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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zhèn)國丫鬟(下) 第二十一章 坦承交心訴衷腸(2)
作者:白裙
   
  江天舒凝視著無瑕,沉聲說道:“我想我應該知道你那群疑似親人的身分了,那群人應該就是云湘國的人吧?他們來京師是為了找你?你疑似是云湘國女王的女兒?”

  無瑕轉過眼睛,低聲說道:“我希望這不是真的……你不要想著對付那群人,他們很強……這樣也將讓我很難自處!

  江天舒輕輕伸手撫去無瑕臉上的淚珠,片刻后才問道:“你不要我去對付那群人,是因為他們很強,還是因為讓你很難自處?是前一個原因更重要,還是后一個原因更重要?”

  無瑕流著淚怒道:“糾結這個很好玩嗎?”

  江天舒微笑回道:“不好玩,但是很重要。我想知道我與他們相比誰更重要一些?不過現(xiàn)在我知道了,當然是我更重要。》駝t你不會莫名其妙發(fā)怒,只有說中你的心思,一語中的、一針見血的時候,你才會不顧你的儀表風范大大失態(tài)!

  江天舒的神態(tài)是那么得意洋洋,令無瑕怒潮洶涌,狠狠一腳又踩了下去,然后就聽見江天舒捧著腳頻頻叫疼。

  無瑕哼了一聲,說道:“如果我是那個身分,到時候我身上有著殺母之仇,你身上有著殺父之恨,咱們之間不共戴天,有你沒我……你現(xiàn)在居然糾結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江天舒臉上的笑容漸漸收了起來,他很認真地問無瑕道:“如果證實你就是那個身分,你會來殺我,為你母親報仇嗎?”

  無瑕怔了怔,認真地想了一會才道:“不會……絕對不會。”

  江天舒輕輕抓住無瑕的手,將她兩只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又正色問道:“那么你想,如果證實你就是那個身分,我會來殺你,為我父親報仇嗎?”

  無瑕凝視著江天舒,兩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間合在了一起。她很認真地回答,“你不會……我相信你絕對不會。”

  “既然這樣……你還糾結什么呢?”他松開了無瑕的手,反手摟住無瑕的纖腰,然后深深地吻了下去。

  無瑕知道自己這樣不對,她知道自己應該避開,自己應該反抗,但是對上江天舒的眼睛,她推拒的手竟然軟了,她的心也軟了,眼睛頓時蒙朧一片。

  江天舒的眼神里含著深深的堅毅,就像立在江心的一塊巖石,任憑激流猛浪沖刷,也不動分毫;又像是立在懸崖上的一株老松,任憑狂風驟雨擊打,也要將腳下的巖石緊緊抓住。

  無瑕的心漸漸沉靜下來,雜亂的念想全數(shù)拋棄,只剩下一片平靜,原本荒蕪的心田一點點的綠了起來,如同一片美麗的草原,無數(shù)細碎的小花兒一朵接著一朵綻放。

  江天舒用他的吻宣布了他的選擇,無瑕笨拙而慌亂地回應著。

  一瞬間竟是天長地久。

  無瑕的眼淚再度一串串落下,從臉龐滑落,落進江天舒的嘴里。

  江天舒將舌尖的甜美松開,看著無瑕的淚顏,然后俯下頭,慢慢地吻去她臉上的淚珠。

  無瑕的唇也輕輕地落在江天舒的臉頰上,落在江天舒的眉尖,落在江天舒的耳垂。

  不知過了多久,無瑕聽到江天舒的聲音傳進耳里,很輕,但是很清晰——

  “即便那些人與你有血緣關系,我也知道你不會因此放棄我,因為在你心中,我很重要;即便那些人真的是我的殺父仇人我也不會太在乎,因為在我心中,你更重要。我們的父母之間或許有各式各樣的仇恨,但他們都已經(jīng)故去,他們的死已經(jīng)讓那些恩怨終結,他們已經(jīng)付出性命為代價,我們不能讓他們的付出付諸東流!

  無瑕點點頭,含淚說道:“是的,你說的對!

  江天舒說:“我們可以緬懷我們的父母,我們不是對親人不敬,但是我們不能背著包袱活著,我就是我,你就是你,你不是你的母親,我也不是我的父親!

  無瑕點點頭,語帶哽咽,“是的,我們不能背著包袱活著。”

  江天舒又說:“即便整個世界都斥責我,我也不會放棄你。我也知道,即便整個世界都在斥責你,你也不會放棄我!

  無瑕用力點頭,“是的,即便整個世界都要我們分開,我們也不會相互放棄!

  江天舒此時做了一個鬼臉,笑說:“到時候我背著你,咱們一起亡命天涯。從現(xiàn)在開始你不能再吃大肥肉了,否則長胖了,我背不動你,那可不是我的錯!

