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咖啡杯,江韋凌輕輕呼出一口氣,看著窗外的街景,深深覺得,好久沒有這么輕松悠閑了。
她今天沒有什么事,趁著閑暇之余,好好享受一下難得的時光,放松自己的心情。
這一陣子發(fā)生太多事了,從一開始轉(zhuǎn)調(diào)體育線,然后遇上徐立堯,與他相識,再來則是在球場發(fā)生的糾紛,一直到徐立堯受傷、出院等等,在這之間,她經(jīng)歷了好多好多,幾乎把她的時間表填得滿滿的。
在思考這些的同時,江韋凌卻沒有發(fā)覺,以上發(fā)生的種種事件,都環(huán)繞同一個中心點——徐立堯。
正當她咽下最后一口咖啡時,一個令她意想不到的人,走進了咖啡館。
楊灝戴著金邊眼鏡,梳著上班族般整齊的發(fā)型,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因為和他向來的形象風格完全不同,因此即使大明星在眼前,卻沒有人認出他來。
點了杯曼特寧和重奶酪蛋糕,楊灝端起餐盤,搜尋著店中的座位,卻赫然發(fā)現(xiàn)一個熟悉的背影。
不經(jīng)任何思考,他大步地往那背影走去,也不做任何詢問,就大刺刺的把餐盤往桌上一放,跟著大方地坐了下來。
獨享的自在空間被猛然侵入,江韋凌正想出言提醒對方,不想與人分享同一個桌面時,才一抬頭,就看到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
“楊……”才正要驚呼出聲,就見楊灝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她便即刻吞下尚未出口的話語。
“你怎么會……”江韋凌指指四周,疑惑他怎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忙里偷閑!”楊灝笑著,一邊打開杯子,一邊切下蛋糕的一角送入口中。
看他這么悠閑自得,江韋凌也不知該接什么話。只覺得在他面前,她就是無法自在的交談。
楊灝端起咖啡輕啜一口,熱燙的液體流進口中,教他舌頭燙了一下,發(fā)出一聲驚呼,連忙放下杯子,手掌直掮著舌頭。
他稚氣的模樣,教江韋凌搖頭輕笑,自動起身幫他倒了杯冷開水過來,讓他冷卻一下被燙到的舌頭。
“你一點都沒變,喝熱的飲料之前,老是忘記要先吹涼!
楊灝停下動作,望著眼前的江韋凌,時間彷佛一下子回到了從前。
“小凌,你……”
“不要那樣叫我,我還沒原諒你。”江韋凌知道他會錯意了,連忙解釋清楚,以免讓他以為兩人之間還有機會。
楊灝嘆了口氣,他早知道,依她的個性,絕不會輕易原諒他。
不過,經(jīng)過了這么久的時間,他也漸漸明了,他們是漸行漸遠,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對不起。我是真心的跟你道歉,我知道,我對你造成了多大的傷害與誤會!睏顬溉坏啬垌辛髀冻鲆黄嬲\。
“你該道歉的人不止是我,還有黃隊的隊員,尤其是投手徐立堯!你該知道當初的群架事件,給他們帶來多大的影響。”說到這里,江韋凌情緒有些激動。
其實,她也該對黃隊道歉吧!要不是她,楊灝又怎會到球場來,惹出一連串的風波呢?
“真的很對不起,我知道后果有多嚴重,當初的確是我太沖動魯莽,我……我會公開向黃隊道歉的!
看楊灝誠心的模樣,江韋凌心想,這一次,他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那么,在這方面就暫且饒過他吧!只是關(guān)于他們之間,可要好好說清楚了。
“這是你和黃隊的事,我不便插手。只是,我想順便告訴你,我們之間,從今天開始一切歸零吧。”
歸零……這么說來,她是打定決心不給他任何機會了。
“是……因為‘他’嗎?”
突如其來的問句,教江韋凌微微一怔。
“誰?”她反問。
“就那個黃隊的……投手是吧?你和他在一起?”
