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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美人 第2章
作者:單煒晴
  薄霧中的淡淡陽光灑在艷府水家的厚瓦上,只用片刻工夫便照亮占地廣闊的院落。

  艷府水家上下合起來超過四十來座院落,經過幾代的翻修形成院套院的形式,從正門經過天井一路走過五進式穿堂院,再繞過曲折回廊,到達艷府最深處可不是段短距離。

  天方亮,艷府的奴仆已開始一天的工作。

  昨日的新房內仍是一片岑寂。

  沉沉睡著的余美人一夜好眠。從小生長在南方的永樂城,嫁來長安京之前,她曾擔心氣候不同於故鄉,會有一段克服習慣的日子,沒想到這夜她倒是睡得安穩?幌蚂谢,使得芙蓉帳內暖得有如春日,且她一直感覺靠近床的外側有股暖意,讓她不自覺地往那兒靠。

  暖意?

  白嫩的小手探出暖被外,摸摸身側,掌心探得一股余溫,余美人瞬間清醒,從炕上爬起,眨著帶有淺淺困意的清亮眼眸透過芙蓉帳向外,瞧見了那道頑長挺拔的身影。

  他回來了!

  急急忙忙掀起暖被,余美人拉緊單衣,一手撩起芙蓉帳,兩條纖細的腿兒探出了芙蓉帳外,尋找地上的繡鞋。

  正在梳洗的水明月從銅鏡中看見了她忙碌的纖影。

  余美人也發現他的視線,忙掛上微笑,“夫君日安!

  鏡中的水明月也露出淺笑,“日安!

  瞧他云淡風清的神態完全沒有要為昨晚晚歸的事給個解釋的打算,即便她早知道實情,但還是希望他能稍微安撫她;他甚至對沒掀喜帕這件事也毫無在意之情。

  他是否記得曾見過她一面?雖然他們未曾說上半句話。

  余美人并沒有心急的詢問,穿好鞋後,她緩步走至他身邊。接過早巳準備好的長袍替他更衣。今天他穿的是一身簇新的赭紅色緞袍,精致的刺繡花樣絕對是出自名家之手。

  水明月沒有拒絕,鳳眼里閃過一絲怪異的光芒,直覷著面前僅及他下顎的女人。

  纖細單薄的肩膀,露在單衣外的白皙頸項,小巧的鵝蛋臉未施脂粉,有著專心一意服侍他的認真。

  他之所以娶她,就如同世人所看的一樣,為的是余家遍布天下的茶莊和御賜封名的“天下第一茶”。

  艷府的商號同樣遍布天下,無論是票號、雜貨、胭脂水粉、珠寶首飾、綾羅綢緞、布莊或飯莊,只要牽扯上女人的行業,他絕對不會放過;偏偏有一項一直打不進市場中,那便是茶。

  艷城使用的茶葉雖為上等,卻比不上南方余家的茶。

  向來要求使用的東西不論是吃還是用都必須為最好的水明月,曾喝過余家的“天下第一茶”,當下讓他決定不管用任何方法,勢必要讓余家的“天下第一茶”完全屬於艷城。

  於是,他娶了余家新上任的當家,也是余家唯一的繼承人——余美人。

  他希望夫妻雨人相敬如賓,他不會虧待她,但也不會特別疼寵她,而她除了帶來余家的茶葉,另外只需要替水家傳宗接代就好。

  是以他從未仔細看過他的妻子。

  昨日他回房時,她已睡下。沒有燈火的房間里他摸黑上了床,連看看自己妻子的心思都沒有,累得倒頭就睡。說來,這還是他第一次仔細的瞧著她。

  人如其名,她活脫脫就是個氣質高雅、容貌瑰麗的美人。

  “夫君,今兒要上艷城嗎?”余美人替他東上墨色的腰彩,隨口提道。

  他愿意給她不愁吃穿的日子享受,唯一的要求只是——她必須不過問任何與艷府有關的事,最好是學會裝聾作啞別插手。

  水明月不動聲色,仍是一派溫文爾雅,“從今而後艷府便是自家,如果娘子有任何疑惑,可以請問葛總管!

  余美人顰起眉。

  他話里的意思似乎是要將她交給總管負責,她難道是嫁過來的下人,否則怎會歸總管“管”呢?

