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項爾盟強勢又銳利的口吻,羅縣令真有一種奇怪的錯覺,好像自己是犯人正被審問一樣,一時之間都詞窮了,找不出什么有力的話來反駁,“怎么沒關系,本官……”
“羅縣令,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項爾盟再度打斷他的話。
面對他那不斷質疑的口氣,羅縣令也惱了,火大的回道:“本官是平陵縣的縣令,你要是再出言不遜,本官不管你到底是何身份,一律審你一個藐視朝廷命官之罪!”
“混帳東西!”項爾盟直接揪住羅縣令的衣領,頗有被溫寒帶壞的跡象,“你只知道自己是朝廷命官?你到底有沒有想過,你真正該當的是地方老百姓的‘父母官’!”
一旁的官差訝異驚呼,“你想對咱們大人做什么?”
“本宮在與羅縣令說話,誰敢阻擋!”項爾盟銳眸往旁一掃,威嚴盡顯,充份展現出從前在刑部時的強勢霸氣。
不只一旁的官差被嚇得下敢貿然上前,就連羅縣令也被徹底震懾住,傻愣愣的被項爾盟繼續揪著領子,一動也不動。
項爾盟繼續瞪著羅縣令,“何謂父母官?就是視民如子,現在你的子民正有危難,你卻不是第一時間想著該如何拯救他們,而是與我計較身份的問題,你自己想思,父母官是這樣當的嗎?”
羅縣令繼續呆愣著,完全說下出話來,但他已經分不出到底是被項爾盟的氣勢給震撅住,還是因為那一番正氣凜然的父母官言論。
“你真要計較我的身份,那也不要緊,但請你先盡好父母宮的本份,以救人為第一要務,事后你愛如何與我計較,我都奉陪到底,絕不逃避!”
羅縣令終于恍然醒悟,被徹底折服,不再有所遲疑,“下官……聽從大人的指示,大人需要何種援助,請盡管道來,下官絕對命人配合到底……”
雨不曾停過,溪水暴漲的現象也沒有減緩,孟紫霓他們所站的沙洲被流水吞噬掉的范圍也越來越大,處境越來越危險了。
他們離岸邊太遠,沒有任何工具,岸邊的人根本無法順利將他們給救回岸上,岸旁的護衛們心急如焚,但也只能暫時安撫他們,有人已經去尋求援助,就快要回來了。
誰能來援助他們?其實孟紫霓是很茫然的,只能一身濕寒的與大嫂及春喜緊緊挨在一塊兒,無助的繼續等待。
孟禹津則是萬分懊惱,如果當時聽了妹妹的阻止,不在惡劣的氣候下還執意趕路,或許什么意外都不會發生。
在岸邊一同等待消息的溫寒也十分焦急,看著沙洲四周的水一點一點漫上,再過一陣子恐怕就連沙洲都會被全數淹沒,一想到那個時候,孟紫霓他們就連能安穩站立的地方都沒有,隨時有可能會被沖走,就更是心急如焚。
“那個小子到底跑到哪兒去討救兵了,到底行不行呀?”溫寒沒好氣的拚命碎念,恨不得自己也動身另找救兵去。
“你們看,有人來了!”
其中一名護衛指向河岸遠處快速靠近的一隊馬隊,等到馬隊逼近,他們才認出那可是官兵呀,而騎在官兵最前頭的,正是項爾盟。
溫寒訝異的嘖了嘖,“雖然我早就懷疑他的身份非富即貴,但他連官兵都調動得了,可真是大大出乎我的預料!
項爾盟快速的帶領官兵前來,似乎頗有經驗,指揮調度又快又有條理,非常有大將之風,又讓溫寒另眼相看了。
項爾盟跳下馬,連片刻都不耽擱,繼續命令,“長麻繩及十字弓,快一些!”
羅縣令將這一群官兵的指揮權暫時交給他,他在縣衙時已經想好救援的方式,該帶的東西也一并帶齊,所以一來到溪邊,就能馬上指揮官兵做事。
孟紫霓此時才見到項爾盟的身影,原本茫然無助的心頓時燃起希望,既開心又激動,“是阿盟,阿盟來救咱們了……”
一看到他出現,她就莫名安心下來,她就是相信他,他肯定能夠將他們順利救回岸上的。
兩名官兵手持十宇弓,弓上的箭尾綁著長麻繩,強弓一放,箭就在雨中飛越而過,落在溪流中的沙洲,直直釘入沙地里,兩條長繩也順利到達,與岸邊終于有所聯系。
在沙洲的三名護衛也很機警,趕緊拿起長麻繩抓緊,不讓它被溪水給沖走。
有了長麻繩當聯系后,項爾盟使出輕功,在長麻繩上輕點幾下,順利來到沙洲上,終于與孟紫霓見到面。
“傻妞!”
“阿盟!”
孟紫霓開心的撲入項爾盟懷里,兩人緊緊的互相擁抱,舍不得分開,內心的激動已經不是用言語能夠形容的,只能靠著緊緊的擁抱,才能表達出對彼此思之若狂的想念,一刻也不想分開的強烈念頭。
孟禹津見到項爾盟出現,神色非常復雜,他不是早已收買好吳縣令,要吳縣令將人暗地里殺了,好永絕后患,為什么項爾盟不但沒死,還追上來了?
