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杰修讓秘書替他整理好所有的資料,然后提起公事包,率先走出貴賓室,邁向登機門。
長長的走廊連接到不同號碼的登機門,鞏杰修知道自己的登機門還有一段距離,他步履沉穩(wěn)地往前走,目光不經意地往旁一瞥——
一瞬間,他只覺得有一雙魔魅大手劃破空氣,揪住他的心臟,讓他的呼吸幾乎停擺了,大腦也一片空白。
是她!
那個消失了整整三年的身影,那抹常常盤桓在夢中的倩影,那個教他又愛又恨,又想殺了她的女人!
她還是那么清靈脫俗,優(yōu)雅動人。穿著米白色的洋裝,圍著粉色系的披肩,頭發(fā)比以前更長了,柔順地披在腦后,臉上漾著甜美的笑靨,偎在一個高大的男人身邊。
男人的大手摟住她的肩膀,還替她拉緊披肩,另一手接過她的登機證,順手遞給登機口的地勤人員,兩人有說有笑地步向機艙,看得出來兩人的關系非常親密。
胸口傳來尖銳的嫉妒,鞏杰修臉色鐵青。
那男人是誰?為何如此親密地摟著她?
他是她的男人嗎?這三年來,她都跟他在一起嗎?
或者該說,三年前,她就是為了那個混蛋才拋棄他、遠走高飛的嗎?
鞏杰修呼吸緊繃地望著這一切,大腦還沒回過神來,雙手卻已甩開公事包,雙腳也自有意識地往前狂奔。
“藍織寧!”他怒吼著!八{織寧!站住,你不準走!站!”
他突來的舉動不但嚇壞了一旁的秘書,登機口前的地勤人員也緊張地一左一右拉住他。
“先生,你想要做什么?你要登機嗎?登機證呢?”
“放開我!”眼看那兩人已經轉彎步入另一道門,消失在他的視線內,杰修狂亂地嘶吼著!八{織寧,回頭看我!不準走,你站住——”
他絕對不能讓她再度消失,絕對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又由人間蒸發(fā),他有好多好多的問題要問她!
最重要的是,他必須緊緊地扣住她的手,證明自己沒有瘋,他的眼睛沒有出現幻覺,她是真真實實地出現在他眼前,她是那個曾與他交換生生世世誓言的女人!
兩名地動人員跟他扭成一團,在附近巡邏的兩名機場警衛(wèi)見狀也狂奔而至,人高馬大的警衛(wèi)以蠻力制伏住他,怒喝著!安粶蕜。”
一名警衛(wèi)和雨名地動人員聯手以警棍狠狠地壓住鞏杰修,另一名警衛(wèi)則以無線電呼叫。“十二號登機門口有狀況,請求支援!重復一次,十二號登機門口有狀況,請求支援!”
盡管被四個人合力壓倒在地,鞏杰修依舊昂首怒吼著!八{織寧,你出來!你不準跟他走,出來——”
他等了三年,整整三年,一千多個失魂落魄的日子,好不容易她終于出現了,他絕對不放她走。
他憤怒地咆哮,拚命掙扎,饒是四個大男人都快壓不住他了。但很快地,大批警力紛紛趕過來。自從美國911悲劇發(fā)生之后,這幾年各大機場都非常注重飛安問題,不管出現任何可疑人物,都會謹慎處理。
更多警衛(wèi)合力制伏抓狂的鞏杰修,要把他帶到警衛(wèi)室,眼看情況即將失控,嚇壞了的秘書終于回過神來。
“對不起、對不起,請你們放開我的老板。這是鞏先生的名片,他不是危險分子,我要立刻聯絡我們在香港的律師!”
鞏杰修跟香港幾位政商權貴都交情匪淺,秘書知道這件事一定可以圓滿地擺平。只不過,他真的不懂,平日冷漠似冰的總裁為何會突然抓狂,而且完全不顧后果?
那個被他一直呼喊著的女孩,一定是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吧?
警衛(wèi)不理秘書,大陣仗地押解鞏杰修直奔警衛(wèi)室,但牢牢被鉗制住的杰修還是拚命回頭怒吼——
“藍織寧,我不會放過你的!你出來!”
機門早就關上了,頭等艙內,已經安然入座的清秀女孩聽不到外界的聲音,可她卻突然蹙起秀眉,胸口郁悶地望著機艙出口。奇怪,快踏入機艙之前,她好像聽到怒吼聲,有個男人一直吼著一個名字,那名字好像叫做藍……藍織寧?