  她敏銳的察覺水明月不愿她過問他的工作日程。

  “是的!庇嗝廊藬咳,乖巧的應諾。

  她能體諒艷府家大業大,他的忙碌自是不在話下,他們亦稱不上熟識,料想再過一陣子,彼此間的隔閡感會消失的。

  “為夫的有樣東西要給娘子!彼髟聯P手按下她替他整理衣襟的纖纖玉手;掌心里柔軟潤滑的觸感,讓原本打算放開的手轉而微使力握著她。

  “嗯?”余美人順從的跟著他走到圓桌邊倚桌坐下。

  水明月從虎皮交椅上拿起一本厚厚的書。

  余美人始終注視著他的動作,在他拿起書時,右手小指上的翠玉尾戒閃了下,隨即吸引了她的目光。同樣生長在富裕之家的她看得出那色澤和質地皆屬上乘,同時發現水明月全身上不僅戴了那樣飾品。

  他將書本擺在她的面前。

  “這是?”認真的瞅著書皮上斗大的三個字,余美人一時間沒能意會他的意思。

  “艷城規”是指?

  “在艷府,不論是下人或是王子都必須熟讀艷城規。”水明月輕柔溫文的微笑像是刻在臉上不會抹去。

  成為當家後,水明月甚至連爹娘都不放過,年紀一大把還被逼迫背誦規矩的水老爺和水夫人,為了逃避兒子訂下的艷城規,才會終年遠游在外,不愿回府中共享天倫。

  “是嗎?”這次她沒有柔順的應允,連翻閱艷城規的興致亦無。

  她有種被買來當下人的屈辱感,即便他說不論主子或奴仆都得熟讀,心頭那塊沉甸甸大石頭仍是壓得她不舒坦。

  他真當她是買來的下人?

  “我想娘子不會讓我失望才是!彼剖乔瞥鏊幻黠@的反抗,水明月故意這麼說。

  清亮的墨潤眼兒對上那雙不夠柔和的鳳眼,窒了窒,她最後只得回答:“妾身清楚了!

  或許,她把一切料想得太簡單了,到底,他似乎不愿和她有太多交集。

  艷府里最偏旁的一座小庭院,彌漫著茶香。

  剛成為水家少夫人的余美人在水明月離去後,先見過了艷府總管葛京,然後來到了人煙稀少的小庭院,偕同貼身丫鬟杏梅一起泡茶。

  “小姐……”一時改不了口的杏梅在接到主子苛責的眼神後乖乖改口,“少夫人,少爺今天也上艷城去了嗎?”

  “祖業龐大,夫君守著家業至今更加擴大規模,委實忙碌。”余美人三兩句便將水明月冷落她的行徑合理化。

  “但,今天是新婚的頭一天!”杏梅擔心主子在夫家不快樂。

  “誰讓你碎嘴的?”余美人制止她。

  “可小……少夫人,杏梅也是擔心少夫人您呀!”杏梅委屈的反駁。

  眼見不遠處有艷府的丫鬟經過,余美人揚手一揮,“好了,以後別亂碎嘴碎舌!

  她想過,倘若不能和水明月做對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那麼多留給彼此空間去做該做的事也沒錯,且余家在長安京也有不少分號,她得抽時間上分號去走走,打聲招呼,免得讓分號的掌柜說閑話。

  杏梅不敢再多說,乖乖在一旁替主子換水沖茶。

  過了一會兒,主仆二人面前的長廊有幾名小廝與丫鬟踩著紊亂的腳步,匆忙離去。

  “少夫人,似是有急事!毙用纺弥鑹靥嬷髯诱鍧M茶。

  “嗯!庇嗝廊肃ㄖ约規淼镍B龍茶,“許是前堂出事了!

  一杯熱烏龍下腹暖肚後,她緩聲道:“收拾收拾,咱們上前堂去!

  “少夫人要過去?”看熱鬧嗎?

  余美人睨了在心中編派她不是的丫鬟一眼,“夫君不在,爹娘遠游於外,這家如果發生了什麼事,不該由我來擔嗎?”

