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廷堅又微微地挑嘴角,這個笑容其實很帥,酷酷的,卻非常欠揍!只要他這么一笑,梅施就會覺得他看穿了她的五臟六肺,不揭穿她,卻笑話她,讓人非常窩火。幾乎是立刻讓她明白,這個人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省省吧!
“只是衡量一下她們是否值得‘幫助’。”他坐直身體,眼睛又看著前方。
梅施張了張嘴,很誠實地想問問他會不會出錢,畢竟他看見梅逸和她因為錢而爭吵,終于還是忍住了。說了醫院的地址,司機點了點頭,表示知道,車子改換了車道,向醫院駛去。
伏瑤因為還清了債務,沒有再去迪廳上班,這個時候正在服侍媽媽吃晚飯。阮廷堅走進病房的時候,伏家母女都錯愕的看著他,直到看見他身后的梅施,神情才緩和下來,確定不是走錯房間的人。梅施笑著打完招呼,才有些懊惱地發覺自己竟然就這么空著手來了,上次有梅逸還好,眼下被母女二人熱情的招呼著,十分歉疚。
接下來又有更大的問題,怎么介紹阮廷堅呢?阮少爺一言不發地打量著伏家母女,完全沒有自我介紹的意思。明明是毫無禮數的舉動,在阮廷堅身上卻顯得深沉而矜持,讓人覺得自己失禮于他似的。伏瑤的媽媽簡直強打精神差點下床來招呼這位一看就不同凡響的貴人。
“這位是……這位是……”梅施為難,發現阮廷堅原本還帶了那么一絲絲笑意的臉吧唧摔在地上,掉了一地冰碴。什么叫善莫大焉呢?梅施一揚眉,用從容赴死的心情甜笑著說:“這位是我男朋友,聽說你們遇見了困難,來看看。”
伏瑤還是羞澀地低著頭,簡單梳著一個馬尾,那種嬌柔的蘭花氣質彰顯無遺,她并不敢抬頭細看阮廷堅,可這樣的閃縮,更讓她惹人憐惜。
梅施覺得阮廷堅盯著伏瑤看的時間超過了正常范圍,她細細觀察了一下,他竟然看得目不轉睛,誰知道是在審視還是正在驚艷。壞了,她大意了!她低估了伏瑤的美貌和阮廷堅的無恥!萬一他展開攻勢,一個是只會說大話,不知柴米貴的空殼少爺,一個是隨手就甩出大筆鈔票的實力派美男,伏瑤未必能很堅定的始終愛著小逸啊!阮廷堅在車上說的那句“看她們是否值得幫助”現在想來也充滿了邪惡的意味!阮廷堅不就是個拿錢做交易,還絕不吃虧的人么!他還“幫助”了梅家呢!
她還是太傻了,他怎么會無緣無故善待陌生人呢?他勾搭上伏瑤,是對小逸最深重的侮辱和報復,的確是給小逸畢生難忘的上了一課!她還對他抱有那么美好的期待,一個連無心之失都不能原諒的人,還會以德報怨地解決她和小逸的煩惱嗎?
阮廷堅優雅地一伸手,跟著一起上來的司機連忙從西裝內袋里掏出一個信封,雙手放在阮廷堅手上。梅施驚疑地看著,阮廷堅的司機不會隨身攜帶好幾個紅包待命吧?她也沒見阮廷堅給他任何指示啊。這派頭耍得超帥的,連她都有點兒被震懾了,什么叫氣質啊,這就是!雖然明知很假,還是很迷人,他這是故意展示魅力吧?梅施惴惴地看伏瑤,小姑娘扛得住嗎?還好,伏瑤還是低著頭,沒看阮廷堅的表演,梅施一陣暗喜。
阮廷堅把信封親自遞給伏瑤,照例淡漠雅致地說:“此行匆忙,一點兒心意,收下吧!
梅施死死地盯著他握信封的手指,伏瑤征詢地抬眼看她,被她的眼神嚇了嚇,梅施也驚覺了,連忙微笑點頭。梅施頭點得積極,以彌補剛才對伏瑤的驚嚇,她看得那么用力,好像舍不得讓阮廷堅給錢似的。伏瑤嬌怯怯地伸手,梅施覺得自己又露出極度關注的神情了,想掩飾也有心無力,生怕阮廷堅趁機用手指曖昧地刮一刮伏瑤的手心什么的,給足下流暗示。
很安慰,兩人的手指還有一厘米的距離。
“伯母,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阮廷堅向伏媽媽禮貌頷首,伏媽媽又掙扎著坐起身。
梅施又忍不住撇嘴,真能裝啊!人面獸心!搞不好心里在盤算什么惡毒的主意!她仿佛都看見阮廷堅把支票本甩得嘩嘩響,一臉淫 邪地看著伏瑤問:“你值得幫助嗎?”
