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怎么了?!
風曜的心跳異常得快,他失去了平時最自傲的冷靜,艱難的吞咽著口水,心緒百轉干折,待他重拾冷靜時,情緒瞬時凝結成怒氣。
“你還來做什么?”他一字一句,話從牙縫中進射出來。
他用盡所有力氣讓自己離開她身邊,她卻又出現在他面前,難道她是存心來折磨他的嗎?
恩卉走到他面前,昂頭直視著那雙陰霾的眼眸。
“我要理由!倍骰荛_口,語氣可憐兮兮。
她不想自怨自艾,不想一個人感受傷痛,她要弄清楚,前一秒他明明不愿放她走,為什么卻在下一秒對她提出分手?
那通電話里,一定說了些什么,她必須知道。
風曜全身僵硬,低頭望著懷里的小女人,在燃燒的怒火中,有一絲感動向他襲來。
“我剛剛說的話還不夠清楚嗎?你還需要什么理由,那些話不會讓你感到痛苦嗎?”風曜失控的大吼,矛盾的情緒糾纏在胸口。
“痛,很痛。”恩卉的回答沒有矜持,至少,她現在沒有矜持的權利。
“那你還來?!你為什么不生氣?”風曜握緊拳頭,不讓自己因為激動而將她急擁入懷。
“我就是……走不開……”這句話才開口,她的淚又落了下來。
是,她承認她走不開。
如果生氣就能讓人放下愛情,那她會在家里哭個夠、氣個夠,再也不回首這段愛情。
偏偏,她氣他的過分,怨他的無情,卻也……依然愛他。
“我也不相信,你可以走得開……”恩卉看來無辜、可憐,卻仍舊瞪視著他,聲音忍不住微顫。
風曜眸色一暗,因為她的話而心悸。
這是他的恩卉,是最善解人意的恩卉!
如果不是對兩人的感情極有自信,她不會沖到他面前質問他;如果不是認真看待這段感情,她沒有必要再來接受他更殘忍的答案。
那么,他怎么可以這樣轉身離開?
風曜全身僵硬,面無表情,薄唇緊抿,一雙黑眸直直的瞪視著她,情緒復雜,不曉得是憤怒著她的不聽話,還是不舍她的眼淚。
他傷她那么重,她卻還是……沒有放棄他?
這個發現,令他無法動彈,只能深深的凝視著她。
“為什么突然要走?電話里說了什么?是什么讓你改變這個決定?”恩卉不諱言自己的固執,她就是不要這樣不明不白的結束她的愛戀。
恩卉連續提出的問題,頓時戳破風曜心里溫柔的迷霧,提醒他,他們之間,仍是一條平行線。
“什么都不要說了,你還是快走吧!”風曜沒有勇氣迎視她清亮澄澈的眼眸,只能倏地轉身背對她。
恩卉凝視著他,背影讓他看來更加高大,卻也冷酷得難以接近,只要一想起他就要離開她,她的胸口就越來越痛,像被捅了個大洞。
再也顧不得自己的面子,她伸出小手,從他的身后緊緊抱住他。
“我不管了,我什么都不管了……”壓抑的情緒驀地決堤,淚水狂亂的落下。
“你有什么秘密都沒關系,你不想說也沒關系,只要你不走,留下來陪我,你不要走……你不想說就不要說,只要你別走……”
她的心里酸酸的、痛痛的,感覺好難受、好難受,像是能聽見自己心裂開的聲音,因為他的冷漠而碎裂成片。
她什么都可以不要知道,只要他留下來,別走。
“恩卉,我一定要走……”風曜閉上眼,僵硬得像座石像,壓抑著想將她抱進懷中的渴望。
腰間的小手將他抱得好緊好緊,像是很怕他要離開,但是他,非走不可……
是她的錯覺嗎?
恩卉側頭看著他,聽見他冰冷的口吻里還有一絲情緒的波動,是因為她嗎?
