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會在客廳里看夜間新聞的樊正揚夫婦,看到女兒下半身穿睡褲、上半身卻是一件時髦的風衣走出來,不禁搖了搖頭。她這種不搭調(diào)的穿法他們雖不能說看得習以為常,但頻率還是很高,實在不希望再看到了。
“又是你老板?”樊正揚蹙起眉,做父親的自然會為自己女兒的安危操心。“快要十二點了。”
“喝酒不開車是對的。”樊貞瑋幫著厲碩巖說話!岸宜段腋咝,做這點小事沒什么!
“貞瑋,你是女生,他不會自己叫出租車嗎?”崔秀雅心疼女兒這么晚還要出門!昂螞r你已經(jīng)下班了,難道不能拒絕他嗎?”
“媽,反正我又還沒睡!
“你睡褲都換好了!
“所以我加上一件大風衣就可以出門了啊!狈懍|說服父母也在自我安慰的說。“我只是送他回家,馬上就回來,不會太久的!
“貞瑋,你是秘書,不是貼身隨扈!狈龘P見過厲碩巖,覺得對方有肩膀、有魄力、一看就知道是做大事業(yè)的男人。如果可以不要這么“折騰”他的女兒,他會更欣賞。
“爸,我得去!
“只要你拒絕他一次,下次……”
“我快去快回!狈懍|套上布鞋,拋下一句話就以火燒屁股的速度由屋里往外沖。
“這孩子……”樊正揚嘆了口氣!鞍!”
崔秀雅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心想還是女人懂女人。她跟著嘆口氣,明白厲碩巖那個男人,可以令任何女人為他不顧一切。
“我想,”她試圖輕描淡寫的說!柏懍|應該‘不討厭’她的老板!
“你的意思是……貞瑋‘喜歡’她老板?”樊正揚了解自己老婆一向的說話方式。
“你還看不出來嗎?”
“但是……他們是上司和下屬……”
“正揚,別忘了他們也是是男人和女人!
“你覺得有可能?”
崔秀雅的心一沉,“感情的事,誰知道會怎么發(fā)展呢……”
厲碩巖沒有抽煙的習慣,但是在酒店外等樊貞瑋來接他時實在無聊又乏味,他只好向泊車小弟要了根煙。
他當然可以在酒店里等,可是里頭的酒味、煙味、脂粉味及刺鼻的香水味,已令他反胃不已。他需要新鮮的空氣,他需要吹吹風。
一根煙快抽完時,他總算看到了樊貞瑋那輛小到不行的藍色小車—坐兩個人剛好。他把煙蒂扔掉后,她的車已停在他面前。
拉開車門,他動作瀟灑地上了她的車,但一上車隨即按下電動車窗,保持車內(nèi)空氣的質(zhì)量。他能夠要她來接他,但她不需要呼吸從他身上而來的、那充滿酒味、煙味與香水味的混濁空氣。
“你看起來沒有很醉?”樊貞瑋一邊小心開車,一邊偷偷地瞄他。
“我從來不會很醉!彼幌蜃灾。
“那你……”何必要我來接?
“只要喝了酒,我就不開車!
“這是好習慣,也表示你是守法的好公民,但你可以攔出租車!彼浪幌矚g和陌生人同處在密閉的狹小車內(nèi)空間,可一定有其它的方法能克服!耙蝗,你可以和固定的車行合作。車行我來找,再挑一個你看得順眼的司機,只要應酬前先聯(lián)絡好,每次就可以由那個司機去接你!
厲碩巖的回應,是一聲冷哼。
“這樣也不行?”
“我是天天要你來接嗎?”
“不是!
“那我是少發(fā)了你加班獎金?還是少付你津貼?”
樊貞瑋知道在金錢、物質(zhì)方面,厲碩巖非常大方,而且只要他出國回來,總是不忘帶巧克力、小飾品之類的東西給她。而在她生日時,他甚至還會送上名牌包。
他看似作風冷硬,實際上卻很知道怎么教人心悅臣服。
所以私底下,她偷偷替他取了個“牡蠣”的外號,意思是他有著最堅硬的外殼,卻有一顆柔軟無比的心。
她暗戀他三年,一開始是著迷于他雄糾糾、氣昂昂,那把天下踩在腳底的男子漢氣勢。當然,也有部分是因為他有一張會令女性癡迷、不可自拔的俊臉。
可是真正教她愛上他,愿意守著這份單戀、甘心當他秘書兼貼身女傭、隨扈的原因,則是因為她看到了在他那冷硬的表相下,愿意付出、愿意委屈自己,只要他在乎的人都滿意的那份心。
“那你不會擔心我的安全嗎?”