  於情於理,她都該去關心一下。

  艷府總管葛京一看便知是聰明人,假設他無法處理,她才會出面,否則她只消靜靜作壁上觀便行。

  當余美人緩緩踏進前堂門檻後,便見葛京神色一片慌亂。

  “少夫人。”抬眼見到她,葛京連忙上前請安。

  “葛總管!彼鋈崦赖男θ,點頭示意,“出事了嗎?”

  “是……”葛京正要開口,猛然想起少爺交代別讓少夫人過問艷府的大事,欲出口的話隨即咽下!靶∈露眩俜蛉瞬挥脫。”

  余美人水霧迷蒙的大眼里有著諒解。

  “那麼葛總管你忙吧。我就坐這兒,可以嗎?”她可以從葛京的神色中看出事情的嚴重程度,也了解了水明月不讓她插手艷府事情的決心。

  她應該是他的妻,卻有種被當成賊在防的感覺。

  “差人給夫君去消息了嗎?”

  “去了,只怕……”提到這兒,葛京的面色更是難看。

  “只怕?”余美人鼓勵他將含在嘴里的話說出來。

  深吸口氣,葛京決定全盤托出。“少爺只要一進艷城處理事情。通常不到子時是不會回府的!

  “平時?他卯時便出門工作,要一直到子時才回府?“夫君在艷城處理商事時,下令不準打擾?

  “不準打擾還好,是根本無法打擾呀!”

  余美人聽不懂他的意思,“葛總管,勞煩你說清楚點。”

  “少爺在批帳摺的時候,無論是誰叫他,都沒反應的。”就是這樣才麻煩,如今佟爺說來就來,即使差了下人給少爺送口信去,也不見得有辦法盼得少爺回府。

  他當真醉心家業到如此地步?

  “來了!來了!佟爺的馬車已在北大街尾,現下正往咱們艷府來了!”站在門口探消息的小廝跌跌撞撞地快步進來,也知道事態緊急。

  “這會兒該怎麼辦呀?”葛京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不能讓佟爺先回去歇著,改明兒再來嗎?”雖然要萬里長途而來的貴客在家門前折返有失禮數,但如今似乎也僅能如此了。

  “佟爺今天便要回邊關了。”事情都撞在一塊,情況著實不妙。余美人掐著下顎,沉吟片刻。

  “葛總管,開門讓佟爺進來,另外派人去準備些嬰孩的衣物和金手鏈!

  “是。”葛京領命匆匆辦去。

  接著她轉向杏梅,道:“杏梅,去取春茶來。”

  “春茶?那可是茶農們為了小姐出嫁特地采收的……”余美人難得銳利的眸光一睞,杏梅只得乖乖去做。

  約莫一盞茶工夫後,余美人在前堂接待遠道而來的佟邦雪。

  邊關和塞外的民族們來往甚繁,更有通婚的關系,是以不同於長安京里的商人總帶著溫文之氣,邊關來的佟邦雪蓄著滿臉的大胡子,體格也魁梧許多,服裝亦有塞外民族的色彩,尤其嗓門更是不輸塞外的漢子。

  “水夫人!焙殓姲沩懥恋穆曇,佟邦雪人還沒進屋里,聲音已經先到。

  “佟爺,日安!庇嗝廊擞扒埃A松,并將佟邦雪帶人上座。

  “水當家呢?”佟邦雪也不羅唆,開門見山直問。

  “這幾天艷城忙了些,夫君著實分身乏術,特讓妾身款待佟爺,還請佟爺見諒才好!

  早先沏好的新茶讓整個前堂飄散著茶香,余美人在落坐後,隨即親自替佟邦雪斟了一杯。

  “水當家忙是應該的,佟某不請自來才會錯過!辟“钛┑谋砬榭床怀鱿矘,倒也沒拂袖走人就是。

  “佟爺千萬別這麼說!鳖D了頓,她續道:“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長安京雖無邊關來得嚴寒,亦相去不遠了。佟爺風塵仆仆的來到艷府,若妾身沒好好招待,那可真是讓您見笑了。”

  “水夫人都這麼說了,佟某不喝這茶,似乎不賞水夫人面子!辟“钛┡e杯,一口飲盡。

  一旁的杏梅見了好不心疼。

  這可是連“天下第一茶”都比不上呢!這個粗人喝起來如牛飲,真是糟蹋!

