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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開家門,如他所料,見到一個抱緊海綿寶寶玩偶的女人,就窩在沙發(fā)上看連續(xù)劇。
“看電視為什么不開燈?”
窩在光線不夠的客廳里看電視,對視力很不好。
蔚尚霆打開電燈,而那頭女人像是直到這時才注意到有人。
“你回來啦!”聲音卻不似以往有活力。
黑眸閃過了困惑,這女人今天不太對勁,該不會是蕙子對她說了什么吧……“你怎么了?”坐到她身邊。
徐嬌艷很自然的靠過去攬住他的腰。“只是在想一些事。”皺皺鼻子,用一種新的目光審視著眼前的男人。
百合蕙子說,一位來臺灣觀光的日本旅客,因為妻子去世所以來臺散心,卻意外認(rèn)識了蔚尚霆的母親,且和她談起戀愛——那個人就是蔚尚霆在日本的繼父。
可惜他母親到了日本沒多久,就因病去世,而那個日本男人武介卻依然將蔚尚霆視為親兒子,并把愛無私的分給自己的親兒子和蔚尚霆。
蔚尚霆與異父異母的哥哥恭太郎的感情也相當(dāng)要好,就如同親手足一般。
蔚尚霆的繼父是賽車界出名的選手,曾經(jīng)叱咜風(fēng)云一時,雖然后來退休了,手邊仍有不少車隊、車團(tuán),專門訓(xùn)練新一代的選手。
蔚尚霆自小就在這個環(huán)境待著,學(xué)習(xí)能力又強(qiáng),加上一種與生俱來的天分,任何車種到他手上,他一摸就通,即使一輛破車經(jīng)過他的手改裝一下,馬上便能和跑車較勁。
不久,他便和他的兄長一起成為世界級的選手。
而老人家最得意的就是,擁有兩個天資過人的兒子。
只不過也許是年輕氣盛,兩兄弟間為了名氣而有了小爭執(zhí)——恭太郎發(fā)現(xiàn)自己弟弟的才能、名氣逐漸超越自己,心中多少有點(diǎn)不平衡,在某一晚,兩兄弟大吵一架,隔天參加比賽時,恭太郎竟出了意外,車毀人亡!
那場意外擊碎了兄弟情分,也擊毀了一個家。
蔚尚霆因為自責(zé),不但退出車壇,甚至從日本消失無蹤,從此沒人得知他到了哪里。
至于百合蕙子,正因為她是恭太郎的女朋友,自然知道所有的事。
自從蔚尚霆離開后,她就持續(xù)照顧蔚尚霆的繼父,只是老人家的心愿就是能再見到兒子一面,可惜有人卻因愧疚而無法面對,一逃就逃了七年。
“蔚哥,你知道我剛剛看了一個多爛的電視劇!
“我對你的電視劇一點(diǎn)興趣都沒有。”他的腰被兩條手臂纏得死緊,動彈不得,只能繼續(xù)聽她說。
“有個笨女人以為愛情至上,被人騙了一次不要緊,又被人騙了第二次;而這次被騙,竟然還無怨無悔的去照顧那男人跟別人生的兒子。
“更慘的是,那男人根本就不是個好東西,愛喝酒、又嗜賭——先是騙光了女人的積蓄,后來工作也沒了,成天伸手向女人要錢,要不到就藉酒裝瘋,動手打人!”
蔚尚霆的眉心深鎖,他心知肚明,這劇情雖爛,卻不是什么電視劇。
“女人跟第一個騙她的男人生了一個女孩,那女孩不懂,為什么媽媽每天被爸爸打,卻依然要待在這里,所以她問媽媽為什么不逃走?結(jié)果笨女人卻回答小女孩,她相信男人是真的愛她,只是被酒精控制理智,而且如果她走了,那誰來照顧與小女孩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弟弟?畢竟在關(guān)系上,他們都是一家人;真好笑!跟一個小女孩說這些,她哪聽得懂,你說對不對?”
