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荷被一陣陣壓抑的哭聲給吵醒,甫睜開眸,即看到趴在床畔低聲啜泣的金棗,她驚喜地道:“金棗,你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金棗聽到聲音,抬起淚濕的小臉,看到她清醒了,忍不住又哭又笑!岸〗,你醒啦!我聽顧大少爺說你傷重,都快被你給嚇死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怎么會找來這里的?”水荷虛弱地問。
金棗簡單的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未了還哭哭啼啼地緊握住水荷的手,開心自己總算找到她了。
“你不是一直嫌我這個主子老愛給你找麻煩,想換去照顧我姊姊嗎?”水荷故意逗她。金棗就像是她的親人一樣,此時此刻見到她,讓她郁悶的心情稍稍舒緩一些。
“二小姐!”金棗不滿地叫嚷。若非顧及她此時傷重虛弱,還有顧大少爺交代要讓她多休息,她絕對要念到她耳朵長繭為止。
“原來是金棗來了,難怪那么熱鬧。”
顧夫人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門口,含笑踏進房里,身后跟著一名丫鬟,手里端著湯盅。
“宛姨!彼梢姷絹砣,正欲起身,顧夫人趕緊出聲阻止她。
“荷兒,你千萬別亂動,你這一動要是傷口又出血了,炎兒會恨死我的,我可不想看他的冷臉!鳖櫡蛉巳讲⒆鲀刹阶叩酱查角白柚顾S捎诖髢鹤訃澜魏稳舜驍_水荷的療養,所以她是偷偷來探望她的。
“是啊,二小姐,你還是乖乖躺著吧!”金棗暗自佩服顧夫人敏捷的動作,一點也不像是不會武功的人。
“金棗,小心地扶起你家小姐,千萬別動到她腹部的傷口。我親自煮了人參香菇雞湯要給你家小姐補身,可得讓她多喝一點才行。”顧夫人邊舀雞湯邊吩咐金棗,她得趁大兒子來之前離開才行。
金棗練過武,力氣比一般女子大,她小心地扶起水荷,讓她半坐臥在床榻上;但即使她再怎么小心,仍是牽動到水荷的傷口,疼得她秀眉微擰、小臉發白。
“二小姐,我已經很小心了,還是弄痛你了嗎?”金棗將枕頭移到她腰后,讓她可以舒適地靠躺著,抬頭看到她一臉痛苦的模樣,緊張地問。
“不礙事的!彼蓮姵冻鲆荒ㄐΑ
顧夫人舀了一碗雞湯,坐在床畔,心疼地看著她蒼白的小臉,正欲親手喂她喝,金棗快一步地接過手。
“荷兒,你爹的死我們都很難過,但是活著的人更重要,所以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傷治好。至于蓮兒失蹤的事,我們會幫忙找尋的,你別太擔心,把自己身子顧好最重要,這里沒有人當你是外人,你就放心地在這住下來吧!鳖櫡蛉溯p撫她消瘦的小臉,才不過一個月沒見,沒想到人事全非,她十分心疼她的遭遇。
“宛姨,謝謝你。”水荷喝了口金棗喂來的雞湯,虛弱地道。
“傻孩子,謝什么呢!還有,你該改口叫我娘了。雖然你爹死了,我們無法跟他提親,但你親口答應過,當你再次踏進我們府里時,就是以顧府少夫人的身分回來的;雖然你尚未和炎兒成親,不過那只是早晚的問題,所以你從現在開始就改口叫我娘吧!彼墒遣辉S她反悔,有天大的難題顧府都會替她一一解決,就是不讓她有機會對這門親事反悔。
水荷望著她熱切的眼神,很感激她并未嫌棄她現在的處境,還愿意接納她這個媳婦。
“娘。”水荷如她所愿地改口。
聞言,顧夫人笑得合不攏嘴,正欲叫她多喊幾聲來聽聽,卻——
“娘,你在這里做什么?”