  孰料,佟邦雪停頓了片刻,忍不住贊道:“這茶味兒真甘甜!”

  “能得佟爺的脾胃,妾身甚感榮幸!庇嗝廊巳嵝,同時替他又斟滿杯子。

  “天下第一茶?瞧,佟某這都忘了水夫人可是余家茶莊的當家呢!”佟邦雪拍拍寬高的額頭,朗笑道。

  眼見佟邦雪終於笑了,余美人和葛京不由得同時松了口氣。

  “佟爺過獎,這茶非天下第一茶,而是妾身的陪嫁,春茶!彼票M解說之責,“春季雨量豐沛,茶樹經過秋冬兩季的休息,使春茶芽葉肥壯,色澤清新飽滿,葉質軟嫩而香味濃郁,更有茶以春茶為貴的說法!

  “既是水夫人的陪嫁,想必也是上等之品,佟某算是傍了夫人的福氣了。”佟邦雪緩下手勢,慢慢品嘗起來。

  艷府前堂里盡是賓主盡歡的聲音,葛京在心里直贊少夫人的好,實在不懂主子為何阻止少夫人過問艷府的事宜。

  至少在這件事情上頭,少夫人處理的比他好多了。

  當佟邦雪在艷府水家做客的事傳進水明月耳中時,他人并不在艷城,而是在長安京里艷府旗下的其他商號巡視。

  一得知消息後,他立刻讓車夫驅車趕回艷府。

  當藏青色篷頂的馬車停在艷府大門時,余美人正領著佟邦雪出來,三人在門口碰了面。

  “夫君萬福!辟苊廊寺氏雀A松。

  “水當家。”佟邦雪朝水明月拱手,“水當家真是討了門好親事,娶了水夫人真是好福氣!

  莫測高深的丹鳳眸先是瞥了眼安分待在他身側的余美人,繼而轉向佟邦雪,“哪兒的話,佟爺過獎了!

  “佟某是當真這麼認為!辟“钛├市德暎澳屈N,關於水當家在信上跟佟某提過的事,佟某會仔細考慮,十五前定會讓人回覆水當家!

  水明月心頭掠過絲絲詫異。

  佟邦雪一開始對於兩方合作是采保守觀望的態度,如今這麼一說,不啻正是答應的意思嘛!

  是因為她?

  精銳的眸光被抑藏在深不見底的鳳眼中,他看著她的神情多了點不同的意味。

  “夫君!庇嗝廊说蛦玖怂宦。

  “嗯?”

  “妾身給佟爺準備些禮物!彼皆谒叺驼Z,得到水明月的首肯後,她才出聲:“佟爺,且慢。”

  正要跨上馬車的佟邦雪止了腳步,“水夫人還有指教?”

  “不,只是聽聞佟夫人月前給佟爺添了子,夫君讓妾身準備了些送給小孩的禮物要給佟爺呢!庇嗝廊藢⒐谌釉谒髟碌念^上,朝葛京使了個眼色,後者隨即奉上一只精致的漆盒。

  “愿小公子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長大!彼驎r送上幾句祝福的話語。

  “水當家的美意,佟某就不客氣的收下。來日艷府喜獲麟兒之時,佟某必定送上大禮祝賀!辟“钛╋@得很高興,連聲承諾。

  “水某先謝過佟爺了!彼髟曼c頭致意。

  佟邦雪收下禮物,上了馬車,很快的離開。

  夫妻倆佇立在門外,直至佟邦雪的馬車消失在中央大道。

  “夫君今兒已經沒事了嗎?”余美人輕聲詢問,沒有其他意思。

  收回拉遠的視線,水明月回首望著她,“有事?”

  “已近午時,既然夫君在家,何不用過膳再繼續接下來的工作!彼兇馐浅鲮犊吞淄炝羲吘顾麄儌z之前的熟識程度也只到如此,若非他是她的夫君,她可能不會留他。

  隨侍在旁的葛京可嚇白了臉。

  在艷府,決計無人敢說出這種話,水明月以商事為重這是眾人皆知的事,幾乎沒有人敢浪費他的時間。

  “少夫……”葛京正想替余美人搭個臺階下,水明月則有動作了。

  “也好!

