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緋紅倒吸口寒氣,一股冰涼的懼意從腳底直接竄上腦門,“你、你做了什么?”尸體?她明明還活得好好的!
武秋彤擺擺手,“我只是隨便殺了一個身形跟你很像的小村姑,然后把你的衣服都穿在她身上,再把你脖子上的玉佩掛在上頭,他們就以為你死了!
杜緋紅愕然怒瞪著她,“你、你殺一個村姑?”忍不防打個寒顫,怪不得她會把她的衣服全部脫光,就連玉佩也搶走了,“你瘋了!”
武秋彤瞪大眼,“我就是瘋了!你又能奈我何?”一劍殺了她太便宜她了,這種心里的折磨,才能真正逼瘋一個人,她就是要讓杜緋紅在心碎跟絕望中死去。
“你快放我出去!白玉!白玉!你怎么可以這樣傷害他?你怎么能這么陰狠毒辣?”用力扯著鐵鏈,手腕、脖子因為她的拉扯,劃出一道道血痕。
武秋彤冷看著她,“我要你跟楚白玉,天上人間永遠無法相聚,他以為你死了,過不久也會跟著去的,而你……就慢慢在這個山洞里等死吧,死后他葬在成都,而你卻成了孤魂野鬼,就連黃泉路上,你們也找不到彼此,哈哈哈哈哈……”
“你……你會有報應的!”杜緋紅生平第一次這么恨一個人!
武秋彤不在意,隨她叫罵,今天看到楚白玉的模樣,她就知道他離死期不遠了,而杜緋紅就讓她活活餓死在這,這就是她對他們兩人的報復!“我走了,后會……無期!泵虼綃擅囊恍,便施展輕功快速離開。
爹已經傳來消息,讓她直接回長安避難,只要回到長安,管他楚家如何厲害,天子腳下,有皇后娘娘撐腰,看誰敢辦她!
“武秋彤!”杜緋紅凄厲地大喊,全身無力地軟坐在地上,手腕上的傷口火辣辣地刺痛著,但卻不及她心痛的萬分之一。
她陷入絕望,因為她知道武秋彤這次是真的走了,她越想越難過,痛苦的掩面啜泣,她到底該怎么辦,要怎么做才能告訴白玉她還活著?
跟蹤武秋彤而來的楚雷看著她離開,又在樹下藏匿了好一會兒,才起身看向方才武秋彤站的位置,瞇眼細看,層層樹蔭的遮掩處,似乎有個洞口。
謹慎又等了好一會兒,確定她不會再折回來,他才小心翼翼地現身,足尖輕點,幾個跳躍就來到洞口,緩緩撥開樹枝,發出細碎的沙沙聲,接著緩緩走入山洞。
耳邊一直傳來刺耳的敲撞聲,他警戒地走到山洞深處,看到一個白色的人影正拿著石頭不停敲打洞壁,而從洞壁上延伸出來的三條鐵鏈,全都纏繞在那人身上。
突地,那人停下動作,伸手將自己散亂、阻礙視線的長發撥到腦后,楚雷瞥見那人的側臉,頓時心一跳,“少夫人?”
再次拿起石頭準備敲擊洞壁的杜緋紅閣聲一愣,慢慢轉過頭,“楚、楚雷?”
真的是她?楚雷激動地沖上前,看到她全身是傷,“少夫人,你怎么會……”
他使勁地拉扯一下她脖子上跟手上的鐵鏈,隨即擰起了眉。
杜緋紅哭了,“楚雷……白玉、白玉他沒事吧?”她只擔心白玉會出事。
楚雷忍不住跟著紅了眼,“少夫人,只要您在,大少爺就會沒事的,您在這等著,我去帶大少爺過來!”這些鐵鏈太過沉重,憑他的武器是砍不斷的,一定要大少爺腰上那把琉璃寶劍。
“嗯!”杜緋紅激動地點頭。
楚雷再看她一眼,迅速離去,杜緋紅再次燃起希望,她緩下心神,坐在冰冷的石地上,雙眼緊盯著山洞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聽到雜沓的腳步聲,好像來了很多人,最后,她終于看到她思思念念的熟悉身影——
楚白玉噙著淚眼,癡癡地看著嬌小的她,他本以為是楚雷騙他,沒想到她真的還活著!
