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
沈恩卉慌忙從家中奔出,跑不到幾步,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又火速沖進門內,幾秒鐘之后,手忙腳亂的撞門而出……
“恩卉,你慢點,小心!鄙蚰傅暮魡韭曈砷T內傳出。
只是,沈母的語音未落,前頭就傳來沈恩卉的哀號。
“唉喔,我的屁股……”沈恩卉一出門,就踩到一個沒公德心的人丟在地上的香蕉皮,整個人結結實實地往地上一坐,“砰”地一聲,好響亮。
“你還好吧?”沈母從屋內急忙奔出,看見坐在地上的女兒,痛得一臉猙獰的模樣。
沈恩卉的小臉皺成苦瓜,卻仍硬擠出笑容。
“沒事啦,我終於知道什么叫‘擲地有聲’!”這一聲簡直可媲美大鋼片往地上丟擲而下的音量,也許都沒自己跌坐在地上時來得大聲。
“你實在是……”沈母無言以對,知道自己的女兒樂觀過人不過她時常冒出來的形容詞,倒也真教她招架不住。
“好了好了,媽,我不跟你說了,我要趕捷運了……”恩卉拍了拍屁股,拾起掉在地上的東西,火速跑走。
今天是她正式進校長室打工的第一天,要是遲到,接下來的日子就不用混了,鐵定回去吃自己!
這么一來,就枉費臨盆在即的導師,特意為她爭取到的打工機會了。
沖!沖!沖!努力向前沖!
只是,她才一沖出大馬路,再度迎面撞上一個龐大的物體,差點沒把她的鼻粱給撞斷。
“唉噢……”恩卉捂著鼻子,痛得熱淚盈眶,低著頭哀悼今天的壞運氣。
“還好吧?”一個極富磁性的聲音在她的頭上響起,恩卉隨即知道,她撞上的物體是個人,而且還是個有著迷人聲音的男人。
“我沒事,我!倍骰芘D出笑容,抬頭往上看去,未說完的話,被驚嚇截斷,頓時啞了口。
天。∵@男人長得……好可怕。不同於他的溫柔嗓音,那目光看來格外凌厲,滿含著疏離感,默默打量著她,光是那目光就讓她覺得如坐針氈。
“沒事就好”男人站直身子,瞪著她的小腦袋看了一會兒,才又邁開步伐往前走去路旁的計程車,而司機正以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看著他們。
眼看男人就要搭車離去,恩卉只好獨自收拾著地上的東西,準備趕去捷運站。
只是,當她眼角余光一瞄,看到手腕上那支卡通表顯示的時間時,嚇得又驚叫了一聲。
“!糟了……”她胡亂的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往大背包里丟去。
動作間,她腦海突然生出一個想法,接著直接沖到計程車旁邊,一把攔住正要關門離開的男人。
男人一言不發,俊臉陰霾,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瞪著她,看來好嚇人,雖然只是坐在計程車內,但他的表情卻倨傲得像是坐在判生、判死的法官座位上。
不過,他現在的決定,的確可以影響她的生死,所以她得努力才行。
“先、先生,我可以跟你打個商量嗎?”恩卉努力忽視他嚇人的瞼色,勾起紅唇,露出顛倒眾生的笑容。
男人表情冷硬嚴酷,黑眸里的光芒卻格外銳利,直直的瞪視著她,像是要在她的身上瞪出兩個大孔,但無情冷漠的薄唇卻仍緊抿著,一句話也不說。
雖然他仍舊保持沉默,但是光看那表情,任誰也知道他并不愿意留在原地。
不過,恩卉仍然不屈不撓,仰頭露出無辜的笑容。
“我真的在趕時間,請您、請您……把這臺計程車讓給我好嗎?”恩卉眼睛發亮,像兩顆星子,努力想用“美色”獲得男人的認同。
黝暗的黑眸仍舊直盯著她,但看不出任何情緒,也看不出他究竟認不認同。
“真的啦,我真的……在趕時間……”恩卉的粉臉上擠出笑容,心里卻咕噥個不停,這男人真難溝通耶!
接著,她看到男人的薄唇動了動。
“不行。”男人溫和卻堅持的推開她的手,回答得極為從容,并打算關上車門離去。
不、不行?這男人怎么、怎么這么難溝通?!
“可是我真的……”恩卉那雙水汪汪的眼兒滿是不明白,小手趕忙握住他的手腕,不讓他順心如意的關上門。
“我已經給了答案!蹦腥藰O為緩慢、肯定的開口,黑眸中閃過詫異,沒有想到這嬌小的女孩兒,竟如此膽大妄為。
他一向冷漠,光是用一雙眼就能嚇退不少人.沒想到她竟無動於衷,甚至還主動握住他的手。
“可是我真的需要車,我再不趕去學校就要遲到了……”恩卉硬著頭皮,小聲的說著,握住他手腕的小手擒得更緊,堅決不肯被扔下。
“不行!”黑眸從她緊握手腕的小手,挪移到她的小臉上。
他也在趕時間,并不是只有她不能遲到,不過,他沒打算跟她解釋這些。
“放手。”男人皺起眉頭,森冷的黑眸,瞪著那只小手。
不過,下一秒,他的眼角瞥見了她的學生證。
“你是嘉陽大學的學生?”男人眸中精光四射,像是有了重大的發現。
恩卉清澈的眸子瞇了起來,心中閃過些許疑惑。
“我的確是嘉陽大學的學生!彼利惖捻泳徛耐吓惨,迎上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
“你知道校長室在哪里?”男人的黑眸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波瀾不興,將情緒隱藏在黑眸深處。
“當然,我就是要趕去校長室打工,我今天才……。
恩卉的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像被摔小豬一樣,被他捉進了計程車內,動作之快,甚至沒讓她看清楚他是怎么移動位子,又是怎么捉她上車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上車了!