  無瑕撲哧一笑,同時又用力一跺腳,江天舒再度哀嚎。

  兩人正在笑鬧,卻聽見噠噠的馬蹄聲由遠而近,還有聲音說道:“皇上有旨,請問雍王世子何在?”

  江天舒和無瑕急忙出來接旨。

  皇帝的圣旨非常簡單,而且無比直白,為了要讓不學無術的江天舒聽明白,說得太復雜可不成——要雍王世子江天舒代雍王江琥駐守雍地。

  峻崎國西北的韓路草原上生活著一群草原人,而韓路與峻崎國之間隔著一座小崤山,那里有一個崤山關。小崤山之下正是雍地,雍王的王府就建在雍州城。

  自從江玨死后,守著雍地的就是江琥,因為江琥在雍地手握重兵,因此他的家人如老太妃、雍王妃等,這些年一直都留在京師的雍王府。

  可是現(xiàn)在江琥上書說他生病了,無法擔當駐守雍地的職責,這事兒還是交給江天舒去做吧,畢竟雍王這個位置將來也是要交給他的,現(xiàn)在先讓他開始鍛鏈也好。

  接過圣旨,江天舒面露喜色,“我叔叔這是交擔子了嗎?只要我做得好,我就是正經(jīng)的雍王了是嗎?啊哈哈哈,真是多謝了。無瑕,拿五十兩銀子……哦,不,一百兩銀子,趕緊謝過這位公公!

  傳旨的太監(jiān)忍不住露出一個鄙夷的神色,隨即收起來,笑著接過銀子并道謝,然后帶著仆從揚長而去。

  江天舒將圣旨胡亂塞給無瑕,笑著說道:“我原本想著也就是這半個月的事,沒想到江琥竟然這么沉不住氣!

  無瑕愣了一下,問道:“江琥到底想做什么?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天舒微笑道:“草原人已經(jīng)開始集結了,明年開春一定有一場大戰(zhàn),江琥是想要借刀殺人,將我干掉!

  無瑕“啊”了一聲,“你怎么知道?你的人已經(jīng)將爪子伸到草原人的地盤上去了?”

  江天舒嘿嘿一笑,“我的人,手還沒有伸到那么遠的地方,不過有些事情不用親眼看也能猜到。我的人一直在做生意,只要看看往西北方向的商人們在收什么東西,哪些東西貴起來了,哪些東西又便宜了,市場上有什么東西突然多起來就能猜出一個大概!彼靡庋笱筌E起了二郎腿,“尋常人可沒我這般聰明的,我是不是很了不起?”

  無瑕翻了翻白眼,“我倒覺得奇怪了,你從小就是一個紈绔,到底從哪里學來這么多東西?”

  江天舒無比自信道:“因為我是一個生而知之的人!

  無瑕又翻了一個白眼,擺明不信,抬起一條腿作勢威脅。

  江天舒舉手投降,連忙說:“我五歲那年,師父就收了我做徒弟,每天晚上來教導我。前些日子鬧的那場國師收徒戲碼,其實就是讓我過個明路而已!

  無瑕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你能平安長大,原來背后靠了我?guī)煵@么一座大山。銀杏、香菊她們全都知道你的秘密是不是?就只瞞著我一個?”

  江天舒嘿嘿笑道:“她們也是從小跟著我,我的秘密她們當然知道。我要關起溢香園的門來練武,不讓她們成為同伙我怎么練得成?不過溢香園的場地還是太小,我要練弓箭什么的得到外面去。你剛來的時候管得我太緊,我好一陣沒法練弓箭,只好半夜跑出去,誰知你竟然跟了來,我沒辦法只好進了留香苑,卻不想你竟然這么剽悍,居然包了場!

  無瑕怒道:“我還以為自己是溢香園的大姐,卻不想你們竟然就瞞著我一個!”

  江天舒舉手投降,“那時你剛來,我又不知你的目的是什么,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無瑕瞟了他一眼,“現(xiàn)在不怕了?”

  江天舒賠笑,“現(xiàn)在當然不怕!

  無瑕想要生氣,隨即發(fā)覺自己的怒氣毫無緣由,當下轉過話題道:“你繼續(xù)說!

  江天舒笑了兩聲,繼續(xù)開口,“我?guī)煾冈?jīng)蒙面進我家,威脅我祖母和我叔母一定要將我養(yǎng)大,江琥知道后動用關系聯(lián)合承天府和御林軍搜索全城,但是哪里找得到我?guī)煾傅南侣?青山書院曾?jīng)是我母族的屋子,師父傳給我那是應當?shù)。嗯,那金鉤賭坊也是我的產(chǎn)業(yè),你搶了一堆銀子回家,那叫做左手搶右手,閑著沒事干!

  無瑕苦笑道:“原來那次收徒就是一場鬧劇,但是師伯也奇怪了,為什么不在你五歲的時候就宣布收你為徒,還要弄出這么多事情來?”