“如果真的要走,那一定有原因……”她追問道,放開小手,直接走到他的面前。
風曜才正要開口,但長時間訓練的直覺,讓他感覺到有股濃濃的殺氣,他的濃眉緊擰,腦中已經閃過千百種臆測。
經過消音后的槍聲在夜里響起.接著一顆子彈飛過他的頰邊,俊臉先是僵硬,額上的青筋瞬間暴起,整個龐大的身軀都在劇烈顫抖著。
那個該死的混蛋,什么時候不動手,竟然挑恩卉在場的時候,逼得他一定要出手。
風曜直覺反應抱住了怔愣的恩卉,一個旋身,先切掉屋里的電源,室內頓時一暗,接著身形一閃,環住她的纖腰,飛身竄至房間的角落,低身閃過第二發子彈的攻擊。
恩卉低呼一聲,雙手攀緊他的肩膀,被突發的事件嚇得說不出話.心里閃過最不可能的猜測。
她揚眸,看著一臉警戒的風曜,想起他過分厲害的身手及過人的勇氣,再加上室內刺鼻的煙硝昧,確定了她的猜測。
“這就是……你不能說的秘密?”恩卉仰起小臉望著他,在黑暗中努力眨眼,想盡快適應黑暗,紅唇輕啟,在眸中有著明了的光芒。
在一片黑暗中,風曜依舊能準確的望進她的眸,將她眼里的情緒看在眼里。
黑色的視線閃爍著,飽含神秘難言的光芒逼視著她,似乎也正在考慮著,是不是要說出實話。
她逼視的眸光,教他全身僵硬,抱緊懷里顫抖的小女人,盡力想維持冷靜的思緒。
能說嗎?不會嚇跑她嗎?
還是說,現在嚇跑她,才是對她最好的決定?
“我……不是善良老百姓。”陰暗的目光猛地一凜,他決定告知她實情,最好讓她嚇得拔腿狂奔.再也不要回到他身邊。
這樣一來,就能保全她的性命,他就算孤獨一生,也無所謂……
“我要更清楚的答案!倍骰苎鲱^看著他,清澈的眼睛眨啊眨的,看著客廳角落還冒著煙的子彈,她感覺得到,他的身份不同於一般人。
風曜的表情冷硬,似乎正在思考,要用什么樣的形容詞來嚇跑她。
半晌,風曜開口。
“我是個殺手!
風曜俊朗的五官僵硬,高大的身軀僵直,黑眸緊盯著她,閃過復雜的神色,注視著她臉上的表情,等待她的回應。
他的答案已經揭曉了,那痛徹心扉的回應馬上就會像子彈一樣,射入他的心,帶來無法言語的疼痛。
可是,并沒有。
那樣的疼痛并沒有到來,恩卉只是直直的回視著他,沒有驚慌,沒有恐懼,那雙大眼里甚至有一抹了解的眸光,視線滑過俊朗的眉目。
“原來如此!倍骰茳c了點頭。
就這樣?
風曜冷靜的腦子難得無法做出思考。
這就是她所有的反應,就僅僅只有四個字:原來如此?
風曜張大眼,錯愕與震驚,讓他無法反應過來。
他沒有想過,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曾經,他猜測過她所有可能的反應,甚至認,駑她會生氣的怒罵他,說他欺騙了她的感情,要弄了她的愛。
如果她真的這么說,那他是不會反駁的。
他的確是利用了她的無辜,奪取了不該屬於他的愛戀,他連開口求她原諒,都覺得是奢求。
但……她卻給了他“原來如此”這個答案?
他無法想像,她是抱著什么樣的決心來到他面前。
“你確定你有聽清楚我說什么嗎?”他無法再承受更多的變數。
“聽清楚了,你說……”恩卉點點頭,支吾了半天,說出那個陌生的字眼,那個令人頭皮發麻的職業!澳闶莻殺手!
很好。
她的確聽得非常清楚,但是……
“你……不怕?”風曜僵硬的開口。
恩卉偏頭想了一下,然后肯定的搖了搖頭。
“不怕!边@句話,說得真心誠意,沒有半點虛假。
在來找他的路上,她其實已經完全想通了。
誰沒犯過錯呢?
風曜要是有錯,那只錯在他的身邊一直沒有可以照顧他的人,陪著他的人,所以,他或許做了錯誤的選擇。
但是,現在不同了,風曜有她。
只要有她在,她就不會讓他孤單,讓他一個人茫然的為了錢賣命,甚至是……傷害他人的性命。
不過……有件事,她若不問清楚,她的心里還是會有疙瘩。
“你……會濫殺無辜嗎?”恩卉直勾勾的望進他的眼,不讓他有說謊的機會。
“不,從不!”這一點,風曜回答得坦然。
雖然隸屬於殺手組織,但在組織里卻不見得要殺人才有收入,他們有其他解決的方法。
縱使真有無法和平解決的事端,縱使他的確是在收取傭金過日子,但他從不亂開殺戒,每接下一個任務,他都會做出衡量。
但,他的確是殺過人。
不過殺的都是些作奸犯科的人,無奈他們都是權勢在手,法律拿他沒轍的人,是人人除之而后快的混蛋。
那些人,才是他下手的對象。
就連那時會接下王校長這個任務,也是因為他的年紀與資歷都符合,再則是因為案主沒有奪人性命的需求,他才允了這項任務。
也因為這樣,他才認識了恩卉。
但卻怎么也沒想到,他們的糾纏,竟與日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