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赫。”
聽見沈亦帆的呼喚聲,沈志赫趕忙揉揉眼睛,揉去眼中的淚水,再拿起筆,低下頭假裝正在寫功課。
“小赫,你怎么都不理舅舅,還在生舅舅的氣嗎?”
“沒有!
沈亦帆拉來一張椅子坐下,“小赫不喜歡韓叔叔嗎?”
沈志赫沒有回答,卻突然想起一個問題,舅舅說他和那個人長得很像,那為什么舅舅完全沒有懷疑那個人就是他的爸爸呢?
“小赫,你就給韓叔叔一個機會,他真的很愛你媽媽。”
“我為什么要給他機會,他又不是我爸爸!鄙蛑竞赵囂降。
沈亦帆真的很不想在他面前說那個負心漢的壞話,嘆了口氣,“小赫,你的爸爸已經(jīng)不愛你媽媽了,你的爸爸……你的爸爸……”算了,他放棄!
“舅舅的意思是說,讓那個人當(dāng)我的爸爸比較好?”
聞言,沈亦帆又活過來了,“對,舅舅就是這個意思,小赫真聰明!彼麣g喜地攬上外甥的肩,想著小赫最愛錢了,他繼續(xù)對癥下藥,“舅舅偷偷告訴你哦,韓叔叔家是開飯店的,很有錢,而且韓叔叔沒有兄弟姊妹,如果你變成他的兒子,那些錢以后就全部都是你的了!
“那他如果和媽媽生了弟弟和妹妹呢?”
沈亦帆嗤笑一聲,“你媽都幾歲了,還生得出來?”
“你沒看電視新聞嗎,七十歲的婆婆都生得出來了,媽媽才三十五歲,還可以生很多個。”
“哎喲,管你媽要生幾個,反正韓叔叔錢那么多,你還是可以分到很多!
“你沒看連續(xù)劇嗎,有親生的孩子以后就不一樣了!
再一次被外甥堵到啞口無言,沈亦帆一如往常的翻臉了,“臭小赫,我勸你有空的時候還是多看點書,少和你外婆混在一起,不然你要是像你外婆一樣被電視洗腦、中電視毒,你看看還有沒有女生會喜歡你!”
“有啊,有很多女生喜歡我啊。”
沈亦帆氣得咬牙切齒,“隨便你了,到時候你就不要后悔!闭f完就準(zhǔn)備走人。
在他走出房門口前,沈志赫趕緊開口,“舅舅,我想要一支手機。”
“我很窮,去跟有錢的韓叔叔說。”沈亦帆隨口搪塞,心里想著,這個臭小赫,別人的手機不搶,就只會搶他的手機去玩游戲,要不是大姊不同意,說什么視力從小就要顧好,他早就去辦一支手機給小赫了。
沈志赫點點頭,這倒是個再見面的好借口,就這么辦吧。
黑夜降臨,月兒高懸,滿天的星星閃耀,好不壯觀美麗。
這里是陽明山的山腰,沈青嵐站在一棟宛若古堡的別墅前,腦海不覺流過一句成語——金屋藏嬌。
韓司浚攬上她的香肩,有些得意的笑問:“怎么樣?你還滿意嗎?”
他托人找了好幾天,才在陽明山上找到這處被參天樹木圍繞的人間仙境,主屋不算大但遠離公路,有私人的車道相隔,這兒的隱蔽性自然更高,再者,他聽說原屋主是一個十分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因此這兒不僅有球場、游泳池,屋里的娛樂設(shè)備也一應(yīng)俱全,就算他們待在這兒三天三夜不出去也不會無聊,所以他毫不考慮的下手買了。
她是很滿意,但——“會不會太大手筆了一點?”
韓司浚無所謂的聳肩,“就當(dāng)作是投資嘍。我們進去吧。”語畢,他摟著她走進大門。
沈青嵐走進屋內(nèi)一看,嗯,裝潢得十分高檔卻不俗氣,可見原屋主是一個相當(dāng)有格調(diào)的人。
“以后這里就是我們的家了。”韓司浚滿足的說,緊緊摟了她一下。
沈青嵐看著他,不得不說,她真的有被他寵愛的感覺,“我今天不方便在這里待太久!
“哪里不方便?”
沈青嵐瞋了他一眼,“明知故問!彼皇撬退丶,而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的皮包里只剩下一片衛(wèi)生棉,要留下還得特別去買,太麻煩了。
韓司浚卻牽著她上樓,來到主臥房,“你需要的東西都在這個房間里。”
沈青嵐一眼就看見梳妝臺上整齊擺放成一列的保養(yǎng)品與化妝品,她走過去拉開梳妝臺下方的抽屜,看見里頭滿滿的女性用品,關(guān)上抽屜后她再走去打開衣櫥,衣服、鞋子、包包、配件……應(yīng)有盡有,而且全部都是她慣用的品牌。
“韓司浚,你這樣太犯規(guī)了。”除了這么說,沈青嵐不曉得自己還能怎么說。
韓司浚從背后抱住她,“你喜歡嗎?”
