋她為什么離開育幼院,也很怕娟娟繼續追問。
「你為什么——哎喲!」娟娟果然繼續追問,霞姊只得重重拐她,省得她又闖禍。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住下來吧!我們很歡迎你!龟J蕩江湖多年,霞姊非常清楚什么能問、什么不能問,不會像娟娟一樣亂說話。
「但是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們了?我出來得很倉促,身上只有幾塊錢……」
「那你要怎么吃飯?」娟娟是個直腸子,又吃過苦,第一個就想到民生問題!冈谏虾,沒錢是活不了的,這跟我們在育幼院的時候不一樣,已經沒有院長保護我們!
她們都被保護得太好,尤其是程語靈,先是生活在院長的羽翼之下,而后又受到商維鈞的寵愛及照顧,根本不懂得如何獨立生活。
「我……」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被保護得有多嚴密。
「不然你干脆也和我們一起去當舞女好了,怎么樣?反正你也需要錢。」娟娟異想天開,竟把腦筋動到程語靈身上,霞姊差點沒昏倒。
「娟娟!」說這什么鬼話?
「我……我覺得娟娟說得有理。」反倒是程語靈覺得無所謂。
「小靈!」
「就像娟娟說的,我也需要錢,當舞女沒什么不妥!顾嘈胖灰獫嵣碜詯,還是可以走出不一樣的風格。
「就是說啊,當舞女有什么了不起,還不一樣是工作!」娟娟最受不了一般人的目光,總把她們當下等人看待,暗中罵舞女是不正經的行業。
「像霞姊啊,就很有理想,她一直想成為上海最有名的大班,可惜到現在八字還沒一撇。」枉費她在風塵里打滾這么多年。
「什么是大班?」程語靈聽不懂這些專業用語。
「簡單來說,就是舞女的頭頭!惯@是行話!复蟀嗟紫峦ǔ6紩卸、三十位左右的舞小姐供她調度,大班的責任是和舞廳打交道,幫舞小姐談好上班的規矩和價錢,所以經常一個舞廳一換大班,一群舞小姐就跟著走,感覺起來有點像候鳥遷徒,不過這就是舞廳的生態!巩吘苟嗌倌钸^一點書,娟娟還能用候鳥比喻舞小姐成群轉移陣地,也算是難能可貴。
「那大班有什么賺頭?」聽起來只是一份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這你就不懂了!咕昃甑靡獾亟忉尩。「大班可以從舞小姐那邊拿到抽成,舞廳為了生意大多也都不敢得罪大班,如果大班不高興,還可以隨意調動舞小姐。你說,還有什么比當大班更神氣?」所以才會有一大堆舞小姐想升格當大班,不過不容易就是。
「原來如此,我相信霞姊一定能夠成為一位出色的大班。」待人誠懇又體貼,一定有不少舞小姐愿意跟她。
程語靈鼓勵霞姊。
「但愿如此,不過現在我手下只有一個沒用的娟娟,根本賺不了什么錢!瓜兼⒏昃觊_玩笑,果然引來她最強烈的抗議。
「霞姊!」也不想想她是新手,就光會取笑她。
霞姊笑呵呵,程語靈也笑了,跟她們在一起真輕松。
「現在可好了,小靈來了,你手底下的可用之兵又多了一個,她一定會幫你大賺一筆。」舞廳里面像她這種艷麗女子比比皆是,但是具備小靈這種清純氣息的舞女可就少了,一百個舞女里面找不出一個,她若真的肯下海,鐵定轟動,沒幾天就能掛頭牌。
「話是沒錯,但是小靈……你真的肯嗎?真的沒有關系?」霞姊當然也想大賺一筆,但她總覺得太糟蹋程語靈,她并不適合走這條路。
「沒關系,我、我試試看,說不走真的合適也不一定!贡M管程語靈自己也很懷疑,但她已經無處可去,總不能白吃人家,只得硬著頭皮上了。
「那你就得去上課了。」娟娟一副過來人的口吻。
「上什么課?」做舞女也得上課,頭一次聽說。
「舞蹈課,所謂的舞女,就是陪客人跳舞,必須什么舞都會跳!刮杼迷胶茫韮r越高,算是必備的生存技能之一。
「我會跳華爾滋!箤W校里有教。
「那不夠!咕昃険u頭說道!肝鑿d里面最喜歡跳慢舞,華爾滋反而很少人在跳,你必須學習更多樣的舞蹈。」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家上舞廳就是想吃豆腐,誰要跳硬邦邦的華爾滋?
「我們都在一個地方學舞,你也可以跟我們一起去!勾蠹矣袀伴,霞姊建議。
「你們在哪里學舞?」沒想到她們都已經是舞女了,還得不斷地學習,看來當舞女并沒有想像中容易。
「石庫門!瓜兼⒋!改沁呴_了幾家專門教人跳舞的舞蹈班,好多同行都在那里學舞,順便交換上班心得!顾闶且皇B。
「但是我沒有錢學舞!瓜氲阶瞵F實的問題,程語靈的肩膀都垮下來,她真的好窮。
「沒關系,我先借你!瓜兼⒃缬杏媱!改闳绻娴挠袥Q心要投入這一行,我可以先借你一點錢打理行頭和學舞,等你上班有收入了以俊再還給我!
「霞姊!」程語靈好感動,天底下居然有她這么好的人。
「誰讓你是我手下的第二號小姐呢,當然得對你好一點了!瓜兼⑴呐某陶Z靈的手背要她別在意,程語靈的眼眶都濕了。
「我一定會努力工作,報答您的恩惠。」程語靈允諾。
「那也得你先學會跳舞才行!瓜兼λUQ邸!该魈煳揖桶才拍闳ヒ娎蠋,你可要好好學習哦!」
「嗯,我一定不會讓您丟臉。」程語靈破涕為笑,下定決心要當一名出色的舞女,自給自足。
只是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掌握在商維鈞手里,所謂的「自由」只是假象。
「她每個禮拜都上石庫門?」
就連她一周三次的舞蹈課程,他都一清二楚,完全沒有秘密可言。
「應該是去上舞蹈課吧,我想!谷~疾風多此一舉地解釋她去石庫門的目的,就怕他誤會。
「總不會是去會情夫。」商維鈞知道葉疾風擔心什么,但他不認為程語靈會做出這種傻事,除非她不要命。
「看樣子她好像真的要下海當舞女!箷ナ瘞扉T學舞的女子,幾乎清一色都是風塵女子,少有一般婦道人家。
「她愛學就讓她去學,反正不會真的派上用場。」商維鈞一副什么都算計好了的篤定模樣,讓葉疾風警覺地瞇眼。
「你該不會是想利用……」
「小靈奪取地盤?」他代替葉疾風把話說完,后者的臉色十分難看。
「如果我說是呢,你要怎么樣?」他反問葉疾風,只見葉疾風一臉不以為然。
「我當然不敢怎么樣,你是老大!苟皇莻名為義子,實為下人的小角色。
「但是我以為你至少關心小靈,不會將腦筋動到她身上!惯@是他對商維鈞最起碼的認知,但他好像想錯了,他根本不在乎。
「我是關心小靈,但我同時也關心山海會的前途!股叹S鈞不否認自己是有些殘忍,然而身為山海會最高首領,他必須為兄弟們的福祉著想。
這是身為首領的悲哀,葉疾風比誰都了解。但是他同時也希望商維鈞能夠多關心程語靈一些,畢竟她會這么不幸,自己也得負一些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