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下來吃蛋糕!绷硪粋該領證的在一樓甜蜜地招呼。
梅施腳步虛浮地飄下樓,“你們還沒吃完?”她瞄了瞄坐在餐桌旁一臉黃連相的辰辰,辰辰也在看著她,兩人都覺得對方即將淚流滿面。
“沒,辰辰說一定要等你一起吃!笨乱灶R笑容燦爛,在廚房里把碟子弄得叮當響。
梅施坐到辰辰對面,瞇著眼睛,惡狠狠表達著心情:非要等我一起?戴辰辰,你好樣的!
辰辰也瞇著眼睛會看她:我死你也別想逃!
柯以頡甜美地把兩盤蛋糕放在兩人面前,完全無視他們激 情相撞茲茲冒火星的仇恨眼光,“吃吧,吃吧,今天是香草口味!
“哎呀!”梅施夸張地掩住嘴巴騰地站起身,好像想起自己該去拯救地球,“今天我要去探望病人,對不起啊,以頡,我來不及了吧!
“探望病人?”柯以頡皺皺眉,突然又笑了,“帶我做的蛋糕當禮物吧。我今早烤了兩個,比較失敗的給你們吃了,等等,我去把非常成功,絕對會讓你大有面子的蛋糕寫上早日康復啊!
梅施顫抖著伸出手,徒勞地看著柯以頡活蹦亂跳地跑進廚房,“不……不用了吧!
下一秒她和辰辰終于淚流滿面。
伏瑤媽媽收到蛋糕還是非常開心的,梅施也替柯師傅高興。
伏媽媽已經出院,以前一直照顧她的護士也被阮廷堅請來當專職保姆。伏瑤為了要給媽媽治病,早就把房子賣了,現在落腳的這套房子也是阮廷堅派人租的 ,梅施找了好半天才找來。不必她故意打聽,伏媽媽一個勁兒地感激,把阮廷堅夸了個夠,看樣子他還沒切斷對伏媽媽的資助。梅施沒坐太久,因為不習慣阮廷堅在伏媽媽嘴里成了上帝,對她那么惡劣的人卻成為別人膜拜的對象,這種落差實在男難忍。
小區道路縱橫,梅施有點兒懵,忘記自己是從哪個方向來的,隨便找了條路驅車離開。阮廷堅也來探望伏媽媽,梅施的車剛消失在拐角,他的車就停在樓下。
伏媽媽看見他,不免惋惜,“沒碰見梅小姐?你快去追她吧,一會兒走遠了!彼蛔〈叽佟
阮廷堅笑笑,“是啊,是該找她回來了!
第二天仍舊是相同吵鬧的早晨,梅施盤算著準備去找份工作。阮廷堅沒立刻吵得人盡皆知,是吃準她沒錢了只能孫子一樣回去求他,她還非拿出點兒骨氣來不可了。
照例還是試吃柯師傅的蛋糕,想搭柯以勛的便車出去找工作碰運氣,沒想到卻來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門是以頡開的,在喝果汁的梅施聽見阮廷堅平靜的聲音在門廳里傳過來差點沒噴了辰辰一臉。
“你好,我是阮廷堅,我是來找梅施的!
無起無伏,卻在她心里投下巨大炸彈,炸得她魂飛魄散。
“請進,請進!笨乱灶R愣了愣后很熱情地把阮廷堅讓到廳里坐。
梅施覺得雖然她從沒當著柯家兄弟兄弟說過阮廷堅,辰辰這個大嘴巴應該早私下傳播過了,所以柯以頡一副心照不宣的德行,路過飯桌去廚房的時候,還沖她意味深長地一笑。
廳里的人好像刷啦一下全鉆進土里消失了,她回過神來,連對面的辰辰都不見了。
柯以勛從書房里走出來,頗有家長風范地招呼阮廷堅,以頡還熱情洋溢地給客人倒了飲料。寒暄過后柯以勛就狠盯了她一眼,意思自己的爛攤子自己收,然后就翩翩回書房了。這人的演技也不遜于阮廷堅,看著是道貌岸然的君子,好像她看不見書房那道門縫似的。一想柯以勛趴門縫的樣子就覺得他比阮廷堅猥瑣多了。
阮廷堅坐在沙發里靜靜地看著她,梅施故意看窗外,其實她早就悲哀地看清,阮少爺就算坐在柴火垛上也像坐王座。
“施施,房子已經裝修好了,要不要去看看?”阮廷堅的唇邊似乎還有笑意。
梅施先保持克制地深吸一口氣,讓阮少接受自己被拋棄這個事實看來是個功夫活兒。“不去了,從那里‘走’回來挺遠的!彼湫Α
阮廷堅笑著垂了下眼,不知道他是感到好笑呢,還是感到抱歉。“上回是我不對。跟我去看吧,希望你能滿意。”
“我沒必要滿意,那個和我沒關系!泵肥┍M量冷淡,悲哀啊,阮廷堅淡笑說話的樣子真的有那么點兒含情脈脈的韻味,很難抵擋,阮廷堅的整容師傅啊,你又贏了。
“別賭氣!比钔灾敝毕蛩催^來,雙眸晶亮,梅施只好再次望天,這是催眠的眼神啊,不能細看!扒锾旖Y婚的話,現在就要開始準備!