鼻子一疼,下樓梯的阮廷堅突然停住腳步,跟在他身后的她一下子就在他肩頭撞扁了鼻子。梅施揉了揉,神情怔忡,剛才想得太專心了。
“你在想什么?”阮廷堅回過頭來,靜靜看他。
“在想你打算怎么‘幫助’伏瑤!泵肥┬闹笨诳斓鼗卮,因為思維環境的原因,“幫助”兩個字被她說得別有意味,惹得阮廷堅眼神一凜,猛地轉回頭,騰騰騰地大步下樓。梅施辛苦地跟著,上氣不接下氣,覺得自己像狼狽追趕主人的狗,十分悲慘。
上車前阮廷堅接了個電話,邊說邊上車,看都沒看梅施一眼。
梅施滿腹心事,而且習慣于他這樣對陌生人彬彬有禮,把她看成下人的姿態,非常自然地繞到另一邊上車,很乖地縮在離他遠遠的地方獨自想心事,思緒起伏跌宕。如果伏瑤跟了阮廷堅,小逸會不會從此留下深重的心理創傷,一輩子游戲人間,再沒真愛?又或者因禍得福,小逸意識到自己的不足,發憤圖強,立志做超越阮廷堅的男人?最糟糕的是,阮廷堅會不會找一處大房子,讓她和伏瑤住在一起,然后淫 笑著說:齊人之福,我之夢想。不行!這絕對超過她的底限!3P絕對不行!她不能縱容自己犯罪,她會把他變成東方不敗的!
阮廷堅漠然用眼角瞥了瞥她,她的神情隨著思路千變萬化,因為咬牙使他的臉部輪廓顯得更加堅毅。
“下車!泵肥┍蝗钔岳渎曊泻舸驍啵@才發現車子已經在一家飯店門口停下。很中她心意,晚飯她幾乎就沒吃,現在正餓。阮廷堅目的明確又輕車熟路地走進一間包房,梅施覺得伏瑤這“新人”還沒譜,她這個“舊人”的待遇就下降了。之前阮廷堅好歹會挽挽她的手,或者放慢腳步與她并肩同行,現在就好像遛狗一樣,大步流星地自己走在前面。
包房里還有一個男人,梅施擺出已經漸漸熟練駕馭的淑女風范,用三分之二的手指與人家握手,甜笑,忽閃睫毛。
阮廷堅自顧自坐下,沒有替他們介紹的意思。男人似乎有些意外,很紳士地為梅施拉開阮廷堅身邊的椅子,照顧她坐下。梅施道謝的時候狠狠打量男人一眼,真帥!
“我叫奚成昊,是他的朋友!蹦腥宋⑿Φ臅r候,下巴微微變尖,說不出的俊俏,比阮廷堅有風情多了。
梅施端正地收回目光,看著自己面前的杯子,學著伏瑤的樣子向白開水介紹自己:“我叫梅施。”
“梅……”奚成昊皺了皺眉,恍然想起什么似的笑了笑,“怪不得梅小姐有些眼熟!
阮廷堅的心情好像突然變得很壞,連優雅都懶得裝了,口氣惡劣地說:“眼熟?大概是她長得太普通了。”
梅施的雙拳驟然握緊,這是嫌棄她了是不?欲加之罪了是不?她長得普通,伏瑤長得好看了吧?不生氣,絕對不能讓他抓到把柄,她是個逆來順受的小淑女呢!要走也是她自己走,絕對不是被趕走,這樣她的人生就該陰影了。
奚成昊輕輕笑出聲,“梅小姐,你今天怎么惹他生氣了?”
因為引狼入室,讓他看見了伏瑤唄!梅施委屈地搖了搖頭,瞪大眼無知地說:“阮總他生氣了嗎?”
阮廷堅面無表情的翻菜單,置若罔聞。
奚成昊卻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梅施,好像覺得非常有趣。梅施突然對他也起了厭惡,阮廷堅的朋友果然都不是善類,奚成昊也是一副逗弄鄰居家寵物的嘴臉,欠揍得狠!
梅施坐在車里,偷瞥著面沉如水的阮廷堅。剛才那餐飯,她吃下去的是能量,阮廷堅吃下去的好像是火藥,雖然他沒怒形于色,或者再開口說些譏諷的話,梅施還是很明顯感到了他熊熊燃燒的惱意。梅施很不理解,為什么他生氣是走慢熱路線的?如果當著奚成昊刻薄她長相普通是因為對伏瑤的驚艷之心作怪,可她表現的多可圈可點?沒有還嘴,也沒有表現出不高興,細心地為他夾菜,對奚成昊溫柔有禮,而且死忍著不正眼細瞧奚大帥哥,他到底還有什么不滿?