楊灝的問題,讓江韋凌陷入一陣思考。
她和徐立堯的關(guān)系到底算什么?采訪者和被采訪者?朋友?抑或是其它比朋友更親密些的關(guān)系?
為什么她無法對她和徐立堯的關(guān)系,下明確的定義呢?
“朋友、好朋友而已!彼铝诉@么一個連自己都覺得無法接受的定義。
“是這樣嗎?”楊灝輕輕一笑,帶著淡淡的酸澀!安还茉鯓樱D憧鞓!
他知道,是自己親手推開她,而像她條件這么好的女孩,又怎么可能沒有追求者?再怎么樣,那個男人都不會像當初他傷害她一樣,教她傷心難過了。
看著楊灝,江韋凌一時還不能相信,她會從他口中,聽見祝福的話語;蛟S這陣子的種種、甚至演藝圈的磨練,讓他比當初成熟了許多,也學會放下與割舍。
“謝謝你。”
此話一出,兩人都可以意會到,從前的傷害與怨恨已經(jīng)過去了。從現(xiàn)在開始,他們要重新建立關(guān)系,重新樹立自己在彼此心里的形象與地位。
“可以給我最后的擁抱嗎?”楊灝提出他的小小要求。在這之后,他會徹底忘了所有和她的過去。
江韋凌揚起笑容,大方的給他一個友誼的擁抱。
此時,窗外的遠方閃過一點光芒,但沒有人發(fā)覺。
看著剛拿到的復原進度表,徐立堯不自覺握緊手掌,額際冒出陣陣冷汗。
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按照治療師的指示,甚至更加努力的復健,為什么……
進度卻停滯不前,一直停留在半個月前的狀況?
懊惱無措的憂慮不斷在胸口蔓延開來,一想到半個月來的努力全部付諸流水,他就無法冷靜下來,像以前一樣認真復健。
一把甩開進度表,徐立堯把頭埋進手掌中,發(fā)出一聲低吼,帶著一絲不甘。
江韋凌剛進入復健室,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怎么了?他怎么沒有在進行復健呢?
她靠過去,輕輕拍了徐立堯的肩,問道:“怎么了?”
徐立堯沒有回應,仍舊維持著同樣的姿勢。
江韋凌本想再喊他一次,眼角卻不經(jīng)意瞥見一旁地板上的紙張。
拾起紙張,“復原進度表”五個大字赫然映入眼簾,教她心跳沒來由地漏了一拍。再往下看,她終于明了徐立堯現(xiàn)下失常的情況由何而來了。
她同情地看著徐立堯,心中有一絲不舍。
這也難怪,他是多么努力復健,得到的結(jié)果,卻是半個月來毫無任何進展?!
依著徐立堯身邊坐下,她小心翼翼的開口,斟酌著一字一句:“我知道你心里的急切,可是,你要給自己時間!
徐立堯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同時也瞄到了她手中的進度表,一股悶氣沒來由地直沖上來,他低聲嘶吼道:“時間!我花的時間還不夠多嗎?”
“別這樣!彼兆∷蜻^度激動而顫抖的手,安撫著!拔抑滥阆肟禳c回到球場上,不過,你的身體需要踏實的復健,為未來的戰(zhàn)役作最完善的準備,怎能因為一時的小困難而感到挫折呢?”
“我……”徐立堯發(fā)紅的眼眸透露出他的不安,他不知道該怎么給自己希望,告訴自己按部就班慢慢來,就可以重新?lián)碛幸郧澳菢拥膽?zhàn)斗力。
但她堅定的眼神,讓他隱隱覺得體內(nèi)又緩緩燃起斗志。
是啊,連旁人都可以相信他有復原的一天,他又怎能不相信自己,不給自己多一次的機會?
緊繃的肌肉緩緩放松,他輕輕吁出一口氣。
是他太急躁了,或許就是這樣,才會造成反效果吧?