“謝謝!”恩卉一向懂得感恩,他終究肯讓她上車了。
“到哪里?”一直在看好戲的計程車司機終於開口問了目的地。
“嘉陽大學!彼麄儍蓚異口同聲的給了答案。
“你也要去學校?”恩卉清澈的眸子,瞪得像小碟子般大,好奇的開口。
男人銳利的黑眸瞇起,似乎覺得她問得太多了。
“閉嘴!蹦腥说幕卮鸷軟]禮貌,不過倒是充分表現出他的情緒。
恩卉摸了摸鼻子,知道他嫌自己聒噪,只好聽話地閉上嘴。
只是,昨天改了安親班小朋友的作業,再加上補習班的考卷訂正,還幫她的家教學生小文訂下讀書計劃,直到凌晨四點才睡,此刻的她不僅要閉嘴,就連她的眼皮也想閉上了。
恩卉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提起精神說話,想拒絕瞌睡蟲的來襲。
“你要找校長嗎?聽說他很忙,你有沒有預約,要不然……”恩卉水汪汪的眼睛,在他的身上巡視了一圈。
“閉、嘴!蹦腥说暮陧俣炔[起,隱約射出怒火,俊臉上青筋抽動。
恩卉瞇起眸子,感到有些不愉快,這個人真的很不懂禮貌。
她賭氣的別開臉瞪著窗外,只不過仍敵不過瞌睡蟲的無敵魔力,睡意無情地襲擊著她,她的眼皮慢慢地合上,然后又陡然睜開,試圖想努力用意志力維持清醒。
但,車子以緩慢而有規律的節奏前進著,像是最溫柔的催眠曲,讓恩卉的眼合上、睜開,合上……卻再也睜不開了。
車子里,除了音樂外,獨留細淺的呼吸聲。
男人微挑眉,聽著她平緩的呼吸,他不認為她會乖乖的聽話閉嘴,唯一的可能是——她睡著了。
才一轉頭,就證實他的猜測沒錯,她不但睡著了,仿佛還進入香甜的夢鄉,一顆小腦袋隨著車子的移動左搖右晃,下一秒,她的頭竟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的動作,讓他下顎的肌肉隱隱抽動著。
憑他的身手,他可以輕而易舉的阻止她靠近,甚至可以一腳把她踢出車外,不過……她熟睡的神情就像個孩子,不知道人心可畏,不知道該要警戒。
他心中的獨白還沒跑完,那顆小腦袋晃啊晃的,竟從他的肩膀上晃了下來,直直落向他的大腿上。
這一段距離的落差,竟然沒有驚醒她,看來,她頗能隨遇而安的樣子。
“唉喔……”神智不清醒的她,先是發出困擾的輕吟,接著側頭發現了他。
她怔愣地看了他好半晌,腦中仍是一片混沌,接著又對他勾起紅唇傻笑。
那一笑,教男人臉上的表情僵凝,眉頭一皺,目光轉為凌厲,打算讓她怕得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結果,她竟然又安安穩穩地閉上眼睡著了?!
男人橫眉豎目,冷冷的瞪著她,無奈這回她睡得可熟了,完全不予理會。
他低垂著頭,深黝的黑眸打量著在他腿上熟睡的少女,濃眉輕皺。
她真的不怕他?
或許,她有點怕他,畢竟她眼里曾閃過一抹驚慌,但是,她竟然還能這么恰然自得,這又是為什么呢?
她不知道,讓自己如此熟睡,會陷入怎樣的危機嗎?
她不知道,睡得太沉,極有可能看不到明日的太陽嗎?
不,答案很清楚,她完全不知道。
她不但睡得很熟,還睡得很舒坦,小腦袋在他的大腿上磨來磨去,直到找著了舒適的位置后,才停止了挪動。
冷漠無情的眼神,在盯著她的時候,揉進一抹不解,同時也軟化了他的嚴肅,柔軟的情緒悄悄的浮上來,他看著她的眼神竟然是溫柔的。
原因很簡單,只因為,她全心全意地信任他。
那種單純的信任與依賴,是他一輩子也強求下來的,在他的生活圈里,只有殺戮,只有仇視與利益!
他的臉上有著疑惑,專注的看著她的長發因為挪動而披散在他的膝上、腿上,遮去她熟睡的小臉。
像是下意識就做出了反應,他伸出長著厚厚槍繭的手指,輕輕撩開她的發,露出她甜睡的側臉。
動作間,他的眼神溫柔,撫摸她的動作也很輕柔,只因他并不想驚醒她。
如果在他的生命里,享有信任感是如此艱難的渴望,那就讓他在這趟短短的路程上,盡情擁有這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