梅施覺得氣噎,感覺與外星來客交談的翻譯器出問題了!拔也淮蛩愫湍憬Y婚!”決不能迂回,就這么說她還怕他聽不懂呢。
阮廷堅依舊微笑,被拒婚還能笑得這么開心估計還是沒聽懂!罢f個理由!
梅施覺得勝券在握,理由是吧,她最多的就是理由!“我不喜歡被你管著!我想穿我愛穿的衣服,我想去我愛去的地方,我想和我的朋友到處去玩,我也不喜歡收拾屋子,也不喜歡在過于整潔的環境里生活,我會緊張!”
阮廷堅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我有阻止過你出去玩嗎?有干涉過你的衣著品味嗎?我讓你收拾過屋子?!”
梅施瞠目結舌,一下子被擊敗,是啊,他從來沒說過,都是她自動自發的。
“你暗示的!”她垂死掙扎。
阮廷堅挑眉,漂亮的眼睛瞪大,用眼神詢問:我有嗎?
梅施覺得要流淚,有,就是用這雙會說話會罵人的眼睛暗示的!
阮廷堅本來在她呼喚自己名字的時候眉眼淺注了一抹柔軟,聽了她后面的話,微微僵了下嘴角,想不到,他會收到她的好人卡。
“哪兒不適合?”他問,審視地看著她。
梅施嚅動了下嘴巴,“我不喜歡太冷靜的男人,”她謹慎地措辭,“生活太有秩序,幾點起床,幾點睡覺,所有的東西像圖書館里的存檔一樣。”
阮廷堅看著她,又露出莫名其妙的眼神,在問:我有嗎?
梅施點頭,也用眼神堅定地回答他:你有!“我喜歡非常輕松地生活,可以躺在床上一邊吃零食一邊看電視,或者賴在床上上網,日夜顛倒,一天也不起來!彼枋鲆幌伦约哼^去的生活,試圖讓他有個更清晰的感受,不過說著說著她都覺得自己像只豬,圈里吃圈里拉,當著阮少爺說出來十分沒面子!捌鋵崳湍憬Y婚對我來說是只賺不賠的買賣。”她生硬地轉了話題,決定恭維著拒絕他,展現高超的談話技巧!拔覀兊年P系拖下去,吃虧的不是我。你能愿意與我結婚,我很感動……”
阮廷堅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她就像在開記者招待會,說著鬼都不信的圓滑假話。
“可是,我們的性格不合啊!泵肥┌櫭迹Z重心長,“如果糊里糊涂地結了婚,將來要面對的就不是一段失敗的戀情而是一次失敗的婚姻!彼沉巳钔砸谎,他似乎對她將心比心的精彩分析毫無興趣。“到時候,你還得分一半財產給我!”既然動之以情不行,她只有曉之以賬了。
“撲哧!比钔跃尤恍α耍肥┮惑@,阮廷堅笑的時候雙眉壓低,眼睛水亮含情,還是雙桃花眼!“我愿意分一半財產給你!彼呛切χf。
梅施結巴了,“這……這……不是錢的問題!”她又矛盾地端出圣母的嘴臉,“總之……”深覺自己黔驢技窮,梅施有點兒泄氣,“我不想和你結婚。”說的太沒氣場了,怎么聽都像在耍賴。
“嗯,我知道了!比钔渣c了點頭,表情肅穆。
梅施有點兒意外,想想也就釋然了,阮廷堅條件那么好,被她這么連番拒絕,實在么必要堅持下去。
“我有幾點要說明一下。”阮廷堅的官方腔也出來了,太正式,梅施不自覺地正襟危坐,仔細聆聽。“與國元合作期間,在你父母面前暫時別公布我們已經分手,以免影響合作情緒!
梅施想了想,立刻小雞啄米,太好了,正中她意!這樣就不用受到父母的責難了。
“一切公眾場合,社交活動,都要以情侶的身份出現,不能讓外界對鼎億與國元的合作關系產生懷疑!
這倒令她不爽,還不是游街示眾啊,誰都知道她和阮廷堅有一腿……算了,床都上了,的確是有一腿,裝圣女顧及名聲早就來不及了。
“好……吧!彼皇呛軣崆榈攸c了下頭。
阮廷堅沉吟了一下,好像也覺得沒有可補充的了,“就這樣。”
“那個……”梅施突然想起來,“伏媽媽的事……”
阮廷堅不太在意地皺了下眉,“我會繼續資助的。我是和伏瑤達成的協議,與你我分不分手無關!