“白玉!”杜緋紅看到他憔悴的模樣,心痛得快死了,顧不得自己傷痕累累,傾盡全力撲進他懷里。
“紅兒……”楚白玉緊緊抱住她,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放手了!
若問杜緋紅歷劫歸來的心得是什么,她會說是喝不完的補湯苦藥,還有成群的奴仆婢女,而且這也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體驗到,什么叫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她的雙手跟脖子都被鐵鏈磨傷,當取下鐵鏈時,傷口只能用血肉模糊來形容。
脖子上纏著厚厚的白布,她不能隨意動作,只要輕輕一動,傷口就會火辣辣地疼著,害她只能倚在床邊,當足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她的雙手也好不到哪里去,做什么事情都要有人幫忙才行。
她覺得自己像個廢人,不過當她跟白玉這么說時,他只是笑了笑,說只要她活著就好,她聽了真的心酸極了。
“在想些什么?”楚白玉坐在床邊,拿著梳子細心地梳開愛人糾結的長發,看她似乎有些出神,忍不住出聲問道。
“想手上和頸上的傷還要多久才會好!彼龑嵲诓涣晳T讓人這樣伺候。
楚白玉輕撫過她包纏著藥布的手,眸光輕柔,“不急,傷總是會好的!
“嗯!甭勓,她又是一陣心酸。她知道那個假杜緋紅嚇壞他了,所以他已經什么都不求,只求她平安活著。
“你有問過大夫了嗎,你的頭發……”也許是那陣子太過憂心,短短的時日內,他的頭發白了不少,她每看一次,便心疼一次。
“沒問,這不重要,你別胡思亂想!鳖^發又不會痛,變白就變白吧,就當提前習慣老了之后的模樣。
“你……”杜緋紅欲言又止,其實她想問問武秋彤,可是怕提了又讓白玉想到不好的事,從她回到楚府后,所有人也都當沒這個人,絕對不在她面前提到。
“嗯?”其實他知道她想問什么,但他不會說的。
半垂著眼臉,他隱去眸底深濃的恨意。他怎么可能會放過她?這個瘋狂的女人,再讓她活在世上,只會讓紅兒陷入危險,他怎么可以再經歷一次這種心碎的滋味,所以在她到達長安之前,就被楚家的人給攔下來了。
她可以心狠手辣,他楚白玉也能!他也把她關在深山,她當初怎么虐待紅兒,他就比照辦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唯一不同的是,他會讓她活下去,一輩子都被迫困在山洞里。
而奪去四條人命的鑄武坊大火,他已經證明是武惠恩買了大量的燈油,是他的手下放的火,證據他已經交給五叔在長安的一位將軍好友,看武惠恩還能猖狂到什么時候!
他真以為武媚娘能保住他嗎?也不想想,他只是武家最旁末的一個支脈,武后還沒有掌握兵權,怎么可能為了保住他,而得罪其他將軍,只有真正毀了武家這支旁脈,楚家才能真正高枕無憂,同時也等于殺雞儆猴,表明此后絕不插手朝延之事,誰要是敢再撒野,就等著當下一個武惠恩!
至于長孫無憂……呵,他逍遙不了太久,因為用不著他的手,過幾年長孫一脈,自會承受苦果!
他不說,不代表她猜不到!鞍子,將她交給官府的人吧,她殺了那名村姑,又傷了不少人,這些已經夠她受的了。”輕嘆口氣,“我不希望你的雙手也染上鮮血……她瘋,我們沒有必要也如此!