“你的開車技術我信得過!
“但是很晚了,”她微微側著臉問:“你不擔心會有好色之徒……”
“小樊,”厲碩巖認真的打量她!澳闶遣怀罄,身材也有八十分,但是一個穿著睡褲、布鞋,身上一件大風衣裹得緊緊又脂粉未施的女人,想要引起歹徒的邪念,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
樊貞瑋閉上嘴。這不是玩笑,這是“侮辱”了。
“沒有回應?”他揶揄的投去一眼。
“虛心接受!彼⑽⒇摎獾恼f。
“我其實比較喜歡你頂嘴。”
“我才不會沒事就頂嘴!”
“你現(xiàn)在不就是了?”
“我是哪里……”發(fā)現(xiàn)自己中了他的計,她連忙握緊方向盤,改口道:“我這個人才不會像小孩子似的頂嘴,我只是在講理!
厲碩巖沒有接話,手肘撐在車窗框上,手指則按摩著自己的太陽穴。他一邊吹著晚風,一邊享受著這舒服的時刻……
其實樊貞瑋的抱怨是隨便嚷嚷、隨便演演的,她很珍惜這個可以開車送他回家的機會—應該說,她很珍惜自己能為他做每一件瑣事的機會,好像她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他的生活里不能沒有她一樣。她很愛這種被他需要的感覺。
“今天晚上的應酬教我覺得特別難耐!眳柎T巖突然說:“討厭的人很多!
“可為了能談成生意……”她只能這么為他打氣。
“其實我也不是這么缺錢!彼鲇肿猿暗恼f!叭绻皇菫榱藵M足一些人的貪婪……”
“那就別再像填無底洞的無限制供應了。”樊貞瑋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替他不平、也為他心疼。
“小樊,你不會懂的!
“我懂,只是我無法接受你的愚孝!
“愚孝”他略微不悅地沉下臉。
“你確定你現(xiàn)在想和我談你的家務事?”她用手指了指前方,他所住的高級大廈就在前面了。她一向送他到大廈門口而已,反正有警衛(wèi)、保全在,接下來他不會有任何問題。
他的回答,是一記令人倒抽一口冷氣的凌厲瞪視。
樊貞瑋馬上吐了吐舌頭,一副知錯了,自己不該在太歲頭上動土的無辜表情。
厲碩巖冷著臉推開車門下車,但是只走了一步,他就又轉(zhuǎn)回身,上前用雙手撐在她的小車車窗上,然后看著她。
“因為應酬看了討厭的人,所以我要你來,只是想看看你。我希望今晚結束之前,能看到一張我可以接受、感覺熟悉,并且只要一想到便可以平靜入睡的臉!
樊貞瑋的心被他撼動了。
沒有甜言蜜語、沒有告白,這個男人隨隨便便幾句話,就把她的整顆心給喂飽、填滿,讓她整個人像是充滿了氣的氣球,飄飄然地隨時準備飛往高空。
“給我直接回家,小心開車!彼摰。
“你不是覺得我的開車技術很好?”
“又頂嘴?”
“呵,我不會有事的啦。”
“明天早上的咖啡再濃一點!彼f。
“外加一顆頭痛藥?”她十分了解他!耙驗橐运,所以我會準備兩片白土司,空腹吃藥可是非常有礙健康。”
厲碩巖沒有反對,他只是直起身,換上一副要她“快開走”的不耐表情。
為什么她完全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想要的是什么?
小樊……
真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蟲。
這日,知道厲碩巖正在接一通私人電話,所以樊貞瑋準備走出他的辦公室,但他卻用手勢要她留下,所以她只好站在他的辦公桌前等著。
“是的,楊伯伯,我知道男大當婚!彼目谖枪Ь从终\摯!爱斎,您是為我好……我知道,我去。謝謝您為我這么費心……我不會令您失望的,訂好地方、安排好時間,我再向您報告……是,我會盡快……”
樊貞瑋只聽得到以上厲碩巖唯命是從的回答,而這位“楊伯伯”,她是知道這號人物的,在厲碩巖事業(yè)剛起步時,對方幫了他不少忙,他能有今天,這位“大恩人”功不可沒,所以,他對對方一直是必恭必敬。
“幫我訂一家最高級的法國餐廳!睊鞌嚯娫捄螅瑓柎T巖交代。
“你和楊伯伯?”
“不!彼麚u頭!拔液汀0睢那Ы。”
“‘希邦’的千金?”樊貞瑋有點不太明白,跟他通話的人不是楊伯伯嗎?
“我要相親!
他丟下這么一句話,而她當場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