藍織寧。
那是誰的名字?
女孩眼底泛著淡淡愁緒,她想,自己應該不認識那個在登機口大吼大叫的男人,她也沒有回頭看對方一眼。不過,為何她覺得那男人的聲音好像在哪里聽過?他的嗓音是那么悲憤心痛,好像很痛苦,好像被奪走了最心愛的東西。
那男人要找她心愛的女人嗎?那女人,就叫做藍織寧?
女孩輕輕閉上眼睛,不知為何,聽到那男人悲痛而憤怒的嘶吼聲,她的五臟六腑好像全被揉成一團了,胸臆間非常郁悶,心居然還微微疼痛著。
為什么?她不解地搖著頭。自己應該不認識那個男人!可是,為何單是聽到他的聲音,她居然就涌起莫大的哀傷,眼眶甚至還泛起水霧?
這時,上完洗手間的嚴書浩回到座位,望著女孩略顯蒼白的臉色,很擔心地問:“怎么啦?羽浵,你不舒服嗎?臉色怎么怪怪的?”
“我……”章羽浵輕撫著胸口,緩緩地道:“沒什么,突然覺得胸悶,有點喘不過氣來!
“還好嗎?”嚴書浩溫柔地輕撫她的背脊,眼眸盛滿關懷!耙郧昂孟駴]有聽你說過會胸悶,可能是你對機艙的氣壓比較不習慣。”
嚴書浩的心急違往下沉。羽浵的異常真的只是對環(huán)境不習慣嗎?還是……因為即將要回到臺北,回到那個他最害怕的地方?
唉,倘若不是情勢所逼,他非得親自回臺處理一些事情,這一輩子,他都會把羽浵留在加拿大的溫哥華,或是繼續(xù)住在巴黎,總之就是絕對不會帶她回臺灣。
“沒關系,到臺灣之后,我馬上聯絡醫(yī)生為你做健康檢查!
“不用啦!”章羽浵又深吸一口氣。“我應該沒事,你別緊張。”
嚴書浩揚手向空姐要了杯溫水。“千萬不要逞強喔!來,先喝杯溫水!表鈵蹜俚赝认氯。“有任何不舒服都要告訴我。”
“我知道!庇饹衔⑽⒁恍。
“睡吧,從溫哥華一路飛過來,只在香港停留兩天又要搭機飛回臺北,一定是長途跋涉讓你累壞了。”
嚴書浩把雨人的椅背放平,動作細膩地打開毛毯鋪在羽浵身上,細心地攬住她的肩膀,讓她舒適地靠著自己。“好好睡一覺,睡醒就舒服多了!
“好。”感受到書浩的柔情密意,羽浵靜靜地枕著他的肩,讓自己的呼吸趨于平緩。她真的有點困,睡一覺也好。
飛機平穩(wěn)地往前飛行,快被睡意籠罩的女孩并沒有發(fā)現一旁的男人眼神非常警戒,仿佛獨自守著一個巨大的、無法告人的秘密,深怕在下一秒就會失去她。
是的,他聽到了!
快踏入機艙之際,他聽到背后傳來男人的怒吼聲,男人咆哮著「藍織寧”。
這三個字令他全身汗毛直豎,不用回頭他就可以確定那個抓狂的男人應該就是鞏杰修。
鞏杰修看到羽浵了?真的看到了嗎?幸好,他們搭的不是同一班飛機。
該死!他真的要帶羽浵回臺北嗎?回到那座最危險的城市?
嚴書浩的眼眸更加闃黑,他決定了,會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好臺灣分公司的狀況,只要公司一上軌道,可以交給專業(yè)經理人繼續(xù)執(zhí)行,他就要帶著羽浵立刻返回加拿大,或是去歐洲的任何一個城市,總之,隨便去哪里都好。
他的手柔柔地握住羽浵的小手,充滿愛戀地望著她雪白無瑕的臉蛋。
三年了,他對她的愛戀與日俱增,他好喜歡她的溫柔善良、她的水媚靈秀,他無法失去她!
女孩即將跌入夢鄉(xiāng),隱隱約約中,她好像又聽到那道渾厚又悲痛的怒吼聲——
織寧!藍織寧!
誰?
究竟是誰在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