  “呃?”這聲帶點錯愕的單音,是出自葛京。

  余美人當然也感訝異,不過她懂得隱藏,立刻吩咐道:“葛總管,請你讓廚娘準備些夫君喜歡的菜,咱們就在後堂用膳,可好?”

  最後的問句是請示水明月的:她將大小事情的最後決定權都交給他,不希望他認為她是在強出頭!澳镒記Q定便好。”這會兒水明月倒也好說話,給了個不置可否的答案,反將決定權丟給她。

  他知道余美人是余家新上任的當家,對於她的行事作風卻不甚清楚,畢竟她上任不久便下嫁於他,在商場上的資歷太過輕淺,無法判斷:不過同業相忌,一個家有兩個當家,不是他所樂見的情況,是以才不讓她介入太多。

  她有著足以蠱惑人心的美貌,只要拋出幾抹柔笑,饒是鐵漢也會化為繞指柔,更懂得適時送上些關心,這樣的她出現在長安京詭譎多變的商場上,或許能成為異軍突起的一匹黑馬也不一定,瞧,佟邦雪不就栽在她手中了嗎?

  有趣!

  在長安京幾乎沒有人能斗得蠃他,換個角度來看,他的枕邊人或許就是最大的勁敵也說不準。

  斂下銳利的眸光,水明月將對她的興趣收起,撩起長袍率先踏入艷府。

  余美人趕緊踩著細小的步伐跟上。

  “今早給娘子的書讀了嗎?”水明月在她跟上後,始開口問。

  小巧的繡鞋在石板地上踏出清脆的聲音,她沒想到他看起來從容不迫的步伐,實則快得令人跟不上。

  “稍、稍微讀過!辈铧c嗆了氣,她一手輕撫胸,另一手提著裙擺,努力追上他。

  聽見她岔氣的回答,水明月慢下腳步,回身等她。

  見狀,她深呼吸喘了口氣,然後慢慢的踱到他跟前,漾出微笑。

  “艷城規第五則,無論是否為要緊事,切記慢步輕移,勿做出奔跑等舉動!

  剛好,她也就看到第五則。

  此話一出,原本暗責她拖累他時間的心思,立刻煙消云散,畢竟她也沒要求他等她,是不?

  “娘子真是好記性!彼髟麓脚蠝\淺的笑痕,有著平日不易見到的贊許。

  余美人不經意的挑眉。

  通常他都在笑,但這抹笑卻特別的不一樣。

  “夫君過獎。”她喜歡這樣的笑容。

  “適才娘子同佟爺說了什麼?”拾級而上,水明月放慢了腳步讓她跟在身側。

  她也沒有隱瞞,誠實道:“聊了點和春茶有關的事!

  “春茶?”如此而已?

  “嗯,妾身為佟爺沏了壺新的春茶,佟爺似乎很愛那味兒,一連喝了幾杯,還問了些關於茶葉的事!彼鲃訉⒔涍^簡述給他聽。

  “嗯哼!彼髟螺p哼。

  他原以為她使了手段,沒想到僅是如此簡單。

  夫妻倆一前一後進了後堂,鏤刻著精致雕花的玉面圓桌上已奉了熱茶,裊裊輕煙在初春仍顯寒冷的空氣中,有股暖烘烘的幸福感。

  余美人站在他身後一步的距離,待水明月先坐下後,才款款入座。

  水明月舉止優雅的端起釉色鮮艷的瓷杯,不點而朱的紅潤唇辦輕啟,熱茶緩緩淌流進嘴里,很快暖了他的脾胃。

  出身同為良好的家世,但余美人仍是愣了一會兒。

  明明同樣是端茶就口的動作,她完全沒把握自己能像水明月使來那般吸引人目光,卻又泰然自在,他良好的教養仿佛天生的。

  “有問題?”放下瓷杯,他用緞子按壓擦拭嘴邊淺淺的殘漬,不解問道。

  她的目光太直接,著實令人無法忽視。

  余美人收起呆愣的神情,綻開愉悅的笑容,“沒,妾身只是覺得夫君長得很好看!

  話甫落,在她身後響起一陣不小的抽氣聲。

  回首就見葛京一臉驚恐萬分的表情,連隨侍一旁的小廝丫鬟們都是同一號表情。

  “怎了?”困惑布滿小臉,她不解他們的反應從何而來。

  水明月眉微挑,“沒事,上菜吧!