  江天舒嘆了一口氣說:“師父是很厲害,但是他只有一個人。江琥手里有一支軍隊,在朝廷上還有一堆同黨,師父不能與這些人直接對上!

  他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疲憊,“無瑕,你不知道,雖然這些年皇上對我一直照顧有加,皇上最寵愛的蓮貴妃也總是對我關懷備至,甚至還曾經(jīng)因為我過去的落水事故與我祖母直接杠上,要求將我?guī)нM皇宮去撫養(yǎng),可我一直不能完全信任皇上。他看起來很像是一個昏聵的爛好人……但也只是像而已!

  無瑕用力握住江天舒的手。

  “當初先帝無子,想要從宗室子弟中選一個繼承人,我父親是候選人之一,后來先帝選了當今皇上。等皇上登基不久,皇叔江瑛便上書云湘國有意攻打我國,以他為首,滿朝文武都舉薦我的父親出征,我父親就被派遣到云湘國邊境去了,再后來,父親就死了!

  無瑕輕輕打了一個哆嗦。

  江天舒閉著眼睛,緩緩說道:“無瑕,我的敵人其實不只有江琥。整個朝堂,或者說現(xiàn)在大半個朝堂,都是我的敵人!

  無瑕沉默了一下,才道:“我知道你暗殺了幾個仇家,那個御史大夫就是你下的手吧?還用兩縷絲線將整個京師鬧得雞飛狗跳。我說你的陷害手段也太低級了,一點用都沒有。”

  江天舒摸摸自己的下巴,笑著說道:“怎么沒有用呢?這個手段雖然低級,卻成功地破壞了唐棣與幾個皇子間的關系。你看這次的案子,唐棣的態(tài)度……嘿嘿,明顯偏向我這一邊。我告訴你,唐棣這個家伙,將來肯定是宰相的料!

  無瑕的秀眉微微蹙起,片刻之后才不確定地問:“你要對皇上下手嗎?”

  “皇上?”江天舒笑著搖搖頭,“那些只是猜測,我沒有真憑實據(jù),再說刺殺一國帝王的難度太大,弄不好會丟了小命,我這小命是母親用性命換回來的,我愛惜得很。至于拉起一支軍隊造反?難度不小外,對國家的影響也太大了,而且會壞了我父親的名聲,我不能這樣做!

  他臉上笑得很輕松,“報仇當然是要報的,但是總要將當初的事查個明白。靠個人力量潛進三十萬人的軍營中刺殺主帥,這種事就是我?guī)煾敢埠茈y做到,我必須弄清楚我父親究竟是怎么死的。這些年我利用青鯉幫的力量找到父親麾下許多士兵,但一直沒有找到當初的現(xiàn)場目擊者,甚至幫我父親收殮尸體的士兵都找不到……那么多人,竟一個都找不著。”

  無瑕低聲勸慰,“我陪著你找,我們一定能查出當時的真相。”

  江天舒苦笑著搖頭,“這條路很難,還是我自己一個人走吧……對于敵人,我確定一個殺一個,日子長著呢,咱們慢慢來!闭f著話,眼淚卻流了出來,他使勁閉上眼睛。

  無瑕的手此時輕輕在江天舒的臉頰上拂過。

  江天舒猛然睜開眼睛,看著無瑕道:“無瑕,我后悔了。咱們……還是到此為止吧,我的敵人實在太強大,我不能連累你!

  無瑕沒有理睬他,她踮起腳尖吻去了江天舒臉上的淚珠,然后說道:“來不及了,你剛才已經(jīng)說服我了。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前面是千軍萬馬,我也只好陪著你走一遭。”

  江天舒內心的感動滿溢而出,沒有再與她糾結分開不分開的問題,兩人就這樣握著手,注視著對方。

  也不知過了多久,江天舒終于又快活起來了,他對著無瑕笑道:“話說那道圣旨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我能將你帶到崤山關去,嘿嘿,你那些疑似親人的家伙就是再不甘,也不敢追到有千軍萬馬的軍營里來吧?”

  無瑕卻擔憂地說道:“如果草原人真的打過來怎么辦?崤山關可是江琥經(jīng)營多年的地方,崤山關的人咱們不能全信,如果你將你的手段都拿出來,說不定會打草驚蛇,但不將你的手段拿出來,我又擔心你連自身的安全都成問題,可如果讓草原人進入崤山關,你就是峻崎國的罪人了!

  江天舒眨眨眼,“你信得過你自己不?”

  無瑕愣了一下,“我信得過我自己?這話怎么說?”

  江天舒笑道:“從今天起,到我們離開崤山關為止,在外人眼里你就是真正的元帥……嗯,當然,明面上的元帥還是我。”

  無瑕聞言目瞪口呆。

  江天舒見到她的表情哈哈大笑,忍不住抱起無瑕轉了一個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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