“哦!泵肥┥裆驹G,她全想錯了,原來阮廷堅不公布分手消息不是想拖到她回去,是怕影響合作,這的確是他的思維模式,她自作多情了。他既然這么看待與她的關系,自然也不會拿伏媽媽威脅她了。雖然不再擔心,卻總覺得酸溜溜的,原本以為自己是萬人迷戀的女主角,沒想到只是個群眾演員,真夠悲情的。
“我先走了,有什么事電話聯系。”阮廷堅起身,梅施覺得他肯定每次談完生意都說這句離場臺詞,條件反射了。
阮廷堅的來訪讓她情緒敗壞,原本還想出門也沒興致了。柯以勛從書房出來,在廳里等辰辰換衣服出門,梅施站起來準備上樓,沒有想和他說話的力氣。
“這位阮總有點兒意思!笨乱詣仔χf,像是說給她聽,又像喃喃自語,“可不是我向他透露你行蹤的。唉,我家的地址是不是被登在報紙上了?誰想找來就能找來!
梅施不屑地嗤了一聲,上樓補眠,阮廷堅想找到她還不容易?他的秘書還兼差送外賣呢,誰知道哪個工作人員是業務狗仔。
安生日子沒過兩天,事實就證明阮廷堅是個多偉大的預言家了,梅施接到媽媽要他們“小夫妻”雙雙回家吃飯的電話,還吩咐她,“你給廷堅打電話說吧。”
梅施郁悶,推脫說:“他最近很忙的,現在才說,晚上肯定已經定出去了。”
趙舒元愕然譴責:“推了誰也不能不來丈人家。 焙苊翡J地質問:“最近你們還好嗎?”
梅施被她搞得心率失調,連聲應付:“很好,很好,晚上一定去!
阮廷堅的臨別贈言又成為事實,她要“電話聯系”他,她說的時候還是很緊張的,沒想到他答應得利落痛快,反而讓她精心構思的一些借口比如“你忙就不用去了,打個電話給我媽解釋一下就可以”“你有要緊事就先去辦”等等全沒用上。
“你……不忙嗎?”她悶悶地問,十分失落,怎么就躲不開呢。
“忙也要去。”阮廷堅的聲音在電話里還是很好聽的,“這有助于增進與你父母的感情,對合作很有利!
“哦!泵肥c頭,說得也對。
“五點我去接你!比钔允肿匀坏卣f。
“啊?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梅施條件反射地拒絕,他這么一說,像約會似的。
“省得你父母懷疑。還好,這種事情不會太頻繁,我抽得出時間!比钔缘亟忉尅
梅施無語,人家日理萬機的阮總裁都說能抽得出時間,她這個米蟲還有什么發言權?
終究還是有點不甘心,梅施特意挑了件抹胸配雪紡短裙,肩膀和前胸白花花地露了一片,能在阮廷堅面前這樣穿真是她長久以來的期盼哪。
阮廷堅沒進來,只在院外打電話讓她下去,梅施上車的時候著意用眼角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讓她很失望,他沒表現出受到驚嚇或者不贊同的神情,反而有點兒無動于衷。就算她是過路的女人甲,也大方地攤了一大片肌膚給他看吧?他居然這么平靜地開著車,熟視無睹?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阮廷堅沒有受到驚嚇,梅家夫妻卻被震得臉如黑土,吃完飯后趙舒元還一臉抑郁地把女兒叫到書房訓斥,責備她“要結婚的人了,怎么能當著丈夫穿成這樣”,然后細數莊重賢淑的妻子才會受到丈夫的尊重,穿得像個發廊妹,只會讓丈夫輕視。梅施暗暗撇嘴,媽媽算得上莊重賢淑了,爸爸尊重她了?這么可笑的話誰信。
阮廷堅寡言是梅家人的共識,聊聊生意上的事基本也就沒話了,梅施和他告別出來也才七點多。
“我自己打車回去吧。”梅施看天色還亮,很自覺地說。
“上車。”阮廷堅看著她。
“我……”梅施還想拒絕,卻被阮廷堅打斷。
“我有事要說!
梅施皺眉,思索了幾天,又想出附加條款了?只能上車洗耳恭聽。
阮廷堅一路都不說話,梅施耐不住,問了兩遍,“你到底要說什么?”也沒個回答,也不好繼續不厭其煩地追問下去了。
車子到了柯以勛家院外,阮廷堅停下才扭過頭來看她,梅施靈光一閃,他該不會要求她以后別穿這么“大方”的衣服了吧?那她一定要大聲拒絕!他不說從沒干涉她的“衣著品味”嗎?
“這個拿上!比钔詮囊麓锬昧艘粡堛y行卡出來。
“我……我不要!泵肥┿蹲×耍趺匆矝]想到他還會給她錢,她現在可是什么“服務”都不提供了,他們分手了。
“拿上!彼芽ㄈ剿掷,“以后每個月秘書都會打錢到卡里……直到與國元的合作結束!
梅施沉默,她的確是需要用錢,可是……
“你能配合我,我很高興,這個算報酬吧!比钔孕π。
梅施依舊陷入天人大戰,她知道這錢不該拿,阮廷堅說的理由雖然能讓她順理成章地收錢,可是……她也明白,這都是借口,他是怕她沒錢,日子不好過。
看梅施傻愣愣地坐在車上,他一笑,“下車!
梅施一凜,聽話地開車門下去,直到他揚長而去才緩過神來,她曾經把他想得那么邪惡,好像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