  頃刻,丫鬟們逐一端上膳食,不消盞茶工夫,圓桌已布滿開胃的涼碟,熱騰騰的菜肴,同樣冒著熱氣的參湯和甜晶。

  水明月舉箸片刻,卻發現妻子沒有動箸。

  “不合口味?”

  輕輕搖首,她問:“妾身在想,是否該請明月妹子一起用膳?”

  兵兵兵兵!

  這次,除了抽氣聲更加上瓷器落地摔碎的聲音。

  她今天的好運似乎從佟邦雪走後便用盡,話一直說錯,弄得所有人都緊張兮兮的,這會兒更打翻了一地的熱菜。

  余美人連忙轉向葛京,希望能從他那得到一些提示。

  “那個……”

  水明月向來極厭惡別人將他當成女人,如今新上任的少夫人不但夸他長得好看,甚至將兩兄妹搞混,葛京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替她搭臺階。

  “朝陽現下住在艷城。”孰料,水明月并沒有動怒,莞爾笑言。

  朝陽……老天!她居然將自個兒的夫君和小姑搞混了!

  粉嫩白皙的臉蛋飛快的染上一抹緋紅,余美人既羞又窘,連忙低下頭。頭一次無法在他面前笑得輕松,直想將自己埋起來,省得面對眼前的窘境。

  怪只怪去年上艷城時,被那群鶯鶯燕燕給誤導,才會使她犯下如此可笑的錯誤,她根本不知如何收拾自己的失言。

  “對不住……妾身……”聰慧的腦袋一片空白,她的手足無措連旁人都能輕易瞧出。

  精銳的鳳眼里閃著興味,覷著她垂首煩惱,布滿紅暈的臉蛋嬌艷得像朵花兒,原本就色澤光潤的朱唇經她貝齒緊咬,閃著更加醉人的紅潤,她羞窘的模樣比起悠然自得是另一番風情,令人疼惜。

  他確實不愛人評論他這張貌似女人的臉蛋,許是她一臉無城府的真誠,同樣的話由她說來,他倒也不覺有何不悅;可被誤認為妹妹水朝陽,即令他有些動怒。世人皆可不認得他為水明月,只有他的妻不能。

  不過,看她如此懊惱便知她不是有意的,這次就算了。

  “無妨!彼唵蔚亩,輕易解決了她的窘境。

  他的乾脆,反倒使她怔愣。瞧葛京他們反應如此,她原以為他不會那麼輕易饒恕她,任誰也料想不著他只云淡風清的吐出兩個字,甚至主動夾菜給她。

  “謝謝夫君。”她忙動箸。

  一旁的葛京見了,半是安心半是埋怨。

  想他們只要一說錯話,可沒那麼簡單解決呢!看來少爺很疼這位少夫人。

  正當夫妻倆平靜無聲的用膳,葛京突然附耳在水明月耳邊說了幾句,只見他的表情沒變,但隱約能看出他的笑意從眼里消失。

  余美人默默的觀察著,等到葛京說完從差使那得來的消息退到一旁後,隨即夾了樣菜放進他的碗里,慢慢地開口問:“夫君有要緊事?”

  水明月沒答腔,只是進食的速度加快,般沒多久工夫便擱下碗筷。她知道他就要離開了。

  “夫君,妾身有一問!

  啜口茶去除口中味道的水明月用眼神示意她開口。

  “不知夫君今夜幾時進房?”今早聽了葛京的話,她委實認為他處理商事問題的時間過長,才會有此一問。

  比黑夜更深邃的鳳眸瞅著她,半晌後水明月才啟唇,“有事?”

  她讓下人將滿桌的菜色撤下,同樣啜著清口的茶水。

  “今晚妾身想等夫君回房,可好?”

  等他?

  “晚了就睡下,甭等了。”話落,水明月站直身軀,舉步跨出後堂。余美人跟在後頭,朝他輕喊:“妾身會等到子時!

  他的步伐有片刻短暫的停頓,幾乎快得令人看不出來,但她捕捉到了。

  她有十成的把握,水明月今夜會在子時前進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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