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花?沒有。放蝶?更不用說。
只因這宅子的女主子還蔫在床上,動也不想動。
“不是說了要賞花?”烏玄度擦拭著未干的發走到床邊。
都蝶引抬眼瞪他,可惜因為他上身赤裸,硬是教她瞪人的功力減了幾分,粉顏緋紅地轉開眼。
“是你說要賞花的,我沒說好!彼牧筛缱兞耍騼簜整整欺負了她一夜,甚至剛剛還抱著她共浴……
“方才又惹火你了?方才泡澡時,我熄了燭火了!彼咝Φ馈
“……天都亮了,你熄燭火有用嗎?”不說便罷,一說她就惱火。
“說的是,往后都不熄燭火!
都蝶引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懷疑自己聽見什么。
到底是誰將他帶壞了?
烏玄度被她驚詫的目光給逗得低低笑開,笑聲聽在她耳里倒沒什么古怪,可這笑聲卻嚇壞了候在外頭等著伺候的一干婆子丫鬟。
“我不管,往后不準如此,絕對不能!彼牧筛鐚W壞了,她得要趁現在趕緊將他引回正途。
“為何?”他忍著笑意問。
“當然是因為……很羞人!辈蝗荒!
瞧她佯裝兇狠卻掩不了羞怯的神態,烏玄度不由湊近她,親吻著她的唇。“如果不讓你覺得羞,我就不這么做了!
“……瞧我羞得要死,你心里很痛快?”到底是哪個混蛋如此帶壞他!
“嗯,頗痛快!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她隨即坐起身,非要問個水落石出不可。
“不,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只是不敢教你察覺!彼撬麖男】创蟮,打定主意要納為妃的,可也因為從小就寵著她,事事都順她,再加上他是帝王,自然不會讓她發現他是個偶爾喜歡調戲自己妻子的男人。
可現在的他不是帝王,他只是個單純的男人,想寵她又想使壞逗她。
“看我羞,你真的開心?”
“嗯!
“……”都蝶引徹底無言了。
“大人,可要用膳了?”這時,外頭的丫鬟輕聲問著。
畢竟是成親的頭一日,上無長輩立規矩,所以兩人睡得晚些也是合情合理,下人們也只敢等到屋里有聲響才開口。
“將膳食端來吧。”他應著。
都蝶引趕緊起身,但身下的不適教她踉蹌了下,還是他眼捷手快地將她撈進懷里,語帶心疼地道:“躺著就好,起來做什么?”
“給你穿衣服,要不你這樣能看嗎?”她可不允許讓別人看見自己男人半裸的身子,就算是最貼近的丫鬟都不成。
“我去拿,你坐著!彼滞a上親了下才起身。
都蝶引咬了咬下唇,撫著被他親過的頰,懷疑臉上的熱度永遠也緩不下來。
一會待他取來衣物,她才起身替他著衣,幫他擦拭未干的發,動作利落地替他束起發,不讓人瞧見他將發披落的模樣。
待將他打理好,便輪到他替她穿衣,挑的是她最喜歡的杏色,上頭精繡著連理枝。
“一會我幫你畫眉?”他笑問著。
“不了,今天懶懶的,不想離開房里!彼薏坏迷偎粫,只因她實在睡不到一個時辰。
“那好,今兒個我就在房里陪你!
“這樣不好吧!
“有何不好?”
“你不用辦差?”她略略聽說他頗受皇上重用,手上的權力大到快遮天了,可到底是辦什么差,她就不知道了。
“皇上給了我二十天的婚假!
“真的?”
瞧她一臉期待,他不禁輕撓她的秀鼻,嗓音滿是笑意地道:“我想好了,待我將手頭上的事辦妥后,我就辭官,咱們弄座莊子,恬淡度日,可好?”
“好,當然好!蹦苓h離京城就是遠離權勢斗爭,她不希望他在官場上惹來殺身之禍。
“可皇上會準嗎?”
