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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身時尚守則 尾聲
作者:夏滟
   
  十月的臺北,陰涼中仍帶著一點(diǎn)尚未褪去的暑氣。

  于覓安排時間去崑哥那里刺青。聽到要求,崑哥其實(shí)很意外!甘鞘裁醋屇阌羞@想法?」

  于覓一笑!甘菒。」

  這八股的答案惹得崑哥哈哈大笑,她也笑了,但都不是嘲笑,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開心的笑。

  她再度承受針扎在皮膚上的痛楚,但這一次,她始終幸福地笑著。

  傷口痊愈的那個晚上,她與單行爾約會。這回的行程由她安排,不過要他大少爺滿意實(shí)在是太容易了——

  他們先去飯店吃下午茶,甜點(diǎn)吃到飽,然后又去看了一部搞笑片,這是她第一次進(jìn)戲院看這種片子,隨著在場眾人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出了戲院,他們在燈火闌珊的臺北街頭悠慢地閑逛,至于最后的行程,當(dāng)然就是他大少爺?shù)慕鹞荨?br />
  這不是于覓第一次來到單行爾的住處,卻是第一次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在他面前展現(xiàn)自己。幾乎是一進(jìn)門,他們便深深吻住了彼此,于覓纖掌探入他衣內(nèi),撫過那片肌理有型的胸膛,感受隱于其下的鳴動,令她跟著情動,渾身燥熱不已。

  單行爾自然也不是什么任人魚肉的角色,他回以她更深刻的熱度,燒燙著她每一寸肌膚,聽她為他發(fā)出呼喊,滿足吟嘆。

  他們自門口一路移轉(zhuǎn)陣地到床上,于覓對這種事向來不采取過分主動,但今天卻為他蛻變。她的美使他心折,發(fā)誓自己這輩子絕對不曾如此興奮過,而當(dāng)她朱唇含笑,粉腮赧熱地在他眼前徹底敞開自己的同時,他睜大眼,不敢置信自己所見——

  「這……」

  他眸光灼燙,指掌撫過那片多了些許變化的刺青,感覺自己受到震撼,眼眶都微微發(fā)疼。

  于覓幾乎以為自己會在他注視下蒸發(fā),她膚色潤紅,每個毛細(xì)孔都傾吐著熱氣,幾乎是用了一輩子的時間與力氣才讓自己開口!敢院蟆挥心阒。」

  單行爾沒再說話了。

  或者說,這一刻他們已經(jīng)不再需要任何言語,因?yàn)樗呀?jīng)從他心愛的女人身上得到了渴望的答案——

  一只蝴蝶輕巧地停臥在那艷麗盛放的玫瑰之上,蝴蝶姿態(tài)優(yōu)美,仔細(xì)一瞧,竟是用一串文字幻化而成。那字句燙熱了他的心,明白這是她想傳達(dá)給他的,世上最強(qiáng)大的一句咒語。

  Ti  Amo——我愛你。



  番外之〈光〉

  那是一片黑暗。

  于覓站立其中,一時有些茫然,她眨了眨眼,左右探看,卻不見五指,她正疑惑著,就在這時,她聽見了哭聲。

  哭聲細(xì)細(xì)弱弱的,帶著一絲倔強(qiáng)的壓抑,熟悉的悲傷使她心一緊,原來,她在作夢,只是這個夢……她已經(jīng)很久沒再夢見過了。

  四周仍是漆黑,但不再無法辨識左右,她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個小女孩,她瘦小的身子被迫擠在一個窄小的櫥柜里,她很害怕,但求救只會惹來更多惡意的捉弄,直到那些人無趣地走遠(yuǎn)了,她才肯讓自己落下淚。

  但即使哭著,依然是那般壓抑的姿態(tài)。

  「別哭……」她試圖出聲安慰,飄渺的嗓音隨即便被這片闃闇吸收。

  她心好痛,但只能看著。

  過去作這個夢的時候,她不只一次試圖解救那個小女孩,可無論她怎么前進(jìn),始終走不到那里;野抵,隱約看得出她棕色的腦袋埋在膝蓋間,一顫一顫,于覓下意識撫過自己的發(fā),那時,她咖啡色的發(fā)、灰色的眸及談不上活潑的性格,招來育幼院里一些孩子的欺侮,關(guān)櫥柜不過是那些惡作劇的其中一項(xiàng)罷了。

  她深深厭惡自己異于常人的發(fā)色和眸色,可眼珠的顏色不可能變,頭發(fā)可以。大二那年,她走進(jìn)發(fā)廊,第一次染了頭發(fā)。設(shè)計師問她要什么顏色?她不愿染黑,那就像是投降了一樣,她想了想,便道:「全褪了吧,淡金色不錯!

