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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恩寧才請了半天假,隔日就準時七點半出現在事務所。
她平靜的臉仿佛什么事都沒發生過,利落的短發、燙得筆挺的套裝還是跟往常一樣。
她看來完全是個事業成功的專業人士,沒有人能把她跟那個在慶功宴上柔弱暈倒的女人聯想在一起。
“傅律師,來一下!
事務所的負責人許律師將她找進辦公室。
“感冒了怎么不多休息兩天?”他的語氣充滿關心跟寬容。
不難理解,她剛剛完成了個大案子,對事務所的貢獻很大,自然受到的待遇也不一樣。
她搖搖頭,“我已經好了。”她不想繼續待在家里,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變得軟弱。
她害怕,怕自己又再想著“那個人”,害怕自己會懷疑當初的決定,更害怕忍不住想如果當初選的是另一條路會不會更好……
“我想早點來上班,多做點事!
許律師滿意的笑了!坝心氵@么勤奮的員工,是公司的福氣。對了,有個案子想交給你,不過這個案子很大,恐怕要花不少時間!
“沒問題,請交給我吧。”那正是她需要的,大量的工作可以讓她忙得沒空軟弱的想東想西。
“客戶是有名的大財團、房地產業的龍頭,這個案子可以帶來龐大的收益……說起來,你是最適合接這個案子的人呢。他們打算大批收購某個小鎮的土地,我沒記錯的話,以前看你的履歷,你大學以前就是住在那里的吧?”
傅恩寧一愣。
“你對那里一定很熟悉,接下來的幾個月,你就陪著客戶一起去處理那邊的各項收購事宜吧。”
不可能……她像被雷打中一般,最不希望的情況竟然發生了。
她不要再回到那個地方!
怎知剛想開口,許律師就說:“你這個案子辦好,回來以后,我們就可以商談讓你入股成為合伙人的細節了!
許律師微笑說出的話,讓傅恩寧沒辦法開口說不。
擁有自己的律師事務所,那是她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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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恩寧獨自一人搭早班的火車到小鎮,走出車站的時候,亮晃晃的陽光讓她的眼睛一陣刺痛。
“小姐,搭車嗎?”車站前的計程車向她招攬生意。
計程車司機不認識她,她卻認識他,他以前常常到她的檳榔攤買檳榔,在車站前攬客幾十年了吧?
她沒有跟司機提起這件事。
為什么要提呢?難道要說:“你記得我嗎?我是那個傅家的孩子,那時候你常跟我買檳榔”?
她推了推太陽眼鏡,坐進計程車里。
“小姐到哪里?來玩的嗎?要去參觀姜家的蘭花園吧?”
“……姜家?”
“對啊!你不知道喔?姜家是老鎮長家,也是我們鎮上的大地主,幾年前鎮長死了以后,老鎮長的兒子從國外念書回來,把本來種稻子的地改成種蘭花,結果不只外銷到日本,現在還蓋了個觀光蘭園,吸引很多觀光客咧!”
“說到老鎮長家的那個獨子,真的很不錯呢!我們如果有機會出國,還不留在國外發展?他卻很愛故鄉,回來以后對故鄉的貢獻很大呢!鎮上很多人都在他的蘭園工作,觀光客多了,鎮上的人日子也好過了……”
司機的話匣子 一打開好像就停不了,傅恩寧也沒阻止他,她心情復雜的聽著他提起“那個人”。
原來這些年過去,他也達成了他的夢想嗎?好棒呵!
她替他感到開心,卻也有著淡淡的心酸。
“噢,對不起,講這么多都忘了問客人你要去哪里了!
她說出了老家的地址。
司機一愣。“是雞寮嗎?那里已經荒廢很久了吶!”
“嗯,我的客戶想要買那塊地,所以我想先去看看!
“噢,小姐你是房屋中介喔?好好好,我馬上帶你去!
車子在小鎮上行駛,傅恩寧看著窗外,小鎮的改變不大,只是關了些老舊的店,多了些連鎖商店。
車子越走越偏僻,來到她曾經住了十幾年的破舊鐵皮屋,只是現在連鐵皮也不見了,剩下的真的就只有廢墟。
她叫司機子這里停一下,沒有下車,只是怔怔的看著那斷垣殘壁。
“不過小姐,你如果要買這塊地的話要小心一點喔,可能要先請法師來做法。以前這里死過人,一個女酒鬼在這里燒炭自殺,后來她女兒也搬走了——”
“我知道!备刀鲗幱媒┯驳穆曇舸驍嗨!翱梢粤耍埬爿d我去另一個地方。”
司機似乎終于察覺了傅恩寧的不悅,這次倒沒再說什么就把她載到她指定的地方。
她在姜家大宅前付了車錢下車。
這棟豪宅依然沒變,不過仿佛沒有她印象中那般的高大不可親近了。
她不知道自己來這里想要干嘛?她并沒有想要再見他,只是……想要站在離他最近的位置上待一下。
她聽到后方傳來車聲,下意識的往旁躲避,雖然后來看到是一輛卡車駛進宅邸,不過她已不想再在門口多做停留,要是遇上他家的人就有點尷尬了。
她沿著宅邸的圍墻走。走了約十分鐘,卻驀然僵立。
宅邸的旁邊蓋了一棟新房子。
她看過這個別墅,十年前她就看過了,就在他給她看他們要去國外念書時住的房子的照片,那間別墅就是長這樣,一模一樣,好像是整個Copy過來似的。
她記得,記得他說他們以后要住在這里,說他們會一直在一起……
她的胸口像被打了一拳,痛得她彎下腰蹲在地上,淚水不由自主的涌出眼眶。
“小姐,你怎么了?還好吧?”
她聽到關切的聲音,抬起頭,看見了一個陌生的女子。
“這天氣真的會把人熱昏呢!”
女子把她帶進那棟別墅,親切的招呼她,送上一蠱清涼的綠豆湯,宛如這房子的女主人。
女子脂粉未施,美貌不如她,卻有種清純率真的氣質。
“我叫沈秀荷。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會來這里呢?”
傅恩寧臉色灰白,無法馬上回答她的問題。
她怎么從來沒想過他可能已經娶妻?
也許在下意識里,她抗拒著那個念頭。在她的記憶里,他一直對她死心塌地,可畢竟過了這么多年,當年也是她用那么決絕的方式離開他,縱然他有再深的愛,也會被消磨殆盡吧?
“我以前住在鎮上,好幾年沒回來了,只是到處走走!彼銖姅D出回答!澳恪墙珕?”
女子白皙的臉蛋染上紅暈。“還不是啦!不過……希望不用等太久!
傅恩寧的心臟揪緊,慘然的一笑。“是嗎?恭喜你了。謝謝你,我要走了。”
“。窟@么快嗎?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我讓司機送你?”
“不用了!彼仟N的起身,倉惶的往門外走去。她沒辦法待在這里,在他跟別的女人共同的家里。
她走出那棟別墅,在艷陽下茫然的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這里已經沒有她可以容身的地方了。
她以為她已經擺脫過去,以為自己是那個離開的人,沒想到其實他早已走入人生的新階段,只有她還可笑的困在回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