“他自然會準。”他清楚自己在皇上眼中是把肅清的刀,一旦肅清完了,也該封刀了,他會識時務地離開。
他本就無心仕途,眼前的權勢富貴不過是過眼煙云,他毫不戀棧。
都蝶引本要再追問,可丫鬟已經將早膳端來,便沒再說什么。
“都下去吧。”
他讓丫鬟將榻幾搬到床上,待膳食擺定,烏玄度手一擺,不讓丫鬟在旁服侍,徑自挾菜就她的口。
“好吃嗎?”
都蝶引看著桌面幾道清淡的菜色,面上動容。他還記得她喜歡吃什么,睡醒時又偏愛吃得清淡。
“你打算把我慣壞?”他舀了口湯來,她便自動自發地張了嘴。
“你不是早被我慣壞?”他噙笑反問。
“哪有?”她不承認她的刁蠻任性只針對他。
烏玄度噙著笑,沒戳破她,橫豎她心里明白就好,眼下他很醉心于喂食這活計,彷佛兩人又回到過去,讓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靜。
不過——“在瞧什么?”
“六郎哥長得真好!被蠲撁撌莻桃花精,他眸底眉梢的笑意猶如謫仙臨世,那般豐神俊秀,瀟灑倜儻。
“是嗎?”他不以為意,只要她肯要他,他長什么樣子都無所謂。
“不過,脂粉味重了點!币皇撬兄焐䦃,眉宇間的氣韻太懾人,任誰瞧了都會覺得這張臉太過文弱秀美,甚至……“像貴婦人養的面首。”
這話是重了點,但很貼切。
烏玄度微揚濃眉,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半晌,才道:“夫人想要小的怎么服侍?”
她抿著笑意,煞有其事地環顧四周,像是選擇太多教她花了點功夫才決定!澳蔷汀粫嫖蚁聪茨_吧!闭f完,她抬起了未穿羅襪的腳。
烏玄度一把攫住雪嫩柔膩的腳,輕舔過腳背,嚇得她驚聲尖叫,一把將腳給縮回。
“你……”她羞紅俏顏,雙手緊護著被他舔過的腳。
被他舔過之處又燙又癢,直教她后悔玩過頭,她不該忘了現在的六郎哥是她刁難不起的。
“不是要我洗腳嗎?”他勾唇笑得很壞。
“哪有人這樣洗腳的!”
“我就喜歡這樣幫你洗腳,包管你干干凈凈的!闭f完,干脆橫過榻幾,硬是抓住她的腳。
都蝶引嚇到尖叫,縮起腳往內墻躲。
烏玄度豈會放過她,她愈是躲愈是激發他掠奪的渴望,抓住她雪白的腳踝又是啃又是舔的,令她又是尖叫又是笑,房里不斷地逸出笑鬧聲,那聲響直教候在外頭的彌冬和瑞春面面相覷。
直到三朝回門那日,兩人壓根沒有踏出房門一步,成天皆能聽見兩人的笑鬧聲,讓將軍府里的下人從一開始的驚詫錯愕到習以為常。
于是,當兩人回門時,接待的斐有隆和張氏莫不傻眼。
“放手!倍嫉а赖吐暤。
“為何?”他低聲問著,朝眼前兩位長輩微頷首。
“人家都在看了!倍嫉翈г沟卣f著,勉強揚笑向兩人打著招呼,試圖將手從他厚實的大手里抽開,可連試了幾回依舊還揪得死緊。
“又如何?”
都蝶引閉了閉眼,垂著發燙的小臉,假裝不知道他正牽著她的手。
然而,不只是斐有隆和張氏,就連后來才踏進廳里的斐澈,三人的目光皆有志一同地落在他倆手上。
“……坐、坐坐,都坐,這回門酒快備妥了,再等一會!膘秤新÷氏然厣,忙招呼著烏玄度入席。
“謝舅舅!睘跣揉咝Φ溃仟q如春煦三月的笑意教在場人都呆住。
見烏玄度一笑,這才想起他曾經是京里出了名的美男子,之前是在邊境給僵了臉,如今解凍了,那英朗俊美的神采總算再現,這么一瞧,兩人分明就是一對天作之合的璧人,不過……成親有此魔力,能將面癱給治好?