司機幫忙把梅施從家里帶來的箱子拿上樓,梅施看了看已經在沙發上坐下來的阮廷堅,這一大箱的東西要放在哪?和他合用的壁櫥已經放得差不多滿了。阮廷堅淡漠地看了她一眼,“這房子小,要不搬去別墅住?”
梅施心里一咯噔,平時夸張慣了,此刻忍不住做了個暈眩的姿勢后退了一步,她怎么這么有才呢,又猜中了!可能是有個那樣的爹,對男人的好色荒淫有了潛意識的認知,阮廷堅的邪惡思想活動靠預感就能全中!換大房子,然后接伏瑤來?正準備開門離去的司機緊張地扶了她一把,梅施順勢站穩,堅決地說:“不用換了,這里好!”
阮廷堅審視般看著她,沒再說話。
“我……我先去收拾東西!泵肥┳钆滤@樣的眼神,拖著箱子悶頭往房間里走。胡亂塞塞,倒也滿滿當當地全容納下來,箱子底全是鞋子,梅施又目不斜視地拖著回了廳里,松了一大口氣,阮廷堅去了客房洗澡。梅施用慢動作往鞋箱里擺鞋子,每只鞋子都套了塑料袋,梅施像剝橙子皮一樣精心緩慢,才放了一半,阮廷堅已經圍了條浴巾出來了。梅施覺得他看都沒看她,就徑直回了臥室,她終于坦誠地翻了個白眼,繼續磨蹭,最好擺到他完全入睡。
一個小時后,梅施鬼祟地打開臥室的門,房間里只開了她這側的床頭燈,阮廷堅在極暗的光影里一動不動。梅施無聲地得意笑,行竊一樣躡手躡腳拿了換洗衣物,去客房浴室洗澡;謴鸵簧砬逅,又想著逃過淫 魔襲擊,心情非常華麗。在廳里擦著頭發,她突然有了一個疑問,如果阮廷堅對伏瑤一見鐘情,那還會不會對她產生邪念?捶了下頭,不行啊不行,難道她真要放任阮廷堅和伏瑤的奸情嗎?小逸怎么辦?
算了,這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梅施覺得腦袋很疼,不想再思考下去了,越想越亂。說不定伏瑤對小逸死心塌地,阮廷堅熱臉貼冷屁股呢?
輕輕走到床邊,她用小龍女睡繩子的姿勢堪堪貼在最靠外的一側,盡量不使床墊產生一絲震動。
“全都弄完了?”阮廷堅突然出聲,嚇得梅施差點臉朝下垂直降落,他的聲音里沒有半點睡意,反而在“全都”這兩個字上拖了個微微的長音,意味鮮明。
“嗯,都弄好了……”梅施絕望,看來是躲不過去的。也是,她這塊鮮肉算算還熱乎著呢,伏瑤是水里的肉,她卻是已經被叼在嘴里的。所以說敏銳的女人悲哀,可以從一個眼神引出這么多的思考。
他的胳膊已經帶著明顯的熱度壓過來,梅施認命地平躺下來,光線幽暗,卻是看帥哥的好角度。阮廷堅伏上身來時,那張無可挑剔的臉就在她眼前,幽光在他一側的臉頰、挺直的鼻梁上勾出一道金線,陷入黑暗的雙眼卻閃爍著晶亮的星點。梅施有些窒息,雖然不喜歡阮廷堅的人,但他的臉絕對值得迷戀。
大概是她仰視他的眼神太過花癡,阮廷堅皺著眉微微拉開了些距離,借著微弱光線看她的表情。梅施有些慌亂,沒把握裝出該有的神色,只好飛快地閉上眼睛。
他的吻照例落在她的鎖骨上,舔舐嚙咬,麻麻癢癢偶爾一下重了,還有些疼。
……
她不知道自己是昏過去又醒來,還是睡了最深沉的一覺,窗簾擋住陽光,分不出時候。
阮廷堅已經不在了,梅施覺得渾身酸痛得比初次還厲害,阮廷堅昨天發瘋了!
去浴室的這幾步路,她走得極為艱難,雙腿沒半點力氣,還好像總有東西從身體里涌出來,簡直是活生生被蹂躪了!梅施扶著墻壁,恨恨地算著安全期,天殺的混蛋,如果他肯柔情蜜意一點兒,多付出點耐心和技巧,她用這么痛苦嗎?就是為人太摳門了,在這方面的付出都斤斤計較!
或許……還是不夠愛她吧,在最瘋狂時的憐惜應該是有感而發的。眼睛突然更酸澀了,梅施眨了幾下,哭什么?不是早就預料到了么?她只是買一贈一的那個附贈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