項爾盟也瞧見孟禹津那明顯怪異的神色,但現在情況危及,兩人間的恩怨他只能暫時擺在一旁,等大家全都順利回到岸邊后再來處理。
項爾盟終于依依不舍的松開環抱住孟紫霓的手,對他們說道:“現在兩邊有長麻繩當聯系,你們就能一個一個回岸上,下會再困在這兒了!
此時第三條長麻繩射過來,項爾盟將第三條長麻繩綁了一個可以套住人的大圈,再將這條繩子打一個小圓圈結,套入原本聯系兩岸的兩條長麻繩,這樣就可以靠著小圓圈當支撐點,一邊套著人,另一邊的人施力一拉,就能將人快速由沙洲拉回岸邊,不怕會被溪水沖走。
項爾盟率先將麻繩的大圈套在孟紫霓身上拉緊,“傻妞,你先上岸,別擔心,其它人都會陸陸續續安然回岸上的!
“嗯。”她點點頭,全然的信任他。
在岸邊的多位官兵一聽到沙洲上項爾盟所發出的口哨,同時拉扯長麻繩,很快就將孟紫霓拉回岸邊,一切都照著項爾盟所預想的在進行,沒有半點差錯。
先是孟紫霓,再來是封如蘭,但當封如蘭才剛離開沙洲,半個身子正泡在溪流內,正等著對岸官兵施力拉過去時,湍急的流水中突然沖來一塊大木頭,眼看就快要打上封如蘭了。
“如蘭!”
孟禹津突然撲向前,緊緊抱住封如蘭,木頭強烈的撞擊力道差點就將他們倆一并往后扯,要不是沙洲上的三名護衛死命拉住繩子,沒有放手,或許他們倆就會被沖走了。
封如蘭根本不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等她回過神來時,已經見到孟禹津從發內緩緩流下一道血痕,又驚又慌,“相公,你怎么了?”
孟禹津強忍住疼痛及暈眩,“我沒事,你先回岸上去!
那意外發生得太突然,就連項爾盟也反應不及,他訝異的趕緊將孟禹津扶回沙洲上,雖然同樣擔心孟禹津的傷勢,卻還是鎮定下來繼續指揮,先要官兵趕緊將封如蘭拉回岸上,接下來才是孟禹津、春喜,以及壓后的護衛們。
孟禹津一回到岸邊,孟紫霓及封如蘭立刻擔心的靠到他身旁,檢查他的傷勢。
“相公,你流了好多血……”
封如蘭顫抖的下斷幫他抹掉臉上的血跡,卻怎么抹都抹不完,淚水也跟著奔流而下,好怕他會因此而有什么萬一。
溫寒趕緊越過人群來到孟禹津身邊,“滾開!讓我瞧瞧!”
孟禹津在確定他的家人都安然無恙后,原本強撐的意識終于渙散開來,徹底暈過去,再也沒有任何反應。
等到沙洲上的所有人都順利回到岸邊后,項爾盟也回來了,關心的問:“狀況如何?還好嗎?”
“腦后開了一個花,你覺得能好到哪里去?”溫寒沒好氣的念道,“趕緊找個干凈的地方讓我幫他治傷,越快越好!
“那就回平陵縣城,到縣衙去!
孟禹津的傷勢緊急,所以項爾盟命官兵先快馬將孟禹津送回去,溫寒緊跟在后頭,而他當然也同時奔回縣衙,向羅縣令交涉借住事宜。
羅縣令即刻將縣衙后的空客房讓出,好讓溫寒可以趕緊幫孟禹津治傷,對項爾盟所說的話可量言聽計從,態度也是尊敬極了。
沒過多久,孟紫霓她們也被送到縣衙內,她們在客房外與項爾盟一同擔心的等待,雖然渾身濕透,難受得緊,卻根本沒心思理會。
好不容易等到溫寒將大門打開,封如蘭第一個沖到他面前,擔心不已,“大夫,我丈夫情況可好?”
“傷勢是處理完了,不過他傷到腦袋,還不確定會不會出現其它問題,必須觀察一陣子,但性命終究是保住了!
一聽到沒有性命危險,封如蘭重重松了一口氣,再度落下淚,不過這一回是欣喜的淚水,而孟紫霓也跟著松下一口氣,與春喜一同緊抱住她,開心得又哭又笑。
浪濤終于暫時平靜下來,項爾盟也因此大大松下一口氣,不必再緊繃著,而身子一放松,原本強撐已久的意識也以最快的速度潰散開來,整個人往后一躺,竟也跟著昏了過去。
“阿盟?!”孟紫霓狠嚇了一跳,擔心的沖到項爾盟身旁,都快被嚇哭了,“師父,阿盟怎么了?!”
她此刻才注意到他的唇色,簡直是慘白得不象話,臉上布滿冷汗,但摸著他的臉,才又發現他正在發燒。
“喔,那個小子終于倒下了。”溫寒沒好氣的輕哼,早就對他不要命的逞強看下順眼很久了,“他是該倒了,要不然我都想狠揍他一拳,幫助他早些好好的‘休息’ !
孟家一行人都暫時在縣衙內住下,擔心著昏倒的兩個男人的狀況,幸好有溫寒這個神醫坐鎮,她們才不至于六神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