徐嬌艷說到這里,突然吸了吸鼻子,頓了好一會兒才道:“小女孩只知道媽媽不愿意走,既然這樣,她就只能保護(hù)媽媽和那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小弟弟,所以每一回,她都命令自己要勇敢的跟繼父對抗,不讓他再對自己的家人動粗!
這是……徐嬌艷自己的故事!
他的心被狠狠一擰,強(qiáng)壯的臂膀忍不住摟住她——徐小明曾說過,每回被打得最慘,受傷最重的都只有徐嬌艷。
他開始明白了為什么徐嬌艷會這么厭惡酒醉動粗的男人,他發(fā)現(xiàn)自己也相當(dāng)痛恨,恨不得去把故事中的男人抓出來痛扁一頓,好把徐嬌艷所受過的傷,幾百倍的還回去。
“可惜意外還是發(fā)生了,喝醉酒的男人把女人打暈,自己八成是因酒精作祟,把點(diǎn)著的煙放在舊報紙上,自己跟著昏睡過去,結(jié)果兩人就這樣活活被火燒死!
“女孩真是恨死了那個男人,如果沒有他,她的媽媽就不會死,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衣角被人扯了一下,她低頭一看,是那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弟弟,女孩第一個想法就是,是這小孩的爸爸害死了她的媽媽,她恨死這孩子了!”
小臉一抬,眼睛因為說到激動處,顯得紅紅的;蔚尚霆不舍的把大掌貼上她的臉頰。
“結(jié)果你猜,女孩跟小男孩最后怎樣了嗎?”她問。
還用猜嗎?徐小明還能健健康康的活到現(xiàn)在,就知道她是怎么選擇了。
“少女想到媽媽曾經(jīng)說過,雖然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但大家都是一家人,男孩就是少女的弟弟,現(xiàn)在爸爸死了,他不難過、傷心嗎?如果少女這時候不理他的話,男孩就什么都沒有了!
緊握著他的掌心,徐嬌艷仰頭和他眼對眼,“所以少女決定留下弟弟,忘掉不愉快的過去;畢竟他們是一家人,已經(jīng)失去父母,就不該再失去彼此!
黑瞳牢牢的鎖著她,想知道她為什么要對他說這些……
“蔚哥,我完全能體會你繼父的心情——他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兒子,不要讓他連另一個兒子也見不到好不好?”
他眼中的火焰在跳動——果然,蕙子都說了!
過往的種種全都浮現(xiàn)在他的腦中,他煩躁的想把她推開,可惜這女人的屁股就是黏在他的腿上,怎么都不肯移開。
“你不懂的事就不要亂說!彼统。
“我是不懂你們兄弟為了怎樣的誤會而吵架,但是意外已經(jīng)造成,你不能只顧自己的自責(zé),就不管別人的感受呀!”
“這些都是蕙子跟你說的嗎?”他定定的看著她,看來蕙子還是隱藏了一點(diǎn)事未說。
“是呀!就在你那天拋棄我跑去執(zhí)勤的時候,她全都說了,還說你繼父是多么的傷心和想念你!
“不可能!他一定恨死我了,如果不是賽前我和恭太郎吵架,又怎會令恭太郎分心,結(jié)果出了車禍?是我害死他的寶貝兒子,我繼父怎么可能還想著我?”
“誰教你不好好的聽蕙子說,她這次來,可是帶來了你繼父親筆寫給你的信,他就是要告訴你,他從沒怪過你,還一直在等你回家。”抓來自己的包包,徐嬌艷掏出一封署名要給赤郎的信。
“繼父真的沒怪我嗎?”蔚尚霆顫抖著接過信,眼神相當(dāng)激動。
他一躲就躲了七年——當(dāng)年繼父抱著恭太郎的尸體哭得幾乎要暈過去,他便覺得自己不該再留下!
如果不是他,恭太郎就不會出事!