  哭聲還在持續(xù)。沒有任何人來救她。

  于覓苦笑。早該猜到的,不是嗎?

  她斂下了眼,等待夢境自行落幕。從前作這個夢的時候,她總要跟著小時候的自己被困住好一陣子,直到渾身泛寒地醒來。

  不知道,這一次又會持續(xù)多久……

  下一秒,她忽然發(fā)現(xiàn)周圍的世界發(fā)生激烈晃搖,像是遇到強(qiáng)勁地震。哭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男人略帶憂心的聲音!敢挕捯?」

  于覓瞬間驚醒。

  她瞠目,有些迷茫的眼被窗外照射進(jìn)來的強(qiáng)烈光線刺疼了,淚水自眼眶溢落,她睜了睜眼,側(cè)首看見了一個男人,他有副俊美五官,眼深、鼻挺、唇豐,即便是看了這么多年,她仍不覺得膩。

  這是她的男人。

  于覓灰色的眼珠盯著他,照拂進(jìn)來的日光好似在他咖啡金的發(fā)上灑了厚厚一層金粉,就連他臉頰上細(xì)小的寒毛都似在散發(fā)著光。單行爾深棕色的眸里載滿擔(dān)憂,見她醒了,松了口氣。「作惡夢了?」

  「嗯!褂谝拺(yīng)一聲,想起來了。

  他們躺在飯店加大的雙人床上,昨天是單行爾大哥的婚宴,她男友身為總招待被灌了不少酒,號稱三杯倒的他這次很爭氣地?fù)芜^了五杯,她昨晚照顧他,不過自己也累了,就這么躺在他身畔睡著,一身服裝都來不及換下。

  這一回憶,她便有些不好意思!改恪裁磿r候醒的?」

  「剛剛!蛊鋵(shí)是感受到她在他懷里的顫抖,單行爾為此睡不安穩(wěn),頭疼著醒來,發(fā)現(xiàn)于覓睡得一臉愁苦,眼角泌出淚水,偶爾發(fā)出幾聲嗚咽,他看著心疼,猜她可能是作了惡夢,連忙把她叫醒。「好了好了,沒事了,乖喔。」

  于覓被他攬入懷中,這才察覺自己究竟有多冷。她冰冷的頰貼著他熱暖胸膛,他的溫度伴隨一陣安穩(wěn)的心跳聲,使她安心。分不清現(xiàn)在幾點(diǎn),但窗外透亮的光照拂在他倆身上,帶來溫暖,已經(jīng)……不再黑暗了。

  交往三年,她曉得男友有一個哥哥、一個妹妹。他是老二,也難怪盡管任性,卻又懂得照顧人。昨天他大哥結(jié)婚,單行爾感動得死去活來,偏偏忍得辛苦,直把她的手抓痛。

  剛交往時,她曾疑惑究竟是怎樣的家庭造就他的性格,結(jié)果只能說,有其母必有其子,一家人在休息室里親啊抱啊眼淚擦來擦去,一出來個個都好像沒事人一樣,于覓看得嘖嘖稱奇,哭笑不得。

  單母和單妹長居國外,這次特意為了單大哥的婚事回臺,于覓也第一次得見男友家人,三兄妹性格都很爽朗,連弱點(diǎn)都一模一樣——

  記得在單行爾家約見面的那天,單媽媽特意下廚,一家人吃吃喝喝,聊了幾句,忽然,單母看著她好半晌,不禁嘆了口氣。「難為你了,從小便無父無母的……」

  男友告訴過她,曾將她的事向家人提個梗概,她一笑,并不介意!笡]什么的,一個人也就這么過來了,只要……您別嫌棄就好!

  「這傻孩子!說什么呢?」說著說著,單母居然落淚了。于覓嚇著了。老天,現(xiàn)在這演的是哪一出?