她能不喜歡嗎?沈青嵐感動的撫上他圈著她的手,“謝謝你。”
“真謝我的話,今晚就留下來!
他都這么說了,她還能再說什么?沈青嵐放下手,“我累了,想洗澡睡覺了。”
聞言,韓司浚心中一陣欣喜,“好!闭f完,他快快放開她,好讓她拿換洗衣物洗澡去,但她卻遲遲不動作,他不解的開口,“怎么了?”
“你不要看。”他這樣一直看著她,她會害羞。
他頓時笑了,“知道了。”
韓司浚走至一旁,背過身去,一聽見關(guān)門的聲音,他隨即拿著自己的換洗衣物到隔壁房間的浴室洗澡,不想浪費兩人相處的時間。
浴室里,沈青嵐脫去身上的衣物后,打開蓮蓬頭,讓溫?zé)岬乃疀_洗著身體,她只想沈浸在韓司浚給她的濃情寵愛中,但心里的罪惡感卻不放過她。
不似他始終將她放在心里,放他走后,她逼自己不再想他,孩子是他們之間唯一的連結(jié),但她也不想自欺欺人,說她未曾幻想過他和孩子一起玩樂的畫面。
當(dāng)年,是她說她會處理好,但她卻沒處理好還生下了孩子,并且刻意隱瞞他,所以她欠了他。
這筆債該如何還起,她真的沒有主意。
孩子與他的心情,她選擇顧全孩子的心情,她不敢奢望他能原諒她,她只希望他得知實情后不要太恨她。
另一邊,韓司?焖傧粗,不像沈青嵐有那么多的心思,他只一心想著得快些擁有她的心,好一起步上紅毯的另一端。
洗完澡、穿上睡衣,他走回主臥室,發(fā)現(xiàn)沈青嵐還在浴室里,他趁著等她的空檔準(zhǔn)備好吹風(fēng)機,想幫她吹頭發(fā)。
不知過了多久,當(dāng)沈青嵐拿毛巾擦著濕頭發(fā)從浴室走出來,見他手上拿著吹風(fēng)機,她很配合的坐到梳妝臺前的椅子上,讓他為她服務(wù)。
“對了!鄙蚯鄭雇蝗幌肫,“之前吃飯時小赫私下找你做什么?”
“Man's talk!
了解,沈青嵐很好心的提醒他,“我兒子和你這個模范生不一樣,不只精還很賊,你最好多做一些準(zhǔn)備,免得被他整到!
“OK!”
打開吹風(fēng)機的電源,他享受著眼下這份親密。以前,他什么都無法為她做,所以從今爾后,無論多么小的事情,他每一件都想幫她做。
吹整完畢,他收起吹風(fēng)機,繼而牽著她上床擁著她入眠,但他卻興奮到睡不著覺,畢竟這是他們第一天入住這個家,沈青嵐倒好眠,枕邊細語才說沒幾句,她便沉沉的睡去。
他閉上眼睛試著讓自己入睡,不知數(shù)到了第幾只羊,他終于有一點睡意,但她卻在這個時候像是陷入惡夢似的,緊緊抓著被子不停的囈語著,“對不起,司浚,我沒有處理好,才會生下孩子,對不起……對不起……”
她在說什么?什么對不起他?什么孩子?韓司浚瞬間清醒,本想搖醒她,讓她脫離那個惡夢,卻更想知道她的惡夢內(nèi)容,于是他半坐起身,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不,司浚,你別誤會我,我想跟你說,但小赫不肯,司浚,你要信我……”
這是什么意思?韓司浚瞠眼,小赫是他的孩子?小赫居然是他的孩子?
這個該死的女人,虧他這么相信她,她竟然瞞著他……韓司浚氣得好想掐死她,卻又好心疼她,她的罪惡感到底有多深重,才會作這樣的惡夢?
“不,司浚,是你太好,我會努力讓我自己快點愛上你,真的……”
聽到這,韓司浚臉黑了一半,現(xiàn)在是怎樣?要怪他對她太好、太愛她嗎?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我會……一定……謝謝……”
韓司浚心中百感交集,曾經(jīng),他們在錯的時間相遇,如今,他們終于在對的時間一起走在對的路上,他們還有什么理由不能牽手走到最后?