江韋凌見他已經(jīng)緩緩平靜下來,輕拍他的手背,想給他無聲的鼓勵,卻教他一個反手,把她纖纖玉手緊握在掌心。
“怎、怎么了?”!真糗,這是她十分鐘內(nèi)所說出的第二句相同的話。
被他緊握的手,似乎可以感覺到,從他掌心隱隱傳來的暖意,流遍她全身上下,連臉頰、耳根子都可以感覺到一片灼熱感。
而緊緊鎖住她的深邃雙眸,更彷佛蘊含打亂她呼吸頻率的魔力,害得她好像氧氣不足般喘不過氣,雙唇微啟,想汲取更多的新鮮空氣。
看著她,徐立堯突然有種一親芳澤的欲望。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jīng)習慣了她的陪伴,習慣她出現(xiàn)在他身邊,更習慣和她呼吸著同一個空間的氣息。
因此,他下意識地捉住她的手,目光無法移動地膠著在她臉上,看著她逐漸泛紅的雙頰,因為呼吸不順而微啟的紅唇,更是不自覺地吸引著他,無法控制地向她逼近……
“徐先生,你來啦!敝委煄熞贿呴喿x著手中的診斷報告,一邊推開門進來,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此時彌漫在室內(nèi)的曖昧氣氛。
原本只有厘米之差的兩對唇瓣,被突來的狀況驚得猛然拉開距離,而唇瓣的主人們則強做若無其事,各自看著不同方向,極力想掩飾方才情不自禁的氣氛。
只是在故做鎮(zhèn)靜之余,兩人的心底,都蕩漾著自己也不曾察覺的淺淺遺憾。
剛進球員宿舍,徐立堯就看見一堆人在大廳里不知在談論什么,場面相當“熱鬧”。不過他向來對這種八卦的流傳沒什么興趣,徑自往一旁的樓梯間走去,打算回房間好好休息。
雖然他不想碰觸八卦,但八卦卻自己靠近他。
“欸欸!阿堯回來了!”
不知是誰眼尖瞧見他,一聲高喊,大廳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讓他想溜也溜不掉。
無奈的轉(zhuǎn)身,他主動問道:“什么事?”
“事情大條了!”方才發(fā)現(xiàn)他的那個球員一臉不得了的樣子!翱磥砟氵不知道。喏!這是這一期的艾博周刊!
那球員正想把手上的八卦周刊遞給徐立堯時,一旁卻有一個球員喊道:“你干嘛給他看?”
“對呀對呀!你不要害他等一下又心情不好!绷硪幻騿T插話之余,還伸出手來想搶下周刊。
就這樣,球員們亂成一團,有些人主張要給徐立堯看,有些人則持相反意見,弄得徐立堯也煩躁起來。
“停!”徐立堯低喝一聲,眾人全停下了動作,不解地看著他。
“拿過來!彼斐鍪终,示意隊員們把刊物交給他。
眾隊員面面相覷,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把刊物交到他手中,而且還將封底朝上,封面故意朝下。
不過徐立堯沒有察覺這不自然的舉動,先是冷眼看了眾人一眼,才把手中的雜志拿起來閱讀。
只是,目光才觸及封面,就已教他全身僵直。
楊灝秘密情人曝光偶像情歸影劇記者
看到這封面標題,徐立堯心中急速升起不好的預感。再仔細一看,封面上兩大張男藝人和女記者打上馬賽克的照片,以及底下模糊的偷拍畫面,他已經(jīng)大概猜到,發(fā)生了什么事。
迅速翻開內(nèi)頁,圖文并茂的詳細報導,讓徐立堯越看、心越往下沉。
喬裝赴約?親密擁抱?吻別?
強烈銳利的字眼,毫不留情地剖析這對男女之間的種種,甚至,連兩人一開始的初遇機緣,以及后續(xù)發(fā)展,都被調(diào)查得清清楚楚。
對,即使該八卦周刊仍相當?shù)赖碌匚磳懗雠鹘堑男彰,但是徐立堯一看就知道,她就是江韋凌!
從徐立堯的反應,眾球員證實了方才的猜測。
只是不知為何,徐立堯心中悶得難受,像是有一股怨氣被壓在胸口,怎么樣也無法一傾而出,讓人有種窒息的壓迫感。
他放下手中的雜志,默默地從眾人的視線里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無力地倚在門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