她想像得到他會如何對待武秋彤,一開始她也很想,但武秋彤說穿了,也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千金大小姐,所以才會有得不到就要毀了一切的念頭。
當她回到楚府時,憂心忡忡的爹娘早在等她了,一看到她兩人都哭了,她可憐的不是武秋彤,而是武將軍,他也是個疼愛女兒的父親,看到爹,她總是忍不住這么想,想著想著,就心軟了。
大眼汪汪地看著他,透露著無聲的請求,楚白玉靜靜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道:“好……你說的,我聽就是了。”
算了,反正武秋彤已經半瘋了,將她交給官府也可以,她罪證確鑿,又因為綁架紅兒一事轟動全國,地方官吏不可能額外開恩,再加上武惠恩的事,她最終逃不過一死,反正不管怎樣,他只要她永遠消失。
“嗯!毙⌒〉匦ň`放,她很高興他能夠放手。
“你要快點好起來,我爹娘還等著辦喜事呢!”她這么脆弱,他連碰都不敢碰她,就怕弄疼她。
“爹娘都回來了?我怎么沒見到?”她休養了這么多天,也只有到他跟六少爺,還有福桂他們。
“爹娘想讓你靜養,所以不來打擾你,他們已經挑好日子了,就下個月了。”
杜緋紅訝異地睜圓了眼,“這么快?”她還以為會挑個快過年的日子,怎么眨個眼,下個月就要嫁人了?
“嗯,你不高興嗎?”眸光微黯。
杜緋紅下意識地搖頭,“沒——!”脖子上的傷一拉扯,疼得她唉唉叫。
“沒事吧?你真是!”楚白玉心疼地捧著她的臉,低頭吹吹她脖子的傷。
強忍著痛,杜緋紅有些僵硬地笑了笑,“我沒不高興,只是擔心萬一下個月傷都還沒好,到時候要怎么拜堂成親?難不成要一邊哎呀、哎呀的叫,一邊跟你拜堂?”一想到那個畫面,她忍不住笑了,到時候公公婆婆肯定看傻眼。
楚白玉也笑了,“應該不會,我問過大夫,再過十來天,你的傷就可以好得差不多了,絕不會讓你當個唉唉叫的新嫁娘!
“那就好,免得人家以為我還沒過門就被虐待!
楚白玉眸中流光轉動,閃過一抹笑意,故意貼在她的耳邊說:“我只會晚上讓你躺在床上唉唉叫而已!
杜緋紅又羞又氣,“你真是不正經!”
“你就愛我不正經!”每次都說不要,但還不是乖乖讓他逗著玩。
杜緋紅嬌瞠著他,他故意得意地揚高下巴,惹得她嬌笑連連,好一會兒才收起了玩笑心,認真地看著他俊美的臉龐,深情的說道:“嗯,我就愛你不正經,而且是很愛、很愛!
楚白玉一怔,沒想到她會突然這么說,心里滿是感動,不自禁伸手輕柔地將她擁進懷里,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我愛你……”杜緋紅靠在他耳邊小聲地重復。
緊抱著她,楚白玉突然很慶幸當年祝家祖先許下那個愿望,就是因為這樣,才將他帶到這個世上,才能遇見她。
“我也愛你!
杜緋紅閉上眼,不管手上的傷會不會痛,緊緊回抱住他,一顆心也因為他的愛語而感動激昂著。
“我也愛你,我的小東西!背子襁是忍不住想捉弄她一下。
“!你真的很壞耶!楚白玉!”被他這么一叫,方才的感動全沒了,到是雞皮疙瘩又全冒了出來,惹得她羞惱不已。
“哈哈哈哈……小東西、小東西!
“楚白玉!”
原本想來探望未來媳婦的楚和祺夫婦,聽到房內傳來笑語,對看一眼,笑笑地轉身離去,決定讓兩個年輕人甜蜜去,反正以后的日子,還很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