雖然很八股也很灑狗血,但深深的愛上一個人,就會希望那個人好,而他愛她、愛他們的孩子,所以他會的,他會用他們母子希望的方式來愛他們。
想通了這一切,韓司浚終能安心的睡個好覺,也不會再急著想占領(lǐng)她的心,他要踏實的走好屬于他們一家三口未來的每一步路。
蕭樂本來以為韓司浚只是沈若彤許久未見的一個老朋友,后來聽去沈家外拍的同事說起,才知道他不單是沈若彤的朋友,還是沈家的舊識,關(guān)系似乎很親近。
雖然說公歸公、私歸私,但蕭樂覺得沈青嵐表現(xiàn)得像是不認識韓司浚的反應(yīng)未免也太奇怪了吧,還有,那些同事也說了,青嵐姊出現(xiàn)以后,彤彤姊就有Feel了,照片一下子就拍好了,還說他們要去外拍時,彤彤姊也指定青嵐姊一定要跟去,直嚷著青嵐姊終于破蛋成為彤彤姊的那個Feel了。
綜合上述幾個疑點,雖然不敢說百分之百,但蕭樂認為九成九這其中一定有八卦……不是,是內(nèi)幕,她身為記者怎么可以不用力的挖一挖。
韓司浚的辦公室里,蕭樂一個人坐在待客沙發(fā)上,再一次等著被員工請去處理突發(fā)狀況的韓司浚,老實說,這一路采訪下來,她對他的奮斗史甚感欽佩,但實在是太無趣了,等他待會兒回來,她想換個口味,就先和他聊一聊他和沈家的因緣,再套一下他的戀愛史吧,不然她怕這篇專訪會顯得太枯燥無味,讓她的讀者嚼不下去。
“抱歉,讓蕭記者久等了。”半晌,韓司浚又一次匆匆回來并賠罪道。
“不會!笔挊氛f著場面話,再繼續(xù)未完的采訪,“韓總似乎和我們總編一家很熟?”
“我是亦帆的高中同學(xué)!
“是很要好的那種同學(xué)嗎?”
“是,亦帆經(jīng)常邀請我去他家作客!
蕭樂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所以韓總這次這么爽快的答應(yīng)接受我的采訪,是看在我們總編一家人的面子上嘍?”
韓司浚點頭承認,當(dāng)然也不忘吹捧一下蕭樂,“誰不知道蕭記者手里的那枝筆有多神,如果我拒絕你的采訪,我就太笨了!
“是韓總抬舉了!睗M足了好奇心,蕭樂接著進入正題,“不知道韓總能否透露一些您的戀愛經(jīng)驗?”
受訪了老半天,韓司浚就等著她問這個問題,他故意擺出一臉為難,“但是我沒有什么戀愛經(jīng)驗!
蕭樂聽得眼睛大亮,心里想著,他不避談感情的事,太好了!八阅袔状螒賽劢(jīng)驗?”該不會只有一次吧?
“一次!
還真的勒!蕭樂一顆八卦的心登時上下劇烈的跳動著,“是現(xiàn)在進行式嗎?”這才是重點。
“是。”
聞言,蕭樂更興奮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她追問的同時,快快拿起筆和筆記本速記。
“我高一的時候!
不會吧?這么巧?不就是剛剛認識青嵐的時候?蕭樂全身的八卦細胞自動拼湊著一段凄美又動人的愛情故事,“過程呢?”
“過程……”
見他面露難色,似乎是不想深談,蕭樂立時丟出腦中的那個范本,想以此套出他的話,“你們在錯的時間相遇,等你們可以在一起時,你要出國留學(xué)了,但你想為她留下來,可她不想你辜負你父親對你的期望,所以她就說她會等你回來?”
韓司浚萬分佩服她的敏銳度、反應(yīng)力與組織能力,業(yè)界對她的盛譽不是空穴來風(fēng),她真的太神了!“大概是這樣子!
中了,蕭樂竊喜不已,“那請教韓總,您離開臺灣這么多年,是如何成功守護住這段遠距離的愛情?”
暫且不論這個女主角是不是青嵐,這個問題不要說她的讀者,連她自己都很想知道答案。
“心里!
千想萬想都不會想到是這個答案,蕭樂以為自己聽錯了,于是她開口確定道:“您的意思是,您離開臺灣以后,您們從未與彼此聯(lián)絡(luò)過?”
“是的!
天啊、天啊,這男人簡直是稀有動物……不只,是稀世癡情種!八晕铱梢越忉尦身n總您這十幾年來不只是為了盡孝,也是為了帶給您的初戀情人一個幸福的未來而奮斗嗎?”
“可以。”
雖然女主角很可憐,但是超浪漫!蕭樂猜想他應(yīng)當(dāng)不會老實說出女主角的名字,但她還是問了,“可以請問您初戀情人的芳名嗎?”她其實好想直接問——您的初戀情人是我們家總編嗎?
“不好意思,這我不方便透露。”
果然。蕭樂隨機應(yīng)變,“那我用S小姐代替?”
韓司浚點頭同意。
這時,他的秘書敲了兩下門走進來,報告道:“總經(jīng)理,法國來的VIP再十分鐘就到了!
“好,我馬上下去,叫大家準(zhǔn)備好。”
“是!闭Z畢,秘書退了下去。
“蕭記者……”
“韓總。”蕭樂了然的接下他的話,繼而迅速收妥自己吃飯的家伙站起來,“采訪到這里就可以了,我就不打擾韓總工作了!
韓司浚跟著站起來,“還請蕭記者筆下留情!
蕭樂微笑不語,背起自己的包包,快步離去。
希望嵐兒看見這篇專訪后,能更明白他的心意。韓司浚收回思緒,專注起心神,下樓到大廳準(zhǔn)備接待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