  「……我去廁所一下!箚未蟾绲溃又,就聽見廁所里傳出擤鼻涕的震天聲響。

  于覓還在驚詫,轉(zhuǎn)過頭來,更是驚見眼前一老二小三個淚人兒,尤其是自己男友!改闶歉诳奘裁?」

  「我只是眼睛進(jìn)了沙子!」其實(shí)是想到就難過,嗚……

  一旁的單媽媽也跟著嚷:「我、我剛剛切太多洋蔥!」

  只有單小妹很老實(shí)!竼琛㈡⒛愫眯量噜浮

  于覓真服了這一家人,不知道男友究竟是怎么說的?居然可以讓他們哭成這樣,她好氣又好笑,手忙腳亂地安慰三人,在這荒謬情況下居然也涌上了一股酸澀淚意。其實(shí),她本來很忐忑,擔(dān)心單媽媽若不能接受她是個孤兒怎么辦?還有那些年輕時候的不懂事……

  然而在那一刻,她完全安心了。

  然后,感謝老天給她那片荊棘之后,也給她足以掙脫的光明,感謝眼前這一堵胸膛的存在,給了她力量,替她驅(qū)散那片黑暗。他的愛,是她殘缺不堪的人生里,最美好的恩典,她愿一生珍惜。

  「唉,昨天真夠累的,老哥請那么多女人來干么,害我被她們猛灌酒……」

  于覓也記起婚禮上的「盛況」,忍不住嘻嘻笑。「怎么?被美人勸酒不好嗎?」

  「哇靠,你沒看見那些女人的眼神?一個個如狼似虎,好似要把我拆吞入腹一樣……嘿,你一點(diǎn)都不介意?」

  他用額頭輕抵她腦門。女友這么豁達(dá),他可不依。

  「介意?我干么介意?」

  于覓眼底含笑,不意外看見他的表情沈了下來。

  這男人,交往這幾年還是沒多少長進(jìn),老為這種小事計較,可總愛逗著他玩的自己也有錯,一下鞭子一下糖果的,她也給得不亦樂乎!竼涡袪,你知道你是誰的?」

  「你的!购敛华q豫。

  「真巧,我也覺得你是我的。」她一笑,在他不滿地嘟起的嘴唇上親了一下!讣热晃覀冋J(rèn)知相同,我又何必為了外人吃醋?況且你酒量淺,被勸也不過四、五杯,我不是把你救上來了?」

  是沒錯啦,不過醋味不也是情人間的醍醐味?單大少還是很不滿,可女友的下一句話,讓他所有的不快像顆被戳了洞的氣球,咻地一聲軟了下去——

  「我忘了說,你是我的,為求公平,當(dāng)然,我也是你的!

  好啦,這下單行爾炯眸一亮,再無二話,抱著親親女友又親又摟!刚f得好、說得好,我是你的,你是我的,很好很好……」

  講著,他又想到一件事。「對了,我大哥他……結(jié)婚了喔?」

  「不然呢?你記得沒錯的話,我們昨天參加的就是他的婚禮!

  「是啊,所以我的意思是……呃,你有看到我妹的男友吧?他們感情很好,差不多也該結(jié)婚了!

  「是喔?恭喜她!

  不是這樣啊~~單行爾心里好似被貓爪撓著,又急又慌,躊躇半天實(shí)在不知該從何說起。「問題是,我們家很在乎長幼有序,如、如果我沒結(jié)婚,我妹就不好意思結(jié)……」

  于覓抬眼,睜眸看著男友在晨光下逐漸泛紅的臉。他膚白,情緒直接,很多事都掩藏不住,何況他「暗示」得有夠明顯,聽不懂的不是聾子就是傻子,剛巧她兩者都不是。

  內(nèi)心一股熱暖涌上,她看著籠罩在晨光下顯得益發(fā)閃亮的男人,眼眶泛疼,千言萬語終究化作一句:「好啊!

  「什么?」單行爾呆住,他什么都還沒說耶!「好什么好?」

  于覓一笑!改阌X得是什么好就是什么好嘍!顾蛄艘幌潞乔贰!复鮿,我困了,再睡一下。」

  「等、等一下,你先說清楚是什么好啊——」

  于覓呵呵兩聲,沒理他,只逕自窩入他寬闊胸懷。她不冷了,覺得溫暖,憶起剛才那個夢,就算黑暗,就算哭泣,她也不再無助。

  只因有個人,給了她光。

  一思及此,于覓不再害怕了,即使再夢見一次也無所謂,她會告訴那個小女孩,不要害怕,好好地哭、好好地痛,那些你曾以為是荊棘的過往,將來都會成為養(yǎng)分,然后,有個人會替你撫平那一切,為你帶來光。

  一如此刻,一室透亮,充滿光芒。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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