陡然,一道不悅的聲音響起,顧炎濃眉微擰地走進來。他不是下令任何人都不準進來打擾荷兒休息嗎?敢情這些人是愈來愈不將他的命令放在眼里了。
“我不過是煮了一盅雞湯想讓荷兒補身,我這就走了。荷兒,娘先走了,你好好休息!鳖櫡蛉瞬桓铱聪騼鹤拥睦淠,心滿意足地拉著丫鬟離開。
“二小姐,我也先下去了!苯饤椬R相地告退離開。
顧炎瞥了眼桌上的雞湯,拿起空碗舀了碗,高大的身子坐在她床畔。
“我剛喝了碗雞湯了!彼煽粗膭幼鳎泵Τ雎。
“再喝一碗吧!你身子太虛弱,傷口才會一直無法愈合,你得多吃一點才行!鳖櫻子H自舀了一匙雞湯,湊到她唇邊,示意她張口。
水荷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原想拒絕的,但在看到他眸底的憂慮,只好認命地張口喝下。
“我剛聽到你叫我娘一聲娘了!笨∧樅Φ赝。
水荷蒼白的小臉染上紅暈,羞赧地道:“是娘硬要我改口的。其實我很感謝她不嫌棄我現在的處境,還愿意接受我。”
顧炎俊臉微沉,長指抬起她尖巧的下顎,讓她看著他眸底的認真。
“以后別再說這種話了,我不愛聽。我爹娘也不是那種迂腐之人,他們純粹是喜歡你這個人,無關乎你的身分、家世,懂嗎?”
“我知道了。炎,很抱歉讓你這么擔心我!比绻麤]有他陪在她身邊,她一定沒辦法熬過來的。
“知道我擔心,就趕快把身體養好!庇治顾攘丝陔u湯,直到碗見底,他才用衣袖拭去她唇上的油漬。
“我姊姊還是沒有消息嗎?”水眸憂慮地望著他。
“沒有!睂⑺p摟入懷,在她耳畔低語,“答應我,別想那么多,先把身體養好,好嗎?”
“我答應你。”她現在能依靠的就只有他了,她不想讓他為自己那么操心。
顧炎望著懷里險些失去的人兒,黑眸掠過一抹異光,唇攫住她無血色的唇瓣,輾轉吸吮,長舌勾挑她的丁香小舌,直到她喘不過氣來,這才放開她。
他重新將她摟入懷里,滿意地看著因為方才的親吻而有了血色的唇瓣。
“荷兒,若不是你受傷,只怕我會把持不住,直接把你壓上床,讓你徹底成為我的人!睖責岬臍庀⒎鬟^她耳畔,低喃道。
水荷小臉火紅,將臉更埋進他頸項,羞得不敢出聲。
顧炎含笑擁著她,一種滿足充滿他胸口。此時無聲勝有聲,兩人就這么沉浸在幸福里。
一抹小身影,手里拿著一串冰糖葫蘆,從踏進顧府的大門便開始奔跑,經過曲廊、假山、涼亭,目標是嵩云樓。想到傷勢好轉的水荷,腳步不由得加快,在踏進嵩云樓時,看到坐在小院的顧炎,開心地叫喚,壓根忘了她爹的禁令。
“爹!”
獨坐在小院飲酒、看書的顧炎,在看到顧婕時,濃眉微挑,倒也沒生氣。“你哪來的冰糖葫蘆?”
“是奶奶帶我上街買給我吃的!鳖欐急谋奶貋淼剿媲。她現在沒那么怕她爹了,尤其是爹此刻看起來心情似乎還不錯。
聞言,俊臉含笑。荷兒勸他爹娘要善待婕兒,說她畢竟是他們唯一的孫女,而爹娘也聽進去了。家人對婕兒的態度改變后,婕兒變得比以前快樂許多。
“爹!鳖欐驾p喚,舔著糖葫蘆,小臉猶豫地望著他。
“什么事?”瞧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樣,他聲音放柔,低問。
“雖然荷兒姐姐還沒有嫁給爹,但我可以叫她娘嗎?”