那次之后,凡是和恭太郎有關(guān)的任何事,他都不愿再談、再提,只想窩在臺灣這個小角落,一輩子這樣簡簡單單的過生活。
但如果……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他這么做豈不是令關(guān)心他的人受重傷嗎?
“你跟那小鬼都是一個樣,都不知道我是花了多久的時間才讓那家伙忘掉什么叫‘自責(zé)’,把他養(yǎng)得白白胖胖,健康長大到現(xiàn)在……都會跟我頂嘴了,這死孩子……”
眼角一瞄,發(fā)現(xiàn)他竟將信紙扔進(jìn)垃圾桶!澳愀墒裁?”忙著去攔截,卻被蔚尚霆制止。
“不用拿了,看信是沒有意義的!
“這封信是你繼父寫的……”
“就因為實際面對面比較有用,那還看信做什么?”
愣了半天,徐嬌艷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是說……”
“下個月我請五天假,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日本?小明不是還在放暑假嗎?我們可以順便帶小明一起去。”
七年的時間很長,長到他應(yīng)該要準(zhǔn)備好勇氣去面對,況且他怎么可以輸給一個女人?
徐嬌艷做得到,那他也做得到!
“要,我當(dāng)然要去!”徐嬌艷興奮的抱緊他,總算沒有辜負(fù)百合蕙子的拜托。“可以去日本耶!也不枉費(fèi)我編了這么一個感人又動聽的故事來啟發(fā)你!
“又是編的嗎?”他抹去她眼角的濕痕。
“那當(dāng)然!彼缌藗鬼臉,“不然你以為是真的嗎?”
回答她的是一記飽含著憐惜與憐愛的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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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百合蕙子不是只來送封信的嗎?
為什么人找著了、信也給了,蔚尚霆更是決定回日本一趟,她還留在臺灣干嘛?
還動不動就跑來找她的蔚哥哥,不覺得勤奮過頭了嗎?
“反正你們下個月要回日本,我到時候再跟你們一起回去就好!”
這么說是沒錯,她想留在臺灣也沒人能管,可是每當(dāng)徐嬌艷和蔚尚霆約會時,那女人都跑來當(dāng)電燈泡,是不是有點(diǎn)過分了?
而最令她生氣的是,蔚尚霆一點(diǎn)趕百合蕙子走的意思都沒有!
不過也是啦!畢竟是哥哥的女朋友,于情、于理,趕人家走也是不對。
“你這叫引狼入室!
一個抱枕扔過去。
“哎呀!”
正中紅心。
“如果不是你把照片扔上網(wǎng)路,那個日本女人怎會找到這里?”那個什么百合的,他見過幾次面,她常跑來他們公寓等交警哥哥。
那個女人外表看起來是很端莊賢淑,但不知怎的,他實在是看那女人不順眼。
大概是自家女人粗野慣了,總覺得那個日本百合待人的態(tài)度好假。
“那個是人家哥哥的女朋友!彼嵝选
“我可一點(diǎn)都感覺不出來那女人哪里像是別人哥哥的女朋友了。”徐小明哼了一聲。“我倒覺得她挺想纏著交警哥哥的說。”
每次見到交警哥哥,日本百合開心的模樣可是很容易就看得出來,講話總喜歡竄到交警哥哥身前;但是只要徐嬌艷一出現(xiàn),她臉上的笑容就會不變,眼神也變得好銳利。
他才不信,難道徐嬌艷一點(diǎn)感覺都沒有嗎?
“別胡說八道了!大不了再一段時間,把她送回日本就沒事了!
徐小明不以為意道:“希望會那么簡單就好!
徐小明的話在徐嬌艷的心底投下了一顆石頭,令她稍稍感到不安起來——不知為什么,她想起百合蕙子每次望向蔚尚霆的眼神,都會令她覺得很不舒服。
是她想多了吧?
她相信蔚尚霆,如果百合蕙子真有其他的意圖,只要蔚尚霆的心里有她,應(yīng)該就不會出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