三人抱著同樣的疑惑,待斐有隆和斐澈坐定,張氏猶豫著要不要在這當頭將都蝶引給帶到后院,這回門酒席還未開,她該先回后院坐坐才是……
都蝶引自然明白張氏的意思,便道:“六郎哥,你跟舅舅、表哥他們聊聊吧,我想跟表嫂和舅母說些體己話!笔聦嵣纤]有什么體己話好聊,只是她這時候留在廳里就是不合宜。
“我陪你。”
見他作勢起身,都蝶引二話不說地將他按回椅上。
“六郎哥,你一個男人怎能去后院?”他這是在為難她嗎?從家里欺負到娘家還不放過她?她到底得罪他多深啊。
“你要是沒在我跟前,我會不安!睘跣戎表,眸底滿是卑微的央求,霎時讓她臉上的緋紅一路紅到頸項。
他到底知不知道面前有幾個人,有幾雙眼正盯著他、幾雙耳朵豎得尖尖的?這種話他也說得出口……到底是想羞死誰?
“小十五,留下來陪我。”他喃著,拉起握住的手親吻著。
都蝶引狠抽口氣,已經沒有勇氣抬眼,只能一路垂著眼裝死,假裝她什么都不知道……現在的她多么渴望能一路沖到后院去,讓她一個人靜靜!
廳上,鴉雀無聲。
張氏面有赧色,嫌棄烏玄度竟如此眷戀兒女私情,沒個樣子,可一方面卻又欽羨著,畢竟有幾個男人敢在外頭如此糾纏自個兒的妻子?尤其那副像是沒了她就活不下去的模樣……真的是羨煞人了。
忖著,不禁含怨地瞅了斐有隆一眼,見他還一副傻樣的看著烏玄度,活像是見鬼了般。
反倒是斐澈回神得快,快人快語地道:“玄度,原來你真對蝶引這般上心!
“一見傾心,再見傾魂!彼芍缘馈
能夠再遇見她,饒是要他把魂魄都出賣,他都愿意。
這一席話教人莫不為他的情癡動容,當然,都蝶引也是感動的,可問題是這種話能不能留在家里說?她的臉已經垂到不能再垂了,別再說了。
“很好,很好,你如此上心,咱們就放心了!膘吵捍驈膬刃钠谂伪砻眉薜煤,見烏玄度將心思都擱在她身上,他更認為這門親事是無可挑剔的好!安贿^,小十五……是你替表妹取的表字小名?”
表妹喊他六郎哥,他家中行六,這稱謂倒是夫妻間常聽的,就這小十五聽來是怪了些。
“是啊,十五結良緣,這數字吉祥!彼S口應著。
“聽起來確實有道理。不過,咱們男人說話,表妹在這兒總是不方便!彼幸鈱⒊幸恍┦赂嬷偛缓米寢D道人家在場。
都蝶引聽著,很是感激表哥出言相救,她現在確實需要一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至少要讓她窩到臉不燙為止。
“咱們男人說的話,沒什么是她不能聽的!
“你說這什么話,要是不知情的,真要以為你沒了蝶引就不能活了!膘秤新]好氣地道,不能理解他怎能沒個臉皮地黏著妻子。
“那倒是真的!睘跣刃χ,不放手就是不放手。
在斐家可不見得安全,她未出閣前就接二連三的出事,如今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不會允許再有意外發生。
“啐,你這說法好像在說表妹在娘家也能出事!膘吵翰唤X得他太過火,雖說新婚燕爾,可哪有新人回門時還這般黏人的。
“沒有嗎?”他問著,笑意淡淡的,黑眸極為銳利。
話一出口,都蝶引不由輕扯著他,不讓他再說下去。
而斐有隆和斐澈看了張氏一眼,便見張氏面上有點掛不住,好生尷尬,最終還是斐澈輕咳了幾聲,隨意地聊些話題,也就默許了讓都蝶引留在廳里。
都蝶引乖乖地坐在烏玄度身旁,回握著他的手,要他安分一些,好歹看在舅舅的面子,不提從前。
幸好,斐家父子是武人作風,沒將烏玄度刻意的尋釁擱在心上,一場回門宴倒也賓主盡歡,直到宴席快結束時,都蝶引才終于抽了點空和劉氏見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