奶奶說荷兒姐姐已經叫她娘了,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跟著改口叫荷兒姐姐娘呢?她從小到大從沒叫過一聲娘,她好希望有一個娘可以叫。
“你真的那么喜歡荷兒姐姐當你娘?”顧炎望著身旁的女兒,對她有著深深的虧欠。
五年來,他未曾盡過當爹的責任,雖然現在他們父女倆相處得還不錯,她也不像以前那么伯他了,這都多虧了荷兒從中幫忙。
顧婕用力點頭,肯定地道:“我喜歡荷兒姐姐當我娘!”
顧炎眸底有抹柔光,大掌輕撫她的頭!澳悄阋院缶徒兴锇!
“謝謝爹!”顧婕開心地笑道,眼角余光瞥見一抹身影倚靠在門框,小臉含笑地朝她疾奔,嘴里喊著,“娘!”
在她出聲的同時,高大身子一閃,瞬間來到水荷面前,俊臉一沉,朝她低吼,“誰準你下床的!”話尾方落,將她打橫抱起,走回房內。
“炎,我的傷好多了,我已經躺了半個多月了,我不要再躺了!彼稍谒吙棺h道。
“閉嘴。你的傷口沒有完全愈合之前,不準下床!鳖櫻讓⑺Щ卮查缴献嵵氐鼐嫠@個不安分的病人。瞧她走路搖搖晃晃的,看得他心驚膽顫,竟然還想逞強!
水荷被他這么一吼,雙肩瑟縮了下,不敢再吭聲了。
被忽略在一旁的顧婕來回看著兩人,好一會才鼓起勇氣朝水荷大喊:“娘!”
水荷一愣,低頭看著雙眼發亮的顧婕,那張紅撲撲的小臉十分可愛?墒撬齽偛沤兴裁矗
“婕兒,你剛才叫我什么?”她再次確認道。
“娘!”顧婕開心地又叫一次!暗f我以后可以叫你娘了!
水荷瞥了眼將她抱在懷里的男人,以眼神詢問他。
“你都改口了,沒道理婕兒不能跟著改口吧,除非你嫌棄婕兒。”顧炎故意道。
“你別胡說,我那么喜歡婕兒,怎么可能不愿意!”水荷緊張地看著一雙大眼失去光采的顧婕。
聞言,顧婕臉上再次出現笑容,開心地又叫了聲娘。
水荷注視著眼前這一大一小,一股感動充滿胸口。此后,這兩個人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忽地,石燕神情焦急地出現在房門口,不待顧炎詢問,急道:
“不好了,大少爺,酒莊失火了!”
龍泉酒莊由于藏酒量頗多,基于種種考慮,他們將酒分開存放。除了后院的酒庫外,還有一個地下酒窖,鑰匙由顧炎兄弟保管,此次失火的是位于后院的酒庫。
當顧炎趕到時,火已經熄滅了,就見顧焰和幾名釀酒師傅、負責看守酒莊的護院,衣裳有多處臟污,十分狼狽的模樣。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顧炎臉色沉重地看著付之一炬的酒庫。
“大哥,好在酒庫里的酒大多運送到洛陽的客棧了,今早又送了一車去宮里,里頭剩沒幾壇,損失不大!鳖櫻娣畔乱ㄋ哪就,輕拍身上的臟污,走到顧炎面前。
大火的高溫讓酒缸破裂,流出來的酒引來更大的火勢,好在酒庫里的酒不多,否則只怕一時之間難以熄滅。
“有查出起火的原因嗎?可有人受傷?”顧炎黑眸銳利地掃過酒庫焦黑凌亂的慘況。
“沒有人受傷,還在查起火的原因!鳖櫻嬉灿X得起火的原因不單純。
顧炎黑眸微瞇,注意到酒庫轉角處有塊東西,他大步走上前,彎身拾起,是一塊白玉觀音玉佩。
顧焰走到他身旁,臉色也跟著凝重起來。
“果然不出我所料,是有人刻意縱火。誰是最后離開酒庫的?還有把所有護院都給我叫來。”
顧炎俊臉微沉地把玩著手中的玉佩,腦中開始過濾可疑之人。他愈看愈覺得這玉佩眼熟,好似在哪里看過……
“是,我馬上去找